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部入集的文体学考察.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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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5年第4期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No．42015第55卷JOURNALOFSUNYAT-SENUNIVERSITYVo1．55(总256期)(SOCIALSCIENCEEDITION)GeneralNo．256说部入集的文体学考察水何诗海摘要：自《弁州四部稿》立赋、文、诗、说四部后，“说部”遂成为“小说”的代名词，并在明清时期广泛流行。在目录学传统中，小说长期依违于子、史之间，缺乏稳定的归属，是一种边缘化的著述门类。而在文集与文学批评传统中，小说则长期被排斥于文苑之外，无缘于古代文体谱系。王世贞以一代文宗之尊，创造性地在自编文集中设立说部，

2、与赋、文、诗并驾齐驱，极大提高了小说的文体地位，为小说进入文苑、跻身古代文体之林开辟了通道，具有重要的文学史和文体学意义。关键词：说部；小说；目录学；文集；文体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9639(2015)04—0010—08一、明清“说部”的内涵“说部”一词，肇始于明代中叶以后，较早使用此词并产生广泛影响的是王世贞。万历初，世贞手自编定《弁州四部稿》一百七十余卷，将平生所撰之文分赋部、诗部、文部、说部四大类编次，故称“四部稿”，不同于传统目录学上的经、史、子、集四部。其中“说部”收录《札记内编》、《札记外编》、《左逸

3、》、《短长》、《艺苑卮言》、《艺苑卮言附录》、《宛委余编》七种著作。这些著作内容庞杂，没有明确、集中的主题，体制灵活自由，行文采用随笔札记的形式，难以独立成篇。如果比照目录学史上对相似作品的著录，不难发现，此书“说部”的内涵，与传统目录学上的“小说家”关系密切。如《札记内编》、《札记外编》、《宛委余编》主要记载读书心得，类似读书笔记或学术札记。这类著作宋代以来颇为盛行，著名的如陆游《老学庵笔记》、曾隧《类说》、郎瑛《七修类稿》、王世贞《史乘考误》等，焦兹《国史经籍志》皆著录为“小说家”。《左逸》、《短长》为野史逸闻类，相似著作，如王嘉《拾遗记》，《隋

4、书·经籍志》人史部杂史类，而《宋史·艺文志》、《四库全书总目》皆人子部小说类；《汉武故事》，《隋书·经籍志》入史部旧事类，《宋史·艺文志》入别史类，《四库全书总目》人子部小说类。《艺苑卮言》、《艺苑卮言附录》为谈诗论文之作，虽然这类作品在《四库全书总目》中入集部诗文评类，但因其“体近说部”，故多有归入小说家者，如《宋史·艺文志》子部小说类录苏轼《东坡诗话》、陈师道《后山诗话》、谢假《四六谈麈》等。尽管古代“小说”内涵驳杂，文体界限模糊，同一著作，可能人子部小说家，也可能人杂家；如果叙事、记人成分较多，还有可能人史部杂史、杂传、别史等类目，但《弁州四部

5、稿》“说部”七种，依作品体性而言，在目录学史上都有著录为“小说”的先例。因此，其“说部”内涵，大致相当于目录学家心目中的“小说”概念，这一点当无疑义。收稿日期：2Ol4—12—10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古代文体学发展史”(10&ZD102)；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古书凡例与文学批评——以明清集部著作为考察中心”(12BZW044)作者简介：何诗海，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广州510275)。l0说部入集的文体学考察王世贞之后，“说部”一词逐渐流行，其基本内涵也大体不出传统“小说”范围。如明陈继儒《藏说小萃序》：“书之难，难在说部

6、。余犹记吾乡陆学士俨山、何待诏柘湖、徐明府长谷、张宪幕王屋，皆富于著述，而又好藏稗官小说，与吴门文、沈、都、祝数先生往来。每相见，首问近得何书，各出笥秘，互相传写，丹铅涂乙，砣砣不去手。其架上芸裹缃袭，几及万笺，率类是，而经史子集不与焉。经史子集，譬诸粱肉，读者习为故常，而天厨禁脔，异方杂俎，咀之使人有旁出之味，则说部是也。第小说所载，其中多触而少讳，子孙之贤者扃锢不敢行，而不肖者，愕然如坐云雾中，不解祖父撰述为何语。问有诣门而求之，彼且狡狯掩匿，诧以十袭之藏，邀以千金之享，转展一二传，而皆已化为鼠壤蠹夹中物。”④序文或称说部，或称稗官小说，所指皆无

7、二致。清汪师韩《说部四种题词》之“韩门缀学”条：“诸子十家，终于小说。小说十五家，终于《虞初》、《周说》。班氏谓可观者九家，固以小说为不足观也。刘向采群言为《说苑》，列于儒家，为后世说部书所自始。后人说部，盖兼十家而有之。”②其中的“说部”，亦指小说类著作。又如《四库全书总目》批明沈越《嘉隆两朝闻见纪》“体杂说部”④；评王士性《广志绎》“其体全类说部，未可尽据为考证也”④；又指清汪为熹《鄢署杂钞》“大抵多采稗官说部一切神怪之言”，“是特说部之流，非图经之体也，今存目于小说家中，庶从其类”⑤等，都流露出对学术著作采用小说笔法的不满。而从这些批评中不难看

8、出，四库馆臣笔下的“说部”等同于小说家著述。这种观念，不仅贯穿于明代中后期和整个清代，甚至一直延续到晚清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