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决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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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目录第一章自助才是硬道理第二章吃苦耐劳的发明家第三章百折不挠的伟大陶工第四章勤奋与坚持铸就成功第五章成功不是偶然第六章梅花香自苦寒来第七章贵族出自勤奋第八章力量来自勇气第九章伟人出自商界第十章金钱的价值第十一章自我修养决定人生第十二章言传不如身教第十三章真正的绅士由品格造就459

3第一章自助才是硬道理国家存在的价值，从长远来看，就是为了实现组成国家的社会个体的价值。——约翰·斯图尔特·密尔我们对制度寄予了太多的厚望，而对人类自身指望太少。——本杰明·迪斯累利“自助者，天助之。”这是一条屡试不爽的格言，它早已在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被无数人的经验所证实。自助的精神体现在生活的各个领域，它既是一个人取得任何发展与进步的真正动力和根源，也是一个国家强大兴盛的真正源泉。从效果上看，外来的帮助只会使受助者变得衰弱，而自救者内心的救助则必定使其强大发达。无论你为某些人或某些阶级奉献了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讲，到头来都反而会扼杀他们为自己尽心尽力干活的进取心和动力。在人们需要极度呵护、过分指导和严格监管的地方，其不可避免的趋势是：这里的人会逐渐变得过分依赖而不可救药。459

4即使是最好的制度也不可能给某个人以积极的帮助，它们能够做的，最多就是放手让人们自由自在地去追求他们自己的事业，从而改善他们自身的生存状态。但是，几乎在所有的时代，幸福生活是通过制度而不是通过自己的行动去获得的，人们竟然都对此深信不疑。因而，作为一种促进人类进步之动因的立法的价值常常被高估了。为此，人们设立的立法机关的职能部门成千上万，每隔3年或5年就选举一次立法者。然而，无论立法机关的职能被诚心诚意地履行得多么好，它对每个人的生活和性格所起的积极影响都是微不足道的。更有甚者，每天在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越来越明显地使人们认识到，政府的作用是消极和有限的，而不是积极和无限的，即政府的作用主要在于保护——保护人们的生命、自由和财产。如果法律得到严格的执行，它就能平等地保护人们享受他们自己的劳动果实，而不受任何智力上或身体上的限制，只需人们付出相对来说很小的一点儿代价（纳税）就行了。然而，无论多么严厉的法律都不能使游手好闲之徒勤奋起来，也不能使奢靡浪费者节俭起来，或使嗜酒如命之徒能有所节制。要改变这种现象，只能通过个人勤奋、节俭和自我克制的行动才能奏效，即通过养成更好的习惯而不是被更大的权力逼迫着去改变。459

5一个国家的政府本身通常只不过是组成它的社会个体性格的复制品而已。一个高于人民素质水平的政府必将被拉回到与其人民的素质水平相同的层次，而一个低于人民素质水平的政府迟早要被提升到与人民素质水平相同的档次。就秩序的性格特征而言，正如水能形象地显示出自己的水平高度一样，一个国家的法律和政府的结构、内容及其结果也能确切地反映出一个民族的整体性格。高贵的人将得到高贵的统治方式，无知而愚昧的人则受到无知的方式统治。确实，所有的经验都证实：一个国家的价值和力量绝非决定于其制度形式，而是决定于其人民的素质水平，因为国家只不过是社会个体的集合体而已，而文明自身也只不过是一个组成社会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的个人进步的集合罢了。国家的进步是每个人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和正直诚实的结果，就像国家的衰落是每个人懒惰、自私和邪恶的结果一样。大多数被我们痛斥为社会大恶行的东西往往是人们自己堕落的生活的产物。虽然我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努力减少和根除它们，但是，一旦遇上以其他形式出现的新鲜土壤，它们就又会死灰复燃，除非个人生活和性格赖以存在的条件得到彻底改造。如果这种看法正确，那么接着而来的就是：最高的爱国主义和博爱主义就不应该把精力过多地投放在改善法律和制度的努力上，而应该帮助人们通过他们自己自由而独立的个人行为来提高和改善他们的处境。459

6当每件事情都依赖于一个人如何用内在因素控制自己的时候，外界因素如何控制一个人所产生的影响相对来说也许就比较小了。最大的奴隶并不是那种被暴君所统治的奴隶（虽然这种统治是巨大的罪恶），而是那种被他自己性格中的不讲道德、自私和邪恶所奴役的人。一个心灵被奴化的民族是不可能仅靠主人或制度的改变而获得自由的；只要这种致命的幻想仍然盛行，自由就仍然掌控在政府手中。即使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管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变化对曾经身处这种幻觉中的人们并不会产生多少实际的、持久的效果。自由坚实的基础必须扎根于个人的性格之中，它也是社会安定和国家进步唯一可靠的保障。约翰·斯图尔特·密尔准确地评论道：“只要在其统治下允许个性存在，即使是专制主义也不会产生最恶劣的后果；任何毁灭个性的东西都是专制主义，不论它以什么名义出现。”在有关人类进步的问题上，时常涌现一些古老的谬误。有些人呼唤恺撒式的救世主，有些人呼唤民族主义，还有一些人把希望寄托于议会的法令。一开始我们都准备迎接恺撒式的救世主，后来我们发现，“谁承认他并听从于他谁就幸福”这一学说，简单说来就是任何事情都由救世主来为人民做决定，而不是由人民自己来做决定。这种学说一旦被采纳为指导原则，它必将毁灭一个族群的自由和良知，迅速为任何形式的专制主义铺平道路。恺撒主义是人类最坏的一种偶像崇拜——459

7它崇拜绝对的权力，其所产生的堕落效果就像崇拜单纯的财富一样。一个值得在人世间大力弘扬的有益得多的学说是自助的学说，一旦人们完全领悟了它并把它付诸行动，恺撒主义就会销声匿迹。自助的学说和恺撒主义是两个直接对抗的原则，维克多·雨果对“笔和剑”的相互关系的论述适用于上述两个原则之间的关系，即“其中一个会杀死另外一个”。至于说民族主义和议会法令的力量，也不过是一种流行的迷信罢了。威廉·达尔干，一位伟大的爱尔兰爱国者，他在首届都柏林工业博览会闭幕式上的讲话，也许非常适合被引用，如下：“老实说，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未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和同胞中，听到人们提及‘独立’一词。我听得最多的是如何从这里、那里或其他什么地方去获取独立，如何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从其他国家来到我们身边的人身上等论调。当我最大限度地衡量着任何一个与我们打交道的人给我们带来的巨大益处时，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被这么一种感觉深深地打动：我们的工业独立完全得依靠我们自己。我确信，如果在利用我们的精力方面缺乏勤奋、刻苦和精益求精的精神，我们就不会拥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机遇和更灿烂的前景。我们已经迈出了脚步，但要切记：坚忍不拔是成功的最大动力；只要我们继续满腔热情地前进，我从内心深处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将达到一个与其他民族一样舒适、一样幸福、一样独立的状态。”459

8所有的民族都是经过无数代人的思考和工作才成为它目前的模样。在这个过程中，不屈不挠、坚忍不拔的劳动者，如土地的耕耘者、矿山勘探者、发明家、发现者、工厂主、机械师、手工业者、诗人、哲学家和政治家，虽然他们所处的阶层和生活条件不同，但都为塑造自己的民族和国家作出了贡献。他们一代一代地努力，每一代的努力都是建立在前一代人劳动成果的基础上，并把这种努力的成果不断推向更高的阶段。这些高尚的劳动者——文明的缔造者——一代又一代地努力，终于在混沌的科学、工业和艺术中创造出了秩序，因此在自然的进程中，我们这个生物种群已经成为我们那些技艺精湛、辛勤劳动的祖先所提供的丰富财产的继承者。那些传到我们手中的财富经过我们的“耕耘”，再传给我们的后继者，在此过程中，它们非但毫发无损，而且还会得到改进。自助的精神，正如它在充满活力的个人行为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直都是英国人性格中一个令人注目的特征，是衡量我们作为一个民族的力量的真正尺度。尽管总能发现一些鹤立鸡群、远远优秀于其他人的人享受公众对他们的臣服和敬意，但我们的进步更多要归功于众若繁星的“小人物”459

9和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虽然在任何一场伟大的战争中，都只有将军们的名字名垂青史，但从一个大的意义上讲，正是由于士兵们的勇猛和英雄主义，才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同样的，生活也是一场“士兵的战斗”——无论哪个时代，最伟大的劳动者都是各个阶层的普通人，其中绝大多数终生都默默无闻，他们对人类文明与进步的影响力当然无法同那些更加幸运、名垂青史的伟人们相比。但是，即使是出身最低贱的人，只要他在自己的生活中为同胞作出了勤奋、节俭、正直、诚实的表率，他就对其祖国的幸福生活拥有了现时和长远的影响了，因为他的生活和品行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人的生活，成为未来的好榜样。日常生活的经验表明，正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个人主义对别人的生活和行为产生了最强的影响，并真正构成最好的实用教育。同这种实用教育相比，学校、学院和大学所给予人们的教育仅能算作最简单的文化启蒙而已。更加具有影响力的是来自日常生活的教育，这种生活的教育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发生：在我们的家庭里，在街道上，在商店的柜台背后，在生产车间，在织布机上，在田间地头，在财务室和手工作坊里，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它是人们作为社会成员所接受的最后指导，被席勒称为“人生历程教育”，它表现在人的动作、行为、自我教养和自我控制之中，都是为了引导人们正确地履行人生的职责，干好自己的事业。这是一种既无法从书本，也无法从任何学术训练中获得的教育。大思想家培根以他那颇具分量、掷地有声的语言评论道：“459

10学习并没有让人懂得知识的用途，那是一个属于学习之外并超越学习的智慧，只能通过观察、体验才能获得。”这句话既适用于实际生活，也适用于才智本身的培养。因为所有的经验都表明并增强了这个道理的说服力，即人们更多的是依靠工作而不是依靠读书来完善他自己的处境的。也就是说，是生活而不是文学，是行动而不是研究，是性格而不是传记，在不断改造、完善我们人类的生存状态。伟人的传记，特别是那些品行优秀的伟人的传记，仍然是最有启发意义和启发作用的，其中那些品行最佳者的传记无异于人类的福音——它教给人类和世界一种高尚的生活、一种高贵的思想和一种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行为模式。这些富有价值的榜样充满说服力地展示了自助、坚定的信心、不屈不挠的奋斗和坚守良知正直所表现出来的伟大力量，这种力量体现在真正高贵的性格的形成之中。这些富有价值的传记以明白无误的语言，展示了上述各种优秀品行在一个人实现自己的抱负的过程中所显示出来的力量，它们以铁一般的事实雄辩地证明了自尊自重和自力更生的效力：它们能使那些位处社会最底层的人们为自己赢得令人尊敬的实力和稳固的声望。科学、文学和艺术界的伟人们——这些伟大思想的传道者和伟大心灵的使徒——459

11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们属于各个不同的阶级或阶层，同样来自学校、车间和农舍，来自穷苦人家的茅草房或者富贵人家的高楼大厦。甚至某些最伟大的上帝的使徒也是来自社会“各个阶层”。最穷苦的人也有位极顶峰的时候，在他们走向成功的道路上，没有什么困难被证明是根本不可克服的。相反，这些困难在很多情况下已被证明是他们最好的帮手，因为这些困难能激发他们工作的潜能和坚忍不拔的毅力，并且将其转化成生活的本领和技能，要不然，这些本领和技能就只能潜藏在人们内心深处而不会得到开发利用。通过这种方式克服千难万险并取得胜利的例子可以说不胜枚举，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这些事例还真是证明了下述格言的正确：“顽强的意志可以使人成就任何事业。”最著名的事例有下列理发匠出身的伟人：最有想象力和诗意的神学家杰勒米·泰勒，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者、棉纺织业的奠基人理查德·阿克莱特爵士，英国上议院最功勋卓著的首席大法官之一滕特顿勋爵，最伟大的风景画画家特纳。459

12没有人了解莎士比亚的确切出身，但不容置疑的事实是：莎士比亚出生于一个社会底层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卖肉的屠夫兼牧场主。在孩提时代，家里人希望他将来成为梳毛工，其他人则断言他是块学校看门人的料，最多不过成为替人代写文书的捉刀人的助手而已。莎士比亚似乎真的不像只适合干一种事情的人，而是整个人类职业生涯的缩影。由于他对海洋事务的遣词造句是那么准确精当，以至于一位职业海军作家竟然宣称莎翁过去肯定是个水手；而一位神职人员则从莎翁著作中所显示出的种种内在迹象里推断出他很可能当过牧师的秘书；一位善于鉴别马的伯乐则坚持认为莎翁肯定做过马贩子。莎士比亚真可谓一个演员了，在他的人生历程中，他“扮演了无数的角色”，他从自己的经历和观察中收集、积累了丰富多彩的知识。在任何一个事件中，他都是一个细心好学的学生和刻苦的工作者。直到今天，他的著作仍然对英国品格的形成发挥着强有力的影响。在普通劳动者的队伍里产生了工程师布兰德雷、航海家库克和诗人伯恩斯。泥瓦工和砌砖工以本·约翰逊为豪，他在伦敦的林肯法学院大楼里工作的时候，手中拿着铲灰刀，衣袋里装着一本书。此外，成为工程师的爱德华兹和德尔福特，成为地理学家的休·米勒，成为作家和雕刻家的阿兰·卡林汉姆等人，都是泥瓦工们引以为豪的榜样。在众多杰出的木匠中，我们发现了建筑师伊利戈·琼斯，天文钟制造者哈里逊，生理学家琼·亨特，画家罗姆雷和欧比，东方学专家李教授和雕刻家约翰·吉卜生。从纺织工中产生了数学家西姆森，雕刻家培根，鸟类学家弥尔纳、亚当·沃克、约翰·弗斯特和威尔逊，云游四方的传道士利文斯通博士，诗人唐纳希尔。在鞋匠中产生了伟大的海军上将克劳德斯雷·肖威尔爵士，电力学家斯特金，随笔作家塞缪尔·德鲁，《季刊评论》杂志的编辑吉福特，诗人布莱姆菲尔德，传教士威廉·459

13卡雷。另一位吃苦耐劳的传教士莫里逊，则曾经是一位鞋楦头工厂主。在过去的几年里，在班佛的鞋匠中出现了一位颇有造诣的博物学家托马斯·爱德华兹，他在维持自己的生意的同时，把业余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生态学各个领域的研究之中，他对十分细小的甲壳虫的研究所得到的回报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物种，这种新物种被博物学家们以“普拉尼茨·爱德华兹”冠名。在裁缝中并非没有杰出人物出现。约翰·斯通成了历史学家，他抽出部分时间和精力做裁缝。杰克逊成了画家，在他成年以前一直制作衣服。约翰·霍克斯伍德在波依蒂尔斯工作时因杰出的成就而被国王爱德华三世授予骑士称号，早年他给伦敦的一位裁缝当徒弟。1702年在维戈摧毁了敌人的栅栏网的海军上将霍布林，也出身于相同的行业，他曾在威特岛上靠近本彻奇的一个裁缝师傅那儿当徒弟。当海军船队要途经该岛的消息传到本彻奇这个村庄时，他马上从裁缝店蹦出，召集一伙同伴来到海边，欣赏海军通过时的壮观景象。这孩子突然萌生了要当水手的雄心，他随后跳进一艘小船，划到海军舰只附近，上到海军司令的船上，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愿望，最后他作为一名自愿兵被留下了。多年以后，他衣锦还乡，在他曾做过徒弟的小屋里就餐，吃烤肉和鸡蛋。然而，裁缝出身的人中最伟大的人物毫无疑问是安德鲁·约翰逊了，他曾任美国总统——459

14这是一个具有非凡性格、力量和才华的人。他在华盛顿的就职仪式上发表演讲，说他的政治生涯其实从他当市议会议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当他在立法机关各部门之间往来穿梭时，人群中有个声音突然喊出：“这是个裁缝匠出身的人。”在美好事物中掺杂点儿人为的嘲讽，甚至把它当真事来玩玩，这是约翰逊的性格特征。“某些先生们说我过去曾是个裁缝。这根本没有使我感到难堪，因为当我是个裁缝的时候，我享有一个优秀裁缝的良好声誉，而且我特别胜任自己的工作。我总是对我的顾客热情周到，并取得了出色的业绩。”卡迪纳尔·沃尔塞、德·福、阿肯塞德、科克·怀特等人都曾是肉店屠夫的儿子；班扬曾是补锅工，约瑟夫·南卡斯特是个竹篮工厂主。共同参与到蒸汽机的发明活动中的伟大人物有纽卡门、瓦特和史蒂芬森。他们依次是铁匠、数学仪器工厂主和灭火器工厂主。传教士亨廷顿当初是个运煤工，木刻之父伯威克当初是个煤矿工人。多斯雷曾是个仆人，霍尔克罗夫特曾是个马夫。航海家巴芬在开始他的远航生涯时是作为一个普通水手出发的，克劳德斯雷·肖威尔爵士是个船舱服务员出身，哈斯彻尔曾在军乐队中吹奏双簧管。查特雷曾是个计时雕刻工，艾迪是个计时油漆工，托马斯·劳伦斯爵士是小餐馆老板的儿子。迈克尔·法拉第是个铁匠的儿子，早年曾是一位书籍装订工的徒弟，而且在这个行业他一直干到22岁，现在他已作为一流哲学家而声名卓著，甚至比他的导师还成就斐然。汉弗莱·459

15戴维爵士的贡献在于他找到了清晰地阐述自然科学中最困难、最深奥的观点的方法。在那些为令人肃然起敬的天文学作出伟大贡献的人物中，我们发现了哥白尼，一位波兰面包师的儿子；开普勒，一位德国小旅馆老板的儿子，而开普勒自己也曾当过“有歌舞表演的餐馆的服务生”；达隆巴特，一位弃儿，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在巴黎圣让宏德教堂的台阶上被人捡到，由一个玻璃安装工的妻子抚养长大；牛顿，格雷哈姆附近一个地产商的儿子；拉普拉斯，汉弗勒尔附近的波蒙特奥奇一位贫穷农民的儿子。尽管在他们早年的生活中有如此不利的困境，这些杰出人物通过发挥他们的天赋，最终取得了坚实和永久的声誉，这是人世间任何财富也无法买到的名声。事实证明，拥有财富比出身低贱对人成长的阻碍作用更大。天文学家和数学家拉格朗日的父亲在都灵担任战时财务主管，其多次投机活动把家产全部赔光了，他的家庭重回贫穷的深渊。功成名就以后，拉格朗日还习惯于把他的功名和幸福归功于当初艰难的生活条件对他的磨炼。“如果一开始我就富裕的话，”他说，“我很可能就成不了数学家了。”459

16在英国历史上，牧师和地区教长的儿子一般都表现杰出。在这些人中，有名载海军英雄史册的德拉克和纳尔逊，科学精英沃纳斯顿、杨、伯内费尔和贝尔，艺术才俊莱恩、雷诺尔兹、威尔逊和威尔克，法律专家瑟罗和坎贝尔。在印度战争中蜚声海外的阿迪孙、托马斯、古德斯密思、科勒里奇、科勒内尔·爱德华兹和梅杰·哈德森，也是牧师的儿子。事实上，英国在印度的殖民地主要是由中产阶级出身的人，如克利夫、瓦伦、哈斯丁和他们的继承人建立起来并维持的，他们绝大多数人在工厂长大，被训练成具有事业心的人。在律师的儿子中，我们发现的杰出人物有工程师埃德蒙·伯克和史密顿，司各特和伍兹沃斯，勋爵斯默斯、哈德威克和丹宁。威廉·布莱克斯通爵士是个丝绸商人的遗腹子。吉福特勋爵的父亲是多佛尔的一个杂货商；登曼勋爵是一位内科医生；法官塔尔福德曾是一位乡村酿酒商；首席男爵波洛克勋爵曾是查伦交易市场上的马鞍贩子；尼尼微古城纪念碑的发现者莱亚德，曾经是伦敦一个诉讼代理人办公室的合同职员，水压机和阿姆斯特朗大炮的发明者威廉·阿姆斯特朗爵士，曾经受过法律培训并一度作为律师出庭进行辩护。弥尔顿是伦敦一个公证人的儿子，波普和绍西是亚麻布工厂主的儿子。威尔逊教授是巴斯雷郡一个工厂主的儿子，麦考莱勋爵出生于一个非洲商人世家。凯兹曾是一个药店老板，汉弗莱·戴维曾经是一个乡村药剂师的徒弟。戴维本人曾说过，“我对待自己过去的办法是：我丝毫不怀虚荣心地谈及自己的过去，纯粹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它。”被人称为“自然史学界的牛顿”的理查德·459

17欧文，早年是海军学校的候补生，他当时并未迈进科学研究者行列，后来才开始从事科学研究，并在这个领域取得了杰出成就。他的知识功底是在他为约翰·亨特辛勤搜集来的数量巨大的博物标本做分类工作时奠定的，这是一项整整耗费了他在军医学院10年时光的工作。在用自己的勤劳和创造力战胜贫穷的厄运而取得辉煌成就的人物表上，外国人的数量丝毫不比英国人少。在艺术界，我们看到了克劳德，一个糕饼师傅的儿子；吉福斯，一个面包师傅的儿子；利奥玻德·罗伯特，一位钟表工厂主的儿子；海顿，一个轮子修理工的儿子；而达格尔勒则是一位歌剧舞台上的画家。格雷戈里七世的父亲是个锯木匠；萨克特斯五世的父亲是一个牧羊人；阿德利安六世的父亲是个穷困潦倒的驳船船员。孩提时代，阿德利安甚至无力负担学习用的照明费用，只好借助街道上的灯光和教堂的火炬完成他的功课，这展现了他未来要成为杰出人物所具有的那种吃苦耐劳的勤奋精神。具有与上述相似低贱出身的还有矿物学家豪伊，他是圣贾斯特一位纺织工的儿子；机械师霍特菲勒，他是奥尔良一个面包师傅的儿子；数学家约瑟夫·弗雷尔，他是奥克赛纳一个裁缝的儿子；建筑师德兰特，他是巴黎一位造鞋商的儿子。博物学家戈斯勒是苏黎世一位皮革商的儿子，他刚踏上人生之路，就遭遇了贫困、疾病、家庭变故等不利事件。然而，所有这些天灾人祸都没让他丧失勇气或阻碍他取得进步。他的人生经历还真是验证了人们常说的一个著名真理，即那些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并且愿意去做的人将会拥有最多的时间。皮埃尔·459

18拉马斯是另一个具有与戈斯勒相同个性的人。他是皮卡迪一对穷苦父母的孩子，当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雇佣替别人照看羊群。但是，由于不喜欢这种工作，他逃到了巴黎。在饱尝了人生的辛酸苦辣之后，他终于成功地进入纳瓦拉大学当雇员，这为他的学习铺设了一条道路，不久他就成为他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化学家沃克林是卡瓦多斯一带一个农民的儿子。当他小时候在学校读书时，虽然家境十分贫寒，但他才华横溢，教他读书写字的老师每次赞美他的才华时，总是习惯于说：“继续下去，我的孩子；努力学习吧，沃克林。总有一天，你会像教区委员一样尊贵的。”459

19一位参观该校的乡村药剂师欣赏这个孩子强壮的胳膊，答应给他提供一个在其实验室里捣药片的工作。沃克林怀着能在那里继续他的学业的希望答应了这件事。但这位药剂师不允许他在学习上花费任何时间。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这个年轻人迅速辞去这份差使。他因此离开了家乡，背着帆布包踏上了前往巴黎的征途。到达巴黎后，他试图找份药剂师侍童的工作，但没有找到。疲劳和贫困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最终病倒了，被人送进医院。在医院，他断定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然而好运气正等着这个苦命的孩子呢。他康复了，并重新开始寻找工作。他找到了一个愿意雇用他的药剂师。不久，他的事就被著名化学家福克罗伊知道了。他是那么喜欢这个年轻人，以至于他雇这年轻人作为他的私人秘书。多年以后，当那位伟大的化学家过世之后，沃克林作为化学教授继承了他的事业。最后，在1829年，家乡的选民选举他当他们在议会的代表，他载誉回到阔别多年、曾使他受苦受难的家乡。在军界，从低级军官上升到最高级军职的事例，自从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来，在法国军队中相当普遍，而在英国军队中，相同的事例则太少。“成功的大门时刻为那些能干的人敞开着。”这早已被无数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例所证明，这一真理在我们生活中的表现就是：功成名就之路是公开摆在人们面前的，就看你如何去奋斗了。霍奇、哈姆伯特、彼奇格鲁等人，都是从列兵开始他们的军职生涯的。在皇家军队服役期间，霍奇从事一种给马夹绣花的工作，以便赚点儿钱购买军事科学书籍供自己学习。哈姆伯特在年少时是个不可救药的恶棍，16岁时他逃离家乡，先在南斯地区给一位商人当仆人，然后在里昂给人打下手，最后又成了贩卖野兔毛皮的贩子。1792年他报名成为志愿兵，一年之内他就成了旅长。克勒伯、拉菲叶尔、舒谢特、维克多、兰纳斯、苏耳特、马斯纳、圣·塞尔、德隆基、穆拉特、沃戈洛、巴斯叶赫和列伊等人，都是普通列兵出身。在某些情况下，升迁很快；在某些情况下，升迁慢一些。圣·459

20塞尔是多尔地区一个制革工人的儿子，他的人生始于当演员。之后，他在沙塞尔斯报名参军，一年之内他就被提升为上尉。伯鲁罗公爵维克多在1781年报名参军，在法国大革命中他被解除军职，解甲归田，但旋即他又应征入伍，参加与外国的战争。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他的勇猛和才能迅速得到赏识，被提升为副少校和营长。穆拉特，是白里戈特一个乡村小餐馆老板的儿子，他在那里为人照看马匹。他首次报名参军是在沙塞尔斯，由于不服从上级命令，被赶出军营，但他后来再次参军，不久就被提升为上校。列伊18岁报名参军，他的提升可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的；克勒伯早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才能，他的绰号是“不知疲倦的人”，他在年仅25岁时就被提升为军中的副参谋长。另一方面，苏耳特（他年轻时没受过什么教育，在成为法国外交部长以前没有学习过地理知识。听说学习这门课程给他带来了人生最大的乐趣。——作者注）则是在参军6年后才从列兵升迁到上士的，他的这种情形与马斯纳类似，后者是参军14年后才成为上士的。虽然后来他连续获得提升，一步一步，升至上校、大校（师长）和元帅的职位，但苏耳特宣称，上士这个职位是他花费最多时间以赢得其他职位的起点。459

21在法国军队中，类似上述成功升迁的故事在今天这个时代似乎仍在继续。熊戈里尔1815年加入皇家童子军时是个普通列兵。巴高元帅作为普通士兵在军中服役了4年，在那以后他才成为一个军官。兰登元帅，法国的国防部长，他的军旅生涯是从做军乐队中的小鼓手开始的；在凡尔赛美术馆陈列的他的画像上，他的手垂放在鼓面上，这是应他自己的要求绘制的。这样的事例激励着法国士兵热情满怀地献身于军职工作，因为每一个士兵都觉得，也许某一天自己的军用背包上也会插上元帅指挥棒。在法国、英国或其他国家所涌现出来的上述一系列事例，即通过自己坚忍不拔的努力和充满活力的奋斗，把自己从最低微的、辛苦劳累的社会底层提升到对社会发挥作用和影响力的社会上层，取得较高的地位，这类事例是如此众多而广泛，以至于这种情形再也不能被当作生活中的例外情况来看待了。只要看一看这些成功者中那些更为出色的人物的遭遇，我们就可以说，早年遭遇人生的艰难和不利于自己的困境还真是一个人走向成功的必要和不可代替的条件。英国国会的下议院就一直有这么一批议员，他们出身贫寒，通过自我奋斗成就了一番事业——他们是勤奋的人民的代表，为该院大增光彩，他们在其中也深受欢迎和尊敬。沙尔福特选区的下议院议员约瑟夫·布拉哲顿，在下议院辩论有关《十小时工作法案》的过程中，他以自己曾在一个棉纺厂当童工时所遭遇的艰辛和疲惫的事实作依据，非常认真地以真诚的同情和关怀来对待这部法案制定过程的各种细枝末节，并草拟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说实在的，要不是他现在身处国会，他还真是无法得到这个机会来改善工人阶级的生存条件。詹姆士·459

22格雷汉姆爵士在布拉哲顿发言结束后立即站了起来。在议员的欢呼声中他说，在此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布拉哲顿先生的出身是那么低微。但这个事实使布拉哲顿先生在下议院比以前更受人尊敬了。试想，一个出身那么低微的人，能一步一步奋斗上来，以平等的身份同贵族的后代们平起平坐，怎能不感到自豪，怎能不令人肃然起敬呢？阿德海姆选区晚近的议员福克斯先生则习惯于以“当我在诺威奇当纺织童工的时候”这样的词句向别人推介他昔日贫寒时的经历。在英国国会议员中仍然还有一批同样出身低微的人健在。林赛先生是众所周知的船舶业主，直到最近还是桑德兰地区的国会议员。一次，在回应他的政敌对他的攻击时，他把自己生平中的一个朴素的故事告诉了威蒙斯选区的选民们。14岁时他就成了孤儿。当他离开格拉斯哥去利物浦的时候，身无分文，连盘缠也没有。船长同意带他走，但他必须提供劳动作为交换，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必须通过在轮船上为蒸汽锅炉不断地铲送煤来换取他此行的路费。到达利物浦后的整整7个星期里，他找不到工作，只得住在茅草屋里忍饥挨饿，他几乎要绝望了；后来他终于在一艘船上找到了容身之所，上船当了童工。由于他良好的品行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在19岁之前他就被提升为船长，23岁时他退出了海上业务，从事岸上业务，之后他进展很快。“我兴旺发达了，”他说，“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持之以恒的工作，以及时刻坚持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伟大原则走向了成功。”459

23北德比郡的国会议员、白金汉宫的威廉·杰克逊先生拥有同林赛先生相似的人生境遇。他的父亲是南开斯特市的一位内科医生，他死后留下一个由11个孩子组成的家庭，其中威廉·杰克逊排行老七。年长的孩子们在父亲在世时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父亲死后，年纪小的孩子们的命运发生了巨变。12岁时，威廉失学了，到一个轮船码头干苦力，从早晨6时一直干到晚上9时。老板得病后，他被带到办公室，在那里他拥有了更多闲暇，有时间读书了。他获得了阅读一套《大英百科全书》的机会，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夜里，从头到尾读完了该书。后来他投身贸易活动，由于勤奋而大获成功。现在，他拥有航行于各大海洋的船只，同世界各国保持着商业往来。在与上述人物相类似的人物中，最近出现的有理查德·科布登，他也同样出身低微。他是萨斯克斯的米德哈斯特一位农民的儿子。年纪很小时就被送往伦敦，在该市一个仓库受雇为童工。这是个勤奋好学、行为规矩的孩子，渴望了解更多的知识。他的主人是旧式学校出来的人，警告他别读太多的书，但这孩子不听，继续他的读书事业，把从书本中获得的知识财富贮藏在心。他很快获得提升，从一个仓库管理员升为旅行推销员——459

24由此他建立起了庞大的关系网，这为他以后下海经商奠定了基础。后来，他通过在曼彻斯特当一个印花布漆工开始了他的商业生涯。由于他对公共事务颇感兴趣，尤其是对大众教育情有独钟，他的注意力逐渐地被有关谷物法的问题吸引过去了。为了废止该项法律，他可以说是把他的财富和毕生精力都奉献进去了。值得一提的是一个令人纳闷不已的事实：他首次在公众面前发表的演讲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但是，由于他具有非凡的毅力、恒心、实干精神和充沛精力，随着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实践，他终于成为最具说服力、最具震撼力的公共演说家之一，就连一向不苟言笑、吝于赞扬别人的罗伯特·皮尔爵士也不得不对科布登的演讲予以赞美。法国驻英国大使德鲁阿·德·鲁斯先生曾精彩地评论科布登先生，认为他是“一个具有出色的个人才能、坚忍不拔的毅力和辛勤劳动的品质的人能够完成什么样的一种伟业的活样板；他是那些出身于社会最底层，通过自己的财富和个人贡献的影响，最终跻身于最受公众尊敬的最上层人士之列的贫寒之士中最完美的一个例子；以后这么一个举世罕见的坚定品格的例子在英国人的性格中承传了下来。”459

25在上述所有这些例子中，个人奋发向上、辛勤实干是取得杰出成就所必需的；任何一种杰出成就都必然与好逸恶劳的懒惰品行无缘。正是辛勤的双手和大脑才让人自学成才，智慧得以增长，事业得以兴旺。即使一个出身于富贵和社会上层之家的人，要想获得稳固的社会声望也得靠不知疲倦的实干才能成功。因为，虽然几英亩的土地可以留给后代，但知识和智慧却无法传承给后代！富裕之人也许可以雇佣别人为他们干活，但却不可能通过别人来获得干活的思想，或者说从中买到任何形式的自学成果。事实上，任何事业与追求中的优秀成就都只能通过辛勤的实干才能取得，这种说法的正确性在一些富人的经历中得到证实，德鲁和吉福特的经历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受教育的学校就是补鞋店的摊位。休·米勒的情形也是一样，他的人生大学就在克洛马迪的采石场上。人们都清楚，富裕和闲适对一个要达到最高教养的人来说是毫无必要的东西，而且那些出身于社会底层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从未给这个世界增添任何沉重的负担。安逸闲适、奢侈浮华的生存状态既无法训练出艰苦奋斗或敢于直面艰难险阻的人，也不会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才能，而没有这种意识，在生活中就不会有活跃、高效的行为。实际上，贫穷非但不会变成不幸和痛苦，通过吃苦耐劳、坚忍不拔地自助实干，它也许会转化成一种幸福；它能唤起人们奋发向上、勇敢战斗的激情。在这个奋斗的过程中，某些意志薄弱者也许会用自甘平庸或堕落来换取闲适安逸，但那些正直、忠实的人则会从中发现力量、信心和胜利。培根说得好，“459

26人类既没有很好地理解他们的财富，也没有很好地理解他们的力量：对于前者，人们竟把它奉为无所不能的东西；对于后者，人们又太不把它当回事儿，对自己的力量太缺乏信心。自力更生和战胜自我将教会一个人从他自身的力量中吸取动力，品尝自己甜蜜的面包，真正用学习和劳动来养活自己，并认真地把美好的东西扩展到自己的职责履行中。”富裕对贪图安逸和自我放纵的人来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诱惑，尤其对那些被欲望所驱使而缺乏自制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因此，绝大多数出身富贵的人仍然能够克勤克俭、积极努力地工作——他们“蔑视享乐而生活在辛勤劳动的时光里”，这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对我们这个国家的富贵阶层来说，值得庆幸和荣耀的是他们都不是游手好闲的懒汉，因为他们为这个国家恪尽职守，尽心尽力，甚至在大多数情形之下还能冒险为国家多作贡献。在我们这个时代，又诞生了一批自制力强、乐于奉献的绅士和勇敢的豪侠，他们拥有地位和财产，但仍然不顾生命危险，有的甚至牺牲了生命，在各个领域为自己的祖国奋斗。459

27就是在哲学和科学的和平探索活动中，富贵阶层也表现得极其突出和优秀，如大名鼎鼎的现代哲学之父培根，以及科学之父沃塞斯特、波伊勒、卡文迪什、塔尔波特和罗斯。罗斯也许可以被看做贵族阶层中的一位伟大的机械师；如果他不是出身于贵族世家，他就会摘得发明家的桂冠。他的铁匠知识是那么完备和丰富，以至于一个不了解他身份的工厂主说服他到一个大型制造车间当班长，以使他把全部精力集中在一个专业上。伟大的罗斯望远镜就是由他自己组装而成的，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最杰出的仪器之一。即使在政治领域和文学领域，也有许多吃苦耐劳、辛勤劳动的高贵人士。在这些领域同别的领域一样，成功也只能靠勤奋、实干和学习才能获得；伟大的部长或议会领袖，肯定是最辛苦的工作者，如巴麦斯顿、德比、罗素、迪斯累利和格拉斯通。根据《十小时工作法》，这些人本来享有一天的工作时间不超过10小时的权利，然而习以为常的是，在议会最繁忙紧张之际，他们的工作可说是“连班倒”，夜以继日地干。在这类人物中最杰出的莫过于罗伯特·459

28皮尔爵士了。在连续不停地进行脑力劳动方面，他具有非凡的能量，他从未吝啬自己这方面的能量的发挥。事实上，在一个相对来说能力中等的人通过刻苦实干和不知疲倦地勤奋工作能完成多少事情方面，皮尔爵士的人生经历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杰出的榜样。在他当国会议员的40年里，他的工作量异常巨大。他是一个诚心诚意、脚踏实地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自始至终地把它彻底做好。他所发表的所有言论，无论是口头说出的，还是形成文字的东西，都凝结着他对思考所及的事物进行认真研究的心血。他的勤奋几乎接近极限；他不辞辛劳地让自己满足各种听众的口味。此外，他还具有非常实用的洞察力、强大的意志力以及用坚定的手势和眼神指挥行动的能力。从某种角度来讲，他超越了与他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他天生的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拓展和扩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才能非但不会衰退，反而会使他的天性更加成熟和丰富。在使自己走向成熟方面，他一直敞开心扉不断地接受各种新观点。尽管许多人认为他在超越过去方面显得谨小慎微，但他决不允许自己陷入对过去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崇拜之中——这麻痹了许多受过类似教育的人，除了怜惜以外，对过去的许多感情一点儿也没反映出来。有关布莱汉姆勋爵不知疲倦地辛勤工作的故事现在已经家喻户晓了。他为社会服务的公职生涯超过60年，在这60年里，他“耕耘”过很多领域——法律、文学、政治和科学，而且在所有这些领域都取得了杰出成就。他是如何奋斗的，对许多人来说仍然是个谜。曾经有这么个说法，说是当有人要求塞缪尔·罗米利爵士从事某种新工作的时候，他抱歉说自己没有时间，“但是，”他补充道，“你可以去找布莱汉姆，他似乎能腾出时间做任何事。”这其中的秘密就是，他从不让自己有一分钟的空闲；他有着钢铁般强健的体魄。当他到了像大多数人一样该退休的年龄，可以享受终身辛劳所换来的闲暇，或在太师椅上打发晚年时光的时候，布莱汉姆勋爵倡导并展开了一系列有关光的规律的详尽调查，并把他的调查结果向巴黎和伦敦的科学家作了阐述。与此同时，他又通过新闻界发布了他的论文草稿《乔治三世统治下科学家和文学家》，并且在上议院不折不扣地处理他的法律业务，履行他的政治辩论职责。西德尼·459

29史密斯曾劝他别老是把自己淹没在只有三个强壮的人才能完成的工作和事务中，但布莱汉姆对工作就是如此地热爱——不间断地工作成了他的习惯——无论多么繁重的工作，对他来讲都不在话下。他是如此强烈地渴望自己在工作上出类拔萃，以至于有人说他，如果他的人生岗位就是擦皮鞋的话，那么在他成为全英格兰最好的擦鞋匠之前他是绝不会心满意足的。迪斯累利先生则在以勤奋和实干创造出杰出的公职生涯方面为人们树立了一个类似的榜样。像巴威尔一样，他的第一个成就是在文学领域取得的，也是在遭受了一系列失败的打击之后才获得成功的。他的《阿尔罗伊的神奇传说》和《革命的史诗》遭到人们冷嘲热讽，甚至被视为神经错乱的标志。但他继续朝别的方向努力。《康宁斯比》、《西比尔》和《坦康雷德》被证明是他创作出来的精品。作为一个演说家，他在下议院的首次演讲也是个失败，被人们戏说为“比阿德尔菲的滑稽剧还要厉害的尖锐叫声”。虽然他在乐队担任词曲作者，而且他本人也雄心勃勃，试图创作出一流的词曲作品来，但他所创作的歌曲中的每个句子都被人们报以“哄堂大笑”，悲剧《哈姆雷特》被他演奏成了与原剧精神风马牛不相及的喜剧。但是，他最终还是以一个具有预言性的句子来结束了这个插曲。面对自己那充满学识的演说所遭受的冷嘲热讽，在苦恼之际，他向人们大声叫喊：“459

30我已经多次尝试过很多事情了，而且最终我都成功了。总有一天，我将回到这里，你们听我演说的机会将再次到来。”这一天还果真到来了，迪斯累利在世界第一次绅士大会上那扣人心弦的演讲向人们展示了勇往直前的力量和决心会取得多么杰出的成就，因为迪斯累利就是这样靠辛劳和汗水获得成功的。他不像许多年轻人那样，一遇失败就一蹶不振，躲避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而是继续勤奋工作。他认真弥补自己过去的缺陷，仔细地研究受众的性格，孜孜不倦地练习演说的艺术，刻苦努力地钻研议会知识。为了成功，他耐心地工作。成功的时刻虽然到来了，但是来得慢了点儿：最后议员们同他一起欢笑，而不是嘲笑他。早年失败的记忆从头脑中消失了，公众一致认为他是英国议会最成功、最有感染力的议长之一。虽说通过个人的勤奋自励和吃苦耐劳能创造许多伟业，正如前面讲述的事例和后面引用的案例所表明的那样，但同时我们应该承认，在我们的人生历程中，接受来自别人的帮助也是非常重要的。诗人沃兹沃斯说得好：“自助和受助这两个事物，虽然看起来是相互矛盾的，但它们只有结合到一起——大方地依赖和自立，大方地受助和自助——才是最好的。”从摇篮到坟墓，所有的人都因受抚养和受教育而或多或少受人的恩惠；那些最优秀的人和真正的强者往往是最乐意承认和接受这种帮助的人。法国作家阿列克西斯·德·托克维尔就是其中的榜样。459

31托克维尔出生在一个双亲皆为贵族的家庭，父亲出身于一个颇有名望的法国贵族家庭，母亲是马拉舍伯公爵的孙女。由于强大的家族影响力，他年方21就被任命为凡尔赛审计法官。但是，很可能由于他觉得自己的才能不足以胜任，他决定放弃那个职位，独立开创自己未来的生活道路。“这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也许有人会这么说。但托克维尔勇敢地按照自己的决定去行动，毫不退缩。他辞去了自己的职位，决定离开法国到美国游历访问。此行的成果就是他后来出版的那本伟大著作——《论美国的民主》。他的朋友、同他一起到美国游历的伙伴古斯塔夫·德·波蒙是这样描述托克维尔在此次旅游中那孜孜不倦的勤奋精神的：“他的本性与懒惰格格不入，无论是在旅行途中还是休息的时候，他的头脑都一直在活动……同阿历克西斯在一起，他最愿意与你聊的内容就是什么东西是最有用的。对他来说，最糟糕的日子就是无所事事的日子，也就是时间白白浪费了的日子；哪怕是浪费一丁点儿时间都使他坐卧不安。”在托克维尔亲自写给朋友的信中有这样的话：“459

32生活中，人们不能有一时一刻的停顿，因为个人的外在努力同个人的内在努力一样，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如果不这样，即使我们的年龄增长了，我们的心态还是年幼无知的。我把活在世上的人比作一个在寒冷地带漫无止境地艰难跋涉的旅行者，他走得越高远，他就走得越快。灵魂的病变是可怕的。为了抵抗这种可怕的病变，一个人不仅需要来自内心深处的精神力量的支持，而且也需要与生活上、事业上的朋友保持密切联系，互助互爱，共渡难关。”《托克维尔从未出版的著作和通信集》，古斯塔夫·德·波蒙编。尽管德·托克维尔对充分发挥个人吃苦耐劳、独立自主精神的必要性的论述是铿锵有力的，但对于在人的一生中，人们都会或多或少地受惠于别人的帮助或支持这一事实，恐怕没有谁能比他认识得更充分。因此，他时常充满感激地表达他对他的两个好友德·克尔格雷和斯托菲尔的衷心感谢——前者给他以精神和智力上的帮助，后者从道义上支持和同情他。对德·克尔格雷，托克维尔写道：“你是我唯一信赖的可靠心灵，你的影响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真正的作用。许多人在方方面面影响过我行为，但在我的基本理念和行事原则方面，谁的影响都没有你大。”德·托克维尔也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妻子玛丽深切的感激之情——由于她良好的脾气和性格，托克维尔能够成功地进行他的研究。托克维尔确信，一个具有高贵心灵的妇女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她丈夫的心灵品性，而一个低级庸俗的妇女只会败坏她丈夫的心灵。托克维尔说：“459

33在我的人生历程中，我曾成百上千次地看到，即使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也表现出真正美好的公共品行来，因为他的妻子大力支持他的事业，他的妻子不是劝他干这干那，而是在以何种方式去履行义务或施展抱负会受到尊重方面，对丈夫的行为方式施加强大的影响。然而，我发现更为常见且应当承认的是，私生活和家庭生活慢慢把很多本来慷慨大方、公正无私甚至具有伟大才能的人，变成了野心勃勃、卑鄙自私的动物，这种人在事关国家的问题上，仅仅顾及自己的一己之利，只要个人的生活条件比以前更舒服、更安逸就行了，根本不顾其他的一切。”《托克维尔从未出版的著作和通信集》，古斯塔夫·德·波蒙编。总而言之，人类品格的塑造过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无形影响：榜样和格言的影响，生活和文学作品的影响，朋友和邻居的影响，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和我们的先辈的影响——他们良好的言论、品行等遗产被我们所继承。然而，尽管往大处讲，上述影响都是我们必须承认且毫无疑问的，同样明白无误的是，人们应当是其生活和行为的积极行动者。因此，无论对别人的感激显得多么明智和美好，从事物本身的性质来讲，人们都应当是自己最好的救星。第二章吃苦耐劳的发明家459

34劳动和科学从此成为世界的主人。——德·萨尔万迪忽略那些出身低微的人通过发明创造为英国所做的一切，我们再看看，没有他们的英议会将是什么样子。——阿瑟·荷尔普斯我们已经在第一章简单列举了一系列出身于勤劳阶层的伟大人物，他们在人生的各个领域——科学、商业、文学和艺术——取得了与众不同的杰出成就，他们的事迹表明，在所有事情中，由贫穷和劳累所造成的困难并不是不可克服的。考虑到那些伟大的发明创造给我们的民族增添的活力和带来的财富，毫无疑问，我们都深深地受惠于那些出身微贱的伟大人物。如果对他们在这一特殊行为领域的所作所为忽略不计的话，人们将会发现，事实上其他的人所完成的发明创造真是少得可怜。459

35发明家们创立了一些世界最伟大的行业。人类社会获得的许多必需品以及舒适和奢侈都要归功于他们；由于他们的天才和辛勤劳动，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变得更加轻松和愉快。我们吃的食品，穿的衣服，家里的家具，让阳光照进屋里同时又把寒冷拒之屋外的玻璃，给我们的街道照明、给交通工具提供动力的可燃气体，以及制造各种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的工具等，都是众多勤劳的人和头脑所创造的。因为这些发明，大多数人都变得更加幸福，每天都以个人幸福和公共乐趣得到增加的形式从中获益。虽然工业蒸汽机——机器之王——的发明，相对来说是属于19世纪的事情，但有关蒸汽机的设想，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产生了。像其他的创新和发现一样，蒸汽机的发明也是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一个人把自己当时看来毫无用处的劳动成果传递给他的后继者，后继者继承了这个事业并把它推向另一个阶段——459

36这样延续了好几代人。从此，这个由亚历山德里亚的英雄所传播出来的观念就再也没有消失；但是，就像隐藏在埃及木乃伊手中的麦粒一样，有关蒸汽机的想法，也只有到了现代科学的光芒普照大地之时，它才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在理论变成现实之前，蒸汽机一直什么也不是，直到成为能用双手操作的机器，它的价值才得以展现。蒸汽机的发明过程，是一个体现了吃苦耐劳、辛勤探索、不断克服困难的精神的壮丽故事，这种神奇的机器自身根本不能述说其传奇、沧桑的历史！事实上，它本身就是一座人类自助精神所焕发出来的巨大力量的纪念碑！围绕蒸汽机的发明，我们发现了一连串不朽的英名：军事工程师萨瓦雷，达特茅斯铁匠纽卡门，玻璃安装工科雷，机械师波特，民用工程师史密顿。在他们之上，屹立着勤劳、耐心、不知疲倦的詹姆斯·瓦特——一个数学仪器制造者。数学仪器制造者瓦特可以说瓦特是世界上最勤劳的人之一，他一生的事迹和他的所有经验都证明和肯定了这么一个道理：取得最高成就的不是那些天生具有旺盛精力和巨大才能的人，而是那些最勤奋、最认真，将自己的才能与训练有素的技能结合到一起充分发挥的人，他们的技能来自劳动、应用和经验。许多与瓦特同时代的人远比瓦特博学，但没有一个人像瓦特那样刻苦工作，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应用于对社会有用的实际操作中。在各种因素中，最重要的是瓦特那种对事实坚忍不拔的探求精神。他认真培养那种积极留心观察、做生活的有心人的习惯，这种习惯被所有高效工作的头脑所依赖。实际上，埃德奇沃斯先生就对这种观点情有独钟：人们头脑中的知识差异，在很大程度上更多地是由早年培养起来的留心观察的习惯所决定的，而不是由个人能力上的任何巨大差别决定的。459

