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人生苦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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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人生苦后甜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人生苦后甜（今天读了高尔泰，布置学生就高尔泰的这幅书法作品写随感，我也现场写一篇。明天课堂交流。）“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诗书苦后甜。”这是一副流传甚广的对联，也是书法家喜欢的题材。我妻子的舅父，也是我的老师，他老人家书房壁上就挂着这联语条屏。这对联所说道理是浅显的，尽人皆知的，因而我总感觉有点俗，有点老套——无非珍惜时日，刻苦读书，所谓劝世文警世文而已。这次指导学生研习读本高尔泰《沙枣》一文，查阅资料时看到高尔泰的一幅书法作品，也是写的此联。但是他改动了两个字——“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人

2、生苦后甜。”这是一幅草书斗方。形式很是奇特，纸背写反字而得正果。这作品2003年曾在纽瓦克博物馆展出，后又被收入《寻找家园》，可见高尔泰十分看重。这里先不论这作品的艺术价值，单谈谈它的思想内涵。我初读之下，强烈感觉两字改动一下子提升了联语的境界。“有味诗书苦后甜”的“苦”是“苦读”之意，莘莘学子，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苦读书，一朝成名天下知；“有味人生苦后甜”的“苦”是“苦难”之意，所有人，无论贫富贱贵，都要经历人生的苦难。我以为，首先高尔泰是在叙述他自己人生的真实——他的一生是浸泡在苦难之中的，直到1992年逃到美国，才算苦尽甜来；

3、其次高尔泰是在感悟人生的真谛——只有吃透苦，方知人生甜。阿·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苦难的历程》扉页题词是：“在盐水里浸三浸，在血水里泡三泡，在碱水里洗三洗。”人生只有经历苦难，才能净化灵魂，才能获得幸福。高尔泰正是如此。“在夹边沟农场的日子不用说了，‘文革’中，他从敦煌被抽调到酒泉办展览，体弱多病的妻子李茨林带着女儿被下放到农村，因为交通不便病倒了无法医治，当他用了三天时间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她的遗体。妻子死时怀着八个月大的胎儿，留下个三岁大的女儿。从此，他带着女儿，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这个苦命的孩子最终没有逃离母亲的命运，重点中学免试

4、保送的成绩，却上不成大学，九十年代初死于非命。母女俩死时都只二十多岁。高尔泰的第二次婚姻在法律上维持了十五年，其中为离婚分居七年。另外的时间塞北江南，相隔万里，如果按每年见一次面，每次一个月算，加起来一共八个月。离婚后两个女儿跟母亲，如今女儿已经三十上下，父女隔海相望，起码有十五年没见过面。中年觅得知音，再婚却困难重重，婚后虽心心相印，但贫病交加，第三任妻子又险些丢掉性命。他把如此黯淡的生活，都当作命运的恩赐领受下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孩子》）苦难不但砥砺了高尔泰的精神，净化了高尔泰的灵魂，而且催逼高尔泰苦思苦寻人生意义，终于领悟到

5、人生真味、人生真谛。这里必须提出“灵魂”的概念。周国平《幸福和苦难都属于灵魂》写道：“苦难与幸福是相反的东西，但它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直接和灵魂有关，并且都牵涉到对生命意义的评价。在通常情况下，我们的灵魂都是沉睡着的，一旦我们感到幸福或遭遇苦难时，它便醒来了。如果说幸福是灵魂的巨大愉悦，这愉悦源自对生命的美好意义的强烈感受；那么，苦难之为苦难，正在于它撼动了生命的根基，打击了人对生命意义的信心，因而使灵魂陷入了巨大痛苦。。。。。。。一种东西能够把灵魂震醒，使之处于虽然痛苦却富有生机的紧张状态，那它一定具有某种精神价值。”苦难对于高尔

6、泰是有精神价值的。我喜欢高尔泰的《老子图》。在高尔泰的《老子图》面前，范增等名家的都成了粪土。那喜感的，肤浅的《老子出关图》，活脱脱一个老寿星带着招财童子。而高尔泰的《老子》，那混沌的形体，深邃、寒冷、锋利的眼睛——他看够了痛苦，看透了痛苦，也就超越了痛苦。读读高尔泰《老子图》的题词吧：“银河一微尘，文明忽如寄。混沌乾坤本一体，成亏与物齐。蝇头蜗角费心计，不如养我浩然气。管它什么夸克航天机，生物工程好玩意。只要不是做奴隶，什么都可以。”有这样的精神境界，我以为，在高尔泰心中，不但“有味人生苦后甜”，而且“有味人生苦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