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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46卷第3期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Vol.46,No.32009年5月JournalofPeking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s)May2009构式与意象图式陆俭明(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北京100871)摘要:以Goldberg为代表的构式语法理论虽已成为国际语言学界关注的热点,但是有个很本质的问题,至今尚缺乏讨论,那就是:构式义的性质是什么?为什么构式本身会具有独立于词语的意义?本文旨在说明以下两个问题:第一,构式是人的认知域所形成的意象图式在语言中的投射,构式义就来源于人的认知域里所形成的意象图式。第二,构式并不像G
2、oldberg所说的那样具有多义性。构式与我们通常所说的句式不同,句式可以具有多义性,而构式由于它是“形式—意义的对应体”(form2meaningpair),对构式的这一界定决定了构式具有单义性的特点。关键词:构式语法;构式义;认知域;意象图式中图分类号:H0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5919(2009)0320103205(participantrole,先前转换生成语法称为“动词的一、关于构式语法理论论元”),而将构式内动词所联系的名词性成分称AdeleE.Goldberg(1995、2003、2006)论述的构为“论元”。拿汉语里的存在句为例———式语法理论(con
3、structiongrammartheory)是20世纪(1)a.台上坐着主席团。80年代末兴起的。它是基于认知语言学理论、源b.台上放着玫瑰花。于菲尔墨(C.J.Fillmore,1982,1988,1990)的框架例(1)是同一构式的两个实例。从动词框架说,a语义学(FrameSemantics)的一种语言研究理论与句有一个作为行动元的施事参与者角色“主席方法,它一问世,立刻受到语言学界的普遍关注。团”,有一个作为状态元的处所参与者角色“台这种理论的价值在于:上”;b句有一个作为行动元的受事参与者角色(一)对“主要动词决定句子的全部形式与意“玫瑰花”,有一个作为状态元的处所参与者角
4、色义”这一普遍观点进行了否定,并以丰富的语料论“台上”,施事参与者角色则隐含着。从构式角度证并阐释了“构式本身能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说,例(1)a、b句是同一个表示存在的构式的实且这种意义没法从构式的组成成分或已知的其他例,都有两个论元,一个是存在物(a句的“主席构式所推知。Goldberg这一观点是符合语言事实团”、b句的“玫瑰花”),一个是存在的处所“台的,有助于推进语言研究,有助于语言教学。上”。Goldberg所作的上述区分,也有助于推进语(二)对转换生成语法的动词论元结构理论提言研究。出了挑战,区分了动词框架(即转换生成语法所说(三)对语言的应用研究有直接的参考价值,的“动
5、词的论元结构”)和构式结构这两个有联系具体说有二:但又有本质区别的概念;相应地,将动词框架内动第一,这种理论将提醒我们不要将句法格式词所联系的名词性成分称为“参与者角色”(即构式)所表示的语法意义误归到格式中某个词收稿日期:2009201216作者简介:陆俭明,男,江苏省吴县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基金项目:教育部社科司文科研究基地重大项目“大规模中文树库建设及其应用研究”(06JJD740001)。本文在复旦大学举行的“纪念胡裕树先生诞辰90周年语言的描写与解释国际学术研讨会”(2008年7月14—17日)上发表。104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6、2009年的身上。如《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就犯这种错误,还不是很成熟,并还存有不少问题,需要进一步探误将“一人(出)两块钱”这个“数量结构对应式”所讨。我国语言学界对构式语法理论先后虽已有不表示的“每”的意思,误归到“一”的身上,说这里的少介绍与评论,也有学者用来分析、解释汉语语言“一”是表示“每”的代词(马真,2008)。现象,如张伯江(1999、2000)、沈家煊(2000a、第二,可以改革我们作为第二语言的汉语教2000b)、纪云霞、林书武(2002)、董燕萍、梁君英学中语法教学的思路———譬如像例(1)a句“台上(2002、2004)、徐盛桓(2003)、陆俭明(2004a、坐着
7、主席团”,按传统说法“,台上”是主语“,主席2004b、2008a、2008b)、袁毓林(2004)、王黎(2005)、团”是“坐”的宾语。外国学生可怎么也不理解这应晨锦(2004)、郑靓(2005)、王寅(2006)、严辰松种说法。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用“主-动-宾”、(2006)和石毓智(2007)等。“施事-动作-受事”这一套来给外国学生教存在但是,有个很本质的问题,至今尚缺乏讨论,句,外国学生怎么也接受不了。现在,有了构式语那就是:构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