37甚至在孩提时代，瓦特就在自己的玩具中发现了科学。散落在他父亲木匠房里的扇形物体激发他去研究光学和天文学；多病的身体导致他去探究生理学的奥秘；漫步在偏僻的乡村，他兴致勃勃地研究植物学和历史。在他从事数学仪器制造期间，他收到一份制作一架管风琴的订单，尽管他不懂音乐，但他立即着手去研究和声学，终于成功地制造出了客户订购的管风琴。同样，在这种精神的驱使下，当执教于格拉斯哥大学的纽卡门把细小的蒸汽机模型交给瓦特修理时，他马上投入到学习当时所能知道的一切关于热量、蒸发和凝聚的知识中去——同时他开始进行机械学和建筑学的研究——这些努力的结果最后都反映在凝结了他无数心血的凝结式蒸汽机上。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他继续从事创造和发明——根本就没有指望过有人来称赞他，也很少有朋友来鼓励他。他在研究的同时，通过制作和销售量角器和乐器，制造和修理长笛、小提琴等乐器，丈量建筑石料、勘探道路、监理河道的修筑及其他任何能有实实在在收益的事情来维持家人的生计。最终，瓦特发现了另一个同他一样勤奋的杰出人物——伯明翰的马修·布尔顿，一个技艺高超、精力充沛并有远见卓识的人，他当时正在竭尽全力地从事一项把凝结式发动机转化为能广泛应用的蒸汽机的事业。瓦特和布尔顿两人发明的成功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一代又一代技艺精湛的发明家不停地给蒸汽机增加新本领；通过不断改进，蒸汽机能被应用于几乎所有的生产制造领域——驱动机器运转，推动轮船前进，碾碎谷物，印刷书籍，印制钞票，打铁、锻铁和轧钢；总之，可以为任何一种机械制作提供动力。对蒸汽机最有用的改进——459

38把蒸汽机用做火车机车，是特里维西克想出来、最终由乔治·斯蒂芬森和他的儿子一起完善的。这一应用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而重要的变化。从对人类进步和文明的贡献来讲，其重要性甚至大于瓦特发明的凝结式蒸汽机。瓦特的发明——它为驱动各类生产机械提供了几乎无限的力量——所取得的第一批巨大成果之一就是棉纺制造业的建立。与这一大型制造产业的建立最密切相关的人，毫无疑问要数理查德·阿克莱特爵士了，他那充沛的实干精力和敏锐的洞察力甚至可能比他在机械上的发明创造更加引人注目。和瓦特、斯蒂芬森一样，他作为发明家的创造性事实上也表现在耐心洞察问题的能力上。阿克莱特、瓦特和斯蒂芬森三人在发明精细纺纱机上是相互关联的：瓦特发明出蒸汽机，斯蒂芬森发明了火车机车，阿克莱特在二人发明的基础上发明了精细纺纱机。他把已经存在的各种零散而没有头绪的创造性思路集中起来，整理、组合到一起，经过他的设计后，就变成了一个新颖的、具有原创性的精细纺纱机了。阿克莱特终于获得了成功。比阿克莱特发明精细纺纱机早30年，伯明翰的列维斯·保罗就曾把他发明的滚筒纺纱机申请并注册了专利。保罗发明的机器很不完善，缺陷很多，用它工作无法赚钱，在实际运用上是个失败的发明。据说另一个名叫托马斯·海斯的平庸机械师、芦笛工厂主也发明过由水力带动的珍妮纺纱机，但他的发明也被证明不成功。459

39当为满足工业发展的需求而对发明家的智慧资源产生压力的时候，人们发现同样的念头经常漂荡在许多人的头脑中，就像蒸汽机、安全灯、电报和其他发明那样。人们还发现，许多头脑聪明的人在发明的艰苦探索中辛勤工作，直到最后，具有大师级头脑、较强的实干才能的人物出现了，他继续他们的工作，直接抛弃他们的想法，成功运用其中的原理，事情就做成了。然后，在气量狭小的设计者之间会发生大声的吵闹，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在这场竞赛中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而像瓦特、斯蒂芬森和阿克莱特这样的人也常常不得不起来捍卫他们作为实用和成功的发明家的声誉和权利。伟大的机械师阿克莱特像绝大多数伟大的机械师一样，理查德·阿克莱特也出身低微。1732年他出生于布赖斯顿，父母一贫如洗，他是家中13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从未进过学堂大门，唯一受的教育是自学；终其一生，他只能十分吃力地写作。还是孩童时，他就给一位理发师当学徒。学会这门手艺后，他在伯尔顿一个地下室的酒窖里开了一个发廊。在地下室的入口处，他挂了一个标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地下发廊——1便士理一次发。”其他理发师发现他们的顾客都远离自己而去，便把他们的理发价格也降到阿克莱特的价格水平。这时，为了扩大自己的生意，阿克莱特又贴了一个告示：“459

40半便士剪个干净漂亮的头。”几年后他搬出了地窖，成了一个流动的毛发交易商。那时流行戴假发，制造假发成了理发业一个重要的行当。阿克莱特四处活动购买毛发，用于制造假发。为此，他常常参加在兰开郡各地举办的各种租赁交易会，以期能够得到妇女秀美的长发，因为这些交易会是年轻妇女时常光顾的场所，听说他在与妇女进行讨价还价的过程中还颇为成功。他也做一种用化学试剂染发的生意。由于他非常机灵聪明，他的生意做得十分红火。尽管他有一往无前的性格，但他看来不像那种把一切精力都只用于谋求一种勉强糊口的生活的人。戴假发的时尚一发生变化，厄运就降临到了假发工厂主头上。面对这种形势，做过机械师的阿克莱特很快就决定走机器发明家或“魔术师”——这是当时的人们对有这种追求的人的称呼——的道路。当时已有许多人在尝试发明精细纺纱机，阿克莱特决定只把他的精力投放在众多发明中最后还没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方面。像其他具有相同癖好的自学成才者一样，阿克莱特也曾花费大量的业余时间去从事什么“永动机”的发明活动；“永动机”459

41虽然没造出来，但把这个努力转换成精细纺纱机的制造就容易了。他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实验中，以至于忘记了他的生意，花光了他辛苦积攒起来的那点钱，陷入了极端的贫困之中。而他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结了婚，他的妻子认为丈夫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小孩子式的胡闹，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在一次突发的愤怒之下，她抓起丈夫发明用的模型并砸坏了它，希望这样就能使他从事正经事业，消除家里的贫困。阿克莱特是个意志十分坚定且具有强烈事业心的人，妻子的行为使他怒不可遏，他迅速和妻子分了手。在全国各地四处游历的过程中，阿克莱特曾认识一个名叫凯伊的威灵顿钟表匠，他曾帮阿克莱特组装过他的“永动机”459

42的部分元件。据说凯伊曾把滚筒纺纱机的工作原理介绍给了阿克莱特，但也有人说关于精细纺纱机的想法是他在一次偶然的观察中得到的启发，当时他看到通红的铁块在铁制的滚筒之间通过后变长变细了。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这一想法曾一度占据了他的头脑，他开始按照这一设想的程序去制造那种机器，凯伊的学识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无能为力。从此，阿克莱特放弃了他原先的头发收集生意，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改进他的机器的活动中。有一台在他指导下由凯伊组装的机器模型，他把这台模型机器放置在布赖斯顿免费文法学校的大厅里。作为布赖斯顿市的市民，阿克莱特在一次竞选中参加了投票，伯戈伊纳将军再次获胜。由于阿克莱特穷得叮当响，他那衣衫褴褛的形象惨不忍睹，为此很多人给他凑了一笔足够的钱，让他买些衣物，以便他能体面地出现在投票现场。他在一个人们依靠出售手工产品为生的小镇展示他的机器，这个过程充满危险，在他展示机器的学校大厅外面，不时传来各种凶恶的咆哮声。当初凯伊就是因为发明了飞梭而受到暴徒攻击，被迫从兰开郡搬走，远离家乡；可怜的哈格里菲斯的珍妮纺纱机不久也被一个手持铁棍的暴徒砸毁。想到他们的命运，阿克莱特决定打点行装，把模型转移到一个危险更少的地区去。为此，他去了诺丁汉，在那里，他给当地的一些银行家提供有偿服务；其中莱特先生同意预先支付给他一笔钱，条件是分享从其发明中所获取的利润。然而，机器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很快就得以完善。银行家们建议阿克莱特同斯特拉特和里德先生合作，共同开发应用其机器。斯特拉特先生是织袜机的原始发明人和专利人，他高度赞赏阿克莱特的发明，立即与其建立了合伙关系。这一合作的光明前景现在早已众所周知。他们的成果以“诺丁汉钟表匠理查德·阿克莱特”的名义获得专利。值得注意的是：阿克莱特获得发明专利的那一年（1769年）瓦特恰好也获得了蒸汽机的发明专利。当年，在诺丁汉第一次建立了由马来拉动的棉纺厂；不久，在德比郡的克伦福特建立了一个规模更大的由水轮机提供动力的棉纺厂，这也就是被人们称为“水力纺纱机”的精细机的出现经过。459

43然而，比较而言，阿克莱特的劳动可说是才刚刚开始，他仍坚持不懈地改善机器运转中的各种技术细节。经过他不断努力改进和完善机器工作的各个环节，机器终于被改造得非常实用、非常赚钱了。但是，这个成功是经过长期坚忍不拔的努力才取得的：事实上，在很多年里，冒险尝试都是令人沮丧泄气、无利可图，花费颇多却毫无成效。当成功的曙光开始出现以后，兰开郡的工厂主把阿克莱特发明的机器砸成了碎片，就像科尼希的矿工们攻击布尔顿和瓦特，抢夺他们从蒸汽机中获取的利润一样。阿克莱特曾被宣布为劳动人民的敌人；他建在梭尔雷附近的一座工厂被一群以警察和军人面目出现的暴徒以暴力捣毁。兰开郡的人们拒绝购买他的产品，尽管他们承认他的产品是市场上的佼佼者。然后，他们拒绝授予他专利权，并联合起来到法庭起诉他。令善良正直的人感到痛恨和作呕的是，阿克莱特的专利被否决了。判决过后，当阿克莱特经过反对者们聚集的宾馆时，有人故意大声叫喊以便让他能听到：“很好，我们终于收拾了这个昔日为别人刮胡子修面的家伙。”阿克莱特冷冷地回答道：“别着急，我还剩下一把剃须刀，它会给你们所有的人刮胡子修面。”他在兰开郡、德比郡和苏格兰的纽拉兰克重新建立了工厂，在克伦福特的工厂也因为他与斯特拉特的合伙关系到期而归属于他。他的产品在数量上和质量上是那么优秀，以至于他很快就几乎控制了这个领域的所有贸易，该领域的产品价格也决定于他了，接着他控制了其他棉纺织业的运作。459

44阿克莱特是这样一个人：有着巨大的性格力量，有大无畏的勇气，机敏精明，有着近乎天才般的商业才能。在一段日子里，他历尽磨难和煎熬，只是偶尔去组织和指挥工厂的生产，有时从凌晨4时一直忙到晚上9时。到50岁他才开始学习英语语法，以改善自己的书写和拼写。在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之后，他的事业成熟了，他获得了满意的回报。在组装完成其第一台机器18年之后，他终于在德比郡上升到了一个高贵的位置：他被任命为该郡的高级行政司法长官，不久，国王乔治三世授予他骑士的荣誉称号。阿克莱特于1792年谢世。无论如何，阿克莱特都是英国现代工厂制度的奠基人，他所创建的产业给个人和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发明滚筒绣花机的希思科特约翰·希思科特先生出生于1783年，是德比郡达菲尔德市一个德高望重的小农场主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他就努力学习，不断进步，然而却过早地失学了，被迫给卢伯罗附近的机器工厂主当学徒。这孩子心灵手巧，很快就掌握了操作那些生产工具的本领，并且获得了有关错综复杂的织袜机和整经机的工作原理的知识。在闲暇时光，他埋头研究如何改善这些机器的工作性能。他的朋友、下院议员巴斯雷先生谈到了这样一件事：年仅16岁时，希思科特就产生了要发明一种能生产与白金汉宫和法国所用的花边饰带相似的花边饰带的机器。他把对织袜技术的第一个实用改进举措成功地引入了整经机，成功地生产出了带花边的“露指手套”459

45。正是这一成功促使他开始研究用机器来进行花边、饰带的生产。经过不断改造后的织袜机现在已能应用于在袜子上绣花和锁边等业务上了，也就是说把一些网状物环绕在袜子外表，但这样绣出的花边或饰带还极其脆弱，容易断裂、脱落，因此效果并不令人满意。诺丁汉许多心灵手巧的机械师为拿出一个解决这一问题的良好方案，辛勤探索了很多年，他们试图发明一种能把袜子的线网和花边的线网相互缠绕起来的机器。在致力于发明这种机器的过程中，有的机械师在贫困交加中死去，有的机械师则由于长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而变得精神失常，所有探索者在这个问题上最后都失败了。古老的整经机继续堂而皇之地存在着。459

46这时，一个名叫希思科特，年仅21岁的年轻人来到了诺丁汉，在这里他毫不困难地找到了工作，很快就成为薪水最高的织袜机、整经机调控工，并以出色的发明天赋、广博的学识和稳妥、理智的行为赢得了人们的敬重。他也继续追求过去一直占据内心的目标，集中精力设计一种能把袜子线网和花边线网缠绕在一起的机器。首先他研究了手工制作白金汉宫所用的花边饰带和枕头花边的制作工艺，以求发现机器制作的原理。这是一个艰巨而耗时漫长的任务，它需要一种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精神和非同一般的创造力。希思科特的雇主艾略特当时是这样描述他手下的这个年轻雇员的：他是个吃苦耐劳、稳健克制、沉默寡言、充满创造力的实干家。失败和错误吓不倒他，他是一个足智多谋和灵活应变的人，对自己将要创造出来的机器的实用价值必将带来一系列巨大的成功充满自信。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像滚筒绣花机这样复杂的发明。实际上，它是一种制作花边的机械枕，它灵巧地模仿人工绣花时手指把花边的网线和枕头交叉或缠绕在一起的动作。在仔细分析了一块手工制作的花边的组成结构以后，希思科特把其中的线分成了经线和斜纹线两种。他是这样开始他的实验的：先把一些粗而结实的缝线竖着固定在整经机上做经线，然后在这些经线之间用普通镊子把纬线缠绕上去，在经线的背面则用另外的镊子把纬线绕上去。这样，纬线在完成一圈以后，重又回到下一条线上，这样织成的线网以与手工操作相同的方法被系在枕头上。但是，他必须设计一套工作原理来完成上述美好而奇妙的运动。为了完成这项使命，他真是没少花精力，费尽了心思，被累得半死不活。多年后他在回忆此事时曾说过：“把纬线环绕在预留的空间中是那么难以克服的困难，以至于我在想，要是我今天来开始做这件事的话，我真的很可能对成功不抱什么希望了。”459

47他的下一个步骤是寻找金属圆盘，用来做整经过程中使线来回移动的滚筒。这些安装在整经机两边传送器上的圆盘在合适的机器的带动下运动，使缝线在制作花边的过程中从一边到另一边来回穿行。最后，他终于以超常的技艺成功地设计出了上述运动所需的工作原理，获得了成功。在他24岁那年，他获得了此项发明的专利权。在探索这项发明的日子里，他的妻子像他一样为之终日忧心忡忡，因为她非常明白他从事的这项发明所面临的困难和痛苦。在这项发明成功多年以后，夫妻俩还依然清晰地记得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有天晚上他俩之间的一次谈话：“我说，”心急如焚的妻子叫道，“这东西真的能工作吗？”“不能，”一个动听的声音回答道，“我得再把它们全部拆掉重装一遍。”虽然他在嘴巴上说得充满希望和兴高采烈，但他那可怜的妻子却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了，竟一下子瘫倒在地并失声痛哭起来。然而，她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地等待了几个星期，毕竟成功是他们夫妻俩长期辛勤工作所追求的东西啊！成功终于来临了。当约翰·希思科特把由他发明的机器所织出来的第一块六角网眼纱布带回家里并把它呈放到妻子手中时，他成了一个自豪而幸福的人。459

48正如所有被证明有效的发明所要经受的考验一样，希思科特的专利权也存在一个争议期，而且他作为发明者所提出的权利也遭到了质疑。在希思科特的专利被假定为无效期间，一些肆无忌惮的花边厂厂主随意使用希思科特发明的六角网眼花边机，公然蔑视他的专利权。但他们的这种做法并不能产生专利权，因为很多工艺都是别人早已改进和完善的东西；于是这些花边厂厂主彼此闹翻了，并相互起诉对方，这样一来希思科特的权利才得到确认。当时，一个花边厂厂主起诉另一个花边厂厂主，说他公然侵犯自己的专利。陪审团做出了法官也一致同意的裁决：争议中的两种机器都侵犯了希思科特的专利权。正是在这次“伯威勒诉穆尔”案的审判过程中，受雇为希思科特的利益进行辩护的约翰·科伯雷男爵（后来成了林德哈斯特的勋爵）学会了操作六角网眼纱机以便他能掌握该项发明的具体细节。在他向希思科特宣读的简短声明中，他承认他还不完全了解这宗案件的是非曲直，但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具有非常重要意义的案子。他提出应立马到乡下去研究这种机器直到他彻底了解它。“到那时，”他说，“我将会尽最大的能力为你辩护。”然后他登上当晚开往诺丁汉的邮船去了解案子的事实，这是他做辩护人以来从未做过的研究。第二天，这位知识渊博的皇家高级律师亲自来到花边机车间进行实际操作，直到他能亲手制作出一块六角网眼纱布，并彻底弄清了该机器的工作原理后，他才离开。当有关希思科特专利权的纠纷案开庭后，这位高级皇家律师从容不迫地在法庭桌面上驾轻就熟地操作起机器的模型来，他对该发明的性能讲述得那么清晰明白，以至于震惊了当时在场的法官、陪审团和旁听者。他对自己接手处理的这个案子的透彻认识和把握无疑对法庭的判决起了决定性的影响。459

49审判结束后，经过调查，希思科特先生发现大约有600台仿造他的专利技术的机器在从事生产。他原打算向这些制造业主收取专利费，那将是一笔很可观的巨额财富，但他后来并没有这样做。他觉得，这种精细的花边制品为社会带来了巨大利益，况且这种机器的应用正在飞速扩展，而且产品的价格在25年的时间里从每平方码（约等于08平方米）5英镑下降到了每平方码5便士。在此期间，这种精细花边制品的贸易总额每年至少达400万英镑，这一行业给大约15万劳动人民提供了就业机会。下面我们回头谈谈希思科特先生的个人经历。在1809年，他在莱彻斯特郡的鲁伯拉市建立了一个花边制作厂。在那里，他的生意红火了多年，给许多劳工提供了就业门路，他们的薪水也从每周5英镑上升到了10英镑。尽管通过不断引入新机器而使得花边制作业雇佣的劳动力越来越多，但是一个谣言开始在工人中间四处传播。该谣言说，工人们将成为废弃无用的劳动力，而且一个旨在摧毁各地花边制作业的更大阴谋也出笼了。最早在1811年，英国西南部的诺丁汉郡和邻近的德比郡和莱彻斯特郡，织袜业和花边制作业的老板和工人之间就爆发了争吵，争吵的结果是在阿斯菲尔德的萨顿聚集了一群暴民，他们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砸毁工厂主的织袜机和花边机。虽然其中的—459

50些领头闹事者被抓起来绳之以法了，但捣毁机器的行为并未收敛，只是更隐秘了。由于这种机器的造型是那么精密，以至于只要一锤子敲下去就会使它们报废。当工厂都搬进那些独立的建筑物内躲藏起来进行生产后，要毁灭这些机器就不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在诺丁汉附近一带的骚乱中心，机器破坏者组成有组织的团体，在夜间召开聚会，商讨、安排各种行动方案，有计划地行动。为了激发信心，鼓舞斗志，他们对外宣称他们是由内德·卢德或者说卢德将军所统率和指挥的，因此他们就成了历史上所称的“卢德派”。在这种组织的指挥下，捣毁机器的暴行在1811年的冬季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潮，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大批大批的工人相继失去工作，丢掉饭碗。与此同时，花边厂厂主又开始把他们的机器从村庄和乡下的独立住所转移到给他们提供更好保护的城市的仓库里。459

51卢德派暴乱分子看来是受到他们的同谋在拘捕和审判中被宽容处理的鼓舞，他们那疯狂的破坏情绪又死灰复燃了，并很快蔓延到这一制造业所在的英国北部和中部地区。暴徒们的组织变得更加隐蔽和不易被人察觉，加入该组织的人必须宣誓忠实执行组织头目下达的命令，违抗命令者将被处死。在这些恐怖分子眼里，无论是生产什么布的机器，都应该被捣毁才行。这种恐怖气氛延续了多年。在约克郡和兰开郡，工厂受到武装暴徒的攻击，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把工厂炸毁或将其付之一炬，这就有必要让士兵和义勇骑兵队来保卫工厂了。很多老板被暴民宣判死刑，无数老板遭到袭击，有些老板被谋杀。最后，一项保护工厂的强有力的法律被议会通过，很多无法无天的卢德派暴民被拘捕，有的还被判处死刑。破坏机器的骚乱终于被平息下去了。在众多工厂遭到卢德派分子攻击的花边厂厂主中，就有六角网眼花边机的发明者本人在内。在1816年夏季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群手持火把的暴徒闯入他在鲁伯罗的工厂，将其付之一炬，毁掉了37台花边机，财产损失超过1万英镑。其中的10人被逮捕起诉，8人被判处死刑。希思科特要求当地县政府赔偿损失的请求遭到拒绝，但英国王座法庭支持他的请求，并判决该县政府赔偿他1万英镑。然而，该县行政长官企图将这起损害赔偿与另一个条件挂钩：要求希思科特把这笔损害赔偿的钱在莱彻斯特县境内花费。这是希思科特所不能答应的，因为他此时已下定决心把工厂迁往别处了。在德文郡的第佛顿，他找到一栋大型建筑，非常适合做毛纺厂厂房。当时第佛顿的布料贸易已经陷入衰败境地，因此那栋建筑才闲置在那里，该镇人民也普遍处于穷困潦倒的状态。希思科特先生买下了旧厂房，进行改造和扩大，在那儿又开始了比过去规模更大的花布纺织业，当时有多达300台的机器在满负荷运转，雇佣了一大批报酬优厚的手工业者。他不但从事花布制造业，也涉及其他与此有关的行业——459

52纱线并线、丝线精纺、珠罗纱纺织和加工。他还在第佛顿建立了一个生铁厂和生产农用机械的加工厂，这被证明是造福于该地区的重大举措。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想法，认为蒸汽机的动力可以被用来代替所有繁重累人的劳动。为此，他还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探索蒸汽犁的发明。1832年，他终于完成了他的发明，并获得该项发明的专利权。尽管希思科特的蒸汽犁后来被福勒发明的犁所取代，但他的蒸汽犁仍然被认为是当时能发明出来的此类机器中最好的。希思科特先生是个具有巨大天赋的人。他有着令人信服的理解力、敏锐的感受力和最杰出的商业天赋。这些禀赋在他身上融合成正直、诚实、言行一致的品质——这些品质是人类性格的荣耀。他本人是个孜孜不倦的自学者，他也充分信任手下的年轻雇员，激发他们的才能，鼓励他们利用自己旺盛的精力放手大干。他在紧张忙碌的生活中，还千方百计腾出时间去学习法语和意大利语，掌握准确的发音和语法知识。他的心中装满了认真研究各种优秀文学作品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在他所涉猎的任何一个学科，他都形成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精辟的观点。他手下雇佣的两千多名员工亲切地把他当做父亲一样尊敬，而他则尽力改善工人们的待遇和处境。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也没有沾沾自喜，志得意满，就像他曾经在取得众多成功时一样，更不用说反对和漠视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提出的要求了，对不幸者的同情和关心是他一贯的禀性。为了给他的工人的孩子们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他花6000英镑建了一所学校。他也是一个性情活泼、乐观开朗的人，喜欢与各种身份、各种职业的人打交道，那些了解他的人都十分敬慕和热爱他。459

531831年，第佛顿的选民觉得希思科特先生是给当地带来福祉的真正的恩人，于是他们共同选他作为本地区在议会的代表。这一职务希思科特先生担任了近30年时间。在这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巴麦斯顿勋爵都是和他一起共事的同事，这位高贵的勋爵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地表达了他对这位可敬朋友的高度敬意。在他1859年从议会退休之际，考虑到他已年老体弱，他工厂里的1300名工人献给他一个表达他们敬意的银制墨水台和一支金笔。希思科特先生享受他余生的闲暇时光不到两年，就于1861年1月辞世而去，享年77岁。尽管离开了人间，他仍留下了足以令子孙后代自豪不已的宝贵精神财富。发明提花机的雅凯459

54下面，我们要转向对杰出而不幸的、发明提花机的法国发明家雅凯那非常与众不同的人生历程的回顾，他的人生历程以感人至深的方式表明：一个有创造力的人，哪怕出身于地位最低微的家庭，也能以出色的方式对一个民族的工业发展产生巨大的影响。雅凯是里昂一对勤劳本分的夫妻的孩子，其父是一名纺织工，其母是花样校对工。他的父亲穷困潦倒得根本无法让他获得最起码的教育。当他到了该学习经商的年纪时，他父亲让他给一个装订工打下手。一位老会计向可怜的雅凯传授了一点儿简单的数学知识。很快他就能熟练地摆弄机器了，并且他的某些机械设计的独创性令老会计吃惊不小，他建议雅凯的父亲让儿子改行，以更好地发挥其聪明才智，别在书籍装订上浪费孩子的才能了。于是，父亲把雅凯送给一个刀具匠当学徒。但是，由于刀具匠粗暴地对待雅凯，雅凯不久就辞去了这份活儿，转而给一个刻字工当帮手。父母双亡后，雅凯不得不继承家里的产业：父亲的两台织机和纺织品贸易。他立马着手改造原来的织机。他是那么废寝忘食地忙于设计和创造，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原有的本分工作。不久，他就发现自己陷入了债台高筑的深渊，不得不卖掉家里的织机以还清债务。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往自己的肩上再增添一副重担：养活自己的妻子。这样一来，他变得更加穷困潦倒。为了取信于他的那些债权人，最后他连自己栖身的小屋也变卖了。他千方百计地想找份工作以养家糊口，但他的努力全都徒劳无功。人们认为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懒鬼，满脑子尽是些有关发明的梦想。最后他在布赖斯找了份给卷尺工厂主打工的活计。无论他到哪里干活，他的妻子都呆在里昂，靠给人编织草帽来维持朝不保夕的生活。459

55有好几年人们都没有雅凯的更多消息，只知道在这期间他看来已完成了对提花机的改造，使这种机器能生产出花色与图案更好的纺织品来。1790年，他拿出了一种能挑拣经线纱的创造性设计，把这种设计应用到纺织机上，替代了相应的人工劳动，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它的效果都要优于人工劳动。这种机器的使用是缓慢但却稳步增长的，在它引入生产领域10年后，光在里昂就有大约4000台这样的机器在生产。遗憾的是，雅凯追求的事业被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无情地摧毁了。1792年，雅凯所参加的里昂自愿军与杜帕·克兰塞领导的国民公会军展开了激战，里昂城被国民公会军所占领，雅凯只好逃命，并参加了莱恩的军队，在军中他升到了中士的军衔。他本来还可以继续当他的兵，但由于他的儿子就战死在他身边，他愤而辞职并回到里昂去寻找他的妻子。他在一幢阁楼上找到了她，她依然在从事过去那种编草帽的生意。在和妻子过隐居生活的同时，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曾殚精竭虑地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的发明活动。但现在他再也没有工具来完成这个事业了。不久，雅凯就觉得他应该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地并想方设法去找份工作。他终于成功地找到一份脑力劳动的活儿，他白天上班，晚上从事发明活动。他觉得还应该对纺织机做巨大的改进。有一天，他把这一想法不经意地和老板谈了一下，同时对他那有限的工具无法使他完成这一任务而深感遗憾。他的老板听后对他这一想法很感兴趣，立即拨出一笔巨款资助他完成自己的设想，这样他就可以在业余时间进行充分有效的技术革新活动了。459

56在3个月的时间里，雅凯就发明出了一种新纺织机，以取代工人们那繁重而令人精疲力尽的机械劳动。该纺织机于1801在巴黎举行的全国工业博览会上展出，获得了铜质奖章。雅凯还获得了访问里昂的卡尔洛部长的高度赞赏，部长大人以个人名义对雅凯的成功表示祝贺。在第二年，设在伦敦的艺术学会也因雅凯发明了用机器来制造渔网和轮船甲板上的防护网的方法而奖励他。雅凯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像往常一样在田间散步，他的心中仍在反复思考着发明的事情。突然，他又设想出了一个发明机器的计划。那位曾资助他的工厂主朋友，再次给他提供了发明活动所必需的一切，3个星期后，雅凯完成了他的发明。雅凯的成就不知怎么传到了当地行政长官的耳朵里，他被召到那位长官面前。在他解释了他的机器的工作原理后，有关此事的报告随后被呈献给了皇帝。随后，发明家和他的机器被征召到巴黎，受到了皇帝的接见。皇帝非常欣赏发明家的天才，接见持续了两小时。在此过程中，由于皇帝不摆架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雅凯表现得轻松自然，他向皇帝解释了他计划对印花机所要做的改进措施。这次会见的结果是：巴黎的工艺学院为雅凯提供了一套公寓，那里可作为他在巴黎期间的工作场所，同时为他的生活提供了丰厚的津贴。459

57在工艺学院安顿下来后，雅凯继续完善他已改进的纺织机的各个细节。幸运的是，他能在这个凝聚了人类智慧的艺术宝库里系统地审视各种设计原理不同的机器。在那些机器当中，非常吸引他的注意力并最终为他揭示探索踪迹的，是一部能织出绣花丝绸的纺织机，它是由著名的自动机械发明者沃坎生制造的。自动机械的发明者沃坎生沃坎生是个具有极高推理天赋的人。他的创造激情是如此强烈，可以说简直到了难以抑制的疯狂程度。人们常说：“诗人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塑造的。”把这句话应用到发明家沃坎生头上，还真是恰如其分。像其他人一样，虽然他也受惠于良好的教育和机遇，但设计和制造出复杂的新机器对沃坎生来说主要还是为了满足他的本能。这是沃坎生极其与众不同的爱好，当他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同母亲进行交谈的时候，表面上他在聆听母亲说话，可实际上他正自得其乐地把目光盯在墙壁裂缝后面隔壁房间里的那台钟的钟摆上呢！过后，他竭力思考这种现象，试图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几个月后，他发现了钟表里司行轮的工作原理。打那以后，机械发明的问题就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他在设计和制造了一些简陋粗糙的工具后，制作了一台木制吊钟，该钟竟然走得出奇的准；同时他还为一个小教堂制作了很多天使在天空飞舞、牧师在布道的“活”459

58塑像。为了制造他已设计出来的其他一些自动机械，他开始研究解剖学、机械学和音乐，这些方面的研究占用了他好多年的时光。当他看到杜赖尔公园的长笛演奏器演奏的情景后，马上就萌生了发明一种同它类似、也能“吹奏”的模型的想法。虽然病魔缠身，但他经过多年的研究和辛勤工作，终于成功地实现了他的目标。尔后他又发明出了六孔竖笛演奏器，这是他最富有创意的发明，其形状像只鸭子，能像真实的鸭子那样游泳、戏水、喝水和“嘎嘎”地叫。他还发明了一种能像真实的毒蛇一样爬行的毒蛇模型，这条“毒蛇”在著名的悲剧《克娄巴特拉》她是公元前51年至公元前30年在位的埃及女王，美艳绝伦。中扮演了一个角色，它在女主人公的胸部发出“嘶嘶”的响声并飞快地爬过去。然而，沃坎生并没有把自己仅仅局限于一些自动机械的发明之中。出于对其天才的赏识，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首席大臣弗勒里枢机主教任命沃坎生为法国丝绸制造业的督察员。他一上任就以他那不可遏制的冲动投入了发明活动中，对丝绸纺织机进行了一些技术改进，其中之一就是他的捻丝机。这使里昂的纺织工人们大动肝火，他们担心采用这种机器会使自己丢掉饭碗。于是，他们对沃坎生大打出手，用石块袭击他，差点儿把他杀死。但他仍旧继续进行创造发明。不久，他又制造出一台能织出绣花丝绸的机器，其中包含一项能给丝线加浆以使丝线的正反两面的厚度都一致的工艺技术。459

59在遭受长期的疾病折磨后，沃坎生于1782年病逝。他把他所设计、发明的所有机器都遗赠给英国女王，但女王对这些机器的价值不置可否，不久这些机器就都流失了，惟独他的那台绣花丝绸机还保存在工艺学院里，在那里，雅凯终于在众多神奇、有趣的收藏品中发现了它！这台机器被证明对雅凯有着难以形容的价值，因为它立刻使他找到了他想给他的纺织机进行改进所需要的工作原理。沃坎生绣花丝绸机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它有一个扎孔的圆筒，它根据旋转时呈现的孔调整相应织针的运动，使经线发生偏离以生产出预先设计的产品。尽管这是个简单的特征，但雅凯马上紧紧地抓住了这个设想，在自己天才般的创造性思维的辅助下，迅速着手对它进行改进。用了差不多一个月，他的纺织机终于制作完工了。雅凯在沃坎生原来的滚筒上加了一个钻了很多孔的环状纸板部件，通过它把经线呈现给纺织工人，而另一个部件则把纺织工人应该穿的梭子的颜色显示给他。按照这个程序，管织机吊线的男孩和图案校对员马上就显得多余无用了。雅凯的新机器的首次应用是在该机器上织了几尺色彩艳丽的布料，他把这布料呈献给了当时的约瑟芬皇后，拿破仑皇帝对这位发明家辛勤劳动的成果大加赞赏，下令由国内最好的工人来大批生产、组装这种织机并把它们送给雅凯。之后，雅凯回到了里昂。459

60雅凯的结局在家乡里昂，雅凯经历了众多发明家曾经经历过的变幻无常的命运。他被乡亲们视为敌人，他的遭遇同凯伊、哈格里菲斯和阿克莱特曾经在英国兰开郡的遭遇一样。工人们把雅凯的新机器视为对其职业的致命威胁，特别害怕这种机器会马上抢走他们的饭碗。一个群情激奋的集会在德尔霍举行，结果人们一致决定捣毁雅凯发明的新机器。然而与英国的情形不同的是，在法国，暴徒们的行为被武装军警给预先阻止了，但雅凯遭到骚乱者们的切齿痛恨，他们把雅凯的模拟像处以绞刑。劳资调解委员会试图缓和工人们的愤怒情绪，结果劳而无功，反而遭到工人们的痛斥。最后，迫于工人们无法遏止的强大压力，某些劳资调解员（其中大都是工人出身且同情工人）只好把雅凯的一台机器从工厂弄出来并在公众面前当场砸毁。人群顿时沸腾起来，骚乱分子把雅凯从家里拖出来，五花大绑地押往河边码头一带游街示众，一个狂怒的暴民打算把雅凯扔到河里，但其阴谋没有得逞，雅凯幸免于一死。459

61不管怎么说，雅凯所发明的机器的伟大价值是不容否认和抹杀的，它迟早会获得世人的承认，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一些英国丝绸厂厂主邀请雅凯渡海到英国，在那儿投资建厂。然而，尽管他遭到了乡亲们亲手施加的粗暴和残忍的对待，但他那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使他无法接受英国丝绸厂厂主的盛情邀请。没有办法，英国丝绸厂厂主只好购买他的发明专利，在英国应用于生产。这时，也只有到了这时，面临将被淘汰出局的严重威胁，里昂的丝绸纺织业主才积极地采用雅凯发明的机器。不久，雅凯发明的这种机器几乎在所有纺织厂都得到了应用。当它的成果出来后，工人们原先的担心和惊慌早就烟消云散了。它非但没有造成失业，雅凯的纺织机至少增加了10倍的就业机会。据利昂·富歇先生的统计，1833年，仅在里昂一带的绣花纺织品行业中，就有多达6万名工人就业；这个数字比过去上涨了好几倍。对雅凯自己来说，他的余生是在平稳祥和中度过的。只有一次，那些曾经把他五花大绑游街示众、企图把他扔到河里去的人想把雅凯请出来，依然沿着原来的老路重新走一遍，不过这次他们想用鲜花和掌声来庆贺雅凯的生日，祝他高寿。但是，他的谦虚品格使他不能参与这样的游行活动。里昂市政委员会建议雅凯继续努力改进他的机器，以便为本地工业带来更多利益，雅凯采纳了市政委员会的建议，并且只领取由他自己定的中等水平的养老金。459

62在完善了自己的发明之后，他在60岁时退休回到了家，在他父亲的祖籍所在地乌林斯安度晚年。1820年，他在那里获得了骑士勋章。1834年，雅凯在乌林斯逝世并安息在自己的故乡。纪念雅凯的塑像树立起来了，但雅凯的亲属依旧穷困潦倒，家徒四壁。雅凯逝世20年后，他的两个侄女仍然贫困交加，为了弄到几百法郎，她们不惜把国王路易十八授予她们叔父的一枚金质奖章拍卖掉。“这种情形，”一位法国作家讥讽道，“就是里昂的制造界对那个给其带来辉煌、荣耀的命运的人的报答。”精梳机的发明者海尔曼继续扩大受苦受难的发明家的花名册是轻而易举的，我们也很容易列举出一大批同样杰出而卓越的发明家的名字，他们没有从自己的发明创造成果中获得任何相应的回报，但却为自己所处时代的实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受苦受难的天才辛勤地种下了树，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则享受果实。”这种现象在人类历史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们无暇去一一回忆。下面我们将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对法国发明家、精梳机的发明者约苏阿·海尔曼生平事迹的简要回忆上，看看他是如何战胜那些曾经频繁地降临到许多机械天才身上的磨难和贫困的。459

63海尔曼1796年出生于穆尔豪斯，这里是阿尔萨斯棉纺业的中心，他的父亲就从事棉纺业。海尔曼15岁时就到父亲的办公室打杂，在那儿干了两年。业余时间他从事机械制图。后来，他到巴黎他叔父的银行里当了两年差。他白天上班，晚上一个人默默地学习数学知识。当他的一个亲属在穆尔豪斯开办了一家小型棉纺厂以后，血气方刚的他被安排在巴黎师从迪索和莱伊两位先生学习工厂运作知识。与此同时，他成为巴黎工艺学院的一名学生。在那里，他倾听各种讲座，研究学院博物馆中陈列的各种机器。他也从玩具工厂主那儿学习实际经验。这样勤奋地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回到阿尔萨斯，指挥维尔坦新厂的机器安装，使其很快完工并投入了运转。然而，由于遭受到当时发生的一场商业危机的严重冲击，工厂被迫停产，他不得不把它转让给别人，自己回到在穆尔豪斯的家中。在这段空闲时光里，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探索与发明中，特别是探索与棉花纺织和纺纱纤维准备有关的发明。他最早的设计之一就是绣花机，机器里面有20根针头在同时工作。他辛勤劳动了半年左右就成功地完成了这项发明，并因此在1834年的巴黎博览会上获得了一枚金质奖章，被授予荣誉骑士勋章。此后，他很快取得了多项发明成果——经过改进的纺织机、用于测量和折叠纺织品的机器、改进英国纺纱机的“筒管和粗纱机”以及织物卷绕机，对纺丝和纺棉的各个环节所用的各种机器进行改进。他最具创造性的设计之一是一种能同时织出两块天鹅绒布料或其他带绒布料的纺织机，这两块布由共同的绒线联结，织好后用刀和切割器把它们分开。他最漂亮、最具创新意识的发明成果该属精梳机，下面我们简要描述一下它的历史。459

64海尔曼为发明一种能梳理长棉纱线的机器研究了好几年。原有的粗梳棉机在为纺纱（特别是精纺纱）准备原料时效率低下，而且浪费惊人。为了克服这些弊端，阿尔萨斯的棉纺厂厂主们曾悬赏5000法郎征求精梳机的发明，海尔曼为赢得这笔巨额赏金，立即参与竞争。其实他倒不是真的为了要获取该赏金才去干这事，因为他比较富足，他的妻子拥有大笔财富。他的一句格言是：“一个老是问自己干这能给我带来多大收益的人是干不成大事的。”真正激发其创造性的主要因素，是他那作为发明家所天生具有的不可遏制的发明冲动。一旦有什么机械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就觉得应该马上找出解决办法才行。然而，在探索精梳机的发明过程中，他所遭遇到的重重困难是他始料未及的。光是对这个问题的深入研究就花去了他好几年的时光，与发明活动有关的开销是那么庞大，以至于他妻子的那笔财富很快就被耗费一空。他陷入了贫困的深渊，再也无力改善他的机器了，主要仰仗朋友的帮助来渡过危机，以继续从事发明活动。当他还陷在穷困的泥潭之中苦苦挣扎时，他的妻子离开了人世，她认为自己的丈夫迟早会完蛋。不久，海尔曼流落到英国，在曼彻斯特呆了一段时间，在那里，他仍旧辛勤地从事他的发明活动。他拥有了一台由著名的机器工厂夏普·459

65罗伯茨公司给他制作的模型机器，但他仍然无法使它令人满意地运行，最后他几乎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他返回法国看望自己的家小，其间他仍然不停地从事把设想转化为现实成果的活动，他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了。一天晚上，当他坐在火炉边，沉思众多发明家多苦多难的命运以及他们的追求给家人所带来的不幸时，无意之中发现他的女儿们在用梳子梳理她们那长长的头发，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如果一台机器也能模仿这种梳发过程，把最长的线梳理出来，而那些短线则通过梳子的回旋把它们挡回去，就可以使他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了。这一发生在海尔曼生活中的偶然事件由画家埃尔默先生制作成了一幅美丽的油画，并在1862年举行的皇家艺术展上展出。在这一想法的指导下他开始努力进行设计，后来他研究出了一种表面简单，实际却极为复杂的机器梳理工艺。在对该工艺进行了巨大的改进之后，他成功地完成了精梳机的发明。这种机器的工作性能的妙处只有那些亲眼目睹过它工作的人才能领略到，它梳理纱线的过程同人类梳理头发过程的相似性是一目了然的，而正是这一相似性导致了精梳机的发明。该机器“几乎能像人的手指那样敏感地活动”。它能同时梳理一束棉纱线的两端，把长度相同的纱线排列整齐，并把长纱线与短纱线分开，绕在不同的梳条上。从它的杰出性能来讲，该机器不仅能像人的手指那样奇妙、准确地进行工作，而且它竟然还能以类似人的心智控制自己的运作。459

66这一发明的主要商业价值在于它能把更一般的棉花用于精纺过程，而棉纺厂厂主也能为高价纺织品选择最合适的纱线，生产出更多更好的纱线。利用这种精梳机，完全可以用1磅（450克）棉花织出334英里（537千米）的纱线，并能加工成更好的花边、饰带。在到达消费者手中之前，棉毛的价值就已从每磅数先令上升到300～400英镑。海尔曼的发明的妙处和实用性立即受到了英国棉纺业主的热诚欢迎。英国兰开郡的6个公司联合起来花了3万英镑为英国购买了海尔曼的棉纺技术专利；羊毛纺织业主也花同样的钱购买了此项专利技术，把它应用于羊毛纺织业领域。利兹的马歇尔先生花2万英镑购买此项专利技术，把它应用于亚麻纺织业中。这些巨额财富突然涌现在穷困的海尔曼面前，但可怜的海尔曼根本来不及享受它们。当他长期辛勤劳动的成果的收益刚刚纷至沓来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人间，他那曾同他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儿子不久也随之而去。正是上述发明家付出了一些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生活代价，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类文明的奇迹。第三章百折不挠的伟大陶工459

67锲而不舍和百折不挠贵在罕有的坚忍和耐心。这种弥足珍贵的耐心乃是一切快乐与力量的源泉，没有耐心就没有幸福。——约翰·拉斯金在陶器制作的历史上，有许多关于百折不挠、持之以恒的故事，许多伟大陶工的历史就是一部关于坚忍、耐心的历史。这儿我们选择了三个最感人肺腑的例子：法国人贝莱德·柏里斯、德国人约翰·弗里德里希·波特和英国人乔西亚·韦奇伍德。制作一般的陶器对许多古老民族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懂得如何在陶器上着釉色的并不多。古伊特拉斯坎人掌握了这一精深的技术，在今天收集到的古董中，还能见到他们的彩陶制品，但他们的技术却不幸失传了，直到最近才得以重新发现。在伊特拉斯坎时代，伊特拉斯坎人制作的一个陶质花瓶的价值等于同等重量的黄金的价值，可见多么珍贵。看来摩尔人保存了制作彩陶的技术。当比萨人于1115年占领马约卡岛时，摩尔人正一如既往地运用着这一技术。比萨人掠走了大批摩尔人制作的精美陶器，并且为了纪念这一重大胜利，比萨人把这些“胜利品”459

68镶嵌在比萨许多古老的教堂的墙壁上，即使在今天，这些精美的陶器仍然历历在目。在摩尔人制作彩陶之后约两个世纪，意大利人才开始模仿彩陶制作工艺，他们称之为“麦加里考”。在意大利重新复活彩釉技术的是佛罗伦萨雕塑家卢卡·德拉·罗宾。韦赛热认为罗宾是一个不知疲倦、不屈不挠的人，他整天拿着凿子不停地工作，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精描细刻，兢兢业业地追求着现代艺术。在寒气入骨的深夜，为了防止脚被冻僵，他常常准备一篓子刨木花，把脚伸到里面，这样就很“暖和”，他就可以连续从事他的“精描细刻”。对此，韦赛热说道：“关于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惊讶。任何人，不管他从事何种技艺，如果他没有忍受酷暑、严寒、饥渴和其他种种逆境的能力，他就不能超凡出众、卓越非凡。那些终日锦衣玉食、悠闲自在的人却祈求获得令人尊敬的盛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只有通过细心的观察、勤奋的工作，才能技艺精湛，才能得到应得的荣誉。”459

69尽管卢卡十分勤勉并注重应用，但依赖雕刻艺术他却不能养活自己。他想，他也许能找到一些比大理石更容易得到且更便宜的东西来从事造型艺术的研究。他开始用黏土来研制模型。他反复试验，力求在模型上涂上色彩并烤干，以使其经久耐用。经过无数次试验，他终于发现，如果在黏土上涂上一种特殊材料，然后高温烤制，这种材料就会变成永不褪色的釉彩。后来他进一步探索出把不同色彩运用到彩釉上的方法，大大提高了彩釉的精美程度。卢卡的各种产品迅速席卷欧洲，许多产品被运到法国和西班牙，一下子身价百倍。他的工艺也迅速流传开来。那时，粗糙的棕褐色坛子和小瓦锅几乎是法国能制造的唯一陶制品，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柏里斯时代才有所变化。法国人贝莱德·柏里斯柏里斯辛劳地工作，与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作斗争，他这种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在他传奇的一生中熠熠生辉。据说贝莱德·柏里斯约于1510年出生在法国南部，他父亲是一个从事玻璃制造的工人，家里一贫如洗，根本不可能让他“享受”正规的学校教育。“除了天空与大地外我没有其他任何书籍，而天空与大地又是尽人皆有的书籍。”他后来说道。小柏里斯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他努力学会了装饰、点缀玻璃这门手艺，并能在玻璃上制图、绘画。后来他还学会了阅读和写作。在他18岁那年，玻璃行业正日趋衰微，他带上简单的行囊，告别了双亲，开始独自闯荡世界。他先来到加斯科尼，只能找到从事玻璃行业的工作，偶尔进行土地测量。后来他不得不向北四处游荡，寻找机会。十多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后来柏里斯结婚成家了，不得不结束他漂泊不定的生活，在下夏朗德省的一个小镇——459

70圣特镇定居下来，从事玻璃绘画和土地测量工作。在这里他成了几个孩子的父亲，做父亲是快乐的，但身上的担子却更重了，生活开支也日益上涨。虽然他尽其所能，仍然入不敷出，不得不另谋生路。他想，也许他该放弃玻璃绘画这一单调乏味、收入又不稳定的工作，另外找一个更好些的工作。他想到了与玻璃绘画有联系的彩陶绘画技艺，但他从未接触过把黏土烧制成陶制品的工作，对其一无所知。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他不得不从零开始，一点一滴地学。但他对前景充满信心和希望，以其超群绝伦的坚忍和无穷无尽的耐力开始学习。一天，柏里斯一眼瞥见一个意大利制作的精致茶杯——这很可能出自卢卡·德拉·罗宾之手，突发灵感，想起了一门新手艺。这一细节要是在平常，根本不会引起柏里斯和常人的注意。当时他正为换一个职业而冥思苦想，仿制茶杯这个想法立即激起了他的热情。这“一瞥”整个改变了他的生存方式，如何仿制陶瓷并上釉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如果他仍是单身一人，无牵无挂，他也许已去意大利拜师学艺。但现在他有家有室，得养家糊口，因此只好呆在妻子儿女的身边，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希望弄清楚陶瓷制作和上釉的全过程。459

71起初，他只能猜测制作陶瓷所用的各种材料；他通过各种方式的试验来确证这些材料到底是什么。凡是他认为有可能制作陶器的材料，他都把它捣烂加以试验。他买了些普通的陶制罐子，然后把它们弄成粉末，撒上自己制作的化合物，或再把它们放在他自己建造的烤炉里烧烤。一次又一次的试验都失败了，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和劳力，换来的是不堪入目的破烂罐子和没用的药剂。大多数妻子从内心讲都不赞成这些试验，她们的想法很明确，那就是要把有限的钱财用来养家糊口。柏里斯的妻子看到他花费这么多钱财，购买许多陶罐白白地捣烂，心里也很不高兴。但她看到柏里斯已完全迷恋于寻找制陶的秘密，而又不能离开家，也就忍耐下来。一连几年，柏里斯都在孜孜追求，不停地试验。由于第一个炉窑已经不能用了，他就在门外又建起一个。他又烧掉了大量的木材，“糟蹋”了更多的药剂、陶罐，所“浪费”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最后，一家人几乎无米下锅了。面对这一切，柏里斯无限感叹：“唉！我白白地浪费了这几年，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在试验间歇期，他偶尔也干一干以前的职业，画像、画玻璃、测量土地，什么都干，但所获甚微，无法维持生计。由于燃料昂贵，他已经再也不能在自己的炉窑里进行试验了。但他仍没有灰心，又买了些陶器碎块，像以前一样把它们捣成碎片，撒上化学药剂，然后带到离圣特镇附近的一个普通砖窑里烧制。经过一个烧制过程后，他就过去看取出来的碎片，使他惊愕不已的是全部试验又都失败了。尽管他很懊丧，但还没有被击倒。他当即决定重新开始。459

