明代文章总集与文体学——以《文章辨体》等三部总集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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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代文章总集与文体学——以《文章辨体等三部总集为中心吴承学内容提要明代是南朝之后文体学极盛的时代，而明代的文章总集则是当时文体学中最有新意的批评形式。明代出现总集“序题”之风，集中地反映了文体学思想，对后代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明代许多文章总集以“辨体”为主要目的，在文体分类上“网罗放佚”，既集历代文体分类之大成，同时又有所开拓。明人的“辨体”思想也反映出对于文体古今正变的价值观念。本文以《文章辨体》、《文体明辨》、《文章辨体汇选》三部总集为中心，对明代文章总集的文体学特色与贡献做出阐释。关键词明代总集辨体序题文体学明代是继南朝之后另一个文体学极盛的时

2、代，而就研究规模之大、研究范围之广而言，明代远在南朝之上。对文章体制规范及其源流正变的探讨成了明代文学批评的中心议题，“辨体”之风，承宋元而来，至明代而集其大成。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形式多样，比如诗文评、选本、序跋、专论、类书等形式，此前，历代文体学批评的成就主要体现在诗文评著作上，但是明代有所不同。明代文体学的成就、理论的创获与形式特点突出体现在一批兼选本和文体学著作于一身的文章总集之中。本文以文章辨体、((文体明辨、文章辨体汇选这三部分别编纂于明初期、明中期和明末清初的文章总集为中心，探讨明代文章总集的文体学特色与贡献。一“以体制为先”与“假文以辨

3、体”“文章以体制为先”是宋人的说法，但到了明代，差不多成为文学批评的一句口头禅，而“辨体”则是明代文学批评的一个“关键词”。这种特色恰好表现在明代的文章总集中。文章辨体)、文体明辨、文章辨体汇选三书的书名都标榜“辨体”，这恐怕不是偶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八六“总集类总序”说：“文集日兴，散无统纪，于是总集作焉。一则网罗放佚，使零章残什，并有所归；一则删汰繁芜，使莠稗咸除，菁华毕出。”这是一般编纂总集的两个目的，但明代部分总集编纂的目的既不是“网罗放佚”，也不是“删汰繁芜”，而重在文体之辨。徐师曾文体明辨·自序中说：“是编所录，唯假文以辨体，非立

4、体而选文。”这句话说得最透彻，最有代表性。“假文以辨体”可以说是明代这类总集的一个突出的特色：目的是在“辨体”，而不是“选文”。主要从“辨体”的角度选取在文体史上有代表性的作品。有些“文不工”但有辨体意义的文章，也收录在内。而在文学史上影响很大的作品，本文为教育部2006年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奖励计划部分成果，在写作中得到何诗海博士的协助，特致谢意。①参考拙作((中国古代文体风格学的历史发展》，中山大学学报》1993年第1期。②王应麟玉海》卷二0二引倪正父语。明代文章总集与文体学若非在文体学中占有一席之地，也就未必能人选。因此明代总集与此前的文章总集相

5、比，文体学的意识特别突出。吴讷(1372—1457)文章辨体))五十卷是明代较早开此“辨体”风气的总集。其文章辨体·凡例说“文辞以体制为先。古文类集今行世者，惟梁昭明文选六十卷、姚铉唐文粹一百卷、东莱宋文鉴一百五十卷、西山前后文章正宗四十四卷、苏伯修元文类七十卷为备。然文粹、文鉴))、文类惟载一代之OF,文选》编次无序⋯⋯不足为法。独文章正宗义例精密⋯⋯然每类之中，众体并出，欲识体而卒难寻考。故今所编，始于古歌谣辞，终于祭文，每体自为一类，各以时世为先后，共为五十卷。”吴讷主张“文辞以体制为先”，强调体制的重要性。他又批评历代总集的不足，或只收一代

6、，所见文体不广；或编次无序，难见文体演变之迹；或归类过泛，难考众体异同。吴讷既有此种认识，自然要取诸家之长，而避其所短，以期对历代众多文体的源流演变有一个全面、清晰、综合的研究。文体明辨》②编撰者徐师曾(15lo__l573)则认为，随着文章之学的发展，严于“辨体”是自然合理的趋势：“盖自秦汉而下，文愈盛；文愈盛，故类愈增；类愈增，故体愈众；体愈众，故辨当愈严。”(自序》)此语透露出明人为何热衷于辨体的时代要求。徐师曾批评那些认为“文本无体，亦无正变古今之异”的说法，认为“夫文章之有体裁，犹宫室之有制度，器皿之有法式也。⋯⋯苟合制度法式，而率意为之

7、，其不见笑于识者鲜矣，况文章乎?”(同上)该书的编撰宗旨就是“假文以辨体”(同上)。徐师曾主张不但文各有体，而且文体有古今正变之别。明末的贺复征显然是有意接踵吴讷文章辨体))、徐师曾文体明辨，并在二书基础上加以扩展而成，另编文章辨体汇选的④，这从书名即可以看出来。因此，在文体分类、选文、编纂体例上，文章辨体汇选都明显吸收了吴、徐二书的成果，而规模更浩大，收罗更宏富。此书收录先秦至明末(个别清初)经、史、诸子、百家、山经、地志等各体文章，类聚区分，合一百三十二类，七百八十卷。规模之巨大，甄录之广博，为历来总集所罕见。当然，也不光是标明“辨体”的总集才

8、重视辨体。明初高棵((唐诗品汇也是通过辨别诗体来推崇诗学理想的。唐诗品汇》全书“校其体裁，分体从类”(总叙)，包括五古、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