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丛林和他的两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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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丛林和他的两张画曹庆晖        程丛林是书写20世纪中国美术史时无法回避的一位画家，他以及他的成名作《1968年×月×日·雪》，已成为近十年来国内出版的中国现代美术史专著阐述“伤痕美术”的主要支点。换言之，今天学习美术史的学生，是通过像《1968年×月×日·雪》这样的作品，了解什么是“伤痕美术”的。        一般而言，美术史撰写往往将篇幅集中在体现“当时”问题意识和文化效应最突出的现象或画家身上。这样的历史书写方式尽管有其合理性，从中却也不难发现一个问题，即对不同时期的艺术现象、画家的把握和分析，容易截断对贯穿美

2、术史的某些基本价值或问题的持续思考。就拿程丛林来说，在“伤痕美术”之后，很难在大陆学者编著的现代美术史中找到他的身影，好像程丛林以及那种关注民族、民计、民生的艺术创作在美术史上“消失”了一般，逐渐取而代之的则是对具有前卫色彩、实验意义、商业操作的“现代艺术”的介绍和评价。        程丛林当然没有从美术史上消失，事实上，那种为人生、为历史而艺术的信念和宗旨，也依然深植于无数艺术家的头脑和创作劳动中。台湾画家和评论家林惺岳在其《中国油画百年史—二十世纪最悲壮的艺术史诗》中，重新将艺术表现与民族精神的话题单列出来进行了历史性的

3、联系与思考，而他着重点评的作品就是程丛林的《华工船》、《码头的台阶》这一姊妹篇。在林惺岳看来，“《华工船》和《码头的台阶》，是中国艺术精英艺术复苏后的产品，在乌托邦幻灭以后，落实到历经劫难的土地、人民及历史中去，如此浸淫群众血脉的作品，足以与世界美术史上的悲剧史诗杰作相提并论”，“程丛林在回溯中国百年来的历史以寻思创作的主题时，能切入民族命运的深层，说明了他具有超乎凡庸的独到洞见”。①程丛林码头的台阶ChengConglinThestepsoftheHarbor185×185cm. 轻描淡写地说过一句话：“1979年，我24岁

4、。一个拿来主义者，用别人现存的语汇讲述着自己对生活的感受。这年，画了《1968年×月×日·雪》。”④        许多画家在艺术起步时遭遇的朴素问题，很可能成为他们多年艺术实践中始终不断思考和解决的问题。在程丛林这里，起码在他80年代的作品里，他一直思量的问题其实还是渊源于《1968年×月×日·雪》，即怎么用自己的语言讲述自己对生活的感受。        对于艺术与生活感受的问题，程丛林在1998年时这样谈到：“‘艺术是对生活感受的表达’这个观念......是我在十几岁，接触艺术的初期，反复学习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

5、话》时形成的。今天的时代与那个时候相比，早已面目全非，可这个观念却定在脑子里不走。大概思想观念形成久了，也就用顺了，成为下意识，想改就难了，它仿佛变成身体的一部分。”⑤        事实上也正如林惺岳所言，“能切入民族命运的深层”的程丛林，在八十年代是一个民族使命感、历史责任感相当强且富有思想深度的青年画家，他非常希望用一系列的油画去表现中华民族的生命力，对于以百年前中国沿海贩卖“猪仔”为创作题材的《华工船》和《码头的台阶》，他曾经这样谈论作品的创作构思：“《华工船》和《码头的台阶》中的百姓们全然没有明确而强烈的反抗意识，他

6、们仅仅被起码的生存愿望所驱使：送别的人们手攥香烛，乞求菩萨保佑亲人；为求生路，华工们背井离乡，飘洋过海。倘若病困的人仍想活下去，那病困的民族又何尝不是如此。从生存的艰难去表现对生存的渴求；从民族觉醒之前的真实状态中，即对命运的逆来顺受方式中去表现最底层劳苦人民对厄运的抗争，去表现拼搏进取的民族精神。”②为此，程丛林投入了巨大的创作热情，以至于当年为了给这两幅作品涂最后一遍薄油，他从重庆出发，转成都，赴北京，一路火车颠簸地赶到评选地点沈阳③。这就是八十年代的画家，很实干，很自我。而当时刚届而立的程丛林也确实希望基于令自己感到兴奋

7、的题材，在古老油画传统的召唤下，走出一条创造之路，因为他铭记着一句话“创造便是幸福”。虽然他在两张画的创作谈里自谦地认为这两件创作“结果仍然无法让人满意”，“意识上的突破并不等于画面的成功”，然而字里行间却非常明显地反映出程丛林在创作这两幅作品中获得了更多的挑战自己、兴奋自己的艺术愉悦和经验。在他看来，这两张画就是他在中央美术学院进修后“穿越困惑，得到一片可供种植希望的土地”的产品。他或许并不见得认可一些美术批评家所说的《1968年×月×日·雪》最能代表他艺术成就的这种说法，因为归根到底他是一个画家，他希望有自己的艺术语言和表

8、达方式。所以，对于被美术史家大书特书的《1968年×月×日·雪》，他        而对于艺术与表现形式的问题，程丛林则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能总是作一个拿来主义者，在完成《1968年×月×日·雪》后的第二年，就开始在《1978年·夏夜》中“‘勇敢地去创造’自己的表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