72为确定圣特镇邻近地区的土地税额，他得对盐碱沼泽地进行测量，因而他暂时放弃他手头的试验。为了进行测量，他得准备必需的地图。测量工作无疑要占用他一段时间，但报酬优厚。一完成测量工作，他就以加倍的热情继续“对陶制品的追求”。他把3打新买的陶罐舂烂，在碎片上撒上他新配制的药剂，然后把这些东西拿到附近一个玻璃熔炉中去烧制。结果给了他一线希望——玻璃炉的高温已熔化了一些药剂；尽管柏里斯一直在刻意追求白色的陶瓷，但都一无所获。随后两年，他一直继续试验，但并没有得到满意的效果。测量盐碱沼泽地赚来的钱几乎都花完了，他又陷入贫困之中，柴米油盐都成了问题。但他决心做最后一次更大的努力：他捣碎了更多的瓦罐，在三百多块陶器碎片上撒上了他自己配制的药剂，送进烧制玻璃的熔炉中烧制。他亲自去那儿察看烧制结果，4个小时过后，终于开炉了。在三百多块碎陶片中，只有一块陶片上的原料熔化了，把它取出来冷却之后，它变得洁白闪亮，晶莹如玉——这块陶片上已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釉彩。柏里斯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太美！太美了！”经过漫长而艰苦的试验之后，见到这块洁白的陶瓷，柏里斯的眼睛都亮了。他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把这块“宝贝”拿给妻子看。但这还不能领取赏金——离那还远着呢。这“最后一次努力”459

73所带来的小小胜利促使他继续试验，失败却接踵而至。为了完成他认为唾手可得的这项发明，他决心在寓所附近建一个烧制玻璃的熔炉，这样他就可以秘密地继续进行他的试验。他开始亲手建造这个炉窑：自己砌砖、烧制，然后把砖背回来。又是七八个月过去了，炉窑终于建成，可投入使用了。同时，柏里斯已经制成了许多陶制模子，以备涂釉彩药剂之用。经过初步的烘烤之后，把陶制模子一个一个地涂上釉彩药剂，然后装进炉窑里进行最关键的试验。尽管已经财力枯竭，但为了这最后的一搏，柏里斯仍然精心积攒了大量的燃料。在认为燃料应该够了时，他终于点火，开始了又一次试验。柏里斯整天坐在炉旁，通宵不睡，静静地看着，不停地添加燃料，心中燃着希望的火花。但釉彩药剂并未熔化。清晨的太阳照在他有几丝倦容的脸上，妻子给他送来了不足充饥的早餐——这样的日子都很难维持下去了。他不能离开炉窑，仍不时地往炉里添燃料。又一天过去了，釉彩药剂仍未熔化。红日西沉，又一夜过去了。连日的劳累使他脸色苍白，憔悴万分，他几乎要倒下去了，但他还是坐在炉窑旁，急切地等待釉彩药剂熔化。第三天过去了，第四、第五、第六天过去了，连续六个日日夜夜，不辞辛苦的柏里斯一直满怀希望地辛勤劳动着、观察着，但釉彩药剂仍然一点儿也没有熔化。459

74突然他想起他研配的釉彩药剂可能有问题，于是他连续劳作，又配制了新的釉彩药剂进行进一步的试验。又是两三个星期过去了，但如何再去买些陶罐呢？他亲手制作的陶制模子经过第一次试验，已无法再用。他已不名一文，但也许能借一些钱。尽管他妻子和邻居们都认为他愚不可及，为这些无益的试验枉费钱财，但他的名声还好，他还能借到钱。他从一个朋友那儿借了足够的一笔钱，又买回了许多燃料和瓦罐。他在瓦罐上撒上新配制的釉彩药剂，然后装进烤炉，亲手点燃了炉火，再一次进行试验。这是最后一次试验，他已是孤注一掷了。炉火熊熊，炉温急剧上升，但釉彩药剂一点儿也没有熔化。燃料马上就要用完了！怎样才能不让火熄灭呢？他看到了花园的木栅。把这些木栅烧了！也只好这样了，不然整个试验又将前功尽弃！花园的木栅被全部拔掉，扔进了炉窑里，但釉彩药剂仍未熔化。炉火已仅能维持10分钟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燃料，柏里斯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现在只剩下家具和一组搁板可烧。于是房子里传出阵阵刺耳的“噼啪”声，其中夹杂着他妻子儿女们令人心颤的尖叫声、嚎哭声。以前他们是多么为柏里斯担心，而今面对这一切，他妻子的心都要碎了。桌椅被打碎扔到火炉里去了，釉彩药剂仍然没有熔化！只剩下一组搁板了。房子里传出猛撬木板的声音，搁板很快被撬掉，连同家具一起被扔到炉火中。他的妻子和儿女从房里冲了出来，在小镇上一边狂奔，一边哭叫——459

75可怜的柏里斯已经疯了，他正把家具砸碎做柴火用。整整一个月，他连衣服都未换，已经完全衰竭——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加上种种忧虑和漫长的等待，这叫他怎么受得了。最难堪的是，他连饭都吃不饱。现在他已负债累累，濒临破产。所幸的是，最后一道火力终于熔化了釉彩药剂，他掌握了渴盼已久的秘密。当棕褐色的普通家用罐子、坛子从炉窑里运出来冷却后，变得十分可爱，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均匀的、洁白如玉的釉面。这太令他高兴了！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为了这一天，他受尽了种种磨难，忍受了种种责怪、侮辱和嘲弄。他开始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以把他的发现付诸实践。随后，柏里斯雇了一个陶工按他设计的图形制作陶制器皿，他自己则着手做花边装饰模型以用来上釉。但是，在把这些陶器制成出售以前，妻子儿女的生计如何维持呢？他又一次犯难了，他实在无计可施。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圣特镇的一个小旅馆老板独具慧眼，相信柏里斯一定会成功。这位老板答应柏里斯，在他继续从事制作时，给他一家提供6个月的吃、住。但柏里斯不知道如何支付雇用来的陶工的工钱，家里已被弄得一贫如洗，现在他只好“剥削”他自己了。因而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衣服分给这位陶工，以抵付他欠的工钱。459

76柏里斯进一步改建了炉窑，但安装在里面的打火石却出乎意外地捣乱了。加温之后，这些打火石突然炸裂，碎末四溅，飞溅到陶制品上粘住不掉。尽管陶制品还算完好，但上面的粘点太多了。损失又无可挽回，6个月的辛勤汗水付诸东流。尽管这些陶制品有些“破相”，还是有人愿意低价购买，但柏里斯一个也不卖，认为把这些“次品”卖了有损声誉。他把一窑货全捣成碎片，把眼泪流在肚子里。他曾感叹道：“我希望这样做能鼓励我坚持住。不时有人来访，虽然内心很苦，但我仍很愉快地接待每一位来访者……最难排遣的痛苦是家人对我的百般嘲弄与困扰。他们只希望我完成这一工作，却不花一文钱，这真是不可思议。几年来，我的炉窑未能得以修理和保护，为了‘护理’它们我日晒雨淋，无人知晓，也没有半点儿帮助和慰藉，不时有猫的悲叹与狗的号叫。狂风暴雨不时肆虐地侵蚀着我的炉窑，我常常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不得不离开它到房里避雨。我像在泥潭里奋力挣扎一般，真没有比这更难受的困境了。我常常得到半夜或黎明时才回家躺一会。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我跌跌撞撞，像醉汉一样步履蹒跚地向家走去。想起多年的辛勤劳动付诸流水，无数次充满希望的等待都一无所获，内心的痛苦真是无可言说。我确实要倒下了，我自己都无法支持自己。唉！家又何尝是一块寻找慰藉之地。我全身都湿透了，脏兮兮的，而家人的目光却更令人心寒。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我居然没被这些痛苦所吞噬。”459

77事情走到这一步，柏里斯真是上天没路，入地无门。他完全消沉了，绝望了，都快崩溃了。他的心情抑郁难遣，独自一人在圣特镇附近的田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身上的衣服早已磨成了缕缕碎片，露出他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身躯。他曾详细地描述了这一切：裹在脚上的小牛皮已不知在什么地方掉了，吊袜带再也无法使用了，破烂不堪的长袜子掉到了脚踝上，走起路来特别难受。家里人因他这种不顾后果的鲁莽行为而怨恨他、责怪他；邻居们更是火上加油，责骂他这种耗资巨大而又一无所获的愚蠢行为。他左思右想，决定重操旧业。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他又为家人赚来了足够的面包，一家人的生计好了起来。在邻人的眼里，他的声誉也好了起来。接着，他又重新开始了他心爱的事业。虽然他花了十多年研制釉彩药剂，单调乏味的试验工作进行了8年多时间，但这个“创造物”还未完善。通过总结无数次失败的经验教训，他已聪明多了，对试验的结果也有了更大的把握。每一次不幸都给他新的教训，教会他懂得釉彩药剂的性质，陶土的成色、质量，烤制的火候，以及炉窑的建造、管理和保养技术。苍天不负苦心人，经过16年的探索，柏里斯的产品终于畅销市场，家人也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但他已心静如水。他自称为“陶工”459

78，这16年就是他掌握这门手艺的学徒期。回想当初，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全靠自己去试验、摸索，而今虽然成功，但他从未因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而满足。他在每一个环节上都精益求精，力求尽善尽美。为了研制模型，他潜心研究自然界的各种物体。他取得的成就着实让人钦佩，伟大的布丰称他是“大自然之手，真是巧夺天工！”他制作的装饰品被古董收藏家精心收藏在他们的小陈列室中，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其陶器上的饰物都师法自然，在圣特镇能见到的各种动物和植物都被模仿得惟妙惟肖，这些花鸟虫鱼一经他的点化，都变得活灵活现，相映成趣。柏里斯的技艺真是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地。他自称“大地的耕耘者和质朴的瓷器发明者”。然而，柏里斯所遭受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在法国南部，有一段时期宗教迫害日甚一日。作为一个新教徒，柏里斯毫不畏惧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危险的异教徒。他被敌人告发，他在圣特镇的家被法官们“查封”，他的店铺被暴徒们砸毁，所有的陶器被砸得粉碎。他本人在黑夜之中被匆匆带走并投入波德斯地牢，等待他的是炮烙之刑或者绞刑。最后他被判处炮烙之刑。一切都完了，柏里斯等待着死期的到来。“别了，我那可爱的陶器。”但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卡斯特波·德·459

79莫特莫瑟对他的案子进行了干预。这并非出于对柏里斯的特别关照或者赞同他的宗教信仰，而是这个贵族当时正在巴黎附近建造一座大别墅，无法找到其他人来制作有关的陶制建材，因此他出面救了柏里斯一命。由于这位贵族的影响，国王颁布了一道敕令，委任柏里斯为乡村陶器管理者，并直接服务于国王和卡斯特波。敕令一下，波德斯地区法院立即释放了柏里斯。他被解救了。回到圣特老家，但见他的店铺已被弄了个底儿朝天，他的心血之作早已成了一堆废墟，碎片重重，一片荒芜，触目伤心，催人泪下。他抖掉脚上的灰尘，离开了圣特镇，迁居巴黎。永别了，我的圣特镇！为了工作方便，他住在托莱热斯，从事王后与卡斯特波“命令”他做的工作。在晚年，柏里斯除了继续从事陶器制作之外，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他还写作并出版了好几本关于制陶手艺的书，供他的同胞们借鉴，以避免犯他犯过的错误。在农业、建筑、自然和历史方面，他都有著述，还作过演讲。他开展了一场反对占星术、炼丹术、巫术以及种种欺诈行为的战争。这无疑会激起许多敌人来反对他，他们指控他是异教徒，他再一次因信仰而被捕，被监禁在巴士底狱。此时，他已是一位78岁高龄的老人，时刻在坟墓旁边徘徊，但他斗志不减，精神如常。如果他不放弃自己的信仰，他就有可能被处死。正如他一直执著地搜寻彩陶的秘密一样，在宗教信仰方面他也是九牛不回，风雨不动。国王亨利三世亲自到监狱里来看他，并尽力劝他放弃自己的信仰。国王说：“459

80我的老好人，你已经为我母亲和我鞠躬尽瘁地服务了45年，在一次又一次的炮烙之刑和大屠杀中我们都容忍你坚持你的宗教信仰。今天，由于我自己的人民和凯斯党的压力，我迫不得已要把你交到你的敌人之手。如果你不放弃你的信仰，明天你将被烧死啊！”“陛下，”这位威武不能屈的垂垂老人回答道，“我已准备为我崇拜的上帝献身。你已经多次说过你对我深表同情，现在我为你讲出‘我迫不得已’这样话的人而深表感激！陛下，这并不像一个堂堂国王在讲话！凯斯党徒、你的人民，他们能强迫你，却奈何不了我，我明白我将怎样死。”不久，这位伟大的殉道者永远离开了人世——他并非死于炮烙之刑，而是在被监禁约1年之后死于巴士底狱。柏里斯很平静地辞世了，但他那英雄般的行为，非同凡响的忍耐力，坚定不移的正义感，以及其他许多罕有而尊贵的品质汇成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耀天空，令人不敢仰视。硬质陶器的发明人波特约翰·弗里德里希·波特是硬质陶器的发明人，他的经历与柏里斯的经历大不相同，尽管二者都具有独一无二的传奇色彩。波特于1685年出生在普鲁士沃伊特兰（Voightland）的施莱茨（Schleiz），12岁那年，他被安置在柏林的一个药剂师那儿当学徒。他似乎对化学入迷了，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于做试验。他想把普通金属变成黄金。几年之后，波特声称他已掌握了一种能把铁块变成金条的万能溶剂，谎称他已运用这种溶剂造出了金子。在他的师傅——459

81药剂师扎恩及许多证人面前，他通过种种诡计公开展示了他的这种能力，弄得大家都觉得他真能把黄铜变成金灿灿的黄金。药剂师的徒弟发现了一个伟大的秘密，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开来，闻讯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想来一睹这位年轻人的奇妙“绝活”。国王也表示愿意召见他并与他交朋友。当有人把一根假装是黄铜变成的金条递给弗里德里希一世时，他想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得到取之不尽的黄金了，这真是一件太令人着迷的事情。普鲁士当时银根正紧，他决定把波特弄到手，然后让他在最坚固的城堡中制造金子。想到这一切，国王仿佛见到了一座金山，两眼都直了。波特察觉到了国王的意图，为了不至露馅，他连夜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巧妙地偷渡过境来到了萨克森。国王悬赏1000泰勒捉拿波特，却一无所获。波特已来到威特贝格，他向萨克森选帝侯弗里德里希·格斯特一世（绰号叫天霸）请求保护。弗里德里希正需要钱，也想利用他造一座金山。想到这，选帝侯心中真是乐开了花。在王宫警卫队的护卫下，波特被极其秘密地送到了德累斯顿。他刚刚离开威特贝格，荷枪实弹的普鲁士士兵就出现在他住房的门口，要将他引渡回去，但他们来迟了，波特已到了德累斯顿，正住在金碧辉煌的宫廷中，在卫兵们的严密保护下享用着各种礼遇。459

82由于当时波兰局势混乱，选帝侯不得不立刻赶往那里，因此他暂时顾不上波特。选帝侯虽然人在波兰，心中却迫不及待地牵挂着金子的事。选帝侯从华沙写信给波特，力劝他把秘密告诉自己，以便自己能运用这一点金术。波特被逼无奈，只得给选帝侯寄去一大瓶红色的液体。他声称这种液体能把任何处在熔化状态的金属变成金子。这瓶极为重要的“点金液”立刻由王子亲率卫队押送到华沙。他们一到，选帝侯就立即进行试验。选帝侯与王子把自己锁在宫廷内的一间密室里，系上皮革围裙，像真正的炼金术士那样虔诚地在熔炉旁工作开来。铜已经熔化，波特的“点金液”被倒入铜水之中，但结果并不让人满意。尽管他们父子俩想尽了一切办法，黄铜还是黄铜。选帝侯这才想起波特的话——使用这种魔液时必须心净无邪。正由于主知道他前天晚上的恶行，“点金液”才不灵验。在进行了祈求获得主的赦免的忏悔之后，选帝侯又进行了一次试验，但结果依旧。这下，选帝侯勃然大怒了。选帝侯决意强迫波特透露制金术的秘密，作为缓解金融危机的绝招。精明的波特探出了波特的意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459

83，他决定逃之夭夭。他机警地逃过了层层岗哨，经过3天狂奔，来到了奥地利，他想这下他是虎出牢笼、龙归大海了。波特做梦也没料到，选帝侯手下的人一直在跟踪他，他在睡梦中被抓获。波特奋力抵抗，并向奥地利当局求救，但无济于事，他被武力挟持到德累斯顿，被极严密地看管起来。不久，他就被转移到一个坚固的城堡里面。已有人传讯给他，王室金库已完全亏空，欠了波兰人的债未还，大家都在等待他的金子。选帝侯亲自对他说，如果他不立即着手造金子，他将被处以绞刑。国王讲这话的语气令波特不寒而栗。几年过去了，波特一点儿金子也未造出来，还好，他也未被绞死。之所以留他一条小命，是为了让他从事一项比把黄铜变成金子更重要的发明——把黏土变成瓷器。葡萄牙人已经从中国带回几件罕见的瓷器珍品，每一件都能换取超过其本身重量的黄金。首先劝说波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方面来的是一个光学仪器制造商沃特·冯·奇姆豪斯，他也是一个炼金术士。奇姆豪斯博学多才，享有盛誉，王子和选帝侯都对他敬畏三分。他很实际地对波特说：“如果你不能造金子，你可试试干其他事情，干瓷器制造这一行很好！”波特整天都担心被绞死，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开始按奇姆豪斯的提示行动起来。459

84波特没日没夜地做试验，一丝不苟地进行调查研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仍一无所获。有一天，一些红色的黏土被送给他制作坩埚，他发现这种黏土经过高温煅烧以后玻璃化了，形状也保持不变，而且其结构与瓷器相似，只是颜色与透光性不能与瓷器相比。这一偶然发现使他顿受启发。事实上，他已很偶然地发现了制作红瓷器的秘密。于是他立即着手生产、销售红瓷器。波特十分清楚，只有质地洁白如玉的瓷器才是上乘之作。为了掌握制作白瓷器的技术，他又开始试验。又是几年过去，仍然毫无进展。在1707年的一天，他发现有一种香粉很沉重，就问他的男仆这是为什么。男仆告诉他，这种用来梳头的香粉是用一种特殊的泥土加工而成的。波特脑子一转，立刻灵光一闪：这种白色的泥质香粉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一发现，他马上全身心地进行试验、观察。他发现，香粉的主要成分高岭土，正是他在漫漫求索过程中一直未能找到的东西。又是由于一次偶然的发现，波特成功了。波特的这一发现意义十分重大，比掌握点金术还重要。波特不愧是一个聪明人，1702年10月，他把第一批瓷器呈送给了选帝侯。选帝侯看后，龙颜大悦，极为赞赏，当即决定给波特提供必需的一切费用，保证他顺利地完善这一杰出的发明。波特从荷兰生产白釉蓝彩陶器的地方请来了一批熟练工匠，开始生产瓷器，结果极为成功。波特再也不是一个炼金术士了，在店铺的门上他刻下了：EsmachteGott，dergroseSchopfer（万能的上帝，您把一个炼金术士变成了一个陶工）。459

85为了防止波特泄密或逃跑，他被严密监视起来。波特所有的店铺和熔炉都有军队日夜守护，六位高级官员专门负责陶工的个人安全。在新炉窑里，波特的试验又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功，他制作的瓷器价格飞涨。选帝侯马上决定建立一个王室瓷器制作厂。白釉蓝彩陶器的制作给荷兰带来了巨额的财富，怎么能够不大规模制作瓷器以使选帝侯富甲天下呢？1710年1月23日，选帝侯发布了在梅森的阿尔彻斯贝格建立大型瓷器生产厂的法令。这道法令立即被译成拉丁文、法文、荷兰语，选帝侯在欧洲各个王宫的使节到处散发这道法令。选帝侯宣布改善萨克森这个饱受瑞典入侵之苦的地区的福利，他已盯住了那里潜在的惊人财富，并早已派了许多人明察暗访，知道那里有人能成功地制作比印度瓷器更高级的红瓷器。他们制作的彩色器具和碟子质地均匀，光泽照人，足以和印度瓷器媲美，尤其是白瓷器晶莹如玉，价值连城。看到这一切，很多人都垂涎三尺。一旦获得这一技术，就准备大规模生产。王室法令还包括“盛情邀请外国艺术家和手工业者来萨克森当助手，享受高薪待遇，并可得选帝侯资助”。王室的法令最生动地记载了波特此项发明在当时引起的轰动。由于波特给选帝侯和萨克森人民作出了巨大贡献，他被任命为王室瓷器厂总管，并被授予“男爵”459

86这个尊贵的封号。毫无疑问，他无愧于这一光荣封号。从表面上看他富贵荣华，名动京城，其实他的境况十分凄苦，在他周围到处充满卑鄙的压制，冷酷无情、近乎残忍的折磨。王室的两个官员马蒂厄和内米茨被安排在瓷器厂当董事长，波特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头。同时他仍然是国王的罪犯。当时正在梅森建一个瓷器厂，他的助手还无法独立胜任这一工作，士兵们陪伴他往返于德累斯顿与梅森之间。该厂竣工之后，夜晚他还是被锁在房子里。所有这些都在时刻折磨他、摧残他，他的心在流血。他无数次向国王乞求宽恕，减轻他内心的苦痛。“我愿意献身于制陶事业，我以我的心和灵魂来保证。”有一次他这样写道：“只要你给我自由，还我自由，我将做出更多的发明。”这些话是多么无奈和苍凉啊！无论波特如何乞求，选帝侯都充耳不闻。他的意图很明确：你可以享受富贵和“恩宠”，但不会给你自由。在选帝侯眼里，“伟大的发明家波特”只不过是区区一奴隶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没有自由的男爵在连续工作了几年之后，无法再静下心来，他开始“玩忽职守”。他憎恨这个世界，他也恨他自己，开始沉湎于“美酒琼浆”之中。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陶工们得知男爵已如此“堕落”后，他们也纷纷开始酗酒，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争争吵吵更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得派军队前往镇压才能平息纠纷。不久，所有陶工，共计三百余人，全被关押到阿尔彻斯贝格，以犯人论处。459

871713年5月，波特已身染沉疴，死亡随时都会来临。失去这样一个有价值的奴隶，选帝侯十分害怕，他允许波特在一个卫兵的监护下坐四轮马车。不久，他身体恢复了一些，被获准去德累斯顿走走。1714年，选帝侯在一封信里恩准波特获得彻底的自由。但这一切来得太晚了，他已身心俱碎。除了偶尔有一些比较杰出的思想闪现外，他除了酗酒就是劳动。漫无止境的强制性禁闭，精神上的抑郁，使他长期病魔缠身，惟有死亡才能给他带来自由和快乐。他又拖延了几年，1719年3月13日，35岁的波特终于升入了快乐的天堂。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夜晚被埋入了梅森约翰尼兹公墓。这就是给萨克森人带来巨额财富的发明家——波特的结局。瓷器生产立即开辟了一个重要的财源，财富真是滚滚而来。萨克森选帝侯真可谓富甲天下，令人艳羡，欧洲其他君王纷纷效法。尽管圣克劳德比波特早14年发明了软质瓷器，但波特发明的硬质瓷器的优越性立即获得了人们的一致首肯。1770年，塞夫尔开始生产硬质瓷器。从此，软质瓷器几乎全被硬质瓷器取代了。第四章勤奋与坚持铸就成功勤奋就是财富。谁能珍惜点滴时间，不断劳动，点滴积累，谁就能成就大业，铸造辉煌。——达维隆459

88人生最伟大的成就，常是通过一些简单的方法和平凡的素质取得的。周而复始的日常生活，尽管有种种牵累、困难和应尽的职责、义务，但它仍能使人们获得种种最美好的人生体验。对那些执著地开辟新路的人而言，生活总会给他提供足够的努力机会和不断进步的空间。人类的幸福就在于沿着已有的道路不断地开拓进取，永不停息。那些最能持之以恒、忘我工作的人往往是最成功的。人们总是责怪命运的盲目性，其实人比命运更盲目。了解实际生活的人都知道：天道酬勤，命运掌握在那些勤勤恳恳地工作的人手中，就像优秀的航海家驾驭大风大浪一样。对人类历史的研究表明，在成就一番伟业的过程中，一些最普通的品格，如公共意识、注意力、专心致志、持之以恒等，往往起了很大的作用。即使是盖世天才也不能小视这些品质的巨大作用，一般人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正是那些真正伟大的人物相信常人的智慧与毅力的作用，而不相信什么天才。甚至有人把天才定义为公共意识升华的结果。一位大学校长认为，天才就是不断努力的能力。约翰·弗斯特认为天才就是点燃自己的智慧之火的能力。布丰认为“天才就是耐心”。459

89牛顿毫无疑问是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当有人问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得到那些非同一般的发现时，他诚实地回答道：“总是思考着它们。”还有一次，牛顿这样表述他的研究方法：“我总是把研究的课题置于心头，反复思考，慢慢地，起初的点点星光终于一点一点地变成了阳光一片。”正如其他有成就的人一样，牛顿也是靠勤奋、专心致志和持之以恒来取得成功的，他的盛名也是这样换来的。放下手头的这一课题而从事另一课题的研究就是他的娱乐和休息。牛顿曾对本特利先生说过：“如果说我对公众有什么贡献的话，这要归功于勤奋和善于思考。”另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开普勒也这样说过：“正如古人所言‘学而不思则罔’，对此我深有同感。只有对所学的东西善于思考才能逐步深入。对于我所研究的课题我总是穷根究底，想出个所以然来。”纯粹靠勤奋和毅力就能产生令人惊讶的成果，这令许多杰出的人物都怀疑真正的天才的存在。天才比人们通常认为的要稀少得多。法国著名作家伏尔泰认为，天才与普通人只有很细小的区别。贝克莱认为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诗人和雄辩家。雷诺兹则认为每个人都能成为画家和雕刻家。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位不动感情的英国人——雷诺兹所犯的错误也就不算太大了，他在卡诺瓦临死之际，询问其兄弟是否“有意继续从事雕塑工作”459

90。洛克、赫尔维修和狄德罗相信，所有人的天赋都处于一个水平，一些人在调节才智运行的规律的指导下努力奋斗，就能超乎常人，成为所谓的天才。但即使我们完全相信勤奋和努力能够创造奇迹，也要完全承认那些取得杰出成就的人同时也是意志坚强、不屈不挠的人。很显然，如果没有惊人的天赋的话，不论你如何遵循才智和思维运行的规律，也不可能成为莎士比亚、牛顿或贝多芬式的人物。英国物理学家及化学家道尔顿（1766～1844）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天才，他认为他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靠点滴勤奋积累而成的。约翰·亨特曾自我评论道：“我的心灵就像一个蜂巢，看来是一片混乱，杂乱无章，到处充满‘嗡嗡’之声，实际上一切都整齐有序。每一点食物都是通过劳动在大自然中精心选择的。”459

91只要翻一翻一些伟人们的传记，我们就知道大多数敏锐而杰出的发明家、艺术家、思想家和各种著名的工匠，他们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都应归功于非同一般的勤奋和持之以恒的毅力。他们都是惜时如命的人。英国作家兼政治家迪斯累利（1804～1881年，于1868年及1874～1880年任首相）认为，要成功就必须精通所学科目，要精通所学科目，只有通过连续不断的苦心钻研，舍此别无良策。因此，从很大程度上讲，推动世界前进的人并不是那些严格意义上的天才人物，而是那些智力平平但勤劳苦干的人；不是那些天资卓越、才华横溢的天才，而是那些不论在哪个行业都勤勤恳恳、劳作不息的人。有一个寡妇在谈及她那才华横溢而又粗枝大叶的儿子时曾慨叹：“唉！他太缺少坚持到底、顽强拼搏的精神，又何以能成大器。”天资过人的人如果没有毅力和恒心做基础，就只会成为转瞬即逝的火花；许多意志坚强、持之以恒而智力平平乃至稍稍迟钝的人，都会超过那些只有天赋而没有毅力的人。正如意大利民谚所云：“走得慢且坚持到底的人才是真正走得快的人。”培养良好的工作品质是很关键的一点。一旦养成了一种不畏劳苦、敢于拼搏、锲而不舍、坚持到底的品格，则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即使从事最简单的技艺也少不了这些最基本的“品格”。古人云：“勤能补拙是良训。”讲的也就是这个道理。罗伯特·皮尔正是由于养成了反复训练、不断实践这种看似平凡、实则伟大的品格，才成了英国参议院中杰出、辉煌的人物。当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他父亲就总让他站在桌子边练习即席讲话，让他尽可能复述礼拜日布道。当然，起先并无多大进展，但天长日久、滴水穿石，最后他能逐字逐句地背诵全部布道内容。后来在议会中他以其无与伦比的演讲艺术总是能驳倒他的论敌。这实在令人钦服，但几乎没有人能想到，他在论辩中表现出来的惊人的记忆力正是他父亲以前严格训练的结果。459

92在一些最简单的事情上，反复的磨炼确实会产生惊人的结果。拉小提琴看起来十分简单，但要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又需要进行多少辛苦的反复练习呢。有一个年轻人曾问吉亚迪尼学拉小提琴要多长时间。吉亚迪尼回答道：“每天12个小时，连续坚持12年。”俗语云：“勤奋是金。”一个芭蕾舞演员要练就一身绝技，不知道要流下多少汗水，饱尝多少苦头。一招一式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劳动。塔格里奥尼在准备她的夜晚演出之前，她每天得接受她父亲长达两个小时的严格训练，往往会累得精疲力尽地倒下，完全失去知觉。舞台上那灵巧如燕的舞步，往往令人心旷神怡，但这又来得何其艰难——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十年功”的酸甜苦辣，塔格里奥尼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似乎有更深刻的体会。一点点进步都是来之不易的，任何伟大的成功都不可能唾手可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德·迈斯特说过：“耐心和毅力就是成功的大秘密。”没有播种就没有收获，光播种而不富有耐心、满怀希望地耕耘，也不会有好的收获。最甜的果子往往在最后成熟。东方有一句格言：“时间和耐心能把桑叶变成云霞般的彩锦”。当然，只有愉快地工作才能耐心地等待。一份愉快工作的心情是极为难得的财富，它能提高工作的顺畅性，使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正如一位基督教主教所说的：“基督徒品性的精髓就是不偏不倚。”459

93智慧的精髓就在于愉快与勤奋的结合。愉快地工作是成功之道、幸福之源。也许人生的最大快乐就在于有目的地、朝气蓬勃地工作，一个人的信心、活力和其他种种优良品质都依赖于它。当锡尼·史密斯在约克郡的弗士顿勒克区当教区牧师时，尽管他认为自己不适合干这项工作，但他还是很愉快地干了起来，并决心尽力干得最好。他说：“我已下定决心爱上这项工作，使我自己与它一致，这比我超然其上，不时发发牢骚，认为这项工作纯粹无聊透顶，尽讲些废话，要更富有大丈夫气概。”每当霍克博士去从事一项新的工作时，他总是说；“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尽力工作；如果我不能找到一份工作，我将创造一份工作。”那些为大众谋幸福的人，特别是不得不长久、耐心的工作的人，往往为不能立即收到成效或产生结果而懊丧。他们播下的种子有时深埋在冬日的积雪之下，春天还未来临，冬雪还没融化，那辛勤播种的人也许就已长眠地下。并非每一个从事社会公益事业的人都能像罗兰·希尔那样，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杰出思想开花结果。亚当·斯密曾在古老而黑暗的格拉斯哥大学播下许多社会改良的种子，他在那儿细细耕耘，为民族的精神财富播下了一颗颗宝贵的种子。但70年过去，才收到实质性的成果。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弥补希望的破灭，希望的破灭完全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我能怎么工作？我如何才能获得幸福呢？”一个伟大而又可怜的思想家说道，“我的希望何时已完全破灭了？”459

94卡雷是最富活力、最有勇气、最有希望的传教士之一。在印度的时候，他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使他的三个执事干点儿什么事情，他自己只能在工作之余稍事休息。卡雷本人是一个修鞋匠的孩子，韦德和马赛姆是他的助手。其中韦德是一个木匠的儿子，马赛姆是一个织布匠的儿子。通过他们的共同劳动，他们在塞兰坡建起了一所富丽堂皇的神学院，而且还建立了16个分站。他们把《圣经》翻译成16种语言。在英属印度实行一场道德革命的种子已经播下了。有一次，在英国总督的桌边，他听到对面的一个人大声问另一个人，卡雷是不是一个制鞋匠的儿子。“是，先生。”卡雷立即大声嚷道，“他正是一个制鞋匠的儿子。”关于卡雷幼小时候的倔强劲，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逸事：有一天在爬树时，卡雷脚一滑跌到了地上，把腿撕裂了，不得不卧床休息几个星期。当他刚刚恢复、不用人搀扶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爬那棵树。卡雷具有作为一个传教士所必需的大无畏的勇气。他做事雷厉风行，决不退缩。著名哲学家杨博士有一句名言：“任何人都可以做其他人已经做过的事！”一旦他决定做某件事，他就决不会退缩。据说他第一次骑马时，一个著名的运动员、巴克利先生的孙子陪伴着他。当在他前面的这位马术师纵马越过一道栅栏时，杨也希望一跃而过，却从马上掉了下来，但他一言未发，又跨上马，进行第二次尝试。他又失败了，但这次他没被扔出很远，他抓住了马脖子。第三次，他成功了，马一跃而过。459

95身处逆境的鞑靼人从蜘蛛那儿学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这一故事已是家喻户晓。美国鸟类学家奥多本自己叙述的一段经历与之相比丝毫不逊色。“有一件事，”他说，“这件事与我原存的200幅图有关，它几乎使我放弃鸟类学研究。我详细地记叙这件小事，只是想表明勇气是多么重要——我无法以其他方式大声说明我不屈不挠的毅力——我这样讲出来也是为了鼓舞其他鸟类保护者去克服最令人沮丧的种种困难。我在俄亥俄的肯塔克一个叫哈得逊的小村子里住了多年，因事我得去费城。在临行前，我把我的草图细心收藏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在一个木箱子里，交给一个亲戚为我妥善保管，并一再叮嘱他不要损坏了这些东西。我外出几个月回家后，我与亲友们一一畅叙离情别绪。此后，我询问我那只箱子——我多想见到我的珍宝啊！亲戚把木箱子拉出来，打开一看，一对挪威鼠已占据了整个箱子，在满箱子的碎屑中养育了一群鼠仔，仅几个月时间，它们好像在此已居住千年之久。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一连数天，我都烦躁不安。真是倒霉透顶了！这些图画花费了我无数心血，却被老鼠的牙齿啃掉了！睡了几天闷觉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怒气渐渐消失，烦恼也烟消云散了，我又重新鼓起勇气，拿起枪，带上笔记本和笔，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高高兴兴地向山林进发。我想我也许应为能做得更好而高兴。不到3年时间，我又完成了我的作品。”459

96有一次，伊萨克·牛顿先生的小狗“金刚石”把他桌上的一盏油灯弄翻了，他多年辛勤劳动积累起来的计算成果毁于一旦。这起意外事件给这位哲学家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痛苦，他的健康因此受到极大的损伤，理解力也因此变得差多了。卡利里在写作《法国革命史》的第一卷时也碰到类似这样的事情。他想把手稿送给精通文学的邻居仔细审查。由于疏忽，手稿被丢在客厅的地板上，卡利里竟忘记了这件事。过了几周之后，出版社急着催稿子，他急忙派人去邻居家取“稿子”，邻居感到莫名其妙。经过一番仔细调查，才弄清事情的原委：原来佣人见到客厅地面上有一捆“废纸”，就把它丢到厨房炉灶和客厅的壁炉里烧掉了！当卡利里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他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但这时已没有办法挽回了，他只好下定决心重新开始写。原稿弄丢了，草稿也没有了，所有的事实、材料、思想观点都只能从尘封已久的记忆中去搜寻。起初创作这一著作是一种乐趣，现在不得不重写就是一种痛苦与无奈了。但他还是在这种痛苦与无奈之中，以顽强的毅力完成了重写任务。这种非凡的精神实非常人所能及。许多著名的发明家的一生就是顽强拼搏、不屈不挠奋斗的一生。乔治·史蒂芬森有一次对一群年轻人说，他成功的经验就是一句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459

97为改进火车机车，他花费了15年时间才取得决定性的成果。瓦特发明蒸汽机花了30年时间。在科学、艺术及其他行业都有许多这样把“铁杵磨成针”——持之以恒的感人故事，其中最有趣的也许要算是尼尼微大理石碑刻的发掘。这种遗留在碑石上的箭形书写符号乃是自马其顿征服波斯以后早已失传的楔形文字。在波斯的克曼沙（Kermanshah）有一个东印度公司，它的一位聪明的实习生在附近的古碑上发现了许多奇怪的楔形铭文，这些铭文太古老了，没有任何人知其来历。在他描摹下来的铭文中，有些与著名的毕斯顿岩壁上的相同。毕斯顿岩壁拔地而起高达1700英尺（518米），十分陡峭，其下部300英尺（91米）的范围内以波斯语、锡西厄语和亚述语3种语言铭刻了铭文。经过把已知的与未知的、已经消失的与仍然存在的符号反复比较和揣摩，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这些楔形符号的知识，并且形成了一个字母表。罗里逊先生（后来称亨利先生）把他描摹的这些铭文寄回家以供考证，但没有哪所大学的哪位教授能理解它们，真是苍苍天语无人能读。一位名叫罗热斯的人以前是东印度公司的职员，他对这些“天书”459

98略有研究。于是罗里逊先生又把这些描摹呈送给罗热斯先生研究。罗热斯果然名不虚传。尽管他从来没见过毕斯顿岩壁，但他断言这位实习生所描摹的图画并不准确。罗里逊当时仍在毕斯顿岩壁附近，闻言大为惊讶。他仔细一比较，证明罗热斯的判断是正确的。经过进一步潜心的研究与反复比较，关于这些楔形书写文字的研究终于取得很大进展。为了有利于这两位自修者的研究，英国政府准备给他们配备一个助手，并提供一些必需的设备。一位名叫奥斯汀·赖雅德的人毛遂自荐，他原来在伦敦的一个律师事务所工作。没有人想到这三个人——一个实习生、一位东印度公司职员和一个律师，竟成为一种早已被遗忘了的语言的第一批读者，成为把埋藏在地下的古巴比伦历史发掘出来的人。赖雅德当时22岁，正在东方旅游，想穿越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各个地区。于是他只有一个伙伴陪伴，相信自己的双拳足以自卫。真是上帝相助，由于处处以礼待人、逢人便笑，加上他身体魁梧，他安全地通过了一个又一个相互之间经常发生残酷战争的部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几年过去了。他手里并没有掌握很多考古技术，但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发掘文物的高涨热情，他挖掘出了大批同行从未收集过的历史文物。许多浅浮雕品由于赖雅德的辛勤挖掘得以重见天日，这些古董无疑是稀世珍品。据考证，这些如今陈列在大英博物馆的珍贵文物竟然令人惊奇地根据基督教《圣经》很确切地记载了三千多年前发生的许多重大事件，这就像新《启示录》突然光临人世一样，令人惊诧莫名，兴奋不已。关于这些杰出作品的发现，赖雅德曾感慨万千地说：“这些尼尼微古碑将永远铭刻上人们执著的事业心、勤劳和活力所建立的巨大而令人惊讶的功勋。”459

99布丰的一生布丰的一生也再一次显著地说明了耐心、勤奋的力量，就像他自己说的，“耐心就是天才”459

100。布丰在自然史方面取得了极为卓越的成就。年轻时，布丰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他智力平平，反应迟钝，并且天性懒惰，一生下来就有大笔财产。人们以为他会纵情于荣华富贵之中，一无所为，但他不想成为一个酒囊饭袋，一生碌碌无为，他要致力于科学研究。时间是有限的财富，他为自己早上睡懒觉浪费时间而苦恼，决心改掉这个坏习惯。习惯是一种力量，要改掉它谈何容易。他斗争了一段时期，但毫无成效，早上仍然起不来。他只得叫他的佣人约瑟夫来帮忙。只要约瑟夫能在早上6时以前把他弄起来，他就奖给约瑟夫1克朗。但当约瑟夫早上去叫他时，他或者以生病作为借口，或者因吵醒他的睡眠而假装生气。当他最后起来之后，又大声呵斥约瑟夫让他睡懒觉，而没有把他准时叫起来。这下这个贴身男仆铁下心来要赚那1克朗了。他再也不顾布丰可怜巴巴的恳求，也不在乎他的威胁，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这位主人在6时之前起床。有一次，布丰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任凭约瑟夫怎么弄，他都赖在床上。约瑟夫想，不动点真格的，恐怕不会成功。他把一盆冰水放在布丰的被窝里，这一招马上见效。通过约瑟夫的种种努力，布丰终于改掉了睡懒觉的习惯。布丰对约瑟夫的帮助一直心存感激，他常说他还欠约瑟夫三四卷《自然史》呢。40年间，布丰一直在书桌旁从上午9时工作到下午2时，然后又从下午5点工作到晚上9点，天天如此，从不间断。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习惯，几十年如一日。习惯真是一种力量。他的传记作者在其传记中写道：“工作是他的生命的组成部分。从事学术研究则是他发乎内心的乐趣；一直到他辉煌事业的最后时刻，他还常常说，他多么希望为自己的事业再奉献几年。”布丰是一位很有良心的作家，总是以最佳方式把最珍贵的思想奉献给读者。他讨厌虚伪、做作、无病呻吟。他对于他著作中的每一个字都仔细推敲，对每一段文字都认真润色，直到内容与形式都完美后才满意。他写作《自然史的变迁》，先后修改不少于11次，才自感满意，尽管他已为其深思熟虑50年。他对任何事情都从不马虎，无论大小都是如此，他还常说，没有条理，天赋的威力就失去四分之三。作为一个作家，他伟大的成功主要就是吃苦耐劳、刻苦用功的结果。正如内克夫人观察所言：“布丰的成功强有力地表明天才就在于把全部精力专注于某一特定的目标。当布丰写完他的第一批著作时，他已疲惫不堪，但他强迫自己再回到这些作品上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推敲、润色，甚至在他认为他已使其达到某种程度的完美时还继续这样做。最终他在这种反复推敲中感到快乐而不是厌烦。”459

101还应指出的一点是，在他写作和出版他所有伟大的著作时，他还遭受着一种最疼的疾病的折磨。沃特·司各特的经历从事文学的人中也有许多同样说明毅力的力量的事例。沃特·司各特爵士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令人钦佩的工作素质就是在一个律师事务所训练的，一连几年他在那里仅仅从事抄写工作。白天单调乏味的工作使他晚上的时光显得更甜蜜，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通常用来看书、学习。他把他作为一个文人所必需的沉着、勤奋的品格的养成归功于乏味的办公室工作。作为抄写员，他每抄一页纸能赚到3分钱，有时通过加班他能在24小时内抄120页，当然也可赚到3元6毛钱。偶尔他用这点额外收入买点儿零散的书籍，要是他不辛辛苦苦地干，当然就买不起书。司各特在晚年仍然为有一门职业而高兴。与有些拙劣诗人的所见不同，司各特认为那些愤世嫉俗、无视日常生活义务的人与所谓天才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相反，他认为一个人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干好一门实实在在的职业，有助于他在其他方面成就一番大业。这对于那些好高鹜远的人而言似乎尤为重要。司各特本人后来曾在爱丁堡苏格兰最高民事法庭工作，他每天准时到那里去工作，签发各种文件，办好该办的事情，而他的文学创作主要在早餐前完成。洛克哈特说道：459

102“在司各特创作最旺盛的时期，他总得花大部分时间，每年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尽心尽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对本职工作尽职尽责，毫不懈怠。这确实是他的一个显著特点。”必须靠自己所从事的职业而不是靠“搞文学”来谋生，这是司各特先生为自己定下的一条规矩。有一次他说道：“文学是我的爱好，但不是我的生活来源，文学创作带来的收入不应该成为我必需的日常生活来源，因为文学是很严肃的事情，只有心与情熔铸而成的作品才富有感染力，这种感染力与金钱没有任何关系。”459

103司各特惜时如金，一分一秒在他看来都贵比金玉。因此，他十分守时，当然，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写出大量的惊世之作。除了那些必须随时回复的质询与评议以外，所有其他的信件，他都固定在一天回答，这也是他的一个规矩。这个规矩无疑大大提高了他的办事效率。没有任何东西能跟上他那奔涌而至的思想，他的才思如江水奔涌，势不可挡。他每天5时起床，自己生好火，洗漱之后，很认真地穿好衣服。6时准时坐在桌子前开始写作。文件都井井有条地摆在桌前，各种参考文献也整齐有序地摆在地面上，只有一只可爱的小狗瞪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不停地工作。当9时至10时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时，他已完成这一天工作的最难部分。尽管司各特一辈子兢兢业业，从早到晚认真工作，尽管他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尽管他由于辛勤工作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每当谈到自己的成绩和能力时，他总是很谦虚，认为这算不了什么。有一次他说道：“在我这一生中，我无数次因自己的无知和浅陋而苦恼，常常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司各特在说这话时真是诚惶诚恐，一字一顿，使人感悟良多。确实，真正的智慧总是与谦虚相连，真正的哲人的心胸必然像大海一样宽广。一个人只有了解得越多，他才越会认识到自己知道得越少，这是一条人类共识的规律。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一个学生认为自己已“学有所成”，便去向老师辞行。老师深知这位学生的底细，看着他慨然曰：“事实上，我自己才刚刚入门。”一桶水不响，半桶水响叮当。浅薄的人总以为自己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而富有智慧的哲人却深感学海无涯，惟勤是路。牛顿曾有感于此，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在大海边拾到几只贝壳的孩子，而真理的大海他还未曾接触到。约翰·布里顿的一生许多文学家的一生同样说明了毅力的力量。许多有价值的建筑作品和《英格兰和威尔士的美景》（TheBeautiesofEnglandandWales）的作者约翰·布里顿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459

104布里顿出身于威尔特郡金斯敦的一个穷苦人家。他父亲因受破产的打击疯了。布里顿也由于父亲的不幸开始了不同寻常的生活。他几乎没受过什么学校教育，终日四处游荡，经常是有家难归，衣食无着。他染上了许多坏习惯，幸运的是他没有被这些恶习毁掉。为了讨一口饭吃，他不得不在他叔叔开的一家小饭馆里干活，他把酒装进瓶子里，把瓶塞塞好，然后把瓶子装到箱子里。这样一连干了5年。由于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人也变得有气无力，他叔叔把他赶出了店门，他又开始四处流浪。他除了这5年服务换来的两畿尼钱之外，别无他物。他想起他那疯了的父亲，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漫漫的人生之路是多么凄苦，多么荒唐，他拖着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踽踽独行。在此后的7年中，他饱尝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看惯了阴起阳落，盛衰轮回，也经历了难以言说的酸甜苦辣。他曾在自传中说道：“我花了18便士租了一间又阴暗又潮湿的房子。在寒冷的冬天，我生不起火，只好孤身一人躲在被子里，除了偶尔听听窗外的凄风苦雨之声外，我只能在书本中寻寻觅觅。”后来他徒步来到了巴思，被雇为酿酒工。不久他又回到了首都伦敦，这时他又不名一文，连鞋和衬衫都没有。还好，他有幸在一家叫“伦敦餐馆”的饭店找到了一份工作，从早上7点到晚上11点他都得呆在地窖室里工作。他很庆幸自己找到这份“美差”459

105，能讨到一口饭吃，但长期禁闭在地窖里不见天日，加上繁重的工作，他的身体累垮了，他只得丢下这个能苟且谋生的饭碗。不久他又从事代理人的工作，每周赚15先令的薪水。在此之前，他曾利用许多业余时间练字。他的书法很漂亮，这是他此次应聘代理人的资本。在工作之余，他把闲暇时间都用来逛书店。他买不起书，只能一段一段地读、记。长年累月，他积累了深厚的文学知识。后来他换到了另外一个代理公司，在那里，他每周可获20先令的“丰厚报酬”——这只是对他而言。他仍然埋头学习、研究，在28岁那年，他写的《皮扎罗冒险记》（TheEnterprisingAdventuresofPizarro）得以出版。从那时起到去世前，在漫长的55年中，布里顿一直从事辛勤的文学创作。他出版的著作有87本之多，其中最重要的是《英格兰大教堂古迹》（TheCathedralAntiquitiesofEngland），该书共计14卷，确实是一部光彩夺目的辉煌之作，也是约翰·布里顿勤劳辛酸的一生的纪念碑，在这块碑上写有两个字：勤奋。园艺美化专家洛顿园艺美化专家洛顿也是一个具有非凡毅力和意志的“工作狂”459

106，他出身于爱丁堡一个农民家庭，具有农民那种勤劳肯干、吃苦耐劳的品格。他从小就喜爱劳动，劳动是他生活的乐趣。他具有制订详细规划和描摹景物的非凡天赋，这促使他父亲有意识地把他培养成一位园艺美化专家。洛顿在当学徒时就十分好学。在白天他比谁都干得卖力，一到晚上他又扑进学习之中，废寝忘食地学习，常常熬到深夜。他刻苦自学法语并取得极大进步，还不到18岁，他就为百科全书翻译了《阿贝尔德的一生》（ALifeofAbelard）。他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人，这源于他对自己民族和同胞的一种强烈使命感。他不断努力，渴求进步。20岁时，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中写道：“我已经20岁了，也许我一生三分之一的光阴已经过去了，但我为我的同胞们做了些什么呢？”对于一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而言，能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胞着想，实在可钦可佩。接着，他又开始学习德语，很快他就精通了德语。他租下了一个大农场，以一种苏格兰人所特有的进取精神不断改进农业生产技术，收成大大提高。当时正值战后，大量田地荒芜待种。为了有效地开垦、利用这些荒地，他亲自到国外学习先进的农业和园艺制度，取长补短，为其所用。他连续考察了两次，并把其收获一一发表在他的百科全书中，这是同类工作中最为突出和成功的著作。用智慧、汗水和勤劳浇灌出来的果实是最甜的，洛顿所著的书籍正是这种最甜美的果子之一。塞缪尔·德鲁的一生459

107塞缪尔·德鲁的一生不像前面谈到的那些人那样成就卓越，超凡出众，但他传奇的一生确实具有自己的特点。他父亲在康瓦尔以卖苦力养家糊口，深深地知道没有知识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因此尽管家境贫寒，他还是尽力送两个小孩到附近的学校读书。老大杰伯兹学习刻苦、进步很快；老二塞缪尔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一天、不去一天，就喜欢调皮捣蛋。他学了些什么东西呢？他能学到什么东西呢？塞缪尔糊里糊涂地混了8年，最后家里只好让他干体力活。他到一个锡矿里淘洗锡矿石，每天所获不足4便士。十多岁时，他又开始学修鞋。生活的苦难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他无法逃避，只能忍受。正如他常说的，他“就像犁耙下的一只癞蛤蟆”。他想逃离这种痛苦的生活，但他不是想凭劳动去创造，而是想去当海盗，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对他来说，什么东西都已不在乎了。他常常带人抢劫人家的果园，组织人马偷猎或走私。大约17岁时，他学徒期未满就不辞而别，想去参军。但军队吃睡都在干草堆里，寒气入骨，哪是人过的日子，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了！他只能重操旧业，以混一口饭吃。459

108不久德鲁移居普里茅斯，开始经营制鞋生意。当他在考桑德幸运地获得了一笔棍棒比赛奖金时，似乎又成为棍棒高手。但他还是无法安于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周8先令的收入在他看来太少太少。他渴求在一夜之间暴富起来，加上他天生喜欢冒险，于是他铤而走险——459

109搞走私，结果差点儿把小命给丢了。一天晚上，已有消息传到卡尔福特，走私船快到了，要装运货物。这个地方的成年男子几乎都搞走私，他们已备好货物，只等船来。船一到，一部分人留在岸上放风，一部分人赶紧装货物，其余的人操纵船只。德鲁属于最后那部分。那天晚上天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货物刚开始装船，突然狂风大作，大海像要翻转过来一样。但船上的人必须挺住。好几条船已来回跑了几趟，在德鲁呆的那条船上，有一个人的帽子被风吹走了，那个人想抓住它，结果人一偏，船翻了个底朝天，船上的人一下子被扣进了大海之中，这时正值风高月黑，呼救声在大海中显得极其微弱。三个伙计即刻丧命，其余的人有幸抓住了那条翻船，大伙儿一个个冻得牙齿直打架，正在侥幸自己捡了一条命时，却发现这条船正向大海深处漂去，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只好立即回头向岸边游去。这时他们距海岸有两英里（3千米）之遥，能否游到岸上就看个人的造化了。狂风卷起海浪在漆黑的夜晚给人一种震天撼地的感觉，每一个拼命挣扎的人都知道自己命如悬丝，随时可能被大海吞没。经过3个多小时的奋力挣扎，德鲁终于爬上了岸边的一块岩石，这时又有两三个人拼命爬了上来。经过与死亡的殊死搏斗，大伙儿一个个早已精疲力尽，只有种种恐惧仍向心头袭来。寒冷的海风、冰凉的岩石与死亡相比逊色多了，但要挺下来也很不容易。当有人发现并把他们救走时，许多同伙早已葬身鱼腹了。大伙儿从刚运来的货物中弄来了一桶白兰地，为头的用短柄小斧劈开盖子，给每一个幸存者分一碗酒，大伙儿早已饿得不行了，见了酒，一下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德鲁不敢久留，趁着黑夜，在齐膝深的白雪中，步行了两英里，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偷窃人家果园、修补破鞋、耍棍弄棒、走私，各种无赖行为德鲁都干过，德鲁来到这个世界与这些行为似乎有缘，要成为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但此时德鲁自己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度尽劫波命犹在。只要命还在，一切就都还可以重来。德鲁决心改过自新，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用到正途上来。后来他浪子回头金不换，改写了自己的后半生，写下了大量的好作品，成了传播福音的牧师和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他父亲把他带回到圣奥斯特尔，给他找了一份制鞋的工作，按日领取报酬。上一回九死一生的经历深深地震撼了他，他从此深深地迷上了亚当·克拉克博士充满说服力的布道，那娓娓道来的卫理公会教义像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清泉在他的心中流淌，这时他唯一的兄长也过世了，德鲁一下子感到苍凉了许多。忆及往事，不堪回首，他决心一切从头开始。他早已不知道如何写字和读书了，于是他重新开始练习写字，试着看书。经过几年艰苦的磨炼之后，他的一位朋友开玩笑说，德鲁写的字真像蜘蛛爬出来的一样——459

110可见德鲁的字写得多么难看。德鲁后来曾深有感慨地谈道：“我真是书读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真是无知。我越觉得自己无知，就越要用心去战胜它，我把所有的闲余时间都用来读书。为了保证自己干好体力活，我用来读书的时间就十分有限，但办法总是有的。在吃饭之前，我把书摆在前面，每一顿下来，能看5～6页书。读了洛克的《论知识》（EssayontheUnderstanding）一书使我茅塞顿开，这本书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顿悟和超脱感，从此以后，我决心从心底里彻底放弃我以前一直沾沾自喜的想法、观点，决心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德鲁决定自己经营制鞋店，但这时他手头只有几先令的“资本”459

111，他只好借贷。邻近的一位磨坊老板见德鲁这个人意志坚定，就给他提供了一笔贷款。德鲁当然是求之不得，全心投入生产经营。天道酬勤，到年底他就还清了贷款。从此，德鲁决心不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为此，即使在生活必需品方面他也极力克制，从不多花一文钱。为了不欠人家的债，有时他连晚饭都不吃就上床睡觉。他发誓要凭自己的勤奋和节约来求得独立，不再依赖于任何人。他终于一点一点地取得成功。在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的同时，德鲁也极力丰富自己的头脑，充实自己的心灵。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经济学、历史学和哲学。他之所以后来从事布道这一工作，就是因为相对而言，从事布道比研究经济和历史所需要的书籍要少些。当然，“这也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但我一旦铁下心来，就绝不回头”。路漫漫其修远兮，贵在上下求索不已。除了从事制鞋和研究哲学之外，德鲁成了当地的一个传道者，并且慢慢地成为该地区的一个主要传道者。德鲁对政治有浓厚的兴趣，他的店铺是当地政治家常来常往的地方。如果他们因故未能来，德鲁就去找他们，共同商讨公共事务。这当然要占用他许多宝贵的时间，为了弥补，他常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由此还引出了一个笑话：有一天晚上，当他正在鞋店里敲敲打打时，一个小孩看见店里的灯光，就朝着锁孔尖叫道：“你说可笑不可笑，晚上拼命干，白天到处逛！”德鲁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一个朋友，那位朋友问道：“你怎么不把那个孩子抓起来？”“没必要，没必要。现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慌。我放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觉得他叫得也有道理，只是以后他再也不要那么尖叫就行了。对我来说，那个孩子的话真是圣言，它将一辈子都留在我心中。此后我一定要做到今日事今日毕，也决不东游西荡，浪费时光。”从此以后，德鲁放弃了一切政治活动，再也不“东游西荡”459

112了。他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在闲暇时间则执著于学习和研究。为了学习和研究，他不得不牺牲许多休息时间，但他从不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工作。他深知，要保住饭碗，就必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他结婚成家后迁到了美国，但仍一如既往地工作、学习。岁月的磨炼与自身的不断学习已大大地充实了德鲁的心灵，他的文学创作兴趣也已转向理想化的意境。从今天保存下来的作品来看，他对寓于人体之中那些珍贵而不朽的精神作了深刻的思考，字里行间洋溢着一股昂然向上的精神气息。厨房就是他的书房，妻子的一台管风琴风箱成了他的书桌，在孩子们的吵闹声和“娱人耳目”的摇篮曲中他奋笔疾书。当佩恩的《理性时代》（AgeofReason）出版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时，德鲁写了一本小册子否定佩恩的观点。他后来常说，正是《理性时代》这部书促使他思考，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作家。他仍然一边制鞋，一边写作，文思如涌，一发而不可收，好几本小册子从他的笔下奔涌而出。没几年，他的成名之作《论人类灵魂的不朽》（EssayontheImmaterialityandImmortalityoftheHumanSoul）一书出版发行。该书卖了20英镑，这在当时看来已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该书出版了好几次，一直很畅销。459

113德鲁再也不能像许多年轻作家那样再上一层楼了，巨大的成功给他带来了难得的喜悦，似乎也预示着他写作生命力的枯竭。他一如既往地生活着，人们常见到他在门前扫街，在寒冷的冬天帮徒弟们运煤。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文学作为一种谋生的职业。他最关心的是依靠自己的经营诚实地生活。文学上的成功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偶然抽中的彩票罢了。但由于卫理公会的盛情邀请，加上他自己对卫理公会教义也心悦诚服，他终于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文学事业之中。卫理公会出版发行好几种宗教教义方面的杂志，德鲁负责监督、管理。他经常在《折中主义论坛》（EclecticReview）上发表文章，还编辑出版了好几本关于他家乡科恩威尔地区珍贵史料的书。在总结他的一生之时，德鲁情不自禁地说：“我出身在社会的最底层，深知下层人的苦难。我凭着自己的勤劳、节俭和高尚的品德，尽我平生之力使我的家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我总觉得成功犹如针挑土，要爬出社会的最底层，真是几多酸苦无从诉说，但天不负我，我成功了！”约瑟夫·休默约瑟夫·休默所从事的是完全不同的职业。他天资平平，但坚毅果断，意志非凡，且异常诚实。他终生践行的人生格言是“坚忍以行”。459

114休默的父亲早逝，他母亲在蒙特罗斯开了一家小店铺，含辛茹苦把他们几兄妹拉扯大。后来，他母亲把他送到一位外科医生那儿学习，以便他将来从医。毕业之后，他以随船医生的身份随船去过几次印度，后来他在东印度公司获得候补军官资格。在从英国到印度的航行过程中，休默总是把一切闲暇时间用来钻研船舶驾驶技术和航海术，这已成了他的一大爱好。几年之后，他所掌握的知识在一次特殊的事故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1825年，他乘坐一艘小帆船从伦敦去勒斯。就在要穿过泰晤士河口时，突然狂风大作，小船一下子偏离了航线，在黑夜中，船向哥得温沙滩撞去。这时船长已惊慌失措，无所适从，船上一片混乱，要不是一位年轻人迅速冲向机舱，把住舵，并果断下达命令的话，这艘船就完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小船终于在狂风恶浪中回到了航线上。危险终于过去了。这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人就是约瑟夫·休默。没有人像休默那样不要命地工作，也没有人像他那样严谨地生活。由于恪尽职守他深得上司的信任，不断被提拔。1803年马拉特战争爆发，他随鲍威尔将军出征。在战争中，翻译人员牺牲了。休默学习和研究当地语言，接替了翻译人员的工作，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随后他被任命为医疗队的队长。他的工作能力十分惊人，这些工作对他说来远远不够，他另外还当出纳员、投递员。工作越多，他就越高兴，干得也就越欢。他还签约负责提供军需品，这既有利于部队也有利于他自己。回到英国之后，他已有不少积蓄，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的穷人们提供帮助，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夙愿。约瑟夫·459

115休默不是那种贪图安逸、追求个人享乐的人。对他而言，工作和劳动就是快乐和幸福。为了了解他的祖国和人民的实际状况，他走遍了英国的每一个城镇。当时英国已享有制造业巨头的盛誉，为了获得其他国家的有关情况，他多次到外游历，扩大视野。1812年回到英国之后，他进入了议会，成了议会议员。期间除短暂中断外，他连任了34年议员，有历史记载的他的第一篇演讲与公共教育问题有关。在休默漫长而令人尊敬的政治生涯中，他一直积极关注公众教育问题以及其他种种社会问题，如刑法改革、银行储蓄问题、自由贸易、经济发展与艰苦奋斗、扩大民众代表权等等。对于每一个有益公众的问题，他都全身心地投入，不屈不挠地为之奔波、呼吁。他是一个名副其实为公众事业着想、为公众事业操劳的人。无论干什么事，他都竭其所能，不遗余力。他并不善言谈，不是那种大话连篇、不干实事的人，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朴实无华，但他言必行，行必果。他的坦率、单纯、热忱、一丝不苟的性格体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之中。如果说事实是检验一个人的最好的试金石的话，那么这用来衡量约瑟夫·休默真是不差毫厘。圣夫兹伯里说过：“嘲笑是检验真理的试金石。”这句话对休默来说也许有最深刻的体会。没有人像他那样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嘲笑，但他又确确实实终生都“恪尽职守”459

116。他常常面对多种政治力量的打击，选民运动也直接攻击他，人们似乎并没感受到他的影响和作用，但许多改善经济的重要举措都是在他的努力下实现的。为了克服重重障碍，每推行一项富国强民的举措他都要殚精竭虑，奋力以求。这其中所付出的辛劳真是无法估量。他6时起床，处理各方来信并把自己要提交议会的报告准备好；早餐后，他接待来访人员，有时一个早上要接待20人之多。他很少缺席议会会议，有时争论激烈，会议一直拖到下午3时，但他从不早退。几十年来，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他无数次以压倒多数的票数当选，却又不断地遭到打击、排挤，乃至冷言恶语的讥讽。在许多时候，他孤立无援，如落群孤雁过秋风，只感秋风阵阵凉。面对挫折、失意，他坚忍以守，从不气馁，决不退缩、放弃。他谦和中有刚毅，每临大事都镇静自若。面对政出多门的纷争，面对各集团利益的冲突，面对个人进退维谷之境，他断之以公，行之以法，以民为重，绝不苟且。数十年苍苍岁月，他早已知寒识雨，但每当一项重大措施冲破重重障碍而得到公众的欢呼时，他都禁不住老泪纵横！其人意志如钢似铁，却常为民众抛洒涕泪。第五章成功不是偶然来到你面前时，机遇是一位长发披肩的美女，你只要能抓住她一缕青丝，她就能在你手中停留。错过的机遇是位秃头老人，你把手伸过去，什么也抓不到，连朱庇特神也没有办法。——拉丁名言459

117单凭知识和双手，人们从大自然中并不能获得多少东西。只有借助于仪器和设备，人的知识和力量才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培根偶然的、意外的机遇在人生和社会中实在是少之又少，它们所起的推动作用也并不大。大胆地冒险有时能碰上好运气。人生有时能得到意外的收获，但那只属于偶然的个别情况。真正要达到自己追求的目的，只有靠勤奋和毅力，舍此别无他途。大师成就于细节459

118据说风景画大师威尔逊每次娴熟地画好一幅作品之后，并不掷笔于地，认为大功告成。相反，他总是极仔细、极认真地凝视自己的作品，观察每一个细节，审视起笔落笔的轻重、快慢、缓急，思考整个布局是否合理，色彩是否和谐，有时会突然用笔在这里细细勾画一下，在那里添上重重一笔，这样一边细细体会，一边慢慢完善。他的这种风格与那些大笔一挥、三下五除二勾勒成一幅画，然后把画笔一收的画家的风格迥然不同。威尔逊认为，这最后几笔往往是画龙点睛之笔，起落之间自有妙不可言的作用。这种功夫绝非所谓灵感、“妙手”能随意点化，而是长期观察、细细品味而慢慢形成的。一个艺术家如果在落笔之前不曾认真构思，而只想下笔如有神，那只能是空想。只有专心致志、刻苦训练才能造就真正的艺术大家。那些成就非凡的大家并非根本不在乎日常的基本功，认为这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相反，他们总是于细微之处用心，于细微之处着力，这样日积月累，才能渐入佳境，出神入化。有一天，雕塑家米切尔·安格鲁在他的工作室中向一位参观者解释，为什么自这位参观者上次参观以来他一直忙于一个雕塑的创作。“我在这个地方进行润色，使其变得更加光彩些；我还使嘴唇更富有表情，使面部表情更柔和了些，使那块肌肉显得更加有劲，使全身显得更强健有力。”那位参观者听了不禁说道：“但这些都是些琐碎之处，不大引人注目呐！”雕塑家回答道：“情形也许如此，但你要知道，正是这些细小之处使整个作品趋于完美，而让一件作品完美的细小之处可不是件小事情呐！”画家尼切莱斯·鲍森画画有一条准则，即凡是值得做的都应该做好，力求完美。他的一位朋友威格尼尔·德·马韦尔在他晚年曾问他，为什么他在意大利画坛获得如此高的声誉，鲍森回答道：“因为我从未忽视过任何细节和小处。”看似偶然实必然459

119有许多发现和发明看起来是纯属偶然，其实仔细探究就会发现，这些发现和发明绝不是偶然得来的，也不是什么天才灵机一动或凭运气得来的。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形下，这些在常人看来纯属偶然的事件，不过是从事该项研究的人长期苦思冥想的结果。也就是说，纯粹的偶然性虽以偶然的形式表现出来，但这其实也是在不断实验和思考之后所出现的必然。人们常常引用苹果落在牛顿脚前导致他发现万有引力定律这一例子，来说明所谓纯粹偶然事件在发现中的巨大作用，但却忽视了牛顿多年来一直为重力问题苦苦思索、研究的痛苦过程。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牛顿思考了该领域内的许多问题及其相互之间的联系，可以说，关于重力的一些极为复杂、深刻的问题他都反复思考、推敲过。苹果落地这一常人并不在意的日常生活现象，之所以能加深牛顿对重力问题的理解，能激起他灵感的火花并进一步作出异常深刻的解释，很显然是因为牛顿对重力问题已有了深刻的理解的结果。因此，成千上万个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却很少有人能像牛顿那样由此引发出深刻的定律来。459

120同样，从普通烟斗里冒出来的、像肥皂泡一样五光十色的小泡泡，在常人眼里就跟空气一样普通，当然也很少有人去研究这一现象，但正是这一现象，使杨博士创立了著名的光干扰原理，并由此发现了光衍射现象。人们总以为伟大的科学家所讨论的都是一些十分伟大的事件或奥秘，其实像牛顿、杨以及其他许多科学家，研究的都是一些极普通的现象，他们的过人之处在于能从这些人所共见的普遍现象中揭示其内在的、本质的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在于他们观察事物时的理解力不同。俄国有一句关于那些不善于观察的人的格言：“一个不善于思考、不善于观察的人经过森林时，并不能发现木柴。”所罗门说过：“智者的眼睛长在头上，而愚者的眼睛是长在脊背上的。”詹姆斯有一次对一位刚从意大利回来的先生说：“先生，同样在欧洲旅行，但不同的人所收获的是大为不同的。”心灵比眼睛看到的东西更多。那些没头没脑的凝视者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只有那些富有理解力的眼光，才能穿透事物的表象，深入到事物的内在结构和本质之中去，才能看到差别，进行比较，抓住潜藏在表象后面更深刻、更本质的东西。459

121在伽利略之前，很多人都看到过悬挂着的物体有节奏地来回摆动，但只有伽利略才从中作出了有价值的发现。比萨教堂的一位堂守在给一盏悬挂着的油灯添满油之后，就离去了，听任油灯来回荡个不停。18岁的伽利略却出神地看着油灯荡来荡去，并由此想出了一个计时的主意。此后，伽利略经过50年的潜心钻研，成功地发明了钟摆。这项发明对于精确地计算时间和从事天文学研究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在今天，无论我们怎样来评价它的作用也不会过分。有一次，伽利略偶然听说一位荷兰眼镜商发明了一种仪器，借助于这种仪器能清楚地看清远方的物体。他立即开始认真研究这一现象背后的原理，结果他成功地发明了望远镜，从而奠定了现代天文学的基础。以上这些发明，绝对不可能由那些漫不经心或无所用心的人创作出来。布朗船长（后来称萨姆尔爵士）一直在潜心研究桥梁的结构问题，一直在思考如何设计一座造价低廉的大桥，画出比较理想的图纸来——当时他家附近的特威德河上要建一座大桥。在初夏的一个早上，晨露未干，他正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突然看到一张蜘蛛网横在路上。他立即灵感大发，一个主意涌上心头。铁索和铁绳不正可以像蜘蛛网一样连成一座大桥吗？结果他发明了举世闻名的悬索大桥。詹姆斯·瓦特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河流纵横、河床情况千差万别的克莱德铺设地下输水管道，他苦思冥想也未能想出理想的方案。有一天，他偶尔看到桌上一只龙虾的壳，由此受到启发，设计了一种类似龙虾形状的铁管。这种管铺好之后，果然解决了以前无法解决的难题。细微之处见精神，平凡之中见神奇伊桑贝尔·459

122布吕内尔爵士设计著名的托马斯隧道的灵感则是观察微小的船蛆的结果。他发现这种小小的动物用自己全副武装的头部首先朝一个方向钻孔，然后朝另一个方向钻一个孔，再钻出一条拱道，然后在洞的顶上和两边涂上一层滑滑的东西。布约尔很受船蛆的启发。他把船蛆的钻孔过程及其方法加以认真研究，终于得以建好他的掩护支架，并完成他那项伟大工程。只有那些潜心仔细观察的人，才能发现一些看来毫无用处的细微东西所包含的价值和意义。海草在蓝幽幽的大海中轻轻飘浮，焦急不已的船员们一直在为没有找到新大陆而烦恼，密谋造反。哥伦布告诉他们：“海草告诉我，新大陆离我们已经不远！”船员们的信心大增，一场骚乱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化为乌有。成与败、险恶与平安有时转化起来就是如此简单，但没有敏锐的洞察力，不具备渊博的知识，就不可能做到以四两拨千斤化险为夷。注重观察细微之处并发现其内在价值，这是许多大商人、艺术家、科学家以及其他所有伟大人物成功的秘诀。于细微之处见精神，这也是他们的过人之处。人类的知识就是由一代又一代的人一点一滴细心积累起来的。尽管有的事实和观察起初似乎毫不起眼，但最终它们都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方发挥了相应的作用。甚至许多看起来遥不可及的遐想后来也被证明具有非常明显的实用价值。阿波洛尼乌斯·459

123佩加乌斯发现的圆锥曲线在两千多年后才成为天文学的基础。如果不是数学家们长期进行看似毫无成果的辛苦研究，弄清线和面的抽象关系，人们很多的机械发明都不能够做出。当富兰克林发现闪电现象与电的现象一致性时，有人讥讽他说：“这有什么用呢？”对此，富兰克林回答说：“小孩子有什么用呢？但他会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大人。”意大利物理学家加尔瓦尼观察到当青蛙的腿接触不同的金属制品时都会骤然抽动一下。没有人想到正是这一微不足道的发现导致一项重大发明的出现：加尔瓦尼由此受到启发，产生了发明电报的设想，而电报的发明使整个大陆联系起来，由此引起电讯方面的一系列重大变革。今天通讯技术已绝非过去所能比，但谁承想，造成一个时代发生如此伟大变革的发明竟然肇始于一个如此简单的“观察”。从地下挖出来的小石块和小化石，平凡而不起眼，但由此却产生了一门新的科学——地质学。人们凭借地质学的知识，通过识别一块块小小的矿石而投资开矿，无数钱财就源源不断地从矿山中流了出来。当马尔格兹·沃赛斯特在陶尔坐牢时，有一次，他观察到水壶里的热气掀起水壶盖子这一现象，从此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蒸汽动力这个课题上。他把观察的结果发表在《世纪发明》（Centuryof459

124Inventions）这本杂志上。相当一段时期，他的论文被当作探讨蒸汽动力的教材使用。一直到后来，萨瓦里、纽卡门等人把蒸汽动力原理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制造出了最初的蒸汽机。后来瓦特被叫去修理这台已属于格拉斯哥大学的“纽卡门机器”，这一偶然的事件给瓦特带来了一次机遇，他花了一辈子时间使蒸汽机完善起来。抓住机遇成伟业善于抓住一些偶然的事件，善于抓住由这些偶然事件产生的机遇，从中探索出内在的原理，引申出科学的知识，这是许多科学家、发明家的成功之道。约翰逊博士认为，“天才就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偶然地专注于某一特殊领域的常人”。当然，这里的常人必须是那些全身心追求自己目标的人。一个人只要致力于追求自己的目标，他就总会找到属于他的“偶然性”或机遇。当然，“偶然性”和机遇也只会光顾这样的人。许多大科学家和艺术家并不是享用大学、图书馆和公共艺术馆的人。同样，最伟大的机械工和发明家也不是机械学校培养出来的。需要是发明之母，困难是一所最好的大学。许多最伟大的工匠所借助的往往是最简陋的工具。当然，不是这些最简陋的工具使他们成为能工巧匠，而是在于他们的艰苦磨炼。俗话说，差工匠使不了好工具，但能工巧匠用差工具也能制造出好东西来。有人问欧派，他用什么妙招调出了漂亮的颜色。欧派回答说：“我是用我的头脑干出来的，先生。”459

125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一切杰出的工匠。弗格森只借助了一把人人都有的铅笔刀，就发明了一台可以用来精确计时的木制钟。铅笔刀人人都会用，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弗格森。布莱克博士仅仅借助于一盆水和两支温度计就得出了潜热定律。仅仅凭借一个棱镜、一个透镜和一张纸板，牛顿就发现了光的组成和颜色的由来。一位著名的外国学者惊异于沃拉斯顿博士在科学领域的诸多发现，前去拜访时要求参观一下他的实验室。博士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来到一间小房间，博士指着桌上的一只旧茶盘让这位外国学者看，只见茶盘里装着几块光学玻璃片、一些测试纸，房间里还有一台天平、一个喷焊器。房里的东西就这些，“这就是我拥有的实验室。”博士直爽地说。通过密切观察蝴蝶的翅膀，斯托瑟德了解了颜色混合的艺术：他常说，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感激这种小小的昆虫。威尔基用烧过的木棍和谷仓门代替铅笔和画布，也把自己培养成了大画家。大画家比尤伊克最初练习画素描，也是用粉笔在他家乡小屋的墙上画的。本杰明·459

126威斯特最初的画刷就是猫尾巴。弗格森晚上躺在铺在田野里的毯子上，用带珠子的线图绘制出了天体分布图。富兰克林用交叉的棍子和丝绸手帕做成的风筝捕捉了雷云中的闪电。瓦特用解剖学家解剖前用来进行动脉注射的旧注射器做成了他第一个凝结式蒸汽机模型。吉福德通过观察一个制鞋匠学徒刮皮革的条纹解决了他第一批数学难题。而天文学家里滕豪斯起初也是在犁耙上计算日食。一些最平常的偶然事件，只要你善于捕捉它，都可能变成一个极为难得的改进机会。李教授以前是一位木工，有一次他在一个犹太教堂里修理凳子时，偶然发现一本用希伯来语写的《圣经》。从此，他开始对希伯来语进行研究。他很想读一些原版希伯来语书，就买了一本很便宜的二手希伯来语语法书，开始学习和研究希伯来语。阿吉尔勋爵有一次问叶德马德·斯顿先生，他作为一个贫苦的花园看守人，怎么能读懂用拉丁文写成的牛顿原理。斯顿回答说：“一个人只要认识24个拉丁字母，就能读懂任何拉丁文字——如果他肯下工夫的话。”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则百事可为；用心浮躁，浅尝辄止，则一事无成。沃特·459

127斯科特爵士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留心各种小事情的人。他善于对这些小事情作细致入微的分析，阐发其中的微言大义。当他刚刚作为一个作家崭露头角时，第一次访问了苏格兰高地。在那里，他那善于交际、善于捕捉机遇的才能一下子显示了出来。他与那些在1745年轮船失事中幸存下来的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为他以后从事大规模写作奠定了基础。在晚年，他曾担任爱丁堡轻骑团的军需官，在一次偶然的事故中，他被马踢成了残废，不得不待在家里。但斯科特先生从来就是懒惰和无聊的敌人，他无法忍受这种无聊的休养生活，他还可以奋笔疾书。他在3天时间内就完成了他第一部伟大的独创性著作——《最后一个吟游诗人的抒情短诗》（TheLayoftheLastMinstrel）的第一章诗。发现了多种气体的普雷斯利博士因住在啤酒厂附近，其注意力偶然间为化学问题所吸引。有一天到啤酒厂参观时，他注意到了飘浮在发酵的酒液上面的气体中点点亮光熄灭的奇怪现象。那时候他已40岁，对化学一无所知。为弄清原因，他阅读了大量的书，但收获寥寥，因为书中没有相关的知识。于是他开始用自己发明的一些简陋仪器做实验，其首批实验的离奇结果就领先于他人，这些结果在他手中很快就变成了气体化学知识。几乎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瑞士乡村，席勒也在做相同的研究；他发现了多种新气体，而除了一些小药瓶和猪膀胱，他没有其他更有效的仪器可用。成功来自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勤奋汉弗莱·459

128戴维先生在一个药剂师那儿当学徒时，就用些极为简陋的仪器、设备进行试验。这些仪器大部分是他根据需要临时制成的，他把厨房用的各种各样的壶、罐、盘都利用起来，他师傅诊所里的各种药瓶和器皿就更是他利用的对象。这时碰巧一艘法国轮船失事，一位外科医生侥幸逃生，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仪器设备，包括一台旧式的血压计也幸免于难。这位外科医生把这些东西统统交给这位他早已熟悉的药剂师学徒。戴维收到这些东西时，真是欣喜若狂，立即把这些东西用在他自己设计制作的由压缩空气推动的仪器上面。后来他在做测试热力性质及其来源的实验时，又把这台冲压机当空气压力泵来使用，效果很好。同样，汉弗莱·戴维爵士的科学事业继承人法拉第教授在一个车间当装订工人时，也仅借助一只旧瓶子进行有关电的实验。更令人奇怪的是，法拉第当初对化学发生兴趣，是因为他听了戴维爵士在皇家学会作的一场有关化学的演讲。有一天，当地的一位议员到法拉第所在的车间访问，发现法拉第正在深入钻研百科全书中一个有关电的问题。经过询问，他发现这位年轻的装订工对有关电的知识十分好奇，于是就给了这位年轻人一张出入皇家学会的证书。正是在这里，法拉第一连听了4场戴维爵士的精彩演讲。法拉第把听到的全记了下来，后来他把自己作的记录给演讲者本人审阅。戴维爵士对这位年轻小伙子精确的记录十分惊讶。当他得知这位年轻人竟是一位地位低下的装订工人时，更是对其刮目相看。法拉第向戴维爵士表达了献身于化学研究的强烈愿望。戴维爵士起初尽力劝阻他，但法拉第心意已决。这样，法拉第终于被皇家学会吸收为一名助理研究员。戴维爵士这位杰出的药剂师学徒出身的科学家终于把自己华丽的斗篷传给了一位与他同样优秀的装订工人。459

129大约在20岁那年，戴维在布里斯托尔的贝多斯博士实验室工作时，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富有个性的话：“我既无财富，也无权势；既没有尊贵的出身，也没有显赫的封号。但只要我活着，我相信我自己对人类和我的朋友们所作的贡献绝不会比我同时拥有这些东西时所作的贡献少。”正如法拉第一样，戴维总是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实验和调查思考之中，对于所研究课题中各种各样的联系，他都反复思考、揣摸，一直到水落石出、明明白白为止。具有这种心力和耐心的人是决不会失败的，他们必定沿着崎岖的山路不断攀登，一直达到光辉的顶点。柯勒律治曾这样评价过戴维：“他的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活力和求知欲，这促使他总是抓住各种问题进行思考，一直到得出合理的结论。一个又一个新课题总是从他的心中喷涌而出，正如千年不老泉一样。”戴维对柯勒律治的才学也是十分佩服，两人可以说是相互倾慕已久。戴维曾这样评论过柯勒律治：“他视野宽广，心地坦荡，崇高的天资与严谨的逻辑在他身上完美地统一起来，在他身上，我们只能看到秩序、精确和规律性。”伟大的居维叶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精确、细致和勤奋的观察家。还是个小孩时，他偶然看到一部布丰的作品，就被博物学所吸引。他立即学着画其中的插图，并根据书中的描述给其涂色。还在上学时，一位老师送给他一本《林耐的自然体系》（Linnaeus’sSystemof459

130Nature）做礼物，在十多年的日子里，他的自然史论文对其都多有引用。18岁时，他获得一份到诺曼底费康附近做家庭教师的工作。住在海边，他得以方便地观察海洋生命的奇妙景象。有一天在沙滩散步时，他观察到一只搁浅的乌贼，被这奇特的东西所吸引，就把它带回家解剖，并由此开始软体动物的研究。在这个领域，他成就辉煌，声名卓著。除了《林耐的自然体系》，他没有什么书可参考。研究每天展示在他眼前的新奇、有趣的目标在他脑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没有什么书面或其他描述能与之相比。在三年的时间里，他将活的海洋动物与附近发现的化石遗迹进行比较，解剖他注意到的海洋生物并制成标本，通过仔细的观察，为完全改变动物分类做好了充分准备。大约在此时，居维叶为博学多才的阿贝·泰西耶所知，他把年轻的博物学家的探索写信告知朱西厄和其他在巴黎的朋友，积极推荐居维叶。居维叶被要求送些论文到博物学学会，不久他就被任命为植物园助理园长。在泰西耶给朱西厄的信中，他是这样介绍年轻的博物学家以引起他的注意的：“你记住，我正在把科学的又一分支的大发现介绍给学会的：它也将是一个大发现。”我们无须添加什么，结果已远远超过泰西耶的预言。459

131与其说是偶然的运气，还不如说是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勤奋带来了成功和收获。对于那些意志薄弱、懒懒散散、不求上进的人来说，最好的运气也不会产生什么结果。春风吹绿了大地，朽木却不再生新枝。哪怕是一件伸手可及的东西，手不伸，还是不可及。相反，要是人人都善于抓住和利用这些偶然的机遇的话，该有多少发明可以问世，这个世界该发生多大的变化啊。瓦特在从事精密仪器制作的同时，一边自学化学和机械，一边还向瑞士的一位印染工学习德语。作为一名机械工，史蒂芬森在上夜班时还学习算术和测量，就是在吃饭的间隙，他也抓住分分秒秒，拿起一支粉笔在煤矿运货车的门上进行算术题的运算。对英国物理学家及化学家道尔顿而言，勤奋是他的习惯，年方12岁时，他就在一所村小学里任教。冬天他在学校教书，夏天则帮他父亲在农场干活。尽管他被培养成一个卫理公会教徒，他有时也通过打赌的方式鼓励自己和伙伴们去学习。有一次，由于他令人满意地解决了一个问题，赢了一笔钱，就把整个冬天用的蜡烛都买回来了。在临终前一两天他仍在继续他的气象学观察。在他一生中，共记录了二十多万条气象信息。时不我待459

132只要把一些零零碎碎的时间加以利用，积累起来就能产生丰硕的成果。如果每天都从毫无意义的追求中省下一个小时来加以有效利用，就能让一个能力平常的人掌握一门科学。不用十年，就能让一个文盲变成学者。不要让时光白白流逝，应该好好利用宝贵的时光学习一些值得了解的东西，养成一些好的信念，或者强化一些好的习惯。马森·古德博士在坐马车去患者家的路上，还在翻译卢克莱修的作品。达尔文的所有作品几乎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写成的——在他驱车到乡村游历时，随时在随身携带的纸片上记下他的思想。哈勒在巡游时，写出了他的《出神》（Contemplations）。勃尔尼在从一个学生家到另一个学生家的路上，还在马背上学习法语和意大利语。克尔克·怀特在往返律师事务所的路上学习希腊语。法国大法官达盖索认真利用他的零碎时间，在等候晚饭的间隙还在写作。让利斯夫人在等着给公主上课时创作了许多动人的乐曲。伊莱休·布里特把他自我改进的第一个成功归功于细心利用“毫无价值”的零碎时间（他称之为“额外时刻”），而不是天赋。在打铁谋生的同时，他掌握了18种古代和现代的语言、22种欧洲方言。在牛津万灵学院霍·索尔斯日晷上铭刻着一句所罗门格言——时不我待，时时在警醒着世人，尤其是年轻人。“时不我待”，这是一句多么朴实无华而又震人心弦的格言。杰克逊曾说过：“珍爱时间这最珍贵的财富吧！只有珍惜现在的人才能弥补过去的浪费。谁能说：‘明天我将拿出一些时间来弥补今天的损失呢？’”459

133梅兰克森总是把自己浪费的时间记下来，从而督促自己珍分惜秒，勤耕苦读。一位意大利著名学者在自己的门上贴上告示，明明白白告诉任何来访者，要待下来就必须同他一起工作。一些来访者对贝格斯说：“很对不起，我们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贝格斯爽快地回答道：“确实。”时间是极其宝贵的财富，许多伟大的发明家、科学家都十分珍惜时间，他们在自己有限的一生中，充分利用上天赐予他们的时间进行思考、探索和研究，然后把最丰硕的成果留给后人。坐不住板凳，做不出成绩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许多人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单调和乏味。但对于从事崇高追求的人而言，他们非但不觉得苦，反而认为那是一种快乐。不能忍受孤单、寂寞，不能坐冷板凳的人，是不可能做出真正的成绩的。艾狄生在动笔创作《旁观者》（Spectator）一书前，曾花费大量时间，收集了数千页原始材料。牛顿写《编年史》（Chronology）一书，先后修改15次才感到满意。英国历史学家吉本九易其稿才完成其《备忘录》（Memoir）。多年来，哈勒每天花16个小时学习法律，当累得不行时，他就看看哲学，学习数学。休谟在写作《英国历史》（HistoryofEngland）时，每天伏案工作13个小时。孟德斯鸠曾对一位朋友谈及他写作的情况。他说：“你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就看完了，但我却为此熬白了头。”459

134许多勤奋而善于思考的人总是随时把自己所闪现出来的思想火花或发现的资料记载下来，这样既能备忘又有利于以后系统地加以思考。培根勋爵在他身后留下了大量的手稿，这些手稿本上写着：“记下许多突然闪现的思想，以备将来研究之用。”欧斯金从柏克的著作中作了大量的摘录；艾尔登亲手把英国著名法学家柯克的著作《柯克论利特尔顿》（CokeuponLittleton）抄了两遍，以至于把柯克的书全部变成了自己的思想。派伊·史密斯博士在他父亲那儿当装订工学徒时，习惯于在工作的同时，把自己看过的所有图书的精彩部分摘录下来，并加以评论。日积月累，他的知识面日渐扩大，所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后他成了一位尽人皆知的文学大家。他的传记作者说他“总是在工作，总是在积累，总是在进步”。这些笔记正如理克特的“信息库”一样，也是史密斯博士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资料库”。外科医生约翰·亨特约翰·亨特也有勤于动手、喜欢笔录的习惯。他做笔记的主要目的在于告诉自己还缺少什么东西，随时把头脑中冒出来的东西记录下来。亨特认为，“这就像一个商人储存货物一样，如果不这样做，就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东西。”约翰·亨特具有十分敏锐的观察力，阿伯内西习惯于称他为“百眼巨人”459

135。亨特同时也异常勤奋。在20岁以前，他几乎没受过什么学校教育，读书和写字十分困难。他在格拉斯哥当过几年普通木工，后来他到了他哥哥威廉那里。威廉是一位演说家和解剖学家，当时他住在伦敦，约翰就在他的解剖实验室中当助手，但很快约翰就超过了他。这一方面是由于约翰天赋过人，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异常的专心致志和常人少有的勤勉。在英国，他是第一个全心全意献身于比较解剖学的人，著名的欧文教授花了十多年时间整理约翰有关比较解剖学的材料，他所收集的材料包括两万多件标本，这些都是约翰长年累月辛勤积累下来的珍贵财富。每天从清早起来一直到晚上8点，亨特就待在他的小博物馆里，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作为圣乔治医院的外科医生和陆军军医，他恪尽职守，从不懈怠。同时他还得给学生们做演讲，监管自家的一个从事解剖教育的学校。在繁忙的工作中，他总是挤出时间进行十分精细的实验，了解动物的内在组织及其结构，撰写许多具有重要科学价值的学术著作。为了挤出时间完成这么多繁杂的工作，从事科学研究，他常常只睡4个小时。有人曾问他在事业上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的奥秘是什么，他回答说：“我的原则是，在我正式开始干某件事情以前，我总是仔细考虑这件事情可不可行。如果不切实际，我立刻放弃它；如果切实可行，我就会尽力去完成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459

136亨特总是花费大量的时间用来收集一些相关的具体材料，在他的有生之年，人们都认为他太注重这些琐碎细小的事情。他的许多同事认为他如此仔细地研究、思考这些细小的事实，以至于他的收获总是像鹿角一样，长得很慢。但亨特坚信，没有详尽而具体的事实作为基础，不可能得出有价值的科学论断。经过仔细观察、研究，他掌握了动脉的运动变化规律。由此他能进行一些有开拓性的手术。在切除动脉瘤时，他能有的放矢地把主动脉系起来，而当时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做。实验证明，他这样做是行之有效的，病人得救了，同行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许多富有创造性的人一样，亨特十分注重基础知识，他总是在打基础这一环上狠下工夫。他深知，没有坚实的基石就不可能建起万丈高楼。亨特终生独居，什么事情他都得依赖自己，没人抚手相慰。在寂寞之中，他永无止境地追求自己心灵的事业，即使与他同时代的人也没几个能真正察觉到他的最终追求目标。像所有认真工作、辛勤付出的科学家一样，他以自己的劳动和汗水换来了丰硕的成功之果。他不是依赖上天的恩赐和偶然的机遇，而是用自己诚实的劳动和几十年如一日的苦苦耕耘换来成功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此诚至理也。伟大的外科医生安布罗斯·帕雷法国伟大的外科医生安布罗斯·459

137帕雷，也是一个极其顽强、刻苦钻研、仔细观察的人。帕雷于1509年出生在梅恩省拉瓦的一个理发师家里，家境十分贫寒，根本不可能送他上学。他父母把他送到村子里教区牧师那儿当男仆，希望他能从那位有学问的牧师那儿学到一些知识，但教区牧师总是让帕雷去喂养骡子，干其他杂活，他不可能找到时间学习。在此期间，碰巧一位著名的结石切除专家考托特来拉瓦给基督教会一个牧师的兄弟做手术。做这次手术时帕雷在场，他深深地为这种奇妙的手术所吸引，决定从此献身于外科医术。帕雷离开了那位教区牧师的家，结束了他的仆役生涯。他到一位名叫韦亚洛特的理发师兼外科医生那儿拜师学艺。韦亚洛特让他学习输血、拔牙和其他的一些小手术的操作。经过4年学习之后，他来到巴黎一所解剖学和外科学专业十分出名的学校深造，学习期间，他靠从事理发谋生。后来，他被任命为迪厄公馆的助手。帕雷言正行严，进步极快，很得主治医生古皮的赏识。这位主治医生常常把自己照顾不过来的病人委托给帕雷去负责。459

138经过正规的培训之后，帕雷获得了行医许可证。随即他被派遣到驻扎在皮特蒙德的法国军队服役，这支军队的统帅是蒙特莫尼。帕雷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他那颗热情而充满活力的心总是促使他依据一些基本的医学原理去寻找正确的治疗方法。在他之前，许多受伤的士兵在外科医生那儿受到的痛苦往往比在敌人那儿受到的痛苦还要多。为了止住受伤士兵的伤口流血，医生们都用烧沸的油来裹敷伤口，这种近乎残忍的手段给病人带来的痛苦可想而知。帕雷总是尽力避免用烧红的烫铁去灼烧病人的伤口。在截肢时，为了消毒，他也只是用烧红的手术刀进行切割。起初，帕雷也是按照通行的方法用滚烫的油水去消毒。有一次，正好没有这种“消毒液”，他就用了一种润肤剂替代它。整整一个晚上，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真担心使用这种润肤剂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他的病人特别舒服、安详，而其他按正规方式使用了灼伤油的病人在极其痛苦地翻滚。至此，帕雷才稍稍安下心来。这一次偶然的事件促使帕雷改进了治疗的方法，他不再使用那种近乎正统的“科学的”油灼法了，而是使用一种清新温润的药剂，这大大减轻了病人的痛苦。帕雷所做的另一项重大改进是发明了用一种韧带系紧动脉以避免在手术时流血的方法，而抛弃了传统的灼烧方法。像许多创新者的命运一样，要冲击传统必然遇到阻力和障碍。帕雷的发明被他的同仁们斥为危险的、非专业化的和经验主义的。许多外科手术界的泰斗一致联合起来抵制帕雷离经叛道的行为。他们指斥帕雷太缺少知识，对于拉丁文和希腊语完全是白痴。他们引经据典批判帕雷的荒谬与无知妄说。对于这些，帕雷既不能驳倒也无法证实，只好听任“泰斗们”去说。帕雷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和诅咒的唯一答复就是他成功的医学实践——459

139事实胜于雄辩，但这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尽管帕雷的做法赢得了病人的由衷叹服，但鸦噪蝉鸣仍不绝于耳。慕帕雷之名前来求治的受伤士兵真是络绎不绝，这对处在逆境中的帕雷来说真是最大的安慰。他总是全身心地扑在受伤士兵的身上，满怀深情地救治他们。他用自己不拘一格的高超医术和温暖的心治愈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受伤的士兵，临别之时，治愈的士兵热泪盈眶，感激之情难以言喻。帕雷对他们说：“我已经治好了你们的伤口，上帝会保佑你们的。”作为一名军医，帕雷恪尽职守。工作3年之后他回到了巴黎。由于他显赫的名声，他被任命为国王的常任医生。当法国的梅斯城被西班牙查理五世的军队围攻时，法国军队死伤惨重，西班牙士兵的利剑砍伤了成批的法国士兵，但由于外科医生医术拙劣，他们面对受伤士兵束手无策，这些受伤的士兵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卫戍部队的总司令格斯勋爵写信给国王，恳请国王派帕雷前去相助。这位勇敢的外科医生受命以后立即启程，他冒着重重危险，终于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安全抵达梅斯城。勋爵、将军们和士兵们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欢迎帕雷的到来。士兵们欢呼道：“我们再也不怕死于自己的伤口了，手术之神就在我们中间。”459

140帕雷的到来给法国士兵增添了无穷的勇气。他手到之处起死回生，受伤的士兵又纷纷拿起了武器。后来他又来到了被围的黑斯顿城，但随即这座城池陷入敌人之手，他被俘了。由于他成功地治愈了敌人一位高级官员的致命的伤口，他被特赦。帕雷又安全地回到了他梦中的巴黎。帕雷的后半生主要从事学术研究，不断提高自己。他一心向善，惟好事是为。在与他同时代的许多最有学问的人的鼓舞和促使下，他开始记录自己的手术经验。他先后共写了28本书，并在不同时期出版发行。他的这些著作例证丰富、事实确凿，他从不论及任何未被自己切身观察所证实的医学理论。因此，这些著作字字珠玑，价值连城。尽管帕雷是一个新教徒，他还是照常担任国王的私人医生。在圣巴托罗缪大屠杀中，他由于与查理九世的私人友谊而保全了性命。有一位庸医曾给查理九世做静脉切开放血术，结果手术未能成功，查理九世危在旦夕。帕雷妙手回春，救了查理九世一命。查理九世后来视帕雷为救命恩人，待之甚厚。布朗托姆在他所著的《回忆录》（Memoires）中记载了国王在圣巴托罗缪大屠杀之夜救助帕雷一事：“国王派人把帕雷叫来，叫他在那天晚上呆在国王的卧室或藏衣室里，命令他不许动弹，不许出声，因为凡是保护新教徒的人也得被处死。”这样，在国王的庇护下，帕雷度过了恐怖的一夜。后来他又平安地度过了他的有生之年，得以享尽天年和尊贵的名誉。最后，在上帝的召唤中平安地离世。解剖学家哈维459

141正如我们已经谈及的许多人物一样，英国医生、解剖学家哈维也是一个勤奋钻研、敢于坚持真理的人。在发表他的血液循环理论之前，他花了八年多时间进行调查研究。他一次又一次地证实了自己的科学论断，但他深知，他的科学结论一定会遭到来自各方面的反对和攻击。在坚持真理和攻击面前，哈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他在一本简单、明晰且带有概括性的小册子里宣布了他的观点，但他还是遭到世人的种种嘲笑，有人说他是一个发疯的骗子。对此，哈维无言以对。面对茫茫大众，面对世人的冷嘲热讽，他只有沉默，但世人并没有因他的沉默而去思考他的科学结论，更没有停止自己的嗡嗡叫声，侮辱和谩骂排山倒海般向哈维压过来。人们认定他怀疑传统的权威，断言他的观点在蓄意推翻《圣经》的训诫，暗中破坏当代道德和宗教的基础。他仅有的几个主顾也离他而去了。他的朋友也纷纷离他而去。面对这一切，哈维像面对苍天一样，无可奈何。他只是像一位母亲不停地审视自己的儿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审视自己的科学理论。独自面对寒月秋风，他不禁感到寒意阵阵，难以自禁。就像每一个新生婴儿的问世必定要经历一番生与死的搏斗一样，许多科学真理的问世首先得到的往往不是欢呼而是讥讽、嘲笑。几年时间过去了，哈维在逆境之中死死坚持的真理慢慢地深入人心。然而果子的成熟期是漫长的，直到25年后，哈维的科学理论才真正被世人当作“科学真理”。459

142接种先驱詹纳英国医生詹纳在创立和宣传他的发现——种痘是预防天花的有效手段——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困难比哈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詹纳之前，已有许多人亲眼看到过牛痘，许多人都听到过格洛斯特郡挤奶女工流行牛痘病的报道，但谁都认为这种病十分可怕，无药可求，无法治疗。流行性天花更是令人退避三舍，惟恐避之不及。也有人认为这种病不过是市井小人在茶余饭后制造出来的庸俗谣言，后来以讹传讹，闹得人心惶惶，其实这种病并没什么了不起的，更没有人认为这种病还值得去研究。一个偶然的事件引起了詹纳的注意。当时，詹纳还年轻，在索德布里学习。有一次，一位乡下姑娘到他师傅的店铺里来求治，谈话之中讲到天花。那位姑娘说：“我不会再得那种病了，因为我已得过天花。”这些言论立即引起詹纳的兴趣，他立即着手观察和调查有关天花的这一问题。他把有关预防牛痘的措施讲给他的一些同行听，人们都纷纷嘲笑他，甚至以要把他从医生协会中驱逐出去相威胁——如果他仍固执地从事这项追求的话。詹纳有幸在伦敦与约翰·亨特进行了交流。这位解剖学家当即答道：“不要只是想，而要去干！要有耐心，要一丝不苟。”459

143亨特的这番鼓励大大坚定了詹纳的信心，他开始照这位先生所讲的去干。他只身回到了乡下，一边行医，一边细致观察和试验。一晃20年过去了，进展甚微，但詹纳的信心和决心丝毫也未动摇，他对自己的追求矢志不移。他曾先后3次给自己的儿子种牛痘，这在当时是冒着巨大危险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近70页的四开本著作中详细记载了23例他成功接种牛痘的例子。后来发现这些种过疫苗的人没有因传染病毒而犯上天花。1798年，他的这些论著终于得以问世了。从1775年之后二十多年来，詹纳一直致力于追求科学，直至此时，他才取得一些成果，并以适当的形式加以发表。人们是如何来接受这项发明的呢？首先是漠然置之，无人搭理；然后是猛烈的攻击。詹纳启程来到伦敦，向他的同行们展示接种过程及其结果，但没有一个医学界人士前来试验、参观。3个月过去了，无人登门。詹纳只得鸣金收兵，打道回乡下。无论在京城还是在乡下，人们都纷纷指责他把从奶牛乳头上弄来的有毒物质注入人体，使他的病人变成禽兽。教士们把接种视为“魔鬼行为”。有人说种了疫苗的小孩变成了“牛头马面”，头部胀大，长出了牛角，面部也渐渐变成了奶牛的面目，声音变成了公牛的吼叫声。尽管种痘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讥讽和反对，但金子的光泽毕竟是遮掩不住的，相信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459

144有一个村子里的一位绅士想引进这种实验，没想到那些自愿接种的人都遭到人们的阵阵痛打，并被锁进屋子里不准出来。但两位有名望的太太——杜斯太太和考特斯·贝克利伯爵夫人，她们的勇敢和胆识当永远被世人铭记——勇敢地让她们的儿子前来接种疫苗。世人的偏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医学界的同仁们也纷纷前来拜访，好几位医生认识到这项发明的重要性后，一心想窃取詹纳的成果，夺走他的功绩，但是没有成功。詹纳的事业终于成功了。多少讥讽、嘲笑、辱骂变成了赞颂、欢呼和吹捧。二十余年潜心而执著的追求，世人似是而非的冷嘲热讽都像一本被打开的暴露人的恶劣性的书，字字如血般清清楚楚地展示在詹纳的面前。他多想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写上约翰·亨特先生曾经鼓励他的话，但他没有写。他知道，科学与愚昧、先进与落后、进步与倒退永远是和谐地统一在一起的。想夺走他的成果和荣誉的同行们早已逃之夭夭。公众赐予的荣誉和奖励最终还是落在詹纳头上。在詹纳春风得意之际，他仍像以前默默无闻时一样，谦虚、坦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詹纳被邀请去伦敦定居，并且每年可得1万英镑的薪俸，对此詹纳回答说：“这些根本没必要。在我的前半生我就追求一种平凡和归隐的生活，我喜欢生活在山谷之中，而不愿挺立于山顶之上。而今我已年迈，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财富和名誉早已如过眼烟云，不足挂齿了！”459

145在詹纳的有生之年，疫苗接种已遍及文明世界；詹纳走了，他走到另一个世界中去了，但这个世界有良心的人们仍在深深怀念他，是他无私无憾地把自己的发明留给了人类。他本人早已不在人世，但他的发明仍在。法国博物学家居维叶的话也许代表了世上有良心的人的心声，居维叶说：“如果说牛痘疫苗是这个时代的唯一发明的话，这个时代会因这个发明而永放光彩。但这一发明在研究院的大门上连续碰壁20次！”神经医生查尔斯·贝尔爵士在完成有关神经系统的发现的过程中，查尔斯·贝尔爵士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耐力、坚强意志和不屈不挠的追求精神与任何发明家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在贝尔得到他的发现之前，有关神经系统的看法和思想真是一片混乱。当时这一学科的状况与3000年之前德莫克利特和阿那克萨哥拉时代相比，并没有多大进步。查尔斯·贝尔从1821年开始发表有关神经系统的论文。他经过仔细、准确、反复的试验，得出了创造性的结论。他把自己所得的科学结论连续发表在论文中，这些论文具有全新的科学观点、极其丰富的实验材料，价值很高。从最低级的生物的神经系统到万物之灵人的神经系统，查尔斯都作了全面、清晰、明白的考察与研究，并且对研究结果作了极为通俗易懂的表述。脊神经分为两支，两支脊神经各自具有不同的功能：其中一支主要产生意志力，另一支则产生种种感觉。这两支脊神经又相互联系成一个有机整体。这一课题萦绕在查尔斯·459

146贝尔的心中长达40年，在这40年间，查尔斯对脊神经的活动过程及其原理作了反复的试验。他对自己的结论确信无疑。1840年，他把自己最新的论著提交给了英国皇家学会。和哈维与詹纳的遭遇一样，他的科学观点换来的是无穷的嘲笑和恶意的攻击。但查尔斯明白，最黑暗的时候往往就是光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他知道，新生的婴儿免不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查尔斯的科学观点渐渐为人们所接受，许多国家都要求购买他的发明专利。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他的科学发明被视为“异端邪说”，查尔斯无法开业，而今名声大震，顾客又渐渐多了起来，查尔斯又能如愿以偿地当一名实实在在的医生了。查尔斯的伟大功绩终于得到世人的承认。法国博物学家居维叶在临终之际，发现自己的脸扭曲变形，扯向一边去了，就对追随者说，这证明查尔斯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神经医生马歇尔·霍尔马歇尔·459

147霍尔也是一位在追求科学事业中坚定不移的人，后人将永远把他的英名与哈维、亨特、詹纳和贝尔的大名放在一起。在霍尔的有生之年，他总是极其勤勉地仔细观察、研究，不管多么细小的事物，他从不轻易放过。关于神经系统之间的波蠕动这一重大发现，最终使他名垂青史。这一重要的科学发现起源于一次偶然的事件。当时他正在研究梭尾螺的肺部循环问题。他把已被杀死的梭尾螺放在桌上，正忙于把它的尾巴分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它背部的壳划破了。霍尔发现梭尾螺仍在有力地蠕动，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引起了霍尔极大的兴趣。在此之前，霍尔对肌肉收缩和肌肉神经从未研究过。这种运动的原因、机制和性质是什么？这不禁引起了霍尔的好奇。这一现象在此之前曾有人注意到，并有人作过一点点研究，但马歇尔·霍尔是第一个潜下心来专注于此项研究的人。有一次霍尔兴奋地说：“我一直穷根究底，直到把这个问题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事实上，霍尔对这个科学难题的兴趣一直未减，随着研究的深入，他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勇气也愈来愈大。据初步统计，在他的一生中，他花费不下两万五千多小时用于这项实验及其相关的化学实验。与此同时，他还广泛地从事其他研究，并在圣托马斯医院和其他医科学校上课。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霍尔终于对神经系统之间的蠕动作出了科学的结论。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科学论文同样遭到英国皇家学会的拒斥。17年之后，国内外的人们才开始承认他这一重大的科学发现。天文学家威廉·赫舍尔威廉·459

148赫舍尔爵士的一生在另一个科学领域又一次说明了毅力的强大力量。他的父亲是一个贫穷的德国音乐家，他把四个儿子也都培养成了音乐家。威廉来到英国寻找出路，他加入了德拉姆军团的乐队，在队中吹双簧管。该军团驻扎在唐克斯特。在那里，米勒医生听了赫舍尔令人惊叹的小提琴独奏后，与他相识，两人相谈甚欢。米勒医生敦促他离开乐队，到他家住一段时间，赫舍尔答应了。随后，赫舍尔在唐克斯特主要忙于在音乐会上演奏小提琴，闲暇时间利用米勒医生的图书室学习。哈利法克斯的教区教堂安了台新管风琴，登广告招一位管风琴师，赫舍尔申请了该职位并被录取。过着四处奔波的艺术家生活，赫舍尔又被吸引到巴思。在那里他在“泵房”乐队演奏，同时在八角教堂做管风琴师。天文学的一些新发现吸引了他，激发了他强大的好奇心，他从一个朋友那里借到了一副2英尺（06米）格雷戈里望远镜。这位贫穷的音乐家对科学如此痴迷，以至于他想自己买一副望远镜。但伦敦的光学仪器商的要价如此之高，所以他决定自己做一副。那些了解反射望远镜，知道构成它最重要部分的凹面金属反射镜的制作所需要的技能的人，都深知其中的重重困难。不过，赫舍尔成功了。经过漫长、艰苦的劳作，他制作了一副反射镜达5英尺（15米）的望远镜。利用它，他令人满意地观测到了土星的环和卫星。459

149然而，他并不以此为满足，继续制作其他的仪器：7英尺（2米）、10英尺（3米）甚至20英尺（6米）的望远镜。在制作7英尺反射镜的过程中，他制作了不少于200块镜片才做成一块能承受施加其上的力量的镜片——这真是人的吃苦耐劳精神的动人事例。在沉迷于用他的仪器观测天空之际，赫舍尔继续耐心地通过参与“泵房”乐队频繁的时尚演出挣饭钱。他对天文学观测如此痴迷，甚至在演出间隙也溜出房间在望远镜上看一小会，然后满意地回去吹他的双簧管。通过不停的工作，赫舍尔发现了天王星。他仔细计算了它的运动轨道和速度，并把结果寄给了英国皇家学会，低微的双簧管演奏者立即发现自己成名在望。他很快被任命为皇家天文学家，并被乔治三世恩宠，从此衣食无忧，富贵尽享。他用默默无闻时期养成的温顺、低调享受他得到的荣耀。如此和蔼、耐心而又如此杰出、成功的科学家，也许再难找到。英国地质学之父威廉·史密斯英国地质学之父威廉·459

150史密斯的名声并不大，但他那种刻苦钻研、勤于探索的精神实在值得后人学习。史密斯于1769年出生于牛津郡丘吉尔地区的一个自耕农之家，还是个小孩时父亲就去世了。他在村里的小学受到了一点点教育，但他从小就喜欢四处游荡，并且懒惰成性。因此，对他而言，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久母亲改嫁他人，他由叔叔抚养。他叔叔也是一位农民，一手把他拉扯大。史密斯长大以后还是喜欢四处游荡，收集一些怪七怪八的石块、鹅卵石等。叔叔对他的这些做法自然不满，常鼓励他买些必需的书，学习有关几何学的基本原理，掌握些有关测量学的基础知识，以便将来从事土地测量工作。史密斯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他观察的精确性和敏锐性。他开始描绘测量图，自己给这些图分别着上不同的颜色。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学得来的。他进步很快，测量技术也很熟练，不久就被邻近地区一个测量小组聘为助手。为了从事测量工作，他得不停地往返于牛津郡与其他郡之间，这使他既能完成好本职工作，又能“四处游历”，真是一举两得。他对自己在测量过程中见到的不同土地及不同土层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思考，对盖在青石灰岩上面的红色泥土尤为注意。对许多矿床的无数次探测更加丰富了他的经历，他对地质构造有了浓厚的兴趣。在他23岁时，他就想制作一个地球地层构造的模型。459

151格洛斯特郡计划修一条运河，史密斯因而在此忙于做水平测量，了解这个地方的有关地层构造的想法立即涌了出来。他一直认为煤矿上层的地层并非水平状铺展开来的，而是斜卧的，这种斜卧的地层大规模地向东延伸，正像一块块巨大的面包和黄油薄片叠加在一起。通过考察两个平行的峡谷，他发现青石灰岩、软性石和鲕状岩依次有序地向下向东延伸，一直到渐渐沉入海岸线之下。这就完全证实了他设想的地层分布理论。不久，史密斯被指派去调查英格兰和威尔士所有运河的管理情况，这使他有机会在更大规模上证实自己的理论。他这一次考查的范围十分宽广，从巴斯一直到纽卡斯尔，然后回到什罗普郡和威尔士。在漫长的考察过程中，他敏锐的眼睛从未闲过。他迅速注意到他和同伴们所经历的村庄的地貌及其结构，并把这些情况随时记载下来以备将来研究之用。史密斯具有非凡的地质眼光，当坐在四轮轻便马车上行进时，在离东部的白垩岩和鲕状岩尚有5～15英里（8～24千米）之遥，他便通过路边偶尔显露出来的青石灰岩和红壤，知道远处白垩岩和鲕状岩的性质、开头形状及其相互位置。史密斯观察的结果总的来说就是这些了：英格兰西部的岩群大体上向东和向东南倾斜。在煤层之上的红砂岩、泥灰岩向下穿过青石灰岩、黏土层和石灰石层，所有这些又依次穿过沙层、黄石灰岩和黏土层，最后一并形成科茨沃尔德高原。英国东部地区就是由沉积在大量白垩岩下面的各种岩层共同构成的。史密斯经过进一步观察发现，黏土层、沙土层和石灰岩层，每层都有自己特殊的化石。经过对这些化石材料的细细分析、研究，他大胆地提出了前人未曾提出的结论，即：在各不相同的地层中性质完全不同的海洋动物沉积物表明，存在各种性质不同的海底河床。黏土层、沙粒层、白垩岩层和岩石层，每一层都象征着地质史上一个个性质不同的构造时代。459

152这些思想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房，使他根本不可能想象或谈论其他任何事情。无论在什么会上，这位人们习惯称之为“地层史密斯”的威廉总是向人们不停地讲述自己的思想。尽管他还未能完全进入科学的王国，但他确实做出了自己惊人的发现。他开始着手设计制作英国地层分布图。但这一工作被打断了，因为他不得不忙于萨默塞特郡运煤运河的设计、建设工作，这一拖就是6年。6年来，他从未间断自己的观察。他只要看一看某个地方的外部形状和构造，就能了解该地区的内部地质构造并发现其地层分布情况。在设计、安排大规模排水系统时，人们常来向史密斯请教。在史密斯的指教下，每一次都非常成功。地质专家史密斯由此更是名声大震，前来讨教者络绎不绝。有一天，当史密斯在巴斯观看塞缪尔·理查德森收集的化石时，竟把理查德森先生精心分类的化石弄乱，然后按地层学的顺序重新加以分类整理。他一边干，一边说：“这些化石出自蓝青石灰岩层，这些出自上层砂岩和软性岩，这些出自漂白岩，这些出自巴斯建筑岩。”史密斯的这一举动虽然令众人大为吃惊，但理查德森先生看出了他非同一般的见识。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理查德森先生非但不怪罪史密斯，反而完全相信他的学说。在当时，地质学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相信的人也不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地测量工作人员还能教人们什么地质科学知识，这在有些人看来，真是太可笑，但威廉·459

153史密斯先生确实能看透地层的内部构造，其准确的程度令人惊诧莫名，有人称之为“神人”。史密斯对巴斯地区附近的地层构造的了解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这种出神入化不是人为的，而是以事实为根据的。有一天，史密斯在约瑟夫·托斯家用餐，他对理查德森先生说，按从上到下的顺序，从白垩岩开始到煤层为止共计23层，煤层以下的地质构造目前尚无法确定。后来在不同岩层均发现各种不同的化石，经专家勘测考证，煤层以上的地层确实为23层。理查德森先生对史密斯先生的精确预言钦佩不已。这件事在1801年曾到处流传。史密斯想毕其财力到附近地区进行考察，弄清除巴斯之外的其他地区的地质构造。在随后的几年中，他一直忙于在各处考察，有时他一个人在悬崖绝壁上攀岩，有时他骑马到处察看，或者乘四轮马车奔驰不已。为了弥补白天损失的时间，他常常在夜晚赶路，不知不觉地一走就是一个通宵。为了考察的需要，他常常得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天。在从巴斯到诺福克的霍克曼的路上，为了确定考克先生庄园的灌溉和排水系统的走向，他骑在马上，费了很多周折去仔细考察这一带的地质结构。有时为了获得一点点实证材料，他要跑好几天。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风餐露宿生活那是经常有的事情。一连几年，史密斯一直忙于在英格兰和爱尔兰的许多偏远地区进行考察，每年的行程都在1万英里（16459

154000米）以上。正是在这极其艰辛的、连续不断的考察过程中，史密斯积累了大量的原始材料。在这些翔实材料的基础上，他开始对这门新的科学作系统的描述。不做细致的观察，任何重大现象也会被忽视；不收集大量新鲜的材料，再好的观点也是空中楼阁。史密斯深谙此道，他总是兢兢业业地收集、整理新的材料以补充、丰富自己的观点。他尽其所能地把他看到的山岳河川、高原沟壑都一一记了下来。同时他还按288∶1的比例设计制作出各种模型，在不同的地质构造上着上不同的颜色。在考察的过程中，史密斯丰富的知识、准确的判断和科学的预言常常令他的伙伴们惊讶不已。有一次，他正在沃本附近考察，当快到邓斯特布尔白垩岩山脚下时，他对他的同伴们说：“在这座山下如果有开裂的地方，我们有可能会发现一些鲨鱼的牙齿！”他们边走边说，刚走出不远就在一处新发现的山沟里发现了6颗鲨鱼牙齿。后来史密斯先生谈到他自己时说：“我天生有善于观察的习惯。反复观察、比较，往往能联想出许多东西。我以前一外出游荡就到处看，每看到新的东西都给我灵感。后来，我外出考察，身边总是带着地图。在考察途中，我总是不停地思考这一地区的地质构造，或者想各种各样的地形概貌。我总是反复地想，想好了再动笔。就像一个油画家一样，我总是在构思这幅画的结构、色调与和谐性。”459

155尽管史密斯不屈不挠地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但种种意外还是使他未能出版他精心制作出来的《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层构造图》，直到1814年，在一些朋友的鼎力相助之下，凝结他二十余年心血的这一成果才得以问世。为了了却他的这一夙愿，同时更多地收集有关资料，他不得不把自己辛勤劳动所得的收入全部贡献出来。为了到一些遥远的岛上去实地考察，他甚至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家产也全部卖掉了。他在巴斯附近搞采掘业投机失败，不得不把他辛辛苦苦精心收集起来的地质收藏品卖掉（这些珍品均被大英博物馆收购）。他的家具和2本书也被典当了，只留下他的论文、地图等物。面对这些失败与不幸，史密斯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贫贱不移的本色，一如既往地愉快工作。1839年8月，他在去伯明翰参加英联邦会议的途中，在诺坦普顿辞世。一颗地质巨星就此陨落了。对这第一张英国地质构造图，我们确实很难做太高的评价，但凝结在这张图上的是那位勇敢开拓、勤于追求的史密斯先生的汗水和心血。这张地质图不仅是一份极为珍贵的文物，而且是一件永远鼓舞世人上下求索的精神财富。一位颇有造诣的作家曾说过：“459

156这张珍贵的地图创意新颖，从总体上看也十分准确，从原则的意义上说，它不仅是以后制作英国地图的基石和蓝本，而且也是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的人制作地质构造图的蓝本。在地质学会史密斯展厅中，我们至今仍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破旧的历史文献。许多地图年久色衰，需要重新着色、修饰。凡是熟知地质学这一行的人，如果将后人的著作与史密斯的著作加以比较就会发现，史密斯著作中的许多本质的东西非但没有过时，即使在今天仍具有非同一般的科学价值——麦奇生和塞奇威克两位先生对英格兰北部和威尔士附近的志留纪岩石所作的复杂分析，也只不过是对史密斯先生所作的高度概括的一个小小补充而已！”史密斯先生的天才发现在他有生之年就得到科学界同仁的充分认识，人们给予他以极高的荣誉。1831年，伦敦地质学会授予他渥拉斯顿奖章——“为表彰开创英国地质学的史密斯先生，特颁此奖章。史密斯先生是第一个发现并识别不同岩层的存在，并根据各岩层所含的化石而考证了不同岩层承前启后关系的人。史密斯先生所开拓的新事业，永远值得我们铭刻在心。”威廉·史密斯先生以其朴实而诚挚的心，赢得了像他苦苦追求的科学一样永远存在的不朽名声。在此，我再引用上面那位作家的一段话：“每一层地质构造都是一段无声的历史，一层又一层的岩石叠加起来就是一部长长的无声的历史。这其中蕴含了无穷无尽的稀世瑰宝，却无人能识得这个大宝藏。史密斯先生只不过以其独特的敏锐观察力和潜心的不懈追求打开了这本地质构造的书，书中的华章妙句还需要后人去发掘、咀嚼！”459

157观察力非凡的休·米勒休·米勒是一个有非凡观察力的人，他以极大的热情钻研文学和科学，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成就。他曾在一本名叫《我的学校和校长》（MySchoolsandSchoolmasters）中谈到过他自己。这本书十分有趣，也是世人公认的名作之一。它详尽地讲述了一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如何养成自助、自尊、自立这些高贵品格的历程。休的父亲是位海员，当休还是一个小孩时，他父亲在一次海难中被淹死了，他母亲守寡把他拉扯成人。他只受过一点点学校教育，和他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与他在一起劳作的人以及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亲戚朋友都是他最好的老师。休的兴趣十分广泛，读的书也很庞杂。他善于从各种各样的人——工人、木匠、渔夫、海员等等的身上吸取各种知识。当然，他从克罗默蒂湾海边的古老鹅卵石上得到的知识最多。休的祖父原是一个海盗，他留下了一把大锤子。休年幼的时候常拿着这把大锤子到海边敲打那些石头，从而收集了许多云母、斑岩、石榴石等样品。有时他在树林里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各种稀奇古怪的地质构造给他增添了无穷的快乐。当他在海边的石缝中寻觅的时候，一些前来装运海草的农夫会嘲笑道：“喂！休，你是不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休只觉得这问题有意思，却无法回答。459

158到了合适的年龄，休选择了自己早就喜欢的职业——石匠。他在克罗默蒂湾附近的一个采石场干活。没料到，这个采石场成了他最好的学校。在采石场显示出来的各种地质现象又一次激发了他的兴趣。这位年轻的石匠注意到，大块大块的深红色石头在下面，而灰红色的黏土附在上面。这些看来毫无意义的地质构造深深地引起了休的注意和思考。在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规则的采石场，休发现许多岩层具有相似性，有些岩层具有相异性。各种不同的岩层到底为什么这样分布？各种岩层之间有什么联系？这些问题不断地叩打着休的心扉。他随时随地睁大眼睛观察，开动脑筋思考。他求实、勤奋、有毅力——这是他增长知识的奥秘。被海浪冲刷上来的，或者被他的锤子敲打出来的各种各样有机物的遗骸，尤其是早已绝迹的古代的鱼类、蕨类植物和菊石等，也激起了休无穷无尽的兴趣，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些远古的东西。休不断地观察、收集材料，反复加以比较、鉴别，多年以后，他的作品在老红砂岩展览会上向世人展出，他精心收集的各种地质岩石样品激起了世人的极大兴趣，人们马上公认他是一位有成就的地质学家。但休知道，这些成就只是自己长期以来耐心观察和研究的结果，今日之成功来之不易。他在自传中谦虚地写道：“我之所以能取得今天这一点点成就，就在于自己的耐心——459

159只要有耐心，谁都能取得和我一样的成就，甚至会胜过我。一个人只要专心致志、持之以恒，我想他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英国著名的地质学家约翰·布朗像米勒一样，早年也是一个石匠——起初在科尔切斯特做学徒，随后在诺里奇成为石匠。他独立做建筑商是从科尔切斯特开始的，在那里他靠节俭和勤劳赢得竞争。在工作中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化石和贝壳的研究上。他四处收集，后来成为英国藏品最好的收藏家之一。他沿埃塞克斯、肯特和苏塞克斯海滨研究发现了一些大象和犀牛的壮观遗存，其中最有价值的被他献给了大英博物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主要投身于白垩石中的有孔虫研究，并得到了很多有趣的发现。1859年11月他在埃塞克斯斯坦威去世，享年80岁。他的一生是颇为成功、幸福和荣耀的。麦奇生爵士的“发现”不久前，罗德里克·麦奇生爵士在苏格兰远北部的瑟索发现了一个学识极其渊博的地质学家，名叫罗伯特·459

160迪克，是那儿的一个面包师。当麦奇生爵士到他的面包房中拜访他时，这位面包师把面粉撒在一块木板上，向他描述他们祖国的地形概貌、地质特点和地理构造，并指出现存地图中的诸多缺陷及种种不完善之处。这位面包师在自己的业余时间精心考察了祖国的山河走势，在谈到与此相关的许多问题时，他阐述了很多独创性见解。在进一步的交谈中，麦奇生爵士发现，在他面前，这位地位卑贱的面包师不仅是一位一流的面包师和地质学家，而且是一位一流的植物学家。麦奇生爵士这位英国地质学会的会长说：“使我倍感羞愧的是，这位面包师具有惊人的植物学知识。我想他比我能想象的植物学家至少要高明10倍。在英国，他没有收集到的花卉标本最多不超过二三十种。他收集的标本有的是他作为礼物收到的，有的是他花钱买来的，但其中绝大部分是他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采集而来的。所有这些标本都贴上了标签，按合理的顺序排列着。”罗德里克·麦奇生爵士本人对植物学及其相关科学有精深的研究，他绝不是一位外行。有一位作家曾在《季评》（QuarterlyReview）一书中对他作了客观的评价。这位作家说：“459

161还有一个十分突出的例子，这个人以前当过兵。他从未曾受过什么正规的科学训练，也根本不知道这些训练能带来什么好处或坏处，他只不过是猎狐村的一位绅士而已。他凭借自己超人的精力、过人的精明、不知疲倦的勤奋和满腔热情，为自己赢得了不朽而尊贵的科学家的美名。他首次考察了许多人们从未考察过的高山、峡谷。在多年的辛勤劳动中，他仔细考察岩石的构成，把它们按自然规律进行分类整理，把代表各层岩石的各具特点的化石加以精心整理、归类。他还独自一人为世界地质史书写了两大篇章，他的英名将永存其上。这位先生从不吝啬自己的知识，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能用上他的知识，他总是竭心尽力。他说过，知识是人类共同的财富，我能把我仅有的一点儿知识用之于人类，这是上帝对我的爱。这位先生就是罗德里克·麦奇生。”但罗德里克·麦奇生爵士不仅仅是一位地质学家，由于他自己不断地努力，他对许多学科都有深刻的而不是肤浅的、独到的而不是一般的研究。他广博、精深的知识，在科学史上，只有那些百科全书式的伟大科学家才能与之相比。第六章梅花香自苦寒来是什么使得人们声名远播，不是别的，是人们那勤劳的双手；同样，德行并不体现在鲜花和掌声之中，而是体现在人生的奋斗历程之中。459

162——R．M．米勒斯卓越将永远与你同在。——于贝天才来自勤奋和其他任何领域一样，在艺术领域要取得卓越成就，也惟有凭借辛勤的劳动。创作一幅精美的图画，或雕刻一尊高贵的塑像，这绝不是偶然可以做到的。即使是一个具有天才禀赋的人，他那娴熟的笔法和精巧的刀工，也只能来自坚持不懈的练习。乔舒亚·雷诺兹爵士对勤能补拙笃信不疑。他坚持认为，非凡的艺术才能，“不管人们怎样把它归结为天才、兴趣或老天爷的恩赐，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得的”。在给巴里的信中，他写道：“无论是谁，如果他想在绘画或其他艺术方面取得杰出成就，他就必须一天到晚聚精会神地专注于一个目标。”他还有一次谈道：“如果想做一个不同凡响的人，就必须投身于你的工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早晨、中午和晚上都得如此。没有任何的休息、娱乐时间，只有十分艰辛的劳动。”459

163当然，在艺术领域中，要想成为一个最杰出的艺术家，尽管勤奋用功是绝对不可缺少的条件，但不可否认的是，只有勤奋而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不行的。不然的话，充其量成为一个艺术家。这种禀赋来自于自然，但可以通过自我修习来使之臻于完善，自我修习比任何学校教育都更为有效。许多最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在贫困和重重困难的考验下，凭着自己的艰苦努力脱颖而出的：克劳德·洛林是一个糕饼师傅；丁多雷托是一个染色工；卡拉维吉奥斯兄弟，一个是调色工人，一个是罗马教廷的灰浆搬运工；萨尔瓦多·罗萨曾是一个恶棍；吉奥托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卡维登曾被他父亲赶出家门以乞讨过日；卡路瓦是一个砌石工。他们这些人以及其他一些著名的艺术家，都是在逆境中自强不息，通过艰苦的努力和辛勤的劳动获得卓越的成就的。又如：庚斯博罗（Gainsborough）和培根是制衣工人的儿子；巴里是一个爱尔兰海员；迈克利瑟是银行学徒；欧派和罗姆内同英尼戈·琼斯一样，都是木匠；威斯特是宾夕法尼亚一个小农场主的儿子；诺斯科特是个做手表的，杰克逊是个裁缝，埃蒂是个印刷工；雷诺兹、威尔逊和威尔基是牧师的儿子；劳伦斯是酒店老板的儿子，特纳的爸爸是个理发师。确实，许多画家起初同艺术有一些联系，尽管是以一种低微的方式——弗拉克斯曼的父亲卖石膏模型；伯德装饰茶盘；马丁是个马车画师；怀特和吉尔宾是轮船画师；钱特雷是个雕刻工和镀金工人；大卫·考克斯、斯坦费尔德和罗伯茨是布景画师。459

164这些人功成名就决非出于运气或者意外，而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才出人头地的。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获得了财富，但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并且这也决不是他们当初从事艺术工作的主要动机。对金钱的任何崇拜，在一个艺术家早期的艺术生涯中，都是不可能使他做到自我控制和勤勉用功的。不懈的追求所带来的快乐往往是对不懈追求者最好的奖赏，随之而来的财富倒是出乎其意料的偶然。许多心灵高尚的艺术家宁愿顺应自己的天性，也不愿和公众讨价还价。斯宾诺内托以自己的一生实践了《色诺芬》（Xenophon）这篇美丽的神话。当他拥有十分优越的生活条件后，他真想摆脱这种世俗的豪华给他带来的影响，宁愿回到昔日的贫困、艰苦的劳动生活中。有一个画家为了赢利而煞费苦心地举办了一次画展，当有人问米歇尔·安吉鲁对此事的看法时，他回答说：“如果他如此热衷于发财，我想他一定是个可怜的家伙。”和乔舒亚·雷诺兹爵士一样，米歇尔·459

165安吉鲁也深信勤劳的力量，他坚信想象力什么也不能创造。如果双手生来就能随意而动，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在大理石上体现出来。他本人就是一个最勤奋用功的人。和自己的大多数同代人相比，他更多的时间是用在练习之中，他把自己的这种偏好归因于自己没有其他的生活嗜好。当他投身于工作的时候，他一天的全部食物就是一片面包和一杯葡萄酒。他经常半夜起来继续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首先把蜡烛固定在一顶用纸板制成的帽子上，再把帽子戴在头上，借着烛光进行雕刻。有时候，他实在太疲惫，以至于衣服都来不及脱便和衣而眠。一旦精力稍稍恢复，他又立即投入工作。他最喜欢的一套装置是：一个老人坐在一辆轻便马车上，上面还有计时的水漏，水漏上镌刻着：Ancoraimparo（我仍然在学习）。意大利画家提香也是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他的名作《殉道者伯多禄》PietroMartire，伯多禄是耶稣十二门徒之长。，整整花了8年时间；他的另一幅名作《最后的晚餐》（LastSupper），也耗时7年。在这件伟大的艺术作品中，艺术家所付出的辛勤劳动和长时期的训练，是极少有人能想得到的。它们似乎是轻而易举地很快就被完成了。然而，这种轻而易举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这尊半身像你只花了10天时间的劳动，你竟然索价50个金币。”一个威尼斯贵族对这位雕刻家说。“可是你忘记了，”这位艺术家说，“我花了30年时间才学会在10天时间里雕刻这尊半身像。”有一次，有人指责多梅尼奇诺在完成一幅画时速度太慢，他回答说：“我正在不停地用我的头脑绘制它呢。”正是凭着这种勤奋的品质，奥古斯塔斯·卡尔科特爵士在创作他的代表作《罗切斯特》（Rochester）的过程中，绘制了四十多张草图。这种不断重复是在艺术领域中获得成功的主要条件之一，正如在生活中一样。459

166在赋予一个人以天才的禀赋方面，大自然不管怎样慷慨大方，对艺术的追求仍然需要付出长期的和坚持不懈的努力。许多艺术家确实是早慧的，但是，如果不勤奋用功，这种早慧也只能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只会一事无成。关于韦斯特的奇闻轶事已是家喻户晓：在他只有7岁的时候，有一天当他坐在摇篮旁观察姐姐熟睡的婴儿时，他被熟睡中的婴儿的美丽深深地打动了，他立即跑去找来几张纸，用红和黑两种颜色画出了一幅肖像。这一偶发事件显示出了他身上的艺术天赋，并且使他痴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如果不是成功得过早，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更伟大的画家。他的声誉，虽然是伟大的，但如果不是通过练习、考验和困难换来的，它还是难以持久的。当理查德·威尔逊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喜欢用炭笔在房子的墙上描绘人和动物的轮廓，并且乐此不疲。他的兴趣首先是在肖像画方面。但是，在意大利期间，当他有一天去拜访朋友祖卡雷利时，朋友外出未归，他等得不耐烦，便开始画朋友卧室的窗户。当祖卡雷利回来的时候，竟被他的画迷住了。他问威尔逊是否学过风景画。威尔逊回答说没有。“那么，我建议你，”祖卡雷利说，“去试试吧，你一定会获得巨大成功的。”威尔逊采纳了朋友的建议，认真学习并且努力工作，终于成为英国一流的风景画画家。当乔舒亚·459

167雷诺兹爵士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经常忘了做功课而只对绘画感兴趣，因此经常遭到父亲的责骂。他本来是注定要从事体力劳动的，但他对艺术的强烈兴趣难以抑制，最后他成了一名画家。当还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盖恩斯伯勒就到沙德伯莱森林去写生；到12岁，他已成了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了。他敏于观察而且勤奋刻苦，任何一张他看过的画他都可以一笔不差地描绘出来。威廉·布莱克是一个袜商的儿子，他喜欢在父亲账簿的背面进行绘画设计，喜欢在柜台上进行速写。爱德华·伯德三四岁时就总是喜欢站在椅子上，在墙上画那些他称为法国兵和英国兵的图案。他父亲给他买了一盒彩笔让他练习绘画。鉴于他对艺术的热爱，他父亲把他送给一个茶盘工厂主当学徒。在这一行中，他渐渐脱颖而出。通过自己的刻苦训练和辛勤劳动，他成了一名英国皇家艺术学会会员。霍格斯，虽然在学习功课方面有些笨拙，但他非常喜欢画字母表。他的练习本被他装饰得比作业本身要漂亮得多。在功课方面，他在学校里的所有“差生”中“独占鳌头”459

168，但是在装饰方面他却独领风骚。他父亲把他送到一个银器匠那里当学徒，在那里他既学习绘画，也学习在羽毛和其他无价值的东西上雕刻匙和叉。从银器雕花中，他继续自学在铜器上进行雕刻，主要是刻一些年轻女妖和怪物的图案。在这些实践过程中，他立下雄心壮志，要勾画各种人物的性格特征。在这一领域中，他所取得的卓越成就主要是自己细致观察、勤奋练习的结果。他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开发自己的才能，他能精确地记下任何一张与众不同的脸蛋，然后再在纸上重新描绘出来。如果他偶尔碰上一个极其古怪的形状或一张奇异的脸蛋，他总是当场进行速写，把它画在大拇指的指甲上，回家以后再利用空闲时间进行扩充。任何不同寻常的和有独创性的东西对他都有强烈的吸引力。为了能遇到一些有个性的人，他跑了许多边远偏僻的地方。这种细致的积累工作，使得他能把许多的思想和宝贵的观察结果融入自己的作品之中。因此，霍格斯的绘画极其真实地反映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的个性、生活方式甚至是思想状况。他所观察到的这些真实图画，存在于大自然之中，而且也只能在这所学校中学到。他所受的正规学校教育极为有限，甚至不能完整拼写艺术领域中的专业词汇，他的自我修养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处境十分艰难，但他仍然以一种愉快的心境投入工作。他虽然贫穷，但他还是努力做到靠微薄的收入度日。他曾经骄傲地夸耀说，自己是“一个计算很精确的出纳员”。在他克服所有困难功成名就之后，他喜欢回忆早年的艰辛劳动和生活。他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一生是光荣的；作为一名艺术家，他的一生是辉煌的。有一次，他说：“459

169我很清楚地记得我进城的时候身上的钱不足一先令，自己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但在我的一套银餐具卖了十畿尼时，我立即回了家，带上宝剑，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人那样充满自信地外出旅行去了。”“勤奋努力和坚持不懈”是雕刻家班克斯的座右铭，他不仅身体力行，而且极力向人推荐。他的和蔼可亲和平易近人，使许多胸怀大志的青年人前来拜访，向他请教并请求帮助。据说，有一天，一位男孩为此目的前来拜访，但班克斯的佣人对这位男孩猛力敲门的行为十分愤怒，他指责这位男孩粗鲁无礼并准备把他轰走。班克斯无意中听到了，便走了出来。这个小男孩手拿一些画站在门口。“你想要我为你做点儿什么？”雕刻家问道。“先生，如果您愿意，我想请您允许我在美术学院学画。”班克斯解释说，他本人不能接受他的请求，但是他想看看他的画。经过仔细审查，班克斯说：“到美术学院来还为时太早，小家伙。先回家吧，好好注意你的学业，力图把太阳神画得更好一些，一个月以后再来让我看看吧。”459

170这个小男孩回家以后，加倍努力地练习绘画。一个月之后，他再次拜访这位雕刻家。这一次画得好多了。但是，班克斯在给他提了许多学习和练习的意见后，又把他打发回家了。又一个月过去了，这位小男孩再次出现在班克斯家门口，他的画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班克斯非常高兴地接纳了他，因为从这个小男孩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个小男孩就是穆尔雷迪，一位雕刻家的潜质已经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克劳德·洛林声誉卓著，一部分是由于他孜孜不倦的勤奋精神。他出生在法国东北部得槟省洛林地区一个穷苦农民家里，先是给一个雕刻石膏模型的人当学徒。后来，他又到从事木刻的哥哥的店铺里学习木刻。在那里，他显示出了自己的艺术才华，一位旅行商做通了他哥哥的工作，让克劳德随他去了意大利。获得哥哥的同意后，克劳德到了罗马。在那里，他很快成了风景画画家阿戈斯蒂诺·塔西的管家，以这种身份学习风景画，开始了创作。接下来，他到意大利、法国和德国各地去旅游观光，途中他会偶尔停下来创作风景画，也借此补充自己的旅行费用。当他再回到罗马的时候，他发现人们对他作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他的声名也最终传遍了欧洲。他不知疲倦地研究大自然中的各种物体，花了大量时间去描绘房屋建筑、土地、树木、树叶和诸如此类的东西，并把这些画细致、完整地保存起来，以备创作风景画之需。他也十分关注天空，有时候从早到晚都在观察，注意在乌云飘过和光线明暗情况下天空的各种变化。经过这种从不间断的实践，虽然进展缓慢，但他还是获得了一双灵巧的手和一双敏锐的眼睛，为他跻身于一流的风景画画家之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被誉为“英国的克劳德”459

171的特纳，在艺术道路上付出了极为艰辛的劳动。他父亲希望他子承父业当一名理发师，所以一直让他在伦敦自己的店铺里实习。直到有一天，特纳在一只银制托盘上画的一件军大衣深深吸引了他父亲的一位顾客，他父亲才同意培养他的爱好，并最终允许他以艺术为职业。和所有年轻的艺术家一样，特纳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困难。由于他本来就身处逆境，情况就更为艰难。但是他总是愿意去工作，不管这件工作多么低微，他都努力去从事。他很乐意用印度墨水去为别人绘制蓝天，所得到的报酬是除了晚餐外，一个晚上半克朗。这样，他既挣了钱又获得了经验。接着，他又去给一些旅行指南、年鉴和需要卷首插画的书籍作插图。他后来回忆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做这个更好呢？那可是一流的练习啊。”他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谨慎和虚心好学，从不因为报酬低廉而对工作敷衍塞责。他在学习方面的目标和在生活方面一样，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他作画时总是根据以前工作的情况事先作出安排。一个像他这样勤劳的人肯定是会大有作为的。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他对思想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用拉斯金的话说是“像初升的太阳，越来越光彩照人”。不过，特纳的天才不需要任何的颂词，他所得到的最优厚的报酬是他遗赠给国家美术作品陈列馆的作品，这使他芳名永存，魅力长在。459

172到罗马这座艺术的殿堂，往往是每一个学习艺术的学生的最大愿望。然而，到罗马旅行是十分昂贵的，而这些学生却常常一贫如洗。但是，如果有克服困难的坚定决心，罗马最终还是可以到达的。弗兰西斯科·皮埃尔，一位早期的法国画家，非常渴望去参观这座不朽的都市。为此，他答应给一位漂泊流浪的盲人当向导。经过长期的流浪生活，他到了梵蒂冈，通过刻苦学习终于名扬天下。杰奎斯·卡洛特也展示出了去罗马的坚强决心。虽然他的父亲强烈反对他去当一名艺术家，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追求。他离家出走，踏上了去罗马的路途。他身无分文，很快陷入了困境。他和一帮流浪者打得火热，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和他们一起从一个庙会赶到另一个庙会，四处流浪，经历了无数次冒险。在这次不同寻常的旅途中，卡洛特获得了关于图案、特征和个性的特殊的知识，为他后来的创作，特别是为以一种夸张的形式表现出来的雕刻提供了大量素材。459

173当卡洛特最终到达罗马以后，一位绅士为他的机灵和热情所感动，把他安置在一位艺术家那里学习。在罗马，他结识了波利杰和托马辛，他们两人看了他的色彩画以后，预言他作为一个艺术家是大有前途的。但是，卡洛特家族的一个朋友偶尔遇见了他，便想方设法逼迫这位流浪者回了家。此时，卡洛特已习惯于浪迹江湖的生活，他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于是，他第二次离家出走，但却被再一次带回了家，他的哥哥在都灵抓住了他。最后，他父亲见劝阻无效，干脆投他所好，让他到罗马去学习艺术。这一次，他在几位大师门下，十分勤奋地学习了几年的设计和雕刻。在他返回法国的途中，柯斯莫二世鼓励他去佛罗伦萨，于是他又到那里学习和工作了几年。在他的赞助者死后不久，他回到了家乡南锡。凭着手中的雕刻刀和画笔，很快名利双收。在内战期间，南锡被围攻占领了，黎塞留要求卡洛特为此事进行设计和雕刻。但是，这位艺术家不愿意纪念这场降临在他家乡的灾难，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黎塞留见无法动摇他的信念，便把他投进了监狱。在狱中，卡洛特遇见了他的一些老朋友，也就是那些在他第一次去罗马途中给他帮助的流浪者们。当路易十三听说卡洛特被关进监狱后，不仅释放了他，而且给他提供了他所想要的一切，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卡洛特立即请求释放他的老朋友，即那些流浪者，并且请求允许他们在巴黎街头不受干涉地乞讨。面对这种极为奇怪的请求，路易十三提出：如果他能把他们的肖像雕刻出来，他就批准。因此，卡洛特出版了一本古怪的雕塑作品，名字叫做《乞丐》（TheBeggars）。据说，路易十三提出，只要他不离开巴黎，就给他3459

174000里弗尔的养老金。但是，此时这位艺术家已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他更看重自由的荣耀，因而他没有答应。他又回到了南锡，一直在那里工作。他的勤奋刻苦，从他所留下来的一千六百多件雕塑和版画作品中，就可想而知。他特别喜爱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而且总是以极其高超的技艺去塑造它们。他的那些自由版画都是精雕细刻出来的，而且特别小巧玲珑。本维努托·切利尼的一生本维努托·切利尼的一生更富有传奇色彩，更具有冒险精神。他是一个天才的金器制造家、画家、雕刻家、版画家、工程师和作家。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的自传是他所有自传作品中最不同寻常的。他的父亲吉奥凡尼·切利尼，是佛罗伦萨洛伦佐·德·美第奇的一个宫廷音乐家。吉奥凡尼对儿子的最高期望是想让他成为一名长笛演奏专家。但是，吉奥凡尼在失去自己的职位后，发现让儿子学做生意更有必要，因此他把本维努托送给一位金首饰商当学徒。本维努托已经显示出了对绘画和艺术的强烈爱好。他把这种爱好应用于他的职业，很快就成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工人。在和一些市民争吵以后，他突然失踪了6个月，这段时间他在西埃拉的一个金首饰商那里工作，获得了关于制作金银珠宝的很多经验，技艺大为提高。他父亲仍然坚持要让他成为一个长笛演奏家，虽然本维努托对此十分不悦，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练习演奏。他的主要兴趣在艺术方面，对此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返回佛罗伦萨后，他便开始细致地研究莱昂纳多·达·芬奇和米歇尔·459

175安吉鲁的设计。为了更进一步提高金首饰的加工技艺，他徒步去了罗马，在那里他历尽了千难万险。再回到佛罗伦萨时，他已是金首饰加工方面最有权威的专家，而且他这样的人才是市场上极为紧缺的。但是他性情暴躁，因而经常陷入困境，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因此，他化装成一个行乞修士，从佛罗伦萨逃到西埃拉避难，后来又到了罗马。在他第二次定居罗马期间，切利尼得到了广泛的支助，他以金首饰商和音乐家的双重身份为罗马教皇服务，通过和最优秀的人们交往来不断学习和提高自己的水平。他制作镶嵌式珠宝，烧制瓷器，雕刻图章，设计并完成各种金、银和铜质作品，在这些方面他超过所有其他的艺术家。一旦听说哪个金首饰商在某方面有专长，他便立即下定决心要超过他。因此，他可以与一流的金首饰商、二流的瓷工、三流的珠宝商相媲美。事实上，在他所熟悉的每一个领域，他都想技压群芳，独步天下。以这样的一种精神投入工作，切利尼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也就不足为奇了。他是个不知疲倦、精力充沛的人，也是个四处奔波、不肯安静的人。他一会儿在佛罗伦萨，一会儿又在罗马；接下来又到曼图，到罗马，到那不勒斯，再回到佛罗伦萨；接下来又到了威尼斯和巴黎，他总是骑着马长途跋涉。因为不可能随身携带很多行李，所以每到一处，他总是先给自己制造一套工具。他的所有作品，不仅自行设计，而且亲自制作——459

176亲手捶打，亲手雕刻，亲手浇铸使之成形。事实上，他的作品都鲜明地打上了天才的印记，它们不可能由一个人设计而由另一个人制作出来。哪怕是最简陋的物件——女人腰带上的一粒带扣、一枚图章、一个小金盒、一枚胸针、一枚戒指或一粒纽扣——到了他的手中，就变成了一件漂亮的艺术品。切利尼的独特之处在于他制作手工艺品的迅速和灵巧。有一天，一位外科医生到一位名叫拉夫洛·德尔·莫诺的金首饰商家里，准备给他女儿的手动手术。当时，切利尼也在场。当他看到这位外科医生的工具十分粗糙简陋时（其实，当时的手术刀都是如此），他请求这位外科医生推迟一刻钟进行手术。然后，他跑回自己的店铺里，拿出一截上好钢材，用它精制出了一把非常漂亮的手术刀，使得手术进行得十分成功。在切利尼制作的所有雕塑中，最重要的是银质的朱庇特神像，这是他在巴黎时为弗兰西斯一世雕刻的。其次是珀尔修斯神像，是他在佛罗伦萨时为柯斯莫大公制作的。他还用大理石雕刻了阿波罗、雅辛托斯、那耳喀索斯和尼普顿等神像。铸造珀尔修斯神像这一非同一般的事情，或许最能说明切利尼与众不同的个性。459

177当柯斯莫大公看到珀尔修斯神像的蜡制模型时，他断言这个模型是不可能用铜来浇铸的。切利尼立即受到了对这种不可能性预言的刺激。他不仅仅是去尝试，而是真正动手去做。他首先用泥土制成了珀尔修斯神像的模型，然后把模型进行煅烧，再在上面涂上很厚的一层蜡，这样他就有了一个雕塑的完美形状。接着，他在蜡像上覆盖一层泥土，再去煅烧这层泥土，在这个过程中蜡烛熔化并且流走，在两层泥土之间便留下空间，可以容纳金属。为了避免干扰，后一个过程是在高炉底下挖的一个坑里进行的，金属熔化以后将通过一些管道和小孔注入预备好了的模型之中。切利尼已经买了好几车松木，准备已久的浇铸过程现在开始了。高炉里放满了黄铜和青铜碎片，火点燃了，含树脂的松木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以至于店铺也烧了起来，部分屋顶也被烧去。与此同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雨下在高炉里，使炉温升不起来，金属难以熔化。一连好几个小时，切利尼为了使炉温上升不停地在努力添加木材，直到最后他精疲力尽，不幸病倒。他感到在塑像铸成之前，他就会死去。他不得不把金属熔化后注入铸型的任务交给助手，自己上床歇息。当他周围的人正在安慰他不要沮丧的时候，一个助手突然走了进来，哀叹说：“可怜的切利尼的工作已经不可挽回地失败了！”听到这句话，切利尼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向铸造车间，他发现火已经快要熄灭了，高炉里的金属又开始凝固。459

178切利尼派一个助手从邻居那里拉来了一货车存放了一年多的橡树，不久他再一次燃起了熊熊大火，金属终于熔化了，发出闪闪的光亮。然而，狂风仍然在怒吼，倾盆大雨仍然下个不停。因此，为了保护自己，切利尼派人拿来了几张桌子、几块墙毡和一些旧衣服。他躲在桌子下面向高炉添加木材。他时而用生铁棍时而用长木杆进行搅拌，不久，炉内的金属彻底熔化了。在此紧要关头，考验的时刻来到了，只听到一声巨响，像霹雳一声震耳欲聋，在切利尼眼前有无数火光闪动。高炉上的盖子被冲开，熔化了的金属在向外溢流。发现金属没有按正常速度流动，切利尼冲进厨房，把所有的青铜和白银器具——大约有300只汤钵、碟子和各种各样的水壶都拿来了。他把这些东西都丢进了高炉，金属液体才又开始自由流动，辉煌壮观的珀尔修斯雕像才浇铸成功。切利尼在情急之中跑进厨房，为了高炉而牺牲餐具，这种疯狂使人想起柏里斯的举动——他为了烧制陶器而拆毁了家具。然而，除了他们的激情之外，二人在性格上有天壤之别。切利尼是个被社会所唾弃的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个为千夫所指、万人所恨的人。但是，切利尼作为工人的高超的技术，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天才，是有口皆碑、不容争辩的。尼古拉·普桑的一生尼古拉·459

179普桑的一生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艰难险阻，要顺利平坦得多。正如他在日常生活中一样，他在艺术领域中也是纯洁和高尚的。他不仅以自己非凡的智力，而且以正直诚实、高贵朴实的品格著称于世。他生在里昂附近的安德里斯，出身低微，父亲是个小学校长。普桑从父母的教育中受益匪浅，但是，据说他父母亲对他有些疏忽大意——他爱在作业本和石板上画画，而他父母亲没怎么在意。一个乡村画家对他的素描作品极为满意，他恳求普桑的父母不要挫伤了孩子的兴趣。这位画家自愿给普桑辅导，普桑进步极快，没有过多久，这位老师就已不能胜任。普桑难以停顿下来，为了进一步深造，在18岁时，他去了巴黎。一路上，他靠给人画广告画维持生活。在巴黎，一个新的艺术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也激起他的竞争精神。他在很多人的画室里勤奋地工作着，绘画、临摹和创作。过了一段时间，他决定，如果可能的话，去罗马观光，于是他就上路了。可是，他只到了佛罗伦萨，便又回到了巴黎。第二次去罗马的心愿也没有实现，这一次他只到了里昂。但是，他仍然抓住一切机遇完善自我，仍然一如既往孜孜不倦地学习和工作。459

180就这样，12年过去了，他一直默默无闻，多年的辛勤劳动换来的是多年的失败、沮丧和穷困潦倒。最后，普桑终于到了罗马。在那里，他孜孜不倦地研究古代的杰作，特别是古代的雕塑，这些塑像的完美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有一段时间，他和雕刻家杜贵斯诺依生活在一起，两人都穷苦不堪。普桑帮助他仿造这些古代塑像的模型，并和他一起测量过罗马一些最著名的雕塑，尤其是《安提留斯》（Antinous）雕像的尺寸。可以说，这种训练对普桑日后艺术风格的形成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与此同时，他研究了解剖学；在日常生活中练习写生，对他所遇见的人们的各种姿态作了大量的素描；在业余时间，他仔细阅读了从朋友那里能够借到的各种艺术书籍。长期以来，他一直都穷困潦倒，但是，他从自己的不断进步中感到满足和快乐。无论他的作品能给他带来多少收入，他总是很高兴地出售。有一幅作品，画的是一个先知者，他以8里佛尔的价格卖掉了。另一幅作品，名为《菲力斯人的瘟疫》（PlagueofthePhilistines），他以60克朗的价格卖掉了——后来这幅作品被红衣主教黎塞留以1000克朗买走了。更为不幸的是，他大病了一场。在那种无依无靠的窘境中，波索骑士给了他物质上的帮助。为了报答这位骑士，普桑后来创作了《在沙漠中休息》（RestintheDesert）。这是一幅极为精美的画，比在他生病期间这位骑士垫付的药费要昂贵得多。这位勇敢的人在艰难困苦中继续辛勤地学习和工作着。他志存高远，锲而不舍。为了扩大自己的研究范围，他先后去了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多年的辛勤劳动，终于开始开花结果。他接二连三地创作了一系列伟大的作品——459

181首先是《罗马将军之死》（DeathofGermanicus），接着是《涂油礼》（ExtremeUnction）、《尤达米达斯的圣约书》（TestamentofEudamidas）、《马拉》（Manna）和《塞宾人的诱拐》（AbductionoftheSabines）。普桑的名气在缓慢中稳步上升。他是个性情谦和、不爱交际的人。与其说他以一名画家而著称，还不如说他以一名思想家而闻名。当不从事绘画的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在乡村漫步，构思将来的作品。他朋友极少，其中之一就是在罗马时结识的克劳德·洛林，二人就艺术和对古代作品的研究做过长时间的交谈，言语十分投机。罗马的单调和宁静很适合他的性情，而且，只要能养家糊口，他就不想远走高飞。不过，现在他的名气不再囿于罗马，他已经三番五次地接到请他重返巴黎的邀请函。他被任命为国王的首席画师。一开始，他犹豫不决；他引用了一句意大利谚语：“这里蛮好，没必要迁徙。”说自己已经在罗马生活了15年，已经在这里成家立业，并且希望死后能葬于此。在再三邀请之下，他不再推托，返回了巴黎。但是，他的到来引起了同行们的强烈嫉妒。不久，他就想再回罗马。在巴黎，他创作了一些平生的得意之作——《圣塞维尔》（SaintXavier）、《洗礼》和《最后的晚餐》。459

182他一直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一开始，他服从安排，叫他干啥就干啥。例如，为皇家书籍设计扉页插画，最主要是一本《圣经》和一本《维吉尔》；为罗浮宫制作壁画；设计挂毯。但是，最后他提出了抗议。他对德·M詹特路普说：“在同一时间，叫我去为书本作扉页插图，为罗浮宫作壁画，为圣路易斯的集会作油画，为美术馆作各种设计和为皇家挂毯做设计，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有一双手和一个低能的脑袋，别人既不能给我帮上忙，我的作品也不能由别人来着色。”“同行是冤家”。他的成功激起了其他人的嫉妒和怨恨，而他又无力化解，为此他十分恼怒。最后，在巴黎工作还不满2年，他就决定回罗马，又在罗马安家落户了。在有生之年中，他在艺术领域里孜孜不倦地耕耘着，过着一种十分俭朴和贫困的生活。虽然他经受着病魔的巨大折磨，但是他以绘画来自慰，总是努力追求完美。他说：“随着年岁的增长，超越自我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我希望达到一种最高的完美境界。”就这样，普桑在艰辛、奋斗和折磨中度过了自己的晚年。他没有子嗣，妻子先他而去，所有的朋友也都死了，所以他在罗马的晚年生活是孤独寂寞的，陪伴他的是一座座的坟墓。他于1665年死于罗马，把他一生的全部积蓄留给了在安德尼斯的亲戚，总共约1000克朗。而他身后留给人类的，是他那天才般的伟大作品。献身于艺术的阿里·谢弗尔459

183阿里·谢弗尔提供了一个精神高尚的现代人献身于艺术的最好典范。他生在荷兰多德雷赫特，父亲是一个德国艺术家。他很早就表现出了对绘画和油画的特殊兴趣，并得到了父母亲的鼓励。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他母亲虽然收入微薄，但还是决定迁居巴黎，为的是让儿子得到最好的指导。在那里，年幼的谢弗尔跟随画家戈林学习。但是，他母亲的收入实在太有限，不可能让谢弗尔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她把自己仅存的几件珠宝卖掉了，也不让自己有任何特别的嗜好，以此来筹集其他几个孩子的教育费用。在这种境况下，阿里自然要帮助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他18岁的时候，他开始创作一些主题简单的油画，以适当价格出售以补贴家用。与此同时，他也练习肖像画，一方面是为锻炼自己，另一方面是为赚钱养家。渐渐地，他在素描、着色和创作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洗礼》标志着他艺术生涯中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以此为起点他继续前进。而他的《浮士德》（Faust）、《雷米尼的弗兰西斯卡》（FranciscadeRimini）、《基督安慰者》（ChristtheConsoler）、《圣洁的女人》（HolyWomen）、《圣莫妮卡和圣奥古斯汀》（StMonicaandStAugustin）和其他许多高贵的作品，则使他的声誉如日中天，达到了艺术的顶峰。格罗特夫人指出：“459

184谢弗尔在创作《弗兰西斯卡》时所融入的劳动、思想和注意力必定是十分巨大的。事实上，他技术方面的教育并没有完成，他不得不凭借自己的毅力去攀登艺术的顶峰。因此，在他的手工作的时候，他的头脑还在冥思苦想。他不得不在操作过程中进行各种尝试，积累调色的经验；他孜孜不倦、兢兢业业地从事单调枯燥的工作，画完之后再重新去画。他本人的高尚品格和高度的敏感性，使他能够借助手中的铅笔把别人的感情惟妙惟肖地揭示出来。”格罗特夫人：《回忆阿里·谢弗尔的一生》。英国雕塑家弗莱克斯曼英国雕塑家弗莱克斯曼是谢弗尔最崇拜的艺术家之一，他曾经对朋友说：“如果我在构思《雷米尼的弗兰西斯卡》时，于无意之中借用了别人的东西，那一定是从我看过的弗莱克斯曼的绘画中借用的。”约翰·弗莱克斯曼的父亲是在考文特花园新街卖塑料制品的售货员。小时候他体弱多病，经常靠着枕头坐在爸爸商店的柜台后面，自娱自乐地读书、画画。乐善好施的教士马修斯先生一天来店里买东西时，看见他试图读一本《科涅利乌斯·459

185内波斯》，这本书是他爸爸花几便士从书店买的。在与小弗莱克斯曼交谈一阵后，马修斯先生告诉他，这本书不适合他读，但他将给他带几本合适的书过来。第二天，他带来了《荷马史诗》和《堂吉诃德》的翻译版，小弗莱克斯曼读得津津有味。很快他的头脑中就充满了《荷马史诗》中所展现的英雄主义思想，并且树立了用诗意的形式设计和再现崇高的英雄形象的雄心壮志。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最初的设计也是粗糙的。一天，骄傲的父亲把他的一些作品展示给雕刻家卢比利亚克看，结果卢比利亚克只轻蔑地“哼”了一声。但小弗莱克斯曼自己心中有数，他勤奋而耐心，继续不停地读书、画画。后来他又试着临摹塑料制品、蜡制品和陶瓷制品上的图形，这些早期作品有一些现在还被保留着，不是因为它们画得好，而是因为它们是有耐心的天才努力学习的见证。小弗莱克斯曼走路走得很晚，他只能借助拐杖一瘸一拐地学着去走。很长时间之后他才强壮到可以扔掉拐杖独立行走。友好的马修斯先生邀请小弗莱克斯曼去他家，在那里马修斯太太为他讲解《荷马史诗》和《弥尔顿》。他们还帮助他提高自我修养——教他希腊语和拉丁语，然后让他在家研究。凭借耐心和毅力，他的绘画水平提高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一位夫人委托他用黑粉笔创作六幅荷马主题画。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委托，是他艺术生涯中的一个大事件。外科医生的第一笔手术费，律师的第一笔律师费，演说家的第一场演讲，歌唱家第一次登台演出，作家的第一本书，对于追求名誉的人来说，都没有艺术家第一次接受委托价值大。小弗莱克斯曼立即着手完成这一委托，结果名利双收。459

18615岁时，弗莱克斯曼成为英国皇家美院的学生。尽管他性格内向，他还是闻名于学生之中，大家都期待他取得非凡成就。他没让大家失望：他15岁获得银奖，第二年成为金奖候选人。每个人都预言他将获得该奖，因为在能力和勤奋方面，没有人超过他。结果他没有获奖，金奖被评给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学生。青年时期的这次失败对他极其有用，因为失败不会让内心坚定的人长期沮丧，只会激发他们真正的力量。“给我时间，”他对爸爸说，“我将创作出皇家美院骄傲地承认的作品。”他加倍努力，不怕艰难困苦，不停地设计和模仿，即使不是进步很快，也是稳步前进。但是，此时贫困威胁着他家，他父亲的塑料制品生意难以维持一家的生计。自我克制力强的弗莱克斯曼缩短了他的学习时间，去帮助父亲做生意。他把他的学业放到一边，全力以赴地和父亲一起挑起养家的重担。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学徒，虽然单调乏味，但对他也有好处——这让他熟悉了稳定的工作，培养了他耐心的品格。这种训练也许是艰苦的，但它是有益身心的。令人高兴的是，年轻的弗莱克斯曼的设计才能为乔舒亚·459

187韦奇伍德所知，他想请他去设计改进瓷器和陶器图案。对于像弗莱克斯曼这样的天才来说，这看起来像是艺术最低微的部分，但事实上它不是。一个艺术家在设计一个茶壶或水罐时，是真的要付出辛劳。人们日常使用的物品每时每刻展示在人们眼前，也许能起到教育的作用，提高人们的修养。因此最有雄心的艺术家宁愿给普通人创作出更大的有实用价值的作品，也不愿临摹以高价卖出、被某富人收藏而远离大众视线的名作。在韦奇伍德时代之前，画在陶瓷制品上的图案大多数是绘画和临摹而来，而他正致力于一个大工作——不仅仅是推动大众教育，他还以此为荣，他决定二者都改进。弗莱克斯曼尽力按制造商说的去做，他时不时地提供各种模型和陶器设计，主题主要来自古诗和历史，其中有许多至今仍然存在，有的既美观又简洁。在各个公共博物馆和古玩收藏家的藏品柜都能发现著名的“伊楚利亚花瓶”（Etruscanvases），给他提供了最好的范例，他用自己精致的设备予以修饰。当时刚出版的斯图亚特的《雅典》为他提供了造型完美的希腊用具样本。他采用了其中最好的，应用于精致、美观的新造型中。弗莱克斯曼同时在生活中培养自己对美的热爱，向人们传播一种艺术品味，并在促进朋友和赞助者财富增长的同时增加自己的收入。最终，在1782年，当他27岁时，他离开家在伦敦Soho区Wardour街租了间小房子兼工作室，而且和安·邓曼结婚了，她是一个心灵手巧、极有教养的女人。他相信，娶了她自己将能够更积极地去工作，因为和他一样，她也喜欢诗歌和艺术，而且是她天才丈夫的狂热崇拜者。因此，在婚后不久乔舒亚·雷诺兹爵士——他自己是个单身汉——遇到弗莱克斯曼时，他对弗莱克斯曼说：“459

188噢，弗莱克斯曼，人们告诉我你结婚了。如果是这样，我告诉你，作为一位艺术家，你完了。”弗莱克斯曼听后，直接就回了家。他坐到妻子旁边，拉住她的手说：“安，作为一位艺术家，我完了。”“怎么回事，约翰？发生什么事了？谁干的？”“它发生在教堂。”他回答。然后他讲了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的论述——他的观点很有名，经常被发表。如果学生们想出类拔萃，他们就必须从早到晚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他们的艺术上，而且只有研究了在罗马和佛罗伦萨的拉斐厄勒、米歇尔·安吉罗等人的大作之后，才能成为大艺术家。“而我，”弗莱克斯曼说，翘起小手指，“将成为一个小艺术家。”“你应该成为一个大艺术家，”他的妻子说，“而且也去罗马访问，如果这是使你伟大所必需的。”“但如何去？”弗莱克斯曼问。“工作和节省，”勇敢的妻子回答说，“我决不会让人说安·邓曼毁了艺术家约翰·弗莱克斯曼。”于是夫妻俩就决定，当他们的经济条件许可时去罗马访问。“我将去罗马，”弗莱克斯曼说，“并且让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看看，婚姻对男人有好处，而不是坏处。而你，安，将陪伴着我。”459

189这对恩爱的夫妻在他们Wardour街的小家里耐心而幸福地努力了5年，也没去成罗马。但他们一刻也没失去希望，积攒着能够省下的一分一毫。对于自己的计划，他们没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也没向英国皇家美院请求任何帮助，而只是凭借他们自己的吃苦耐劳和爱去追求和实现他们的目标。在此期间，弗莱克斯曼展现的作品很少，因为他没钱试着将其原创设计变成大理石作品。但他经常获得雕刻纪念碑的活儿，以此赚钱维持生计。他仍然为韦奇伍德工作，韦奇伍德是个当场付钱的主儿。总的来说，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幸福而富有希望。他在当地如此受人尊敬，以至于当地人以他为荣。他被纳税人推举去为圣安妮的教区牧师收市镇税，人们常看见他纽扣眼儿上挂个墨水瓶四处收税。最终，弗莱克斯曼和他的妻子攒下足够的钱，起程去罗马。到了那里，他勤奋地学习，像其他穷艺术家那样临摹古雕塑。英国游客找到他的工作室，给他活儿干。也就是在那时，他创作了关于荷马、埃斯库罗斯和但丁塑像的美丽设计。它们的价格中等——每件只有15先令，但弗莱克斯曼既是为艺术，也是为挣钱。设计的美感给他带来了其他的朋友和资助人。他为慷慨的托马斯·霍普制作了丘比特和奥罗拉，为布里斯托尔伯爵制作了《阿塔玛斯的怒火》（FuryofAthamas）。通过认真学习提高和培养了品味后，他准备返回英国。但是，在他离开意大利前，佛罗伦萨和卡拉拉的美院都认识到了他的价值，选他为他们的成员。459

190早在他回到伦敦之前，他就已名扬该城。因此，他一回到伦敦，就发现有不少工作等着他。在罗马的时候，他就已受托制作了著名的曼斯菲尔德伯爵纪念塑像。他回到伦敦不久，该塑像就被树立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北耳堂中。它庄严肃穆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弗莱克斯曼自己的天才的纪念碑——冷静、质朴和严肃。难怪当时炙手可热的雕塑家班克斯看到它时惊呼：“这小子把我们都超越了！”当英国皇家美院的院士们听说弗莱克斯曼回来了，特别是他们有机会瞻仰他的曼斯菲尔德伯爵纪念塑像时，很想把他录入皇家美院，让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同意被提名为非正式院士候选人，并很快被选上。不久，他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那个在塑料制品销售员柜台后开始学习的小男孩，现在成为艺术界的大腕，英国皇家美院雕塑专业的教授。没有人比他更配获得那个职位，因为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把自己克服重重困难不断努力奋斗的事迹和精神传授给别人。过了很长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后，弗莱克斯曼发现自己变老了。他恩爱有加的妻子安的去世，虽然对他打击很大，但他仍然忍痛坚持多年，在这期间他创作了他著名的《阿喀琉斯之踵》（ShieldofAchilles）和《打败撒旦的大天使米迦》（ArchangelMichaelvanquishingSatan）——它们也许是他最伟大的两件作品。勤奋的钱特雷钱特雷是一位更坚强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粗野。但是，他举止有礼，待人亲切。他非常自豪于自己成功地战胜了童年的不幸，特别是为自己的自立精神而自豪。459

191他出身贫穷之家，其出生地是谢菲尔德附近的诺顿。父亲去世时，他还是个孩子，母亲只得再嫁。小钱特雷常常赶着一头驮满罐装牛奶的驴子到邻近的谢菲尔德镇上，为母亲的顾客送牛奶。这是他勤奋生涯的卑贱开始。正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他才出人头地，成为最负盛名的艺术家。由于不为继父喜爱，他被继父派去学做买卖，最初是在谢菲尔德的一个杂货商那里。可是做生意非常不符合他的兴趣与爱好。一天，当他经过一家雕刻店的橱窗时，他的目光被橱窗里那些精雕细刻的雕刻品牢牢吸引，当时他就沉醉在成为一名雕刻家的美丽遐想中。他请求他的杂货商朋友支持他，允许他退出杂货生意，他的朋友同意了。于是，他就成了一个既会雕刻又会镀金的人的学徒，学徒期7年。他的师傅是一名木刻工匠，在木刻之余，也从事印模制品和石膏样品经营。钱特雷立即开始描摹这些样品和模型，学得很用功。在所有空闲时间里，他一头扎进绘画、制作模型、自我改进绘画和模型的活动中，常常工作到深夜。在他学徒期满之前，也就是在他21岁那年，通过付给他师傅他所能付的所有钱——50英镑，取消了师徒契约关系。他决定全身心地从事艺术。然后，他很快就到了伦敦，很理智地找了一份工作——459

192当一个雕刻匠的助手。在空闲时间，他则专心练习画画和制作模型。作为一个雕刻雇工，他的第一份工作便是装饰诗人罗杰斯先生的卧室。以后他成了罗杰斯先生卧室的常客，他也经常高兴地向他在罗杰斯家中遇到的客人介绍自己早年的手工。因公差回到谢菲尔德时，他以蜡像师、袖珍画家以及油画家的身份在当地报纸上作了广告。他的第一幅蜡像画就被一个刀具商购走，刀具商付给他1畿尼（旧英国金币）；他为一位糖果商画的肖像画也为他带来了高达5英镑的收入，糖果商还送他一双长筒靴。不久，钱特雷重又回到伦敦，并到皇家画院学习。再次回到谢菲尔德时，他大肆宣扬他准备为谢城的杰出人物画肖像画，并为他们制作石膏塑像。人们甚至选他为谢城一位逝去的教区牧师设计纪念像，他的设计使人们相当满意。在伦敦时，马厩上的一间房子便是他的工作室，条件相当简陋。就在那间简陋的工作室里，他展出了他制作的第一件创意新颖的作品，那就是撒旦的巨头。他的展览行将结束时，一位前来观展的朋友被那放在一个角落里的“撒旦巨头”的精巧制作深深折服了。钱特雷介绍说：“‘撒旦巨头’是我来到伦敦以后的第一件作品。我是带着一顶纸帽在一间阁楼里完成这一创作的。那时，我仅仅只买得起一根蜡烛，我把那根蜡烛插在纸帽上，以便我无论转向哪个方向都能看得见。”459

193在皇家画院画展上，弗莱克斯曼也看到了这件作品，并大加赞赏。他还推荐钱特雷为格林尼治海军博物馆制作四位杰出海军元帅的纪念像。这一任务给他带来了其他一些生意，因此他只好放弃了绘画。但在之前的8年中，他的模型连5英镑也没有赚到过。他设计制作的霍恩·图克元帅的头像非常有名，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这尊头像给他带来了12000英镑的收入。钱特雷成功了，但是他依然勤奋工作，正当地置了一笔家业。在16个竞争者中间，他被选中为伦敦制作乔治三世塑像。几年以后，他创作出了《沉睡之中的小孩》这一精美的纪念像，这一作品现在在利奇菲尔德大教堂里。从那以后，他的创作不断为他带来荣誉、名声和财富。耐心、勤奋和顽强毅力是他取得巨大成就的法宝。他也像那些出身寒微的人一样，在生活上常常精打细算。他到意大利参观旅游时，带在身上记载各种艺术笔记的袖珍笔记本上，便记载了他的日常开支情况以及他当时购买的几件大理石制品的开支情况。他的爱好很简单，他的那些杰作就是在这种简单的爱好的大力推动下完成的。由他设计制作、陈列在汉兹沃斯教堂里的瓦特塑像，对人们来说是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精品，而实际上它非常朴素，是一件自然天成的杰作。他对身处困境的艺术家兄弟们资助颇多，从不张扬、自大。为了促进英国的艺术事业，他将他的大笔财产捐赠给了皇家画院。吃苦耐劳的大卫·威尔基459

194同样吃苦耐劳、意志坚定的杰出人物还有大卫·威尔基，一个苏格兰部长的儿子，他很早就显示出艺术才能。尽管他是一个粗心大意、不太适合做学问的学者，但他是一个孜孜不倦的肖像和形体画家。在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时，他就显示出安静地集中精力的性格，这让他一生都与众不同。他抓住一切机会画画——牧师住宅的墙壁、河边平坦的沙地，都是他信手拈来的“画布”。什么样的工具他都能利用——像吉奥托一样，他把烧过的棍子当铅笔，把平坦的石头当现成的画布，把他遇到的每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都作为绘画的主题。当他访问一座房子时，通常都在墙壁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有时候会让爱干净的女主人厌恶。总之，尽管他当部长的父亲厌恶绘画这一“邪恶”的职业，但威尔基强烈的绘画嗜好一点儿也没被挫伤。他勇敢地克服重重困难，变成了一个艺术家。尽管他第一次申请加入爱丁堡的苏格兰皇家画院因其作品不佳而被拒绝，他仍旧坚持不懈，力争画得更好，直到被允许加入，即使进步缓慢。他刻苦勤奋地专注于人体绘画，抱着成功的决心和信心。他不像许多自诩为天才的青年那样古怪、多变，而是沿自己选定的道路坚定地走下去。因此，他后来总是把他的成功归功于顽强的坚持，而不是任何更高深的天生才能。“在我绘画技艺的进步中，”他说，“唯一的因素是坚持不懈的勤奋。”459

195在爱丁堡，他获得了一些奖励。鉴于报酬更高，他曾想把注意力转向肖像画，但他最终还是勇敢地走出一条成名之路，并画出了他的《皮特勒西集市》（PitlessieFair）。他勇往直前，决定去研究和工作领域更广的伦敦闯一闯。贫穷的苏格兰小伙子来到伦敦，租住在一间每周18先令的陋室里，画出了他的《乡村政治家》（VillagePoliticians）。尽管这幅画成功了，不少求画者随之而来，威尔基仍然穷了很长时间。他的作品的价格不高，而他花在它们上面的时间和劳动却很多，因此在许多年里，他的收入相对较少。每幅画都被认真研究和精心设计，没有一幅是一口气画完的，许多作品都花了他好几年时间——润色、再润色，不断改进，直到最终交出手。和雷诺兹一样，他的座右铭是“工作！工作！工作！”，并且同雷诺兹一样很讨厌话多的艺术家。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让我们做些事情”是他旁敲侧击地制止空话、告诫懒汉的常用语。一次他曾向朋友康斯泰伯提到，当他在苏格兰皇家画院学习时，院长格雷厄姆常用雷诺兹的话告诫学生们说：“如果你有天赋，勤奋将使其更好；如果你没什么天赋，勤奋将使你拥有天赋。”“因此，”威尔基说，“我决定勤奋点儿，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天赋。”459

196他还告诉康斯泰伯，当他在伦敦的两个伙伴兼学生林奈尔和伯内特谈论艺术时，他总是尽可能溜达到他们附近以便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因为，”他说，“他们知道的很多，而我知道的很少。”说这些话时他充满真诚，因为威尔基习惯于谦虚。当他因《乡村政治家》从曼斯菲尔德伯爵那里获得总额为30英镑的报酬时，他用这笔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礼物——为在家的妈妈和妹妹买帽子、围巾和裙子，尽管那时不太能够买得起。威尔基早年的贫困已使他养成厉行节约的习惯，但他又是慷慨大方的，就像《亚伯拉罕·莱姆巴赫的自传》（AutobiographyofAbrahamRaimbach）中所写的雕刻家那样。威廉·埃蒂是另一个在艺术上坚持不懈、不屈不挠的著名人士。他的爸爸是一个在约克郡做调料的，他姥爷是做绳子的，他妈妈是一个强壮有力、富有创造性的女性。他很小就显示出对绘画的热爱，墙壁上、地板上、桌子上，到处都有他画的画。他的第一支“画笔”是一小截粉笔，后来是煤块或烧焦的木棍。他妈妈对艺术一点儿都不懂，把他送到了一个印刷商那里做学徒。但他在闲暇时间，还是继续练习绘画。当他学徒期满时，他决定按自己的爱好去做——459

197他想成为一个画家，别的什么也不想干。幸运的是，他的叔叔和哥哥能够而且愿意帮助他，他们给他提供到英国皇家画院学习所需的一切。我们从莱斯利的自传中知道，埃蒂的同学认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但单调乏味的人，从不突出自己，但是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神圣的事业中，努力向艺术之巅攀登，最终成为有名的画家。战胜贫困的艺术家许多艺术家在成功之前都曾遭遇过最能考验他们勇气和耐力的贫困生活，我们并不知道哪些人在贫困面前一蹶不振，但马丁在其艺术生涯中所遇到的那种困难也许就击败了少数意志不坚强的人。在创作他的第一幅伟大作品的过程中，马丁就不止一次处于饥饿边缘。他自己曾经说起过，一次，他发现他身上仅有1先令，亮闪闪的1先令——他没有用掉它就是因为它亮闪闪的，这次他必须用它买面包。于是，他到一家面包店，用身上仅剩的这1先令买了一块面包。正当他要带走面包时，卖面包的却从他那儿抢走了面包，并把那1先令还给了饥饿的画家。那亮闪闪的1先令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那是一枚坏了的硬币。回到租住的小旅店，他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些剩下的面包皮聊以充饥。他完全是在对艺术的强烈热爱的支撑下，才得以继续从事艺术创作。他满怀信心地继续工作，等待时机。几天以后，他找到一个机会适时地展出了他的画，从那以后，他就成名了。像许多其他伟大的艺术家一样，他的人生经历证明了，不管外部环境多么恶劣，勤奋加天才总是一个人成功的有力保障。名声，尽管总是姗姗来迟，但它最后总归会来到。如果一个人自己不积极主动，即使按照“科学”459

198方法对他进行最精心的指导和训练，他也成不了才。大凡修养极佳之人都是些极懂自我教育之道的人。当在爸爸的办公室里长大的普金根据通常的模式学完他能学到的建筑学知识后，仍发现自己所学甚少，必须从头开始，刻苦训练。年轻的普金就去给伦敦科文特花园皇家剧院的木匠打工——起初是在舞台下，然后是布景后，再后来是舞台上。这样一来他逐渐熟悉了相关工作，了解了大型歌剧布景中机械使用的变化，这对培养其建筑品味特别有用。当剧院季节性停业时，他就到来往于伦敦和法国一些港口的轮船上工作赚钱。一有机会他就上岸，临摹古建筑物，特别是他碰到的那些基督教建筑物。后来，他还专门去欧洲大陆临摹古建筑物，带回了大量画作。他这样勤劳耕耘，保证了他最终能取得出色的成就。乔治·肯普的一生爱丁堡美丽的斯科特纪念碑的建筑师乔治·459

199肯普的一生也是与之类似的勤劳耕耘的一生。他是一个贫穷的牧羊人的儿子，住在彭特兰山南坡。在与外界隔绝的牧羊人环境中，小时候的他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艺术作品。然而碰巧的是，10岁那年，他爸爸为其放羊的农场主派他到罗斯林送一封信，在那里看到的美丽的城堡和教堂在他的头脑中留下了强烈而持久的印象。为了能尽情满足自己对建筑建造的热爱，他恳求父亲让他做一个细木工，去给邻村的木匠做学徒。学徒期满后，他去了加拉谢尔斯，想在那里找工作。当他背着工具沿特维德山谷艰难前行时，一辆马车在埃利班克陶尔（ElibankTower）附近追上他，马车夫问他，他还要走多远——这无疑是坐在车里的主人让他问的。当得知他要去加拉谢尔斯时，马车夫就邀请肯普上车坐在他旁边。他后来得知，里面那位好心的绅士就是沃特·斯科特爵士，当时他是塞尔基尔克郡郡长。在加拉谢尔斯工作时，肯普经常去参观梅尔罗斯、德里伯格和杰德伯格的教堂，仔细研究它们。在他对建筑的热爱的激励下，他以木匠的身份走遍了英格兰北部大部分地区，从不放过观察和绘制精美的哥特式老建筑草图的机会。有一次，当他在兰卡郡工作时，他走了50英里（80千米）去约克郡，花了一周的时间认真研究那里的大教堂，然后又徒步返回。接着他又去了格拉斯哥，在那里待了4年，空闲时间研究那里美丽的大教堂。459

200再次返回英格兰后，他又往南去，研究坎特伯雷、温切斯特、廷腾（Tintern）等大教堂和其他有名的建筑物。1824年，他定了游遍欧洲以研究那里有名的建筑物的计划，同样靠做木匠来维持生活。到达布洛涅后，他又经过阿贝维尔和博韦到达巴黎，每个地方他都花了数周来绘画和研究。他的手工技巧，特别是他对磨坊的了解，保证了他无论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他通常在一些精美的哥特式老建筑附近找工作，空闲时就进行研究。在国外工作、旅行和研究了一年后，他返回了苏格兰。他继续研究，成为绘画和透视画法专家。梅尔罗斯是他最喜欢的遗迹，他为该建筑精心绘制了多幅图画，其中以“重建”状态展示该建筑的那幅画后来被雕刻成了版画。他也做建筑设计模型师；根据布里顿《大教堂古迹》（CathedralAntiquities）的规划为一个爱丁堡雕刻家开头的作品绘图。这是他天生就喜欢的任务，他充满热情地投身其中，以保证进展迅速。他步行走过了大半个苏格兰，以一个普通技工的身份为生，而他所作的画即使艺术界最好的大师也引以为荣。然而，该工作的项目负责人突然去世了，绘画不得不停止，肯普又去寻找其他的工作。当斯科特纪念碑委员会有奖征求最佳设计时，很少有人了解他的天赋——因为他非常不爱说话，总是很谦虚。竞争者很多——包括古典建筑界中一些最伟大的大师，但匿名选出的设计却是乔治·肯普设计的，当收到宣布斯科特纪念像委员会的决定信时，他在离得很远的埃尔郡基尔温宁教堂工作。可怜的肯普，在这之后不久就意外去世，没能活着看到他坚持不懈的勤劳和刻苦自学的第一个成果体现为石雕，这是为建筑天才所立的最美、最恰当的纪念碑之一。约翰·459

201吉布逊也是一位天生就对艺术充满激情和热爱的艺术家，他对艺术的热爱使他超脱于各种庸俗肮脏的诱惑之外，而这些诱惑常使那些庸俗肮脏的人一门心思只想着赚钱。吉布逊出生在北威尔士康威附近的吉福恩，他父亲是一位园林工人，很早就显示出他的天赋——他用随身携带的普通小刀镌刻出漂亮的木刻来。他父亲注意到他的天赋，便送他到利物浦一个既会做家具又会木刻的人那儿去当学徒。他的手艺进步极快，一些木刻制品也极其为人称道。就这样，他走进了雕刻艺术的神圣殿堂。18岁那年，他用蜂蜡刻了一个小的时间图，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利物浦的雕刻家米斯·弗朗西斯一家买下了吉布逊和他师傅签订的契约，就这样，吉布逊又转归弗朗西斯一家门下做了6年的学徒。在此期间，他的天才不断展现在他的许多新颖、颇具独创性的作品上。从那以后，他去了伦敦，随后又到了罗马，因而他在整个欧洲都颇具盛名。英国皇家画院院士罗伯特·索伯恩和约翰·459

202吉布逊一样，也出身在贫穷家庭，他父亲在邓弗里斯做鞋。罗伯特还有两个哥哥，其中之一擅长木刻。一天，一位夫人来他家拜访，看到了罗伯特，当时他还是一个小男孩，正在一个凳子上画画。她仔细查看了他的作品，观察了他各方面的能力，对他特别感兴趣，想让他给她画画，并列了一个能帮助他学习艺术的人员名单。小罗伯特勤奋、刻苦、稳重，不爱说话，不爱与伙伴们交往。大约在1830年，他被苏格兰皇家画院录取，镇里的乡绅资助了他去爱丁堡所需的一切。在那里，他得以向大师们学习，进步很快。从爱丁堡他又去了伦敦，有机会被介绍给布克莱（Buccleuch）公爵，受其庇护。然而，虽然我们不能说这种庇护对索伯恩进入上流社交圈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如果他自己不勤奋、没有天赋，没有哪种庇护能让他成为大艺术家。著名画家诺埃尔·佩顿，其艺术生涯开始于邓弗姆林和佩斯利，给桌布和平纹细布画手工绣花图案，同时还做一些更高级的工作，包括给人画肖像。像特纳一样，他随时做好干任何工作的准备。1840年，他还是个青年，就受雇为《伦弗鲁郡年鉴》（RenfrewshireAnnual）画插图。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开拓自己的道路，虽然缓慢但踏实。直到在为议会大厦画的漫画的获奖作品展上，他的画《宗教的灵魂》（TheSpiritofReligion，他获得一等奖）让人见识了他的艺术天赋，使他跻身于天才艺术家之列。他在这之后的作品，如《奥伯伦与泰坦尼亚的和解》（ReconciliationofOberonandTitania）和《家》（Home），显示了他在艺术和文化道路上的稳步前进。铁匠画家詹姆斯·夏普勒斯另一个出身寒微而又坚忍不拔、辛勤耕耘于艺术殿堂的突出例子当然要数詹姆斯·459

203夏普勒斯，他曾经是布莱克本的一名铁匠。夏普勒斯于1825年出生于约克郡的威克菲尔德一个有13个孩子的大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铸铁厂厂主。为了他的生意，他举家搬到伯里。孩子们都没受过学校教育，而且一有可能就被他们的父亲支使干些活儿；詹姆斯在10岁时就成了铸铁童工，一干就是两年。之后，他进了他父亲工作的发动机厂，他父亲是一名发动机机械师。詹姆斯的工作任务就是烧火，并为锅炉制造工递铆钉。虽然他的工作时间非常长——经常从早上6点干到晚上8点，但他父亲还是在工作之后设法给他一点儿少得可怜的教育。他就是这样零星地学了一些文化。在整天和锅炉制造工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发生的一起偶然事件，激起了小詹姆斯学习绘画的渴望。极其偶然的一次，工头叫他帮忙拿粉笔。工头经常用粉笔在车间地板上设计锅炉，但这一次，工头却拿着粉笔，命令小詹姆斯画那些重要的线段。詹姆斯很快就学会了，他干得如此之好，以至于成了工头不可或缺的好帮手。在家中的闲暇时间里，他乐此不疲地在母亲卧室的地面上练习画锅炉。有一次，曼彻斯特的一位女亲戚来探访他家。为招待这位女亲戚，房子尽可能打扫得干净一些，家中陈设也尽可能布置得体面一些。但在那天晚上，詹姆斯从工地上一回来便像往常一样，在母亲卧室的地面上开始了他的绘画练习。母亲和亲戚进去时，他还在用粉笔继续设计他的大锅炉。使他母亲难堪的是詹姆斯没有来得及擦掉他画的那些画，地板上到处都是他的“459

204杰作”。但这位女亲戚丝毫不以为怪，反而对詹姆斯的勤奋大加赞赏，还表扬了他的锅炉设计，并且向他母亲建议给“这个小家伙”（女亲戚这样称呼他）买一些纸和铅笔。在他哥哥的鼓励下，詹姆斯开始练习人物画和风景画，临摹平版画。尽管他对色调对比、线条比例一无所知，但他毫不气馁，通过努力，他逐渐懂得了临摹。16岁那年，詹姆斯进入伯里机械工艺学院学习绘画，给他授课的老师是个业余绘画爱好者，其本职是一个理发匠。在3个月的时间里，詹姆斯每周上一节课。老师建议他从图书馆借伯尼特的《绘画练习指南》（PracticalTreatiseonPainting）。但由于他的文化功底差，他只好请母亲（有时请哥哥）为他读其中的一些章节，他自己则坐在旁边听。较差的文化功底使詹姆斯不能顺利阅读艺术书籍，这是横亘在他面前的一道障碍——459

205他通往艺术殿堂的一道障碍。为克服这一障碍，一心想掌握伯尼特著作的詹姆斯决定在第一学期结束后，暂停在绘画班的学习，以便在家专心致志地从事文化学习，学习基本的读和写。学会读和写后，他很快又进了伯里机械工艺学院。当他第二次拿起伯尼特的著作时，他不仅能读，而且还能做一些记录以供将来使用。他学习伯尼特著作的热情极高，常常早晨4时就起床阅读并摘抄其中的一些章节。学习完后，他6时赶到发动机厂，一直干到下午6时，有时还要干到晚上8时，回家后又带着新的热情潜心学习伯尼特的著作，经常学习到深夜。其余的晚上，他则沉浸在绘画和临摹复制一些名画之中。在他临摹的画中，有一幅是临摹莱昂纳多·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他花了一整晚才临摹复制完。他确实上过床，但他头脑中却全是画画的想法，根本没有入睡，因此他又重新起床拿起画笔画起来。接着，他就开始尝试画他的“油画”。他从布商那里买来了一些油画布，然后把画布挂在“画架”上，涂上白铅，开始用他从家用油漆工那里买来的彩色颜料作起他的“油画”来。但他却遭到了彻底的失败，因为画布粗糙且多结，油漆也不易干。最后，他求助于他的老师，那位理发匠。从老师那儿他了解到，画布还可以用，市场上还可买到为画油画而特制的颜料和青光漆。此后不久，当条件许可的时候，他就买了少量的必备物品，重新开始他的油画——他的业余指导老师则给他做示范，教他怎样作油画。学生学得如此快，以至于超过了老师的水平。他的第一幅“油画”是临摹一件叫做《剪羊毛》（Sheepshearing）的雕刻，这幅“油画”后来被他以05克朗的价钱卖给了别人。在1先令一本的《油画指南》（GuidetoOil459

206painting）的指导下，他在业余时间继续他的油画事业，并逐渐懂得了更多的油画知识。他自己做了画架、调色板、调色刀以及颜料箱，并用加班赚的钱购置了颜料、画笔和帆布，那是他父母因他作油画而恩准他使用的一笔小钱，抚养这么一个大家庭的重担使他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詹姆斯经常在晚上徒步到曼彻斯特去买两三先令的颜料和油画布，回来时已近子夜时分。18英里（29千米）的长途跋涉使他疲惫不堪，有时浑身湿透，但他心中的热望和决心从没有动摇过，他真可谓是那种“意志坚如铁”之人。他自己便曾讲述过他自学成长的心路历程，这是在和作者的一封通信中讲述的一番话：“我接下来的几幅画，”他说，“便是《月夜美景》（LandscapebyMoonlight）、《水果静物画》（Fruitpiece）以及其他一两幅画；自那以后，我就想画《铸铁者》（TheForge）。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不过并没有付诸行动。当然，现在我已经作了一幅它的草图，并已动手在画布上作画。这幅画只是再现了我曾经工作过的那种大车间内的场面，而并非某一特定车间。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我的创作。完成草图后，我发现，要画好这幅画，我还得懂点儿解剖知识，这样才能使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有血有肉。此时，我的兄长彼得给了我有力的支持，并给我买了一本弗莱克斯曼的《解剖研究》（Anatomical459

207Studies），当时我根本就买不起这部著作，它的价格高达24先令。我视这本书如珍宝，勤奋地研读它，经常早上3时就起床按照书中描述的原理作画，有时还让我的兄长彼得在那种不恰当的时候站着当我的模特。虽然我的人物画技术逐渐有了提高，可我很长一段时间依然对画好《铸铁者》缺乏自信，因为我感到透视画法知识的缺乏阻碍我尽情地发挥、创作。为弥补我透视画法知识的不足，我潜心苦苦钻研布鲁克·泰勒的《原理》（Principles）。不久以后，我重新开始画油画。在家研修透视画法期间，我就提出请求并获准在重型铸造车间工作，因为铸造重型设备所需的加热时间比铸造轻型设备所需时间长，这样一来我在白天的工作中就获得了一定的‘闲暇’时间，我就可以在冶铁炉边正在硬化的铸件上作我的透视画——真可谓忙里偷闲啊！”在勤奋的工作和学习中，詹姆斯·夏普勒斯的基础艺术知识大大地丰富了，实际绘画能力也大为提高。大约在他学徒期满18个月后，他为他父亲画了一幅肖像画，这幅画引起了镇上人们的广泛注意。他在画完父亲肖像画不久之后完成的《铸铁者》同样为镇上人们所瞩目。他的肖像画画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工头专门请他画一幅“全家福”459

208。夏普勒斯画得相当棒，工头不仅付给他18英镑的好价钱，而且还为他买了一双30先令的靴子。在为工头画全家福的时间里，夏普勒斯就没有到铸铁车间去上班，他想放弃他在铸铁车间的工作，以便能专门致力于绘画。他继续画了几幅画，其中有基督教主教的肖像画以及《伯里全景图》，但他并没有多少肖像画要画，也就是说，画画并没有给他带来稳定、可观的收入。因此，他只好重新穿上皮裙，回到铸铁车间当工人。在闲暇时间，他完成了《铸铁者》的雕刻，其时《铸铁者》已开始出版发行。他是在外部因素的影响下开始着手其雕刻工作的：他曾经将这幅画展示给曼彻斯特的一个画商，这位画商看完后告诉他说，在一个技艺高超的雕刻师手中，这幅画能成为一件非常好的作品。夏普勒斯立即有了自己雕刻它的想法，虽然当时他对雕刻艺术一无所知。对于在其雕刻过程中，他所遇到并被他成功克服了的困难，他自己曾有过这样的描述：“我曾经看到谢菲尔德的一个钢板制造商所做的广告，他在广告中详细列举了他所提供的各种尺寸的钢板的价格。看到其中有我要的那种型号，我马上汇款过去购买，并汇了少量多余的钱要他借我一些雕刻工具。我根本不能列举出我急需的雕刻工具，因为我根本不懂雕刻艺术，自然就不知雕刻所需的工具了。但是，邮购的钢板还是按时送到了我手中，还有三四把刻刀和一根蚀刻针——459

209后者在我知道其用处之前就被我损坏了。在我干雕刻的过程中，工程师联合会有奖征集最佳标志图案设计，我参加了角逐，并幸运地获了奖。此后不久，我就搬到了布莱克本，在亚特先生家找了份活儿，亚特先生是机械工程师，他们一家全是工程师。在闲暇时间，我则继续绘图、画画、雕刻。由于我没有合适的雕刻工具，我的雕刻技术虽然较以前有了进步，但进步却不是很大。于是我决定自己做一些合适的工具。经历几次失败后，我终于制成了许多以后我一直在使用的雕刻工具。但因为没有合适的放大镜，我又一次陷入了困境，毕竟我父亲的眼镜比不上放大镜，因此一些钢板就派不上用场。但是，后来我还是设法弄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放大镜，这个放大镜对我用处最大。雕刻过程中的一起偶发事件差点使我洗手不干了：因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事情繁多，我只好把钢板搁在一边。为了防止钢板生锈，我经常用油擦那些雕刻过的部位。但是，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在检查钢板是否生锈时，却发现钢板上黑色的油污怎么也擦不掉。我试着用针把油污去掉，却发现这需要花费的时间与重新雕刻一样长。当时我极度失望。但是，最后，我想出了一个应急办法——在放有苏打的沸水中煮它，然后用牙刷擦拭油污处。使我高兴的是，这办法很奏效。最困难的时期过去了，我的耐心和毅力使我获得了成功。在擦拭钢板的过程中，我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建议和帮助。因此，如果说这一工作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做事完全要靠自己；如果说这件事表明了‘有志者，事竟成’的话，那无疑是我的光荣。”评论雕刻品《铸铁者》显然不是我们的目的，这一作品的价值早已为雕刻界所公认。这一作品的完成花费了夏普勒斯5年的夜晚时间，也就是说，是夏普勒斯在这5年闲暇的夜晚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只有在他拿着雕刻图版到印刷工那儿去的时候，他才见到了其他人的雕刻图版。对于这一幅天才的、质朴的工业画，我们还需要补充一点，即它是家庭支持的产物。正如夏普勒斯所说：“459

210我结婚7年，最大的乐趣便是从铸铁车间下班回家后，拿起我的画笔或刻刀一直工作到深夜，我的妻子则一直坐在我身旁，经常为我读一些有趣的故事。”这是这位普通而又不凡、坦率而又有趣的铁匠画家的肺腑之言。吃苦耐劳的音乐家要想在绘画、雕刻艺术方面成就斐然，无疑需要付出辛苦和心血，无疑需要专心致志、坚忍不拔。这些，同样也是音乐艺术所需要的卓越品质——绘画和雕刻是形式和色彩之诗，音乐则是自然之声。亨德尔便是这样一位不辞辛劳而又专心致志的音乐家。他决不在失败和挫折面前低头，相反，他迎难而上，在逆境中增长才干。在他无力偿债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屈服过，而且在一年之中，他就创作出了《所罗》（Saul）、《以色列》（Israel），并为德赖登的《颂歌》（Ode）作曲。他还创作了《十二大协奏曲》（TwelveGrandConcertos）以及歌剧《阿格斯的朱庇特》（JupiterinArgos）。这些都是他最好的作品。正如传记作家所评论的那样：“他敢于尝试一切，而且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了12个人的工作。”海顿在谈到他的艺术成就时说：“主要在于对所从事的事业锲而不舍。”莫扎特则说：“工作是我最大的乐趣。”贝多芬最喜爱的格言是：“459

211对有抱负的天才和勤奋的人来说，没有不可克服的障碍，障碍在他们面前无非只是‘到此为止，别再向前啦’这样的戏言。”当莫谢莱斯把他为《菲岱里奥》（Fidelio）谱写的钢琴乐谱呈送给贝多芬时，贝多芬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他写的一段话：“在上帝的帮助下完成的。”贝多芬立即写下了这么一句话：“人类啊，救救你自己吧！”这也是他艺术生涯的座右铭。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一个勤奋的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是，巴赫天生就爱好音乐，这是他勤奋的主要动力，也无疑是他成功的真正秘密。在巴赫的孩提时代，他那希望他在其他方面有所发展的大哥将他在月光下抄写的一些练习曲付之一炬。他在月光下抄写练习曲，表明了这个天才少年对音乐的强烈爱好和兴趣。关于梅耶贝尔，米兰的贝里在1820年这样写道：“他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但他并不是天才；他离群索居，每天在音乐上要花费15个小时。”数年过去了，梅耶贝尔的勤奋和努力终于铸就了他的音乐天才，他的天才主要表现在他的《罗伯托》（Roberto）、《胡格诺派教徒》（Huguenots）、《先知》（Prophete）以及其他的音乐作品中，这些都被公认为是最伟大的现代歌剧作品。百折不挠的英国作曲家459

212虽然作曲不是一门艺术，但到目前为止，英国人在这方面是最杰出的，他们非凡的作曲能力在极大程度上为人们提供了许多百折不挠的例子。如果没有他们在这一特殊领域的不屈奋斗和拼搏，我们真不敢设想音乐界将会是何种模样。阿尔内出身于一个殷实之家，他父亲原准备让他从事律师职业，但他如此酷爱音乐，以至于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他对音乐的追求。虽然不得不从事律师工作，但为了满足对音乐的爱好，他经常从别人那儿借一套特殊制服到歌剧院去，然后穿着它回到家里。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而他父亲却浑然不知。他父亲第一次了解这一事实纯粹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那一次，他父亲去拜访邻近的一位绅士，使他惊讶甚或惊愕的是，他发现儿子正和一群音乐爱好者一起演奏音乐。这一偶然事件决定了阿尔内以后的命运，他的父亲从此不再反对他痴迷音乐。世界上虽然因此而失去了一名律师，但却增添了一位对音乐极有灵感、酷爱音乐的音乐家，英国音乐作品宝库中因而也增添了许多有价值的作品。不久前去世的威廉·杰克逊的音乐生涯同样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以百折不挠的顽强毅力克服各种艰难险阻、勇攀音乐高峰的典型实例。威廉是《以色列之解放》（TheDeliveranceof459

213Israel）的创作者，他创作的这部清唱剧在其故乡约克郡的主要集镇上演出过，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威廉的父亲是面粉厂老板，他的出生地马莎姆坐落在约克郡西北角的约雷山谷中。爱好音乐是威廉家的老传统。他的父亲横笛吹得相当棒，不仅是马莎姆志愿者乐队的吹笛手，而且还是教会歌唱队的歌手；其祖父则是马莎姆大教堂的主唱歌手和摇铃人。威廉最早对音乐感兴趣是小时候参加周日的鸣钟仪式。在这项仪式中，他对管风琴师演奏管风琴兴趣甚浓。演奏管风琴时，房门洞开，以便乐声飘进教堂，通过洞开的大门，坐在走廊后面十分好奇的孩子们可以看到风琴的音栓、风笛、风管、嘴套、键盘以及风琴师们。8岁时，他便开始吹奏他父亲那支不能发出音调的旧横笛，但是母亲给他买的一个调（当然是D调）的长笛弥补了这一不足。后来，一位热心的绅士送给他一支有着银铃般音调的长笛。由于小威廉在学校只热衷于板球、手球、拳击之类运动，对课程学习不感兴趣，因而在学业上他没有多大进步，校长勒令这位“坏学生”459

214退学，他的父母只好送他到佩特利布里奇的学校读书。然而在那里，他在布赖特豪斯凯特的一个村合唱歌手俱乐部里找到了知音。和他们一起，他了解了旧式英国音乐的全音域。这样，他就受到了乐谱阅读的良好训练，不久就成为一名识谱高手。他的进步连俱乐部都深感震惊。返回家时，他对音乐充满了幻想，当时就学着在他父亲的一架旧钢琴上演奏，不过没有音调优美的效果。他渴望有一架自己的手风琴，却没有能力购买。大约就在那个时候，邻近地区的一位教会文书花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买了一架不堪使用的小管风琴。这是一架曾在北部各郡做过巡回演出的管风琴。那位文书曾试着修复它，但不甚成功，最后他想到了小威廉，因为小威廉曾经成功地改进了教区教堂的手风琴，他想让小威廉试一试。因此，他用驴车将管风琴运到小威廉家，很快小威廉就帮他修复了，管风琴重又奏响了昔日优美的音曲，这使它的主人——教会文书非常欣慰。那时，一个想法便萦绕在小威廉的脑际，即自己动手做一架管风琴，并且他决定就这么干。他父亲也和他一道着手这一工作。虽然没有学过木匠活，但经过他们的辛勤劳动和不懈努力，他们在许多次失败以后终于成功地做了一架管风琴。他们制作的这架管风琴能奏出10种不同的音调，这被街坊四邻认为是一个奇迹。以后，小威廉经常被人请去修复教堂的旧风琴，他经常帮他们在管风琴上设置一些新曲调。他所做的一切使雇主们相当满意。自那以后，他开始动手制作一架四音栓的手风琴，他是通过改造一架旧羽管键琴上的琴键而造出这架四音栓的手风琴的，他学着演奏它——晚上学习《卡尔科特和声演奏法》（Callcott’sThoroughBass），白天则在父亲的面粉厂上班；偶尔，他也赶着驴车，走村串户沿途叫卖面粉。夏天，他则在田间地头劳作不息，闲暇时间则与音乐相伴相依。接着，他又开始了作曲。14岁时，他作的12首颂歌曾被送呈给约克郡的卡米奇先生。卡米奇先生对他的12首颂歌非常满意，但也划出了其中一些不太好的部分，然后将它们还给了小威廉，并给予了积极的评价。这使小威廉感到很光荣，决定继续作曲。459

215马莎姆的乡村乐队组建后，小威廉就参加了，最后被任命为乐队队长。在乐队中，他交替演奏各种乐器，这样一来他获得了相当多的实用知识。他也为乐队创作了许多乐曲。当一个新的手风琴队在教区教堂成立时，他被任命为首席风琴师。自那以后，他就不再干走村串户叫卖面粉的活儿了，转而开始从事油烛制造，在闲暇时间则继续钻研音乐。1839年，他出版了他的“第一颂歌”——《让丰饶的小山村欢快地唱起来》（ForJoyLetFertileValleysSing）；次年，即1840年，他因《牧场姐妹》（SistersoftheLea）而获得了哈德斯菲尔德合唱俱乐部颁发的一等奖。他的其他“圣歌”，像《仁慈的上帝》（GodBeMercifultoUs）和《第103赞美诗》（这是为一个二重唱合唱队而写）都非常著名。他的这些作品很受人欢迎，经常在北部的一些集镇上为人们所表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最后，杰克逊先生定居在布拉德福教授音乐，他对培养那一集镇及其附近地区人们的音乐兴趣作了很大的贡献。有一年，他曾非常荣幸地带领他的布拉德福合唱队在白金汉宫为女王陛下进行了出色的表演；之后数年，他的一些合唱作品在水晶宫进行了成功的表演。当本书修订版送交出版社时，当地报纸刊发了杰克逊的讣告，时年50岁。他临终前完成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首名叫《赞美音乐》（ThePraiseof459

216Music）的大合唱。以上的这些生活片断是几年前他在和作者的通信中亲自提到的，那时他正在马莎姆的油烛厂上班。这就是一位极懂自我教育之道的音乐家的简要人生经历，他的人生经历为世人提供了另一个自强不息的实例，他的勇气和勤奋使他克服了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第七章贵族出自勤奋他既害怕命运给予他太多，又担心自己奉献太少。凭空得来的万贯家财犹如嗟来之食，其味酸苦；只有用血汗创造的财富才贵比黄金，才令人神往。——蒙特罗斯侯爵他决意放弃这凭空得来的一切，从零开始，自我奋斗！459

217——圣卢克出身卑贱、家境贫寒的人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和执著追求，终于成为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风云人物，这种极富教育意义的例子我们已列举了很多。同样，也有许多出身显贵、家财万贯的王公贵族子弟抛弃优越的地位、丰厚的家产，凭借自己的勤劳、智慧与执著追求而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与其他国家的情况不同，英国贵族能从社会上获得源源不断的补充，把社会上最好的东西供给他们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正如古希腊神话里的巨人安泰，只要一接触大地母亲，就能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一样，先天的贵族血统就是地位、尊荣和财富，就是一切。所有人的血统都源自遥远的过去，许多人已无法辨明三代以前的直系血统了，但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人类都源自共同的祖先，一个民族都具有共同的血统。没有哪一个家世的血统是千年不变的，万事万物都处在永恒的运动、变化、发展之中。人世沉浮如电光石火，尊者卑，卑者尊，这种盛衰起伏变幻如沧海桑田，生生不息。新的取代旧的，昔日的王侯显赫之家今日成了陋巷深处无人问津之所，自古以来，真是太多太多了。柏克在《家世沉浮》（Vicissitudesof459

218Families）一书中鲜明生动地揭示了家族盛衰沉浮的历史。历史表明，尊荣显贵之家往往是灾祸、罪孽寄托之所，寻常百姓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却是无形之洪福。作者指出，昔日荣盛至极的25家世袭贵族，享受大宪章赋予的特权，公、侯、伯、子、男中的任何一种爵位都可依法成为上议院的想当然的议员。今天，这些世袭贵族早已没有一个男性后裔。频繁的内战与动乱给旧贵族以沉重打击，他们家破人散。这亦未尝不是件幸事，他们的子孙在战乱中流离人间，得以幸存。今天，这些贵族后裔在各阶层中都有。福利在他的《杰出人物传》（Worthies）中写道：“那些理所应当享有称号的波胡恩斯王朝、莫蒂默王朝和金雀花王朝成员的后裔们早已与庶民无异。”肯特伯爵的直系后裔，第六个儿子爱德华一世是一个屠夫；莫蒂默、金雀花王朝的皇孙和克莱文斯君主的千金已沦为斯罗普郡的补鞋匠；格劳斯特君王的直系后裔，他儿子爱德华三世，成了汉诺威广场乔治斯特教堂最新上任的教堂司事。众所周知，英格兰前任伯爵西门·德·蒙特福特的后裔在托利大街卖马鞍、修马具。希劳德·佩恩的一个后裔现在在都柏林做皮箱，要求恢复“诺森伯兰公爵”这个属于他先祖的称号。就在几年前，诺森伯兰公爵一个煤矿里的劳工——也要求恢复“柏斯伯爵”的光荣称号。休·459

219米勒在爱丁堡当石匠时，有一个搬运灰泥的人当他的下手。这个人也是许多要求恢复克劳福德伯爵爵位中的一个。政府把这些人召集起来，要求他们出示血统、婚姻方面的证明。如烟岁月，这些证明早已烟消云散。曾经盛极一时的奥利·克姆威尔家的长孙而今是斯罗黑尔地区的一位杂货店老板，克姆威尔家的其他子孙早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多少尊荣显赫、盛极一时的名爵贵侯之家都烟消云散了。就像树懒风卷残云地把树叶吃光一样，又有多少权倾一时、富可敌国的人家被不幸、逆境席卷而下，飘落寻常百姓之家，或者在急剧的衰败中家破人亡，想当寻常百姓亦不能。这样看来，从贵为名爵后裔到沦为贫穷、困顿之境，或成为默默无闻之人亦属不易了。茫茫人世间，这种种兴衰成败、求荣取辱真是如风云变幻，难以测度。随着贵族、伯爵名号的消失，许多贵族后裔已变得具有现代色彩了。往昔的辉煌已无法重现。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而成为新贵族的已数不胜数：康沃利斯伯爵领地由伦敦齐普赛街商人托马斯·康沃利斯建立，埃塞克斯由布商威廉·卡佩尔建立，克雷文由成衣商威廉·克雷文建立。沃维克的现代伯爵也并非由拥立国王的伯爵世袭而来，而是羊毛商威廉·格雷维尔的后裔，与此同时诺森伯兰公爵领地的创始人也非现代公爵的祖先，而是伦敦一个令人尊敬的药商休·459

220史密逊。而达特茅斯、拉德诺、迪西和庞弗里特的创始人分别是皮鞋商、丝绸制造商、成衣商和加来的一个商人。而与此同时的坦克维尔、多默和考文垂的创始人都是纺织品商人。罗姆尼伯爵、达德利勋爵和沃德勋爵的祖先都是金匠和珠宝商。查理一世时期的戴克斯勋爵是一个银行家，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奥弗斯通勋爵也是一个银行家。利兹伯爵领地的创始者是爱德华·奥斯本，是伦敦织布商威廉·休伊特的学徒。爱德华曾舍身跳下泰晤士河救了他师傅威廉的独生女儿的命，后来爱德华与她结婚成家。商人出身的其他贵族还有菲茨威廉、利、彼特雷、考珀、达恩利、希尔和卡林顿等。福利和诺曼比家族的创始人在各方面都十分卓越，他们的创业过程也都是一部坚忍不拔的历史。福利家族的创始人理查德·福利福利家族的创始人理查德·福利的父亲是查理一世时代的一个自耕农。他居住在斯陶尔布里奇附近，那个地方是英国中部地区的铁器制造业中心，理查德在铁器制造业的一个部门——制钉业工作，他每天要监管大量的产品，主要把次品、废品一个个从钉子里挑出来，这道极为笨拙的工序要耗费他大量的时间。随着大量钉子从瑞典进口，斯陶尔布里奇的制钉业渐趋衰微。瑞典的钉子销价很低，这对英国制钉业而言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后来人们才了解到，瑞典之所以能制造价格低廉的钉子，主要在于他们使用了铁切分机，这完全替代了当时英国采用的为制钉准备铁杆的繁重工艺。理查德·459

221福利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当即决定要掌握该项技术。他神秘地从斯陶尔布里奇地区消失了，一连几年音讯全无，即使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了不致泄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身无分文，身上唯一拥有的东西是一把小提琴，但他设法来到了赫尔，登上了一艘开往瑞典的船，顺利到达瑞典。他到达瑞典之后，靠拉小提琴讨钱来到了乌普萨拉附近的丹尼莫拉矿区。福利是一个一流的音乐家，小提琴在他手里能演奏出美妙动听的音乐，加上他很会做人，铁厂的工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他被接纳为该厂的工人，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一道工序工作。福利抓住这个机会，对铁的切分原理进行观察、思考、学习、掌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呆了一段时间，对制钉的全套工序都了如指掌之后，福利突然从矿区那些朝夕相处的好朋友中间神秘地失踪了——自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回到英国之后，福利把他瑞典之行的收获讲给了奈特先生和斯陶尔布里奇的另一个人。他们完全相信福利的话，并给他提供足够的资金建厂和购买用新工艺切分铁所需的机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后开机运行。但令人伤脑筋的是，不管怎么弄，机器都无法把铁棒切分开。这使包括福利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吃惊。福利又不见了。人们认为，失败的耻辱已使福利无地自容，他只好逃之夭夭。459

222其实，福利并没有逃之夭夭。他决心再去一趟瑞典，以掌握铁钉切分的秘密。他又启程前往瑞典，陪伴他的还是他心爱的小提琴。他又回到了铁厂，工人们对他的归来大为欢迎。为了保证这位小提琴手——快乐的天使——不再消失，他们把福利安排在铁钉切分车间。这对福利来说真是太妙了。很显然，工人们只把福利当成了一名小提琴手，当成了一个像中世纪行吟诗人一样飘忽不定的游客，对他的神秘失踪毫不在意，从来没有人去思考这其中的秘密。他们对他没有一丁点儿怀疑，这使福利轻而易举地获取了他们的又一次信任。福利全身心地钻研切分机，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尽管他从来没有搞过机械制图，但他还是尽其所能把所有的细节都描绘下来。他又在那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反复确证自己的观察，把切分机的所有工序和运作方式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中。然后他又一次离开了那些可爱的工友们，心急火燎地回到了英国。像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是不可能不成功的。回到英国后，他立即着手安装、调试机器，经试验，结果令人十分满意。凭借他掌握的技术和他的勤劳，很快就使制钉业重新兴盛，奠定了致富的坚实基础。他一生都从事制钉业，并帮助和促进邻近地区的公益事业。在斯陶尔布里奇地区，他捐资建立了一所学校。他儿子托马斯也是基德明斯特的一个大慈善家，在“残余国会”459

223时代曾任伍斯特郡郡长，他捐巨资建了一座医院。这所医院至今犹存，为老斯温福德医学院学生提供免费教育。早年福利家族都是清教徒。理查德·贝克斯特与福利一家所有的人都很熟，关系极好。他在他的《人生与时代》（LifeandTimes）一书中常提到他们一家。托马斯·福利就任郡长之后，请贝克斯特给他布道。福利一片诚心地认真聆听教义。贝克斯特在《人生与时代》中是这么评价他的：“福利为人正直、诚实，所有跟他打交道的人都可以看到他那颗以诚待人、交人以善的至真之心。”在查理二世统治时期，福利一家被封为贵族。诺曼比家族的创始人威廉·菲普斯威廉·菲普斯是马尔格雷夫或叫诺曼比家族的创始人，他与理查德·459

224福利一样杰出。威廉的父亲是一位强壮的军械工人，住在当时英国在美洲的殖民地缅因的伍利奇。威廉出生于1651年，他家至少有26个孩子（21个是儿子）。很显然，家里穷得要命，他们的唯一财富就是那颗永不停息的心和自己坚强有力的双臂。威廉具有丹麦人敢闯荡的血性，他对早年度过的几年牧羊人生活毫无兴趣。他富于冒险而且胆识过人，一心想成为航海家或者去漫游全世界。他只想加入一支船队，成为一名搏击风浪的海员。尽管他再三努力，却未能遂愿。于是他拜师学习造船技术。在师傅的精心指导下，他完全掌握了这门技术。在闲暇时间，他刻苦攻读，在技术上精益求精。完成学徒期后，他回到了波士顿。不久，他爱上了一个有些家产的小寡妇。威廉的爱终于打动了这位女人，他们结婚成家了。此后，威廉通过自己的双手建起了一个小造船场，开始造船。经过几个月的艰辛劳动，船终于造成下水了。接着，威廉做起木材贸易，这项辛苦而又单调乏味的工作，他一干就是将近10年。有一天，他正在波士顿那弯弯曲曲的大街上行走，突然听到几个海员正在谈论一艘离开巴哈马的船失事之事。那是一艘西班牙船，据说船上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这一消息大大激起了他的冒险精神，他毫不犹豫，立即叫上一个可靠的伙计驾船驶往巴哈马。失事的船就在岸边，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它。威廉和他的伙计成功地打捞了许多货物，但是钱财很少，他也无力支付这些货物的运费。这次经历极大地增强了他干事业的胆量和信心，这才是他真正获得的财富。后来，有人告诉他，半个多世纪以前，有一艘满载金银珠宝的船在普拉塔港口附近遇难沉没，威廉当即决心打捞这艘船，捞出那些珍宝。但威廉太穷了，他无力干成这件大事。他驾船来到了英国，期望获得强有力的帮助。他曾成功地打捞巴哈马那艘失事的船的英雄事迹早已传遍英国，于是他当即向政府直接申请。他那火一般的热情和激情极大地感动了一向办事拖沓的官员。查理二世终于把“阿尔及尔玫瑰花”459

225号船交给他全权使用。这艘船装有18门火炮，共有95名船员，查理二世任命威廉当船长。菲普斯立即率船出发，去寻找那艘西班牙沉船和珍宝。他安全抵达伊斯帕尼奥拉海岸。但如何找到那艘沉船可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沉船已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对于这件事，而今已只剩下一些传闻，别无其他线索。菲普斯一筹莫展，眼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洋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海岸，要在这茫茫大海中寻找那五十多年前沉没的珠宝，真有如大海捞针一般。但是，菲普斯一点儿也不气馁，他的意志异常坚定，对前途充满信心。这对所有的船员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他和船员们一起用网沿海岸捕捉、搜寻。一连几周过去了，他们只打捞上来一些海藻、鹅卵石和碎石片，没发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真是令人失望。船员们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捞大为不满，他们低声抱怨菲普斯让他们干这种无聊的事情。慢慢地，大伙儿的抱怨越来越多，有的人已公开反抗。有一天，有一个人冲向后甲板，喊叫着要菲普斯放弃这种航行，不要白白浪费大家的精力。菲普斯可不是那种能被轻易吓倒的人，面对大伙儿的抱怨、吼叫，他一点儿也不慌乱。他立即把领头的抓了起来，把其他人赶回了工作岗位。为了进行维修，必须把船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抛锚。为了减轻船的负荷，船上的大部分货物都得卸下来。船员们的不满情绪日益严重，一个新的阴谋正在酝酿——459

226岸上的船员们准备把这艘船扣留下来，把菲普斯扔到大海里去，然后向南作海盗式巡游，随时袭击西班牙人。为了实行这个计划，必须确保船上木工的服务。理所当然，木工被告知参与这件事情。这位木工是一个老实的人，他立即把这件事报告了船长。菲普斯觉得事态严重，他当即与这位木工确定哪些人是忠实可靠的，并随即把这些可靠的人集合起来，把船上的枪支弹药卸下来，控制海岸线，同时立即命令船停下来。当叛乱者出现后，菲普斯警告他们，如果他们胆敢接近储藏柜，他就要开枪了。叛乱的船员不敢过来！在枪杆子的掩护下，储藏柜又搬回到了船上。叛乱的船员害怕被抛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他们纷纷放下武器，请求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菲利浦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大家都回到船上。为了防止意外，菲普斯采取了严密的警卫措施。菲普斯抓住一切机会把一些叛乱分子送上岸，把其他可靠的人安置在他们的岗位上，确保万无一失。但在进一步积极从事搜索工作以前，他认为必须把船开回英国修理。这一趟航行看似平淡，实则惊心动魄；看似一无所获，其实菲普斯对西班牙那艘满装珍宝的沉船的位置已有了更精确的认识。他坚信，他的事业一定会成功。459

227回到英国之后，菲普斯立即把这次航行的结果给海军部上将作了详细汇报。上将大人对他的努力十分满意，但海军部再也无法为他提供一艘皇家战舰，因为这时已是詹姆斯二世在位，政府正面临各种危机，政府和国王已无暇顾及菲普斯这一淘金的计划。菲普斯别无良策，只得靠募捐来筹集必需的钱财。起初，很多人嘲笑他，但菲普斯无暇顾及这些，他不断地向一些有影响的大人物宣传自己的伟大计划，劝说他们资助他，在此期间，他的生活处于贫困之中。4年之后，他终于成功了，一个由20个股东组成的公司得以成立，其中阿尔马尔伯爵、蒙克将军的儿子对菲普斯这个计划最感兴趣。菲普斯一分一毫地募集来的资金成了实行这一计划的主要资金。跟福利一样，菲普斯第二次的运气比第一次好。船一路顺风地开到了普拉塔港口暗礁附近，这儿可能就是传闻中那艘船失事的地方。菲普斯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建造一艘装有8～10对桨的结实的小船。为了建好这艘船，他亲自动手劈、砍、削、装。据说菲普斯还设计制造了一种类似现在大家熟知的潜水钟的海底探测器。这种机器在书上早已有了论述，但菲普斯并不知道，为了成功地进行搜索，他又重新发明了这台机器。菲普斯还雇用了几位印度潜水员，这些潜水员在海底深处打捞珠宝的本领高超，成就斐然。459

228后勤保障船和小木船都抵达了暗礁附近。有关人员立即着手工作，海底探测器沉入了海底，各种各样的海底打捞办法连续不断地投入使用。但一连几周过去了，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所有参加打捞的人都多少有些失望，有些人已垂头丧气了。菲普斯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越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愈坚强，他认为真正的希望往往隐藏于坚强的意志中。无疑，他这种顽强的意志和志在必得的信心感染了大家。也许太多的失望会带来令人更加惊奇的喜悦。大海像熟睡的婴儿一样安详、静谧，人们的心也与大海一样，寂寂的，又似乎在无声地等待。有一天，一位船员从船边清澈的海水向海底下看，发现在海底岩石的缝隙中长着一种奇怪的海底植物。他叫一位印度潜水高手下水去取一些上来看看。这位印度潜水员“扑通”一声潜入海底，取上来一些水生植物，并报告说在这儿的海底下有枪支。大伙儿起初对这一消息表示怀疑，但进一步的调查证实了这位潜水员的判断。这一发现非同小可，人们的精神为之一振。打捞工作立刻开始，海底探测器与潜水员配合进行打捞。短短几天时间，就打捞上来价值30万英镑的珠宝，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带着这批珍宝，菲普斯启程回国。他一到达英国，就有人向国王力陈依法没收他的船只和所获珠宝，借口就是菲普斯在向国王恳请许可时，并没有提供有关这一行动的准确情报。而国王却认为菲普斯是一个诚信可靠的人，所获珠宝确实价值惊人，而且也应该在菲普斯与其他同去的人之间分配。国王赏赐给菲普斯2万英镑。为了嘉奖菲普斯这一勇敢的行为，赞扬他诚信的品格，国王授予菲普斯“爵士”459

229的光荣称号，并任命他为新英格兰郡长。在他任职其间，为了捍卫祖国和殖民者者的利益，菲普斯曾英勇抗击罗亚尔港和魁北克的法国殖民者。他还出任马萨诸塞州的总督。后来他卸任回到英国，1695年逝世于伦敦。在菲普斯的后半生中，他从来不忌讳谈及他低微的出身。对他来说，从一名普普通通的造船工成为名震四方的爵士和权倾一时的总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古人云，猛将必拔于卒伍，良臣必起于布衣。古来多少英雄豪杰、名将重臣都是出身寒微，起于村野，而许多名门之后倒成碌碌无为之辈。菲普斯从不羞于自身的寒微，也从不把权、势、利看成了不起的东西。他留给诺曼比家族的财富就是正直、诚实、勇敢和英雄的爱国主义精神。兰斯多恩家族的创始人威廉·佩蒂威廉·459

230佩蒂是兰斯多恩家族的创始人，他充满活力，热心公益事业。佩蒂于1623年出生在英国汉普郡拉姆西一个贫寒的裁缝家中。孩提时代，佩蒂在本镇文法学校接受了还算可以的教育。之后他决到到诺曼底凯恩大学深造。在此读书期间，为了养活自己，不再连累他父亲，他自己开了一家小杂货店，经营一些小商品。学成回国之后，他找到一位海军上尉，要求拜师学艺。这位海军上尉见他视力很差，就轻轻地挥了挥绳子，把他赶走了。佩蒂恨恨地离开了海军舰队，开始潜心于医学研究。在巴黎期间，他从事解剖学研究，与此同时还帮助霍布斯制作有关图表。霍布斯当时正在撰写光学方面的论文。这时佩蒂又陷入了饥寒交迫的境地，有时一连两三周，他只能靠胡桃充饥。他只得又做一些小买卖，因为以诚为本，很快又赚了些钱。他怀揣着这些钱回到了英国。佩蒂在机器方面有独特的才能。他发明了复印机，并申请了专利；在钻研机器的同时，还就艺术和科学写了大量文章，同时他还从事物理、化学方面的研究。他是如此成功，不久就声名鹊起，名声大振。佩蒂与科学家们联系，探讨成立学会的问题。初生的皇家学会的第一届会议就是在他的寓所召开的。在牛津，有一阵子他当过一位解剖学教授的助手。1652年，佩蒂的勤劳终于得到奖赏，他被委派到爱尔兰军队当医生。他相继担任海军上尉兰姆伯特勋爵、弗利伍德和亨利·克姆威尔的保健医生。当时大量的土地被赏赐给军人，佩蒂发现这些土地的测量工作十分马虎，在他的业余时间，他主动从事这一工作。他当时任职很多，自然收获颇丰，这也遭人艳羡和嫉妒。由于有人告他的状，他被解除一切职务。但不久在王政复辟时期他又受到重用。459

231佩蒂是一个真正不屈不挠的设计师、发明家和实业家。他发明了一种能够乘风破浪、快速前进的双底船。佩蒂学识广博，著述等身，发表了大量关于染织、造船理论、毛纺布制造、政治算术和其他方面的论文。佩蒂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还多才多艺，善于经营。他建立了铁厂，开掘了铅矿，从事沙丁鱼养殖，进行木材贸易。他像一个善于游泳的好手，同时他还参加皇家学会的讨论，为它付出了大量心血。佩蒂给儿子们留下了大笔财产，他的长子被封为“谢尔本男爵”。佩蒂的遗书也很独特，他对自己作了独一无二的说明，详细地记载了他一生中所经历的主要事件及他的运势变化过程。他对穷苦人的感情也十分独特：“关于钱财，我个人是这样看的，对于那些好吃懒做、终日无所事事的穷苦朋友，我一文都不给。对于生来就失去生活能力的人，任何人都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善心，让他们生活好。为善者必有好报。有些人生下来就什么也没有，没有钱财，也不能受教育，这要怪他父母亲……我已尽力帮助我的穷苦亲戚。我乐意帮助他们自谋生路，因为自己赚来的面包格外好吃。对于各种各样的公益事业我都诚心参与，我认为作为一个公民，我这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的所有发明都为了一个真正的目的——为同胞们谋福利，积至善于人间。在此，我以上帝的名义恳求那些享受了我的发明的人，你们一定要大胆开创自己的路，以你们的发明来回报他人。我即将死去，对教区内那些最需要钱的人我只能给20英镑。我即将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我就说这些！”459

232他死后，埋葬在其出生地拉姆西的一个诺曼式老教堂里，墓旁有一块平整的石碑，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工匠在碑上刻下了一行墓志铭：“这儿躺着威廉·佩蒂爵士。”斯特拉特家族的杰迪代亚·斯特拉特另一个由于发明和贸易而被封为贵族的家族，就是贝尔珀的斯特拉特家族。这个贵族封号实际上是杰迪代亚·斯特拉特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和聪明才智换来的。1758年，杰迪代亚发明了一种能织出带花纹的长筒袜的机器。由此，他既奠定了创立家业的基础，也赢来了“贵族”这一崇高的称号。杰迪代亚的父亲是一位农夫，从事制作和出售麦芽的行当。他从不顾及小孩子们的教育，但孩子们都成才了。杰迪代亚是老二，他从小就帮父亲干农活，与父亲一起起早贪黑，忙碌不已。他小时候就显示出对机器的兴趣，对当时比较粗糙的农具作了好些改进。在他叔父去世时，杰迪代亚接手了诺曼顿附近布莱克沃尔的一个农场，这个农场一直是由他们家租借使用的。不久之前，杰迪代亚和德比郡的一位内衣经销商的女儿沃拉特结了婚。459

233从他妻子的弟弟那里他获悉，许多制造有花纹的长筒袜的试验都失败了，杰迪代亚对此深感好奇，于是他着手研究这个问题，思考他们失败的症结何在。他弄到了一台制造袜子的机器，仔细研究其结构、工作方式和运作原理。经过不断地试验、重组，他成功地进行了改造。他改变了以前织机的平纹环形结构，这样就能生产出有花纹的袜子。他为这台改进后的机器申请了专利。移居德比郡之后，他又大大地改进了这台机器，生产出来的袜子比以前好多了。这一成功给家人和杰迪代亚自己都带来了无限的喜悦。后来他与阿克莱特合伙，在德比郡的卡恩福德创办了一个棉纺织厂。阿克莱特发明了纺织机，他很注意保密，很注重把这种机器用于自己的生产。与阿克莱特合作期满后，杰迪代亚自己在贝尔珀附近的米尔福德创办了一个很大的棉纺织厂。这家厂为他家赢来了现在这个头衔。一切尊贵和荣誉都必须靠自己的创造去获取，这样得来的尊贵和荣誉才能永恒，才能长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杰迪代亚的几个儿子都跟他们的父亲一样，机器制造能力超群出众。他的长子威廉·斯特拉特据说发明过一种自动走锭精纺机，但因这一发明与当时的机器制造状况很不适应，没有得到推广。威廉的儿子爱德华是一个机器天才，他很早就发现了悬挂轮的原理，并依据这一原理制造出了独轮车和双轮车，在贝尔珀农场投入使用。459

234斯特拉特一家几代一直以乐善好施、扶贫济困而著称。他们一代又一代凭自己的勤劳和发明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他们从不认为这些财富应该由自己挥霍掉。面对广大劳动人民凄苦的生活和工作状况，他们总是尽力去改善，而不漠然置之。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尽绵薄之力也总比不尽的好。事实上，在各种公益事业中，他们总是最热心的捐赠者——以自己的劳动所得来回报社会，这是他们家的家传祖训。约瑟夫·斯特拉特先生在德比郡为市民们捐建了一个美丽如画的公园、植物园。像这样的例子真是太多了。“苍天在上，日月有眼，我如果不把自己的财富用于改善我的同胞们的生活，不以他们的苦为苦，不以他们的乐为乐，我就愧对上帝对我的恩赐。我的才华、智慧和生命都是苍天所赐予的，我应该而且必须以我所能来回报同胞，是他们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帮助，是他们创造了这美好的生活。太阳底下，没有他们，我就会像一颗露珠一样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灵告诉我，我决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上帝，让我用真心回报人间。”今天，让我们再来听听斯特拉特的这段话，也许我们就能更加了解斯特拉特。贵族的出身459

235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大海的探险者还是陆地上的开拓者，那些以自己的英雄业绩顶天立地的人，无一不显示出令人敬佩的勤劳创业、敢为人先的精神。不用提及遥远的过去那些封建贵族，他们的创始者都是提着脑袋在无数次的民族战争中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的虎将，我们只要提一下尼尔逊、圣文森特、莱昂斯、威尔顿、希尔、哈丁格和克莱德就够了。他们的领地是国王对他们战功的嘉奖。近期获得贵族这一尊贵头衔的人所建立的卓绝功劳更是人所共知。在和平的工业时代，除了靠勤奋去赢得贵族的头衔外，似乎别无他策。民族要振兴，国家要强盛，就必然要厚赏那些以其勤劳作出突出贡献的人，这是我们民族的精神。不少于70个英国贵族家族，包括两个公爵家族，由成功的律师建立。曼斯菲尔德和厄斯金这两家原本是显贵之家，但后者常常因自己不以贵族自居而骄傲。除此之外，大多数都是律师、杂货店老板、教士、商人和其他中产阶层中辛勤劳作的人成就了家业和伟名。从律师一跃成为贵族的有霍华德和凯文斯两个家族，从其余的行业崛起的有艾尔斯福德、埃伦伯勒、吉尔福特、沙夫茨伯里、哈德威克、卡迪加恩、克拉伦登、卡姆登、埃尔斯米尔、罗斯利恩等。最近的还有滕特尔登、埃尔登、布鲁厄姆、邓曼、特鲁罗、林德赫斯特、圣莱昂纳茨、克兰沃斯、坎贝尔和切尔姆斯福德等。林德赫斯特勋爵的父亲是一个肖像画家，圣莱昂纳茨的父亲是一个香料商兼理发师。爱德华·459

236苏格登年轻时在凯文斯广场的亨里埃塔街，为格鲁姆先生跑腿当差。也正是在这儿，未来的爱尔兰大法官有了研究法律的念头。最近成为贵族的滕特尔登也许是出身最为卑贱的一个，但他从不以此为耻。他凭借自己的勤劳、刻苦、专心致志、持之以恒的钻研，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终于到达了光辉的顶点，为自己赢得了显赫的地位，当然这是以对社会作出巨大贡献为基础的。富有的人，并不都是贪吃别人果实的寄生虫，许多也是凭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许多贵族、伯爵就是这种勤劳创业的人，这是明眼人不能否认的事实。有一次，滕特尔登和他的儿子查尔斯来到一间小茅屋前，这儿正对着坎特伯雷大教堂的西门。滕特尔登指着教堂对他儿子说：“查尔斯，你看看这座教堂。我把你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地方。就是在这儿，你祖父为了赚人家几便士，不得不给别人洗脸、刮胡子。我当时看到你祖父那辛劳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那是我平生最难过的时候！”当滕特尔登还是一个小孩时，他就是教堂唱诗班的吟唱员。后来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改变了他的命运。有一回他和贾斯蒂斯·理查兹先生一起到教堂唱诗。当理查兹先生表扬唱诗班中一个人时，滕特尔登惊讶道：“啊！那正是我曾经嫉妒过的那个人。在学校读书时，我们曾双双竞选过唱诗班歌手，结果他赢了！”滕特尔登开始更勤奋、更认真地练习，他以一种不服输的精神高歌人生，终于在与人生风浪的搏击中完善了自己，成就了功业。459

237身体结实的凯尼恩和埃伦伯勒的出身也毫无显耀之处，他们都成了名闻天下的高等法院首席法官。最近担任高等法院首席法官的坎贝尔勋爵，作为英格兰大法官，其出身也并不显赫。他是法夫郡一个教区牧师的儿子。有好几年，他在一家报社当记者，十分勤奋肯干。据他自己讲，起初做发行员时，他实在太穷了，付不起昂贵的邮递费，常常是从一个乡镇步行到另一个乡镇。依靠自己的勤奋、肯干，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无论是在法律还是其他行业，他都以渊博的知识、骄人的才气和正直的品格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许多大法官都以其辛勤耕耘赢得了荣誉和名声。埃尔登勋爵的一生就是最富说服力的例子。杰克·埃尔登是纽卡斯尔港一个装煤工的儿子，小时候是一个调皮捣蛋的顽童，他的父亲和老师为他伤透了脑筋，鞭打对他来说已成了家常便饭，四邻八乡都怕了他。偷鸡摸狗、抢人家果园是埃尔登天生的爱好。他父亲拿这个宝贝儿子没有一点儿办法，决意把他送到一个杂货店去当学徒。埃尔登哪里受得了老板的管教。他父亲只得下决心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让他也当一个装煤工——这是多么有违自己的心愿啊！回想自己一辈子像个煤人一样的劳苦，眼看着儿子又走上自己的老路，做父亲的老泪纵横。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望子成龙，子却成了虫！这时，杰克的哥哥威廉（后来成了斯托韦尔贵族）已在牛津大学获得学位，他写信告诉父亲：“把杰克送到我这儿来，我能改变他！”459

238杰克立即被送到牛津大学。到牛津后，杰克在他哥哥的影响和督促下，开始醒悟。生活的艰辛也使他懂得人生必须靠自己去奋斗。杰克开始埋头书斋，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他哥哥发现杰克具有非凡的毅力和坚强的意志，天资不错，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通过努力，这个昔日的捣蛋王成功地获得了奖学金，这一进步非同小可。但假期待在家里时，杰克却“不幸”坠入了爱河，他与情人私奔，逃出了国境。他的朋友都为杰克这样毁掉自己的一生而叹息。有人认为杰克这个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他哥哥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杰克结婚时既无房子也不名一文，他与娇妻两相厮守，却无栖身之所，只得藏身教堂。这样，杰克失去了他的奖学金，世上的荣华富贵已与他无缘，这一切都似乎是命中注定了的。他又开始无聊起来，便一头扎进对法律的研究之中。他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写道：“我已草率成家了。但我决意拼命工作，养活我爱的女人。”杰克来到了伦敦，他在柯西特小巷租了一间小屋子住了下来，潜心研究法律。他心无旁骛、用心专一。他每天早上4时起床，一直学习到深夜，为了防止打盹，常常把一条湿毛巾围在头上。穷困一直与他为伴，他不可能去向任何一位辩护律师学习，只好用手抄了三卷以前的判例，细细比较、揣摸。多年以后，有一天，一位大法官经过柯西特小巷，他对他的秘书说：“这儿曾是我的栖身之所，无数个早上，我怀揣着6便士去买早点。当时要填饱肚子是多么难啊！”459

239他一直这样学习了4年才进入律师界，第一年的全部收入只有9先令。一连4年，他极其勤勉地在伦敦法院和北部巡回法院干活，情况都没有好转，即使在他老家，也连一个贫民起诉的案子都没有接到手。情况太糟了，他已绝望了。他准备放弃在伦敦混下去的想法，想回到省城里去看看。威廉写信对家里人说：“杰克的事业令他十分丧气，他处境艰难。”但对杰克来讲，他曾逃避了当杂货店员、当运煤工、当乡下人的命运，难道就不能逃避当一个乡下律师的命运？他仍要抗争！他知道，一旦撤回去就什么都完了。杰克深知在人生的许多困难之际，再挺一下，再坚持一下，也许是最重要的。他终于等来了转机，有机会一展自己非凡的法律知识。在他所接手的一个案子中，他既不苟同于雇佣他的当事人的意见，也不同意代理人的意见，而以法律为准则、以事实为依据作出自己的判断。主事官反对他的判断，但上诉法院驳回了主事官的异议，特罗勋爵证实了他的判断。这下引起了轰动。在离开法院的时候，一位律师拍着杰克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赚到了面包和黄油。”这位律师的预见马上被证实了。曼斯菲尔德勋爵常说他不知道一文不名的自己是如何一夜之间变成拥有3459

240000英镑的富翁的；杰克也是这样，他扶摇直上，1783年，年仅32岁的他被任命为国王的辩护律师，担任北部巡回法院首席法官，并作为韦奥伯雷自治市在国会的代表。正是过去那段漫长而单调、辛酸而不空虚的日子，使他掌握了极为丰富的法律知识，从而为日后的成功打下了基础，使他终有所获。他正是凭借自己的顽强意志、渊博的知识、过人的才能与良好的修养而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他被连续任命为司法官员并担任总检察长。英格兰大法官这顶“王冠”也终于戴到了他头上。这一封号他保持了25年之久。亨利·459

241比克尔斯特思出生在威斯特摩兰郡的克尔克比朗斯代尔地区，他父亲是一个外科医生，他本人也准备继承父业。在爱丁堡求学期间，他就以坚韧刻苦而出名。他对医学研究专心致志，从不动摇。回到克尔克比朗斯代尔地区之后，他积极从事实践活动，但日久天长，他渐渐对这门职业失去了兴趣，对这个偏僻小镇的闭塞与落后日益不满。他多么渴望进一步提高自己，这时他已对生理学产生了兴趣，并有了自己的思考。他父亲完全尊重比克尔斯特思本人的愿望，于是把他送到了剑桥大学，以便他在这个世界闻名的大学进一步深造。但过分用功严重地损害了他的身体，为了恢复健康，作为一个医生，他接受了一项职务，就是去牛津当一位流动医生。在此期间，他掌握了意大利语，并对意大利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医学的兴趣远不如以前了，相反，他打算放弃医学。回到剑桥之后，他获得了他的学位。他成为当年剑桥大学数学荣誉学位考试优胜者，他的刻苦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毕业之后，令人遗憾的是他未能进入军界，只得进入律师界。但作为一位刚刚毕业的学生，他进了内殿法学学会。他像以前钻研医学一样刻苦地钻研法律。他在给他父亲的信中写道：“每一个人都对我说：‘你一定会成功——以你这非凡的毅力。’尽管我不明白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我敢相信：只要我用心去干一件事，我是决不会失败的。”28岁那年，他被招聘进入律师界，但生活的道路还得靠自己去开辟。这时他经济十分拮据，主要靠朋友们的资助过日子。他潜心研究和等待了多年，但还是没有生意。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他不得不省吃俭用，不要说娱乐，就是连最必需的衣服、食物他都已紧缩到不能再紧缩的地步。他写信给家里“承认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再坚持多久，他自己都怀疑能否等到开业的机会”。又经过3年苦苦的等待，仍然没有结果。“律师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他写信对他的朋友们说，他再也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了，他已心甘情愿放弃这一切回到剑桥去，“在那里我相信能找到谋生的办法”。他家里的朋友又给他寄来了一小笔汇款，比克尔斯特思又挺了一段日子，生意终于慢慢来了。他在办一些小案子时表现很好，很守信用，于是渐渐有了一些声誉，人们开始把一些大案子交给他办。459

242比克尔斯特思是一个从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当然，他也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他数年的孜孜追求终于赢来了丰收的一天。几年之后，他不仅不需要家里的帮助，而且可以还掉一些旧债。乌云终于散去，好运光临头顶。亨利·比克尔斯特思的大名意味着荣誉、财富和才华，他终于成了一位声名显赫的主事官，以兰代尔男爵的身份坐进上议院之中。比克尔斯特思的成功再一次证明，那些具有非凡毅力、顽强意志的人，经过自己不屈不挠的执著追求，终会换来成功的喜悦，也会赢得世人的崇敬。真正的桂冠终会加在这些人的头上。苍天不负有心人！以上这些杰出的人物都很荣幸地开辟了通向成功的道路。他们的显赫地位、丰厚的家财不过是他们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劳动和创造换来的。他们原本普普通通，没有头上的桂冠，没有一分一文，但他们以其惊人的毅力、顽强的耕耘孜孜以求，终于功成名就。他们的名誉不是虚名，是用血和汗浇铸而成的王者之冠。他们是劳动之王、创造之王，是勤奋工作、拼命进取之王。人们应该尊敬这样的贵者、这样的富者！应该虚心地向他们学习，一丁点儿浅薄的嫉恨和无知的轻蔑都是真正不尊重劳动、不尊重勤劳的表现。让我们永远记住“天道酬勤”这句格言吧！让我们由衷地钦佩那些凭自己劳动创造财富的人吧！459

243第八章力量来自勇气一颗勇敢的心无所不能。——雅克·邱维埃世界属于勇敢者。——德国箴言459

244对于他所从事的每一项工作，他都全身心地投入，并且都成就斐然，硕果累累。——《编年史》第二部，第31章第21页一位古斯堪的纳维亚人在他的一篇著名演说辞中，入木三分地刻画了条顿人的整体特征。他说：“我既不崇拜偶像，也不信奉鬼神。我的唯一信条就是相信自己肉体和精神的力量。”“我要么去寻找一条别人走过的路，要么去独辟蹊径。”这一充满睿智的古老格言，表达了日耳曼人独立不羁的个性，直至今天，这仍然是他们的后裔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一个显著特点。事实上，斯堪的纳维亚神话的一个最与众不同的特征在于，他们的神是一个带着一把榔头的神。见微知著，从一些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甚至从一个人使用榔头的方式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试验中，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断出其力量的大小。因此，一位声名显赫的法国人在他的朋友建议他到某地定居和购买土地时，他简明而准确地描述了当地居民的性格特征。他说：“到那里做生意可得加倍小心，我了解那里的人们。从那个地方到巴黎兽医学校来求学的学生，在解剖课上并不使劲敲击动物的砧骨，他们缺乏力量。如果你在那里投资，你不可能得到令人满意的回报。”459

245这段经过缜密思考的话，表明了观察者对人的性格特征所具有的细致而又公正的鉴赏能力，它极为有力地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正是每个个体的力量使得一个国家变得强大，并且是每个个体赋予他们所耕种的土地以价值。这正如一句法国格言所说：“人类的力量，就是土地的力量。”这种品质的培养是至关重要的；而在对有价值的目标的追求中，坚忍不拔的决心则是一切真正伟大的品格的基础。充沛的精力会让人有能力克服艰难险阻，完成单调乏味的工作，忍受其中琐碎而又枯燥的细节，从而使一个人顺利通过人生的每一驿站。在这个过程中，正是由于各种令人沮丧和危险的磨炼，才造就了天才。在每一种追求中，作为成功之保证的与其说是卓越的才能，不如说是追求的目标。目标不仅使人产生了实现它的能力，而且产生了充满活力、不屈不挠为之奋斗的意志。因此，意志力可以被定义为一个人性格特征中的核心力量，概而言之，意志力就是人本身。它是人行动的驱动器，是人的各种努力的灵魂。真正的希望以它为基础，而且它就是使现实生活绚丽多姿的希望。在记功寺（BattleAbbey）里一个破碎的头盔上镌刻着如下格言：“希望就是我的力量。”这条格言似乎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西拉智的儿子说：“当断不断、优柔寡断真让人伤心。”459

246的确，没有比一个人的勇敢果断更为难能可贵的财富。即使一个人的努力最后惨遭失败，他也会因为自己已经尽心尽力而无怨无悔，感到欣慰。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看到一个人面对艰难困苦仍气节凛然、顽强拼搏，看到一个人满腿鲜血，四肢失去知觉，却凭着勇气奋然前行，是最为壮观、最令人感到欢欣鼓舞的事情。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果他们的愿望和希望不能及时付诸行动、变成现实，那么就会导致他们的精神委靡不振。但目标的实现，正像许多人所做的那样，不仅需要耐心的等待——“直到普通平凡的布鲁克最后成为普鲁士元帅”，而且还必须坚持不懈地奋斗和百折不挠地拼搏，就像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的惠灵顿将军那样。切实可行的目标一旦确立，就必须迅速付诸实施，并且不可发生丝毫动摇。在生活中的多数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忍受枯燥乏味的工作和劳累，应被视为最好、最有益的本性。阿雷·谢弗尔指出：“在生活中，惟有头脑和身体的劳动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奋斗、奋斗、再奋斗，这就是生活，也惟有如此，才能实现人自身的价值。我可以自豪地说，还没有什么东西曾使我丧失信心和勇气。一般说来，一个人如果具有强健的体魄和高尚的目标，那么他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休·米勒曾经说过，使他受到良好教育的唯一学校就是“世界范围内的社会这所大学校，在这里，艰难困苦和人世沧桑是最为严厉而又最为崇高的老师”459

247。那些对奋斗目标用心不专、左右摇摆的人，对琐碎的工作总是寻找托词、懈怠逃避，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如果我们把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当作不可回避的事情来看待，我们就会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迅速地将它完成。瑞典的查理九世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对意志的力量抱有坚定的信念。每每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他总是摸着小儿子的头，大声说：“应该让他去做，应该让他去做。”和其他习惯的形成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勤勉用功的习惯也很容易养成。因此，即使是一个才华一般的人，只要他在某一特定时间内，全身心地投入和不屈不挠地从事某一项工作，他也会取得巨大的成就。福韦尔·巴克斯顿认为，成功来自一般的工作方法和特别的勤奋用功。他坚信《圣经》的训诫：“无论你做什么，你都要竭尽全力。”他把自己一生的成就归功于对“在一定时期不遗余力地做一件事”这一信条的实践。459

248不进行英勇无畏的奋斗，是不可能取得真正有价值的成就的。人们把自己的成功主要归结为遇到困难时的积极进取，即我们所说的努力。令人吃惊的是，我们经常发现许多乍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最终都出乎意料地变成了事实。热切的期望本身将可能变成现实。不过，在我们提出某一要求时，一般都会考虑实现它的前提条件和自己的能力。相反，如果胆小怕事，犹豫不决，你就会觉得任何事情都是不可能成功的，并且似乎主要是事情本身不可能发生。据说，有一个年轻的法国官员，他常常在自家房屋周围漫步，并且总是喜欢叫喊：“我要成为法国的陆军元帅，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他的这种强烈愿望是他对成功的一种预感，这位年轻的官员后来果真成了一位杰出的领导人，他去世的时候已经是法国的陆军元帅。《怪人》（Original）的作者沃克先生对意志的力量笃信不移。他说，有一次，他病得很厉害，决心立即恢复健康，结果很快就痊愈了。这种情况可能会偶尔出现。但是，尽管这种方法比许多药方更安全，却并不是每每见效。精神的力量超出身体这个物质载体的承受力，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但劳累过度最终会使身体彻底崩溃。据说摩尔人的领袖莫利·摩鲁克得了不治之症，卧病床榻，已是奄奄一息。正在此时，摩尔人和葡萄牙之间的战争爆发了。战争发展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摩鲁克从病榻上一跃而起，迅速集结军队，领导他们浴血奋战，终于大获全胜。但是，摩鲁克终因过度劳累，病情迅速恶化而很快死去。如果一个人下决心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下决心要做成什么事，那么意志或者说动机的驱动力会使他心想事成，如愿以偿。虔诚的信徒总是习惯于说：“459

249无论你祈祷什么，你都能得到，因为这就是我们意志的力量，上帝与我们同在。无论我们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郑重其事，最终我们都能如愿以偿。如果一个人没有做一个谦虚谨慎、富有耐心的人或做一个自由的人的强烈愿望，那么他是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意愿的。”据说，有这样一位木匠，有一天，当他修理法官的坐椅时，人们发现他在以往日少有的细致，对坐椅进行改进。有人问他其中的原因，他解释说：“我要让这把坐椅经久耐用，直到我自己作为法官坐上这把椅子。”结果，这人后来果真成了一名法官，坐上了这把椅子。459

250关于意志自由的问题，不管逻辑学家从理论上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在实践中每个个体都会感觉到，一个人在善恶之间进行的选择是自由的。他不是一根被抛入水中用来判断水流方向的稻草，而是一位身怀绝技、本领高强的弄潮儿，有能力乘风破浪，勇立潮头，并在很大程度上由自己掌握航向。没有什么东西能绝对约束我们的意志，我们在实践中既能感觉到、也能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意志有没有被魔力迷住，有没有让魔力牵着鼻子走。如果我们不这样思考问题，那么所有良好的愿望都会化为泡影、无法实现。生活的全部事务和行为，虽然遵循家庭的准则、社会的安排和公共制度，但事物的实际进程都表明了，意志是自由的。如果没有意志自由，哪里还有什么责任感可言？那教育、忠告、布道、谴责和惩罚又有何补益？如果法律不是人们的普遍信念，人们不把它作为自己作出的决定来普遍遵守，那么法律又有什么作用呢？在我们生活的每时每刻，坚守良心表明我们的意志是自由的。惟有意志才是完全属于我们的东西，人生道路选择得正确与否，也仅仅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积久的习惯和物欲的诱惑不应当成为奴役我们的主人，相反，我们是它们真正的主人。即使我们向它们屈服，良心也会告诉我们应该抵制，即使我们真正下决心要成为习惯和诱惑的主人，也不需要超出我们自身所具有的、更坚强的意志。有一次，莱蒙雷斯告诫一个年轻小伙说：“现在，你已经到了该自己拿主意的年龄，该自己拿主意了。否则，将来有一天，你会置身于你自掘的坟墓中呻吟哀号，无力推开堵住坟墓出口的岩石。对于我们来说，最容易形成习惯的就是意志力。你应该好好学习，然后坚决、果断地作出决定。这样，就会使你漂泊不定的生活安定下来，不再像秋风中的落叶随风飘零，任意东西。”巴克斯顿坚信年轻人做事喜欢意气用事，随兴之所至，除非他已经形成了坚强的决心并能持之以恒。巴克斯顿在给他的一个儿子的信中写道：“现在，你已到了该对人生方向作出自己的选择的关键时期，你必须制订出抵御不良影响的保护性原则，必须果断地作出自己的决定，充分地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否则，你就会陷入无所事事的困惑之中，养成漫无计划和目标、做事效率极为低下的习惯和性格，成为一个懒散拖沓的年轻人。而一旦你堕落到这种地步，你就会发现找回失落的自我决非易事。我坚信年轻人喜欢随心所欲，凭一时兴趣行事，我曾经就是那样……459

251我生活中的乐趣和全部的成功，都源于我在与你现在的年纪相仿时所做出的转变。如果你在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下决心勤勉用功、做事严肃认真，那么在你的整个人生中，你就会感到欣慰和愉快，因为你的决定是明智的。”意志，如果不考虑人生方向问题，那它就只不过是“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和“不屈不挠”的同义词。显而易见，任何事情都有赖于正确的方向和良好的动机。如果一个人追求的方向是感官的快乐，那么坚强的意志可能是可怕的恶魔，而聪明的才智只不过是它下贱的奴仆。但是，如果一个人追求的是真善美，那么坚强的意志就是造福于人类的君王，而聪明才智则是人类最高财富的侍臣。“有志者，事竟成”是一句流传已久而又千真万确的格言。一个人如果下决心去做某件事，那么他就会凭借这种决心的力量，跨越前进途中的重重障碍，成功也就有了切实可靠的保证。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往往就能成功，成功的决心往往就是成功本身。因此，坚强的决心常常被赋予无限能量。苏瓦诺性格的力量就在于其意志的力量。和其他性格坚强的人一样，他对意志的力量推崇备至。他总是对失败的人说：“你没有完全成功的决心，不要对成功将信将疑。”如同黎塞留和拿破仑一样，在苏瓦诺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词。“我不知道”“我无能为力”和“不可能”459

252，这些是苏瓦诺最为憎恶的字眼。他会告诫自己：“去学习！去做！去尝试！”苏瓦诺的传记作者曾经谈道，苏瓦诺给世人树立了一个光辉榜样，向世人说明了增强自身活力和运用自身能力对人的一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而这种活力和能力都是以胚芽的形式潜藏在每个人身体之中的。拿破仑有这样一句名言：“最真实的智慧在于英明果断地作出决定。”他本人异乎寻常的一生，也非常生动地说明了无所不为的强大意志在一个人的辉煌成就中所起的举足轻重的作用。拿破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的事业中。在他面前，一些愚不可及的统治者和他们所领导的国家接二连三地垮台。拿破仑接到报告说，阿尔卑斯山挡住了军队的去路。他指出：“不能让阿尔卑斯山成为拦路虎。”于是，一条穿过辛普隆的蜿蜒小道被开凿出来，自古以来被认为鸟儿也难飞过的地方却任凭大军驰骋。拿破仑曾经说过：“‘不可能’，这是一个只有在平庸无能的鼠辈的字典中才能找到的字眼。”拿破仑本人就是一个吃苦耐劳、勤勉用功的人。有时候，他同时聘用四个秘书，可还是不够，秘书们一个个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和他在一起，没有人会过得轻松，连他本人也不例外。他的精神深深地感染了其他人，他给其他人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拿破仑曾经不无感触地说：“我的这些将军都是从行军的泥潭里锻造出来的。”459

253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毫无益处，因为拿破仑的极度自私不仅毁掉了他自己，而且也毁掉了法兰西，他让法兰西成了无政府状态的牺牲品。拿破仑的一生给世人以极为深刻的教训：权力，如果不给世界带来善行，不管它被如何精力过人的执掌者运用，它对掌权者和被统治者来说都是致命的。而且，渊博的学识或者说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如果缺少美德，那么它也只不过是凶残的魔鬼的化身。在滑铁卢打败拿破仑的惠灵顿将军的确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不缺少拿破仑的坚毅勇敢、持之以恒和百折不挠的精神，而且他具有拿破仑所不具备的自我牺牲、光明磊落和强烈的爱国精神。拿破仑的目标是“荣耀”，而惠灵顿和英国海军大将纳尔逊一样，他在查哨时使用的口令就是“职责”。据说，“荣耀”一词哪怕是在惠灵顿将军的战报中，也从未出现过一次。而“职责”459

254一词，在稍稍高贵一点儿的职业中，人们是从不肯提及的，惟恐这样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再大的困难也没能让惠灵顿将军尴尬难堪、畏惧退缩，往往是困难越大，他表现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大。在伊比利亚半岛的战争中，他克服了足以令人疯狂的苦恼和令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在这个过程中，他所表现出来的非凡的耐心、毅力和决心，可以说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奇迹之一。在西班牙，惠灵顿不仅向人们展示了他作为一位将军的军事指挥天才，而且显露出他作为一位政治家的多方面的才能。尽管他的性情极端暴躁，但强烈的责任感使他克制了自己。尤其是对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他的耐心似乎是永无止境的。惠灵顿将军的伟大人格将会通过他的雄心壮志、他的永不满足的精神和豪情满怀的激情而永放光芒。当然，每一个在历史上有影响的人物，都会在许多方面表现出非凡的禀赋。拿破仑作为将军，他和克利夫一样，思维敏捷而又精力旺盛；作为一位政治家，他和克伦威尔一样充满智慧，和华盛顿一样廉洁高尚。伟大的惠灵顿在他身后之所以芳名永存，就在于在十分艰难的战争中，他凭借自己多方面的才华赢得了胜利；在于他不知疲倦、坚忍不拔的精神；在于他英勇无畏、善于自我克制的崇高品质。力量总是在敏捷的反应和果断的决策中显示出来。当非洲协会询问旅行家利亚德，他的非洲之行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就绪时，他脱口答道：“明天早上。”布歇尔因反应敏捷，在普鲁士军队中获得了“先知元帅”的绰号。约翰·杰维斯，也就是后来的圣文森特伯爵，当年在被问及他准备何时回舰队时，他答道：“立即动身。”当科林·坎贝尔爵士被任命为印度军队最高统帅时，有人问他什么时候能够上任，他回答说：“明天。”这是他后来战功赫赫的预兆，因为赢得战争的胜利，往往就在于利用敌人一时的疏忽，把握战机，果断决策，迅速出击。拿破仑曾经指出：“459

255在阿科纳，我以25名骑兵赢得了胜利。我抓住了敌军丧失斗志的时机，给这些骑兵每人一只喇叭，让他们使劲吹号。两军对垒犹如二人对阵，彼此都企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敌军出现了一时的恐慌，我抓住了有利时机。”另有一次，他指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否则，贻误了战机，就会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他宣称，他之所以能打败奥地利人，是因为奥地利人从不懂得时间的价值。当奥地利人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征服了他们。沃伦·黑斯廷斯18世纪，印度是英国人展示他们力量的广阔天地。在印度的立法和战争中，从克利夫到哈夫洛克和克莱德，有一长串值得尊敬的名字，如威莱斯利、梅特卡尔菲、奥特拉姆、爱德华德斯和劳伦斯。另一个非同小可但又声名狼藉的人是沃伦·黑斯廷斯，他具有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和不知疲倦的过人精力。他出身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但在斯图亚特王朝时期，这个家族的忠诚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答，相反，却从此家道衰落而陷入困顿。这个家族曾在德莱斯福德做了数百年的庄园主，但是最后，连这里的房产也落入异姓之手。在德莱斯福德居住的黑斯廷斯家族的最后一代——沃伦·黑斯廷斯的祖父，举荐他的第二个儿子当了教区牧师。许多年以后，正是在他祖上的这所宅子里，沃伦·459

256黑斯廷斯来到了人世，他在这个庄园的学校里，和农民的孩子们同坐一条板凳，开始读书识字；在他的祖辈们所拥有的田野里嬉戏玩耍，祖辈们曾经表现的忠诚和勇敢，开始在这个孩子的头脑中旋转升腾。少年壮志犹如燎原之火。据说在他还只有7岁的一个夏天，他躺在一条流经庄园的河流的堤岸上，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收回这一份祖业。或许那是一个小孩子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他却让这个梦幻成真。梦想成为一种激情，深深扎根于他的现实生活中。从孩童时代直到成人，他都以一种平静的心境和毫不气馁的意志力去实施他的计划，这也是他不同于常人的性格特征。这位孤儿成了他那个时代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他恢复了他那个家族的门第，赎回了祖辈原有的地产，重建了庄园宅第。历史学家麦考莱评价说：“在热带地区的阳光之下，他统治着5000万亚洲人。他非常关心战争、金融、法律等。但是，他仍然心念着德莱斯福德。他长年的宦海生涯是如此扑朔迷离，有正义的善举，也有邪恶的丑行。人们对他捉摸不透，褒贬不一。最后，他告别政坛，退居德莱斯福德，栖身田园，终老户牖之中。”查尔斯·纳皮尔无独有偶，查尔斯·纳皮尔爵士也是一位在印度执政过，有着过人胆识和非凡意志的人。在谈到一次战役中他所遭遇的困难时，他曾指出：“它们只不过让我的脚在泥土中陷得更深一点儿而已。”他所指挥的米亚尼（Meeanee）战役是战争史上的奇迹。当时，他的队伍只有2459

257000人，其中欧洲人只有400个。但是，他所遭遇的敌军是一支多达35000人，装备十分精良的比罗基人（Beloochees）的劲旅。显而易见，这是一次极为勇敢而且近乎鲁莽的行动。但是，纳皮尔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军队。他率部冲入比罗基部队之中，抢占了一道高堤，并以此作为战斗堡垒。这次性命攸关的战斗持续了3个小时。在纳皮尔精神的鼓舞下，每个战士都英勇善战，奋力拼杀。这次战斗，虽然比罗基人是以20人对一人，人数上占有很大的优势，但结果却出人意料，他们反倒被杀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正是这种大无畏的勇气、坚忍不拔的精神和百折不挠的毅力，使纳皮尔赢得了这次战斗的胜利。事实上，每一次战斗的胜利都是如此。赛马中往往是以一步领先而获胜，但正是这一步显示出了活力；赢得一场战役的往往就是多了一次行军之苦；而赢得一次战斗的往往是多了5分钟拼杀的勇气和毅力。即使你的力量不及他人，但是，只要你多坚持一会儿、力量更集中一些，你就有可能和对方打成平手甚至赢得胜利。有这样一位斯巴达式的农场主，当他儿子抱怨手中的剑太短时，这位农场主回答说：“你前进一步，这把剑不就加长了一寸吗？”这一绝妙的回答对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是适用的。纳皮尔以身先士卒、英勇无畏的精神鼓舞士气，他所采取的这种方法是完全正确的。在军队中，他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工作十分勤奋、认真。他曾经指出：“459

258领导的最大艺术，就在于平等地分担工作。作为一名军队指挥官，如果他不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他是不会取得胜利的。麻烦的事情越多，就要付出越多的劳动；危险越大，就越要显示出更大的勇气，直至问题全部解决。”一位在卡奇山（CutcheeHills）战役中跟随纳皮尔的年轻军官曾经谈道：“当我看到这位年迈的老人还整日整夜在马上纵横驰骋时，我总是想我作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能吊儿郎当呢？如果他命令我钻进一门装有炮弹的加农炮的炮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459

259后来，这句话传进纳皮尔的耳朵，他欣慰地说，这是对他付出的辛勤劳动的最好回报。一段关于纳皮尔和印度魔术师见面情况的奇闻轶事，生动地刻画了纳皮尔性格中也有胆怯的一面，同时又表明了他性格中的纯朴和诚实特征：在印度的战争结束之后，有一天，一位著名的魔术师来到纳皮尔的军营，给这位将军、他的家人以及全体官兵表演节目。其中有这样一个节目：魔术师将一段树枝或一颗柠檬放在他助手的手掌上，然后手持宝剑，一剑劈下将树枝或柠檬一分为二。纳皮尔认为这是魔术师和他的随从串通一气欺骗观众。虽然在苏格兰诗人和小说家斯科特的传奇作品《法宝》（Talisman）中有与此相似事件的描写，但纳皮尔认为，手掌上的物体是如此之小，一剑劈下将物体劈开而不接触肌肤，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为了弄个水落石出，纳皮尔伸出自己的右手，要求用他的手来做实验。魔术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右手，然后说他不适合这个实验。“我想我已经发现了你们骗人的秘密。”纳皮尔大声喊道。“不过，别急，”这位魔术师说，“让我看看你的左手。”纳皮尔伸出了左手。魔术师看了看，然后坚定地说：“你的手稳住别动，我来表演这个节目。”“那为什么要用左手而不能用右手呢？”“因为你的右手是凹形的，手心是空的，这样大拇指就有被割掉的危险；你的左手手心突出一些，因而危险会相对小一点儿。”纳皮尔感到心惊肉跳。他说：“我被吓住了。我知道这位技艺精湛的剑客表演的是实实在在的节目。如果不是我当着我的部下的面指责这位剑客，激他来试验的话，我会诚恳地向他道歉，结束这次会谈。出于无奈，我把树枝放在手上，然后稳稳地伸出胳膊。魔术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举起剑迅猛地一击，把树枝劈成了两段。我感觉到了手上的剑刃，就像一根冰凉的丝线从手中轻轻滑过。原来，那些在米亚尼被我们打败的印度剑客们竟是如此的勇敢。”459

260近年来在印度发生的残酷斗争，比历史上以往的任何事件都更为清楚地显示了印度民族不畏强暴的坚强意志力和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性格特征。英国的官僚常常会因为愚蠢而酿成大错，但印度人民却以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创造了一条民族解放的道路。1857年5月，人民起义犹如一声霹雳，而英国驻军的数量已被限制到了极少，而且还被分散到全国各地，其中大部分的分遣队都驻扎在边远偏僻的宿营地。许多孟加拉人民也纷纷起来反对政府，他们离开国家，逃向了印度的德里。全国各省市也纷纷发生暴动和叛乱，求援的呼喊接连不断，此起彼伏。每一处的英国分遣队都已是走投无路，只能作困兽斗。他们处于被包围、受围攻的境地，显而易见，他们已经无力抵抗。这时，他们已经彻底溃败。英军在印度的彻底失败是必然的，正如以前人们所说的：“这些英国人从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被打败。”按理说来，他们正应该在此时此地接受这种不可避免的命运。当暴动问题还未见端倪的时候，英国王子霍尔卡就曾向一位占星学家提出咨询。这位星相家回答说：“只要有一个没有被欧洲人杀掉，他就会继续战斗和进行叛乱。”459

261英国人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即使在卢克瑙这样的地方，少数英国士兵、平民和妇女被印度武装包围在城市和郊区里。但他们没有说过一句绝望的话，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屈服。一连数月，这里的英国人无法和外界联系，尽管他们对印军是已经被打败还是在顽强抵抗都一无所知，但是他们坚信英国人民英勇顽强的毅力和敢于献身的爱国精神。他们知道只要有英国血统的人在印度拧成一股绳，那么他们就不可能被轻易地消灭。这些人一心所想的就是要摆脱自己的不幸处境和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形势继续恶化，他们就会以身殉职，以身殉国。这里我们需要向读者提及哈夫洛克、英格利斯、尼尔和奥特拉姆等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楷模，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具有骑士的侠义、信仰者的道义和殉道者的品质。蒙塔伦伯特曾经评价他们说：“他们是人类的骄傲。”其实，这场残酷的战争证明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同样伟大的——妇女、平民和士兵，包括从将军到各种军阶的军官和号兵。这些人都是没有经过挑选的，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人，就像我们日常生活中在家里、在街道上、在车间里、在田野里和在俱乐部所遇到的人们一样。但是，一旦灾难降临，每一个人都表现出坚强的意志和非凡的力量，和以往的人们一样成为英雄。蒙塔伦伯特指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畏惧退缩。不管是军人还是市民，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所有人都在奋力抵抗，顽强战斗。面对死亡他们脸不改色，大义凛然。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公共教育的价值力量才被体现出来。英国人从小就受到教育，要发挥自己的力量，追求自由；要联合起来，精诚团结，外御其侮；要无所畏惧，英勇顽强；要通过自己的个人努力，使自己从各种艰难困苦中解脱出来。”据说，德里市的印度人民为约翰·劳伦斯爵士的人格力量所折服，他们自愿献出了城池。在印度西北各省，“劳伦斯”459

262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力量。劳伦斯爵士具有高度的责任感和工作热情，具备各种优秀的品质，每一个在他身边工作的人都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曾经有人说，仅仅劳伦斯的人格力量就足以抵得上一支精良的部队。或许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劳伦斯的弟弟亨利爵士，他把旁遮普附近的英军组织起来，在攻克德里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兄弟俩正是以他们的爱心和自信心鼓舞了他们周围的其他人。他们两人都具备作为一名真正的英雄人物所必需的和蔼可亲和平易近人的优秀品质。他们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永远都在强有力地影响着人们。尤为重要的是，正如科尔·爱德华兹所指出的：“他们在施政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诚实守信和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直到今天仍是我们的宝贵财富。他们为年青一代树立了光辉榜样。”约翰·劳伦斯爵士身边拥有一大批优秀人才，如蒙哥马利、尼科尔森、科顿和爱德华兹，这些人都和他本人一样反应敏捷、决策果断并且精神高尚，是最为优秀、最为果敢、最为高尚的人。国内的人评价约翰·尼科尔森说：“他完全是一个地方长官，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路德·459

263德尔豪斯也这样刻画他的性格特征：在每一个他所涉猎的领域，他所表现出来的才能都是杰出的，因为他不论做什么，都会全神贯注，不遗余力。一帮彼此之间非常友好的游方修士对尼科尔森十分尊敬，尽管他们由于做了坏事而遭到尼科尔森惩罚，但他们仍然崇拜他。关于他的过人精力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可以通过这样一个事例来说明：有一次，他马不停蹄地跑了20个小时，但为了追赶英国军队中第55个叛变的印度兵，他又跑了70多英里（一百一十多千米）。当敌军占领德里城的时候，劳伦斯和蒙哥马利由于赢得了旁遮普人民的尊敬和信任，在他们的支持下，一方面集中精力使自己所管辖的省区保持井然秩序，另一方面召集了所有可以召集的力量包括欧洲军队和印度的锡克教头，对德里发起全面猛攻。当部队在尼科尔森的统帅之下通过强行军开向德里时，尼科尔森写信给指挥部：“在德里城前要紧紧抓住叛乱者的鼻子。”后来，一个坚强的锡克教徒在尼科尔森墓前痛哭时回忆说：“当时，蹬蹬的马蹄声数里之外就能清晰地听到。”尽管与此同时发生的、由英勇顽强的英格利斯所指挥的对卢克瑙的围攻，英军伤亡人数最少，只有32人，并且是与20万装备精良的敌军对峙了6个月之久，这样的战绩不能不引人注目，但是，在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中，最辉煌的战果是对德里的包围和猛攻。在德里，虽然从表面上看来，英国人是围攻者，但实际上他们是真正的被包围者。他们的人数少得可怜，包括欧洲兵和本土兵总共不过3700名，不仅露宿野外，而且每天都要受到叛军的袭击。有一次，叛军的人数就多达75000人，并且这些人都曾经在英国军官的指挥下受过欧式训练，他们有源源不断的军需品供给。而这支英雄的英国军队只能坐在城下，受着炎炎烈日的蒸烤。死亡、伤残和疾病都没能使他们放弃自己的目标。敌人曾30次以压倒优势的人数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却30次把敌人赶回了自己的防御工事。正如哈德逊这位陆军上校——459

264他本人就是那场战斗中的勇士之一——所说的：“我可以大胆地断言，世界上如果哪个民族也企图这样去做的话，他们是难以坚持下去的，或者是难以逃脱失败的命运的。”这些勇士们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没有半点儿的退缩、犹豫，他们以一种崇高的、坚忍的意志死守着、战斗着，直到冲过了“极其危险的突破口”，取得了胜利，大不列颠的旗帜重新在德里城墙上高高飘扬，他们才能稍稍休息。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伟大的，包括将军、大小将领和士兵。不管是出身贫寒、习惯于吃苦耐劳的士兵，还是出身富贵、娇生惯养的年轻军官，都在这场残酷严峻的考验中表现出了自己的坚韧与刚毅，因而也获得了同等的荣耀。英国民众的力量与强健，英国军队良好的训练和严明的纪律，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我们为这一历史篇章付出了十分沉重的代价，但是，如果那些战争的幸存者和我们这些后继者，能从中有所裨益和有所启发，那么这种代价是值得的。但是，在印度和东方，各个民族的人民在战争中所展示出来的力量和勇气丝毫不比英国人逊色，而且在其他方面的行为中，他们比英国人表现出更多的爱好和平与仁慈的色彩。那些英雄剑客们将名垂青史，那些传播真理的英雄们也是不应该被历史遗忘的。赛维尔459

265从赛维尔到马丁和威廉斯，有一大批杰出的传教士，他们以一种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辛勤地工作着，他们决不是为了自己沽名钓誉，而是为了挽救自己已经沦陷的种族，希望找回种族失去了的自由。这些人正是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力量和百折不挠的毅力安身立命，他们忍受了各种艰难困苦，经受了无数生死考验，踏遍了人间的沟沟坎坎。尽管历尽苦难，但是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沿着快乐、荣耀和殉道的道路前进。这些人完成了奠基性工作，而他们当中最为杰出的是弗兰西斯·赛维尔。他出身高贵，在他的个人生活里充满了欢乐、权力和荣耀，但是，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世界上还有比等级地位更高的目标，还有比积累财富更高尚的志向和抱负。在行为方式和道德情操方面，赛维尔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勇敢、廉洁正直而又慷慨大方，善于引导而又颇具领导才能，善于说服而又颇具感召力，是一个富有耐心、意志坚定而又精力旺盛的人。21岁的时候，他在巴黎大学教公共哲学。在那里，赛维尔成了罗耀拉的亲密朋友和同事。不久，他带领一小帮第一批新入教的人到罗马去朝拜圣地。459

266当葡萄牙的约翰三世决定把基督教移植到印度地区以扩大他的影响的时候，他首选波巴迪拉作为他的传教士。但是，波巴迪拉由于重病缠身未能成行，约翰三世不得不另找人选，这次，他选中了赛维尔。赛维尔把他那破烂不堪的黑袍法衣缝补了一下，除了传教用的每日祈祷书，他别无长物。他离开里斯本，迅即踏上了去东方的征程。在他所乘坐的这艘去印度果阿的轮船上，同时载有总督和1000名去该地区警备队进行增援的官兵。虽然船上有一间小舱室可由赛维尔自由支配，但在整个航程中，他都头枕着一圈缆绳睡在甲板上，吃饭也是和水手们集体用餐。他尽力满足水手们的需要，教给他们一些有益身心的娱乐方式，精心护理那些生病的人。他完全赢得了这些水手的心，他们都对他十分尊崇。到达果阿后，赛维尔对人们的腐化堕落行为感到震惊，不管是外来人还是本地人都是如此。外来者肆无忌惮，丝毫不受约束，带来了各种邪恶；本地人则盲目效仿，甚至变本加厉。赛维尔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一路上摇着手铃，恳求人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那里去受教育。不久，他招收到了一大批学生，每天精心地教导他们。与此同时，他走访了各个阶层中处境悲惨的人们，甚至其他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麻风病人。他的目的在于宽慰人心，缓解人们的痛苦，带给他们真理。每每听到人们痛苦的呻吟，他就心如刀绞，心情无比沉重。当他听到关于曼勒海湾（Manaar）采珠场渔民落魄与悲惨的生活后，立即动身去看望他们，他的手铃再次发出了仁慈和善行的呼唤。他给人们洗礼，给人们教诲。因为他不懂当地人的语言，所以只能通过翻译来教导人们。他最感人的教诲是他对悲惨处境中的人们的救助和服务——他尽其所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减轻他们的痛苦。459

267沿着科摩林海角的海岸线，从城镇到乡村，从庙堂到集市，赛维尔走到的地方都回荡着清脆的手铃声，他把当地人们召集起来倾听自己的教诲。他备有《教义问答集》（Catechism）、《使徒教义》（Apostles’Creed）、《十诫》（Commandments）、《主祷告文》（Lord’sPrayer）和其他一些有关教堂祈祷仪式方面的资料的翻译本。为了使孩子们用自己的语言记住这些教义，他反复给他们朗诵，直到他们牢记为止。然后，他让孩子们把这些话教给自己的父母和邻居。在科摩林海角，他任命了30个牧师，统管着三十多座基督教教堂，尽管这些教堂都十分简陋，大多是一间农舍，屋顶上装着一个十字架。之后，他去了特拉凡哥尔地区，一路上他走村串户地摇着手铃，给人们施洗，累得连手腕都抬不起来；他不断地给人们宣讲教义，以致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根据他本人的评价，他在这里布道的效果远远超出他最高的期望值。他廉洁、清正、热心、诚恳和雅致的生活方式，他为人师表的行为方式，让人心悦诚服。凡是他所到之处，人们都弃恶从善，民风大改。即使那些感觉迟钝的人，只要他们能一睹赛维尔的风采或听过他的演说，单是出于同情的力量，他们也会对他的热情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回报是丰厚的，但是耕耘者微乎其微。”459

268正是带着这样一种思想，接下来赛维尔去了马六甲和日本。在那里，赛维尔发现自己又完全融入了一些操着不同语言的新种族之中。在那里，他至多能做的是哀叹和祈祷，是坐在病人床边为他们抚平枕头和照料他们；有时候，他把自己白色法衣的衣袖浸入水中，然后从中挤出几滴水为死者施洗。他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希望，无所畏惧，这位勇敢的战士正是凭借信仰的力量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他曾经说过：“只要能救助一个灵魂，我愿意千百次地忍受痛苦和死亡的折磨。”他忍饥挨饿，历尽各种苦难与危险，但是他热爱自己的工作，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不知疲倦。最后，通过11年的辛勤工作，这位了不起的英雄又想方设法到了中国，在海南岛三亚他患了热病，也就在这里，他接受了荣耀的桂冠，与世长辞。或许，这位英雄的高贵气质，他的清正廉洁、自我节制和英勇无畏，在地球上都是举世无双、无与伦比的。在这一领域的工作中，另外一些传教士继承了赛维尔的事业，如斯瓦兹、卡雷和马什曼在印度，古兹拉夫和莫里森在中国，威廉斯在南海诸国，坎贝尔、莫法特和利文斯坦在非洲。约翰·459

269威廉斯这位埃罗曼加的传教士，曾经做过一位家用铁器制造商的学徒。尽管他被认为是一位智力低下的儿童，但在家用铁器制造方面他却特别心灵手巧，技艺高超，因此他师傅常把一些做工要求特别高的活计交给他去做。他也非常喜欢摇铃铛和做一些离开店铺的活计。一次偶然的听人布道，使他的精神发生了严重的转向——他成了一位主日学校的教师。在传教的过程中，他的精力渐渐地转到了公众集会上来，他决心献身于这一工作。伦敦教士协会接纳了他，他的师傅也同意他在师徒合同到期之前离开家用铁器商店。他的工作重心主要是太平洋诸岛，特别是塔希提群岛的胡阿希内岛、雷亚提岛和拉罗通加港。就像第一批传教士一样，他亲自参加劳动，不管是在铁匠铺里，还是在花园里和船舶制造厂。他努力教授岛上居民文明生活的技艺，同时教导他们信仰宗教。正是在他不知疲倦的劳动过程中，他在埃罗曼加海岸遭到了野蛮人的残杀。殉道者的荣耀，他受之无愧。利文斯通利文斯通博士的生涯是所有传教士中最引人入胜的。他曾经以一种十分谦逊、毫无架子的姿态讲过他的生活故事，这也从一个侧面展示了他的性格特征。他的祖先是贫困但诚实的苏格兰高地人，据说其中一个人以智慧和精明著称，在他临死之前，他把他的儿子们叫到身边，对他们说他不得不遗赠给他们一件遗产，他说：“459

270在我的一生中，我非常细致地考察了我所能发现的我们这个家族成员的传统，在我们的祖先中我从没有发现一个不诚实的人，因此，即使诚实不是天生地存在于你们血液之中，你们每一个人以及你们的后代都必须诚实行事。诚实不是属于你们，而是我给你们留下了这样一条戒律：必须诚实。”利文斯通10岁的时候，被送进了格拉斯哥附近的一家棉花厂做一名“穿孔工”。他用自己第一个星期的部分薪水买了一本拉丁语语法书，开始学习拉丁语，后来他在一所夜校又学习了数年。为了掌握所学课文内容，他每天熬夜到晚上12点以后，每次都要让他母亲催促上床——他不能睡得太迟，因为每天早晨6点钟他就得到工厂上班。通过这种方式，他苦读了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和贺拉斯的作品，还广泛阅读了其他各种书籍。除了他所能找到的各种小说，他还对自然科学和游记散文有特别的爱好。他的空闲时间十分有限，但一有闲暇，他就收集澳洲细羊毛，或到附近去采集植物标本。他甚至在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中也能读书。他把书本放在自己操作的旋转纺纱机上，当他转动机器时，他就能一个句子接一个句子地阅读。通过这种方式，这位意志坚定的少年获得了许多有用的知识。459

271当他长大成人后，他决心成为一名传教士。为达此目的，也为了更好地胜任这项工作，他开始学习医学。为了能在学习神学的同时，负担得起学习医学和希腊文所需的费用，他一方面节衣缩食，拼命节省；另一方面，在格拉斯哥的几个冬天，也就是每年的假期里，他都到工厂去当一名纺纱工人。就这样他读完了大学。在这期间，他完全凭自己做工的劳动所得供养自己，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的任何资助。他很坦率地说：“现在再回顾过去的艰辛生活，我不禁充满了感激，因为这种生活对我的早期教育起了十分重大的作用。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再次从这种俭朴的生活开始，经受这种吃苦耐劳的考验。”最后，他修完了医学专业的全部课程，写完了拉丁语论文，通过了各种考试，拿到了内外科行医执照。起初，他想去中国，但当时英国与中国的战争正在进行，他的计划无法实现。由于他在伦敦教士协会供职，于是，在1840年，他被该协会派往非洲。他曾经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中国。他说，他被伦敦教士协会派往非洲时，内心唯一的痛楚是：“这对于一个习惯于按自己的方式行事的人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在某种意义上，这取决于别人。”一到达非洲，他便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把主要精力用于传教。他曾经说过：“传教使我感到精疲力尽和不适应，就像我做纺纱工人时在夜晚学习的感觉一样。”除了传教之外，他还对只投身于和其他人一起共同劳动的思想感到难以容忍，但当时并没有很多独立的工作可做。于是，他便从事一些建筑业的手工劳动和制作一些工艺品。在和博茨瓦纳人共同劳动的同时，他挖掘沟渠，建造房屋，耕种田地，饲养家畜，既教给当地人宗教信仰，又教会他们怎样劳动。当他第一次和部分本地居民步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时，无意中听到人们在议论他的长相和力量。他们说：“459

272这个人并不强健，倒是非常单薄、瘦弱，他显得壮实只不过是因为他穿了件肥大的裤子，他很快就会累得精疲力尽。”这席话使得这位苏格兰高地来的传教士浑身热血沸腾，也使得他忘记了疲惫，一连几天他咬紧牙关全力跟上队伍。最后，他听到了人们对他步行力量的正确的意见。利文斯通在非洲做了些什么，他到底怎样工作，我们可以从他自己的作品《传教士之旅》（MissionaryTravels）中得知，这本书是已经出版的游记类作品中最有魅力的一本。他晚年的一件为人们所熟知的事情全面地表现了他的性格特征：“柏肯哈德”号汽艇是他从国内带去非洲的，但由于天长日久已经无法使用，因此他捎信回国要求订作一艘新的汽艇，费用约为2000英镑。他决定从他《传教士之旅》一书的稿费中支付，这笔钱他原来是准备留给他的子女的。“子女们应该自己去赚钱。”他说。实际上，他这句话是在说他的钱是另有他用的。约翰·459

273霍华德的一生同样强有力地说明了坚强意志的巨大力量。他崇高的一生表明：一个人即使体质虚弱，但是，只要他在一种崇高的责任感的驱使下，不屈不挠地追求自己的奋斗目标，他也能表现出一种移山填海的力量。要改善囚犯生活条件的想法塞满了霍华德的脑子，因此他表现出一种狂热的激情。无论道路多么艰难曲折，无论危险多么巨大，无论要承受的肉体和精神折磨有多少，他都不会改变自己这一伟大的人生目标。尽管他不是天才，只不过是个才能一般的普通人，但他有一颗纯洁的心，有坚强的意志。他在他那个时代就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而且他的巨大影响并没有同他的生命一起终结。他不仅对英国的立法产生了持久和深远的影响，而且对所有文明国家立法的影响延续至今。乔纳·汉威乔纳·汉威也是一个富有耐心、坚忍不拔的人，正是他使得英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使得英国人具有今天这种性格特征：有生之年不遗余力地做好上帝给自己指定的本职工作，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满怀感激、幸福地长眠。“不必给自己立碑作传，通过自己的劳动，给后人留下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汉威于1712年出生在英国朴茨茅斯这个港口城市。他的父亲是一家船舶修理厂的老板。还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一次意外事故使他失去了父亲。母亲带着几个孩子移居伦敦。这位可敬的母亲含辛茹苦，送孩子们上学，把他们拉扯成人。在17岁的时候，乔纳·汉威被送往里斯本给一个商人当学徒。在生意上，他专心致志，严格认真，诚实守信，因此赢得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尊重和赞赏。459

2741743年，他返回伦敦，与人合伙在圣彼得堡成立了一家英国贸易公司，专门从事波罗的海附近地区的贸易。时隔不久，他带领一支英国商队动身去波斯，这支商队贩了20马车的布匹。到了阿斯特拉坎后，他们乘船去里海东南海岸的阿斯特拉伯德。但非常不幸的是，这些布匹刚刚运上岸，一场武装暴乱就发生了，他的这些货物被没收了。尽管后来这些货物大部分归还给他，但他的公司还是由此遭受了极其巨大的损失。当时，暴乱分子策划了一场阴谋想将汉威和他的商队抓获。于是，他只好走水路逃跑，历尽千难万险，最后安全抵达了吉兰。经过这一次逃亡，他思想中第一次有了“不要绝望”的观念，后来他把这句话选作自己的人生格言。此后，他在圣彼得堡居住了5年，生意兴隆，做事样样顺当。不久，他的一位亲戚留给他一笔遗产，而且这时他自己的资产也已经相当可观，于是他在1755年离开俄罗斯回到了英国。他回国的目标，正如他自己所指出的：“是检查一下自己的健康状况（其实他的健康状况良好），尽我所能地做一些有益于自己也有益于他人的事情。”他的余生全部用在对他同代人的慈善事业和公益事业上。459

275为了能做更多的慈善工作，他过着一种十分俭朴的生活。他所致力的第一项公益事业是首都伦敦的公路建设，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1755年，关于法国将发动侵略战争的谣言盛行，汉威先生把注意力转向了寻找为海员提供物资的最好方法。在英国皇家证券交易所，他召集了一个有商人和船主参加的会议，他在会议上提议大家成立一个协会，召集陆上志愿者和儿童为皇家海军舰队服务。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1756年，海事协会成立了，并委派了各级管理人员，整个操作由汉威先生全权负责。这个机构不仅当时而且至今还在发挥巨大的实际作用。在它成立后的6年里，该协会共培训了5451名儿童和4787名陆上志愿者，大大充实了海军的力量。直至今天，海事协会还在积极活动，每年大约有600名无家可归的儿童在经过教育培训之后，被派去当海员学徒，主要在商船上服务。其次，汉威先生致力于大都市慈善机构的建立与完善。早些时候，他就对抚育弃儿的育婴堂有很大的兴趣。育婴堂是很多年以前由托马斯·科拉姆创办的，但是，由于它的存在，使得越来越多的父母遗弃子女，将抚养孩子的义务交给了慈善机构。所以，育婴堂的存在已经面临着弊大于利的危险。他决定采取行动阻止这种邪恶行为的继续发生，开始投身于当时时兴的慈善事业。对这一目标的坚持，使他最终成功地把慈善事业引导到了正确健康的轨道上来。时间和实践证明他是正确的。妓女收容所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在汉威先生的努力下建立起来的。但是，他竭尽全力、坚持不懈关注的重点是教区贫民窟中的幼儿。这些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悲惨生活和被人忽视的程度，以及这些孩子的死亡率是耸人听闻的。但是，和育婴堂事件一样，没有人实施什么实际的慈善行动以减轻教区穷困幼儿的痛苦。因此，乔纳·459

276汉威全力以赴地从事这项工作。首先，他独自一人进行调查走访，亲自落实需要救济的儿童的范围。他走遍了伦敦贫困阶级的住宅，参观了贫民窟和济贫收容所，这样他就对伦敦市内及其郊区的每一个救贫院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接着，他途经荷兰对法国进行了考察，参观了贫民收容所的房子，留心它们各自的优点，盘算着哪些可以在国内加以利用。他花了5年时间从事这一工作，回国以后，他公开出版了他的观察结果。接下来，是对大量的救贫院的改造和维修。1761年，他提出的一个法案获得通过，这个法案责成每一个伦敦教区必须有一本年度记事簿，记载该教区幼儿的接收、离开和死亡情况。他采取各种办法使该法案得到贯彻执行，一直不知疲倦地对这一工作进行监督管理。他马不停蹄地到处走动，上午是从一个救贫院到另一个救贫院，下午是从一个议员那里到另一个议员那里，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经受了每一个议员的拒绝和驳斥，回答了每一个反对者的提问和诘难，也使自己慢慢适应环境，能随遇而安。最后，通过百折不挠的耐心说服，通过10年艰苦卓绝的工作，他终于使第二个法案获得批准。这个法案要求：属于教区的身患重病的幼儿不允许在救贫院里抚养，而必须送到几英里之外的郊区精心护理，直到年满6岁为止。监护人每3年重选一次。贫民们把这个法案称为“让孩子活命的法案”459

277。将这一法案实施前后几年的教区记事簿加以比较就会发现：这位善人的明智干预，使数以万计的幼儿得以幸存。在伦敦，无论哪一项慈善工作的实施，无不经过乔纳·汉威之手，并得到他的帮助。第一批通过的保护清扫烟囱儿童法案，就是在他的影响下获准通过的。先是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然后是在巴巴多斯的首都布里奇敦，发生了两场破坏性极为严重的大火。为了减轻灾区人民的痛苦，汉威提供了十分及时的捐赠。他的名字出现在各种报纸杂志上，他的无私奉献和忠心赤诚为人们所普遍认同。为了服务于他人，哪怕是把自己有限的一点儿财产全部奉献出来，他也毫不吝啬、毫不犹豫。以银行家霍尔先生为首，包括布特伯爵和英国首相的伦敦五位上层市民，在汉威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全体公民的名义请求对这位无私为国家服务的人予以关注。结果，汉威不久就被任命为负责海军粮食储备的特派员。459

278到了晚年，汉威先生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身体极度虚弱。尽管他自己也感到有必要辞去他在粮食储备委员会中的职务，但他不能无所事事。当时，一所主日学校正处于筹建之中，他就为之奔走忙碌；当他看到许多穷困潦倒的黑人在伦敦大街上四处游荡时，他又致力于减轻他们的痛苦；或者，为缓解社会上那些被忽视的贫困阶级的生活压力，他又付出艰辛的劳动。虽然他和各种各样生活悲惨的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但他本人是一个非常快活的人。他的精神状态非常良好，从来不会只为使自己快乐而挖空心思去刻意追求。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尽管他体质虚弱，但是他依然勇敢地、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他的精神力量是一流的。他是第一个大胆地打着雨伞走遍伦敦街头巷尾的人。这件事或许会有人认为不足一提，但是，要是现在让哪一个伦敦商人带着一顶中国式鸭舌帽沿着科恩黑尔走一趟，他会知道这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汉威先生带着雨伞走了30年，最后他发现这件物品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了。汉威是个恪守信用、真诚正直的人，他讲的每一句话人们都可以完全相信。因为这种诚实商人的性格特征，他博得了人们的尊敬乃至崇拜，这也是他被人们称赞的最大原因。他言必行，行必果。不论是作为一个商人，还是后来作为海军粮食储备委员会特派员，他的行为都是无可挑剔、清正廉明的。他不愿接受和他打交道的人们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好处。在粮食储备委员会任职期间，每次有人给他送礼时，他都很有礼貌地原封不动地退回，并附上一张字条：“他订下这样一条规矩：在工作接洽中，决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馈赠。”当发现自己的身体江河日下精力衰竭时，他很达观地为自己预备后事，就好像是准备一趟国内旅游一样。他清算了各种账目，还清了各种债务，和往日的朋友一一告别，安排好了后事，然后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享年74岁。他留下的遗产总共不到2459

279000英镑。因为他没有亲属继承人，他将这笔遗产分给了他平日熟识的孤儿和穷苦人。这就是乔纳·汉威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概言之，他是个诚实守信、充满活力、勤劳勇敢和心地善良的人。格兰威尔·夏普格兰威尔·夏普也是一个展示了个人力量及其影响的突出典范。后来，他这种力量在废奴运动中注入了一群高尚的工人之中，其中尤为突出的有克拉克森、威尔伯福斯、巴克斯顿和布鲁姆。在废奴运动中，尽管这些人都堪称巨子，但格兰威尔·夏普是他们的先驱，并且从意志、力量和勇敢等方面讲，他或许是他们之中最为杰出的。格兰威尔·夏普是从在陶尔黑尔给一位亚麻布工厂主当学徒开始他的人生的。但是，学徒期满之后，他离开了那家公司，到一家军械厂当了职员。正是在这一卑下的职业过程中，他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做黑奴解放的工作。还在他当学徒期间，他就十分乐意去参加任何有意义的义务劳动。他在亚麻布制造厂学习时，和他同住一屋的同事是一个一神教教徒，他们时常讨论一些宗教问题。这位一神教的少年认定格兰威尔对《福音书》中某些段落关于“三位一体”459

280说的误解是由于他不懂得希腊文。于是，当天晚上夏普便立即着手学习希腊文。没过多久，他便熟练掌握了希腊文。他和另一位同事也发生过相类似的争论，这位同事是犹太人，两人就《预言书》的解释发生了争执。结果，使得他以相同的方式掌握了十分难懂的希伯来文。但是，使他的生活转向于劳苦大众的原因在于他的慷慨大方和仁慈胸怀。他的弟弟威廉在伦敦市明森小巷开了一家外科诊所，为穷人免费提供服务。在大量的就诊者中，有一位名叫乔纳森·斯特朗的非洲人。显而易见，这位黑人奴隶受到了他的主人——一位当时正在英国定居的巴巴多斯律师——的严刑拷打，身体已经残废，丧失了劳动能力，眼睛也快瞎了。他的主人认为他作为一名奴隶，已经再没有什么价值，于是很残忍地把他驱赶出来，他只好在街上到处流浪，忍饥挨饿。这位苦命的奴隶遍体鳞伤，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靠沿街乞讨度日。碰到威廉·夏普后，威廉·459

281夏普给了他一些药物，不久又把他送到了圣巴塞罗缪医院，在那里他得到了彻底的治疗。斯特朗出院以后，为了不使他再次流离失所，威廉兄弟俩给了他很大帮助。但是，他们十分清楚：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主人有随时认领自己的奴隶的权利。他们让斯特朗在一家药房里工作，两年过去了，倒也平安无事。可是，有一天，当斯特朗从前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巴巴多斯律师，和他的情妇乘着马车游玩的时候，认出了斯特朗，他决定恢复自己对这位奴隶的所有权，因为这时斯特朗已经恢复了健康，又可以从他身上榨取油水了。这位律师找了两位伦敦市府官员逮捕了斯特朗，将他拘押在科姆普特，准备用船把他押回西印度群岛。这位黑奴想到几年以前在自己极度不幸时，格兰威尔·夏普给自己提供了友善的帮助，于是他发出一封信向夏普求救。夏普已经记不起斯特朗这个人是谁，但他还是派人去科姆普特拘押所查询，查询的人回来报告说看守人员否认拘押所里有这个人。这引起了夏普的怀疑，他亲自去了拘押所，一定要见见乔纳森·斯特朗。他获准探视并认出了这个可怜的黑人奴隶。现在，斯特朗是作为一名被抓获的奴隶关押在这里的。夏普先生冒险地要求监狱长在接到市长的命令之前不要将斯特朗交给其他任何人。然后，他立即去找市长。市长同意召集那些没有正当理由而把斯特朗抓捕入狱的人训话。而在这个过程中，斯特朗以前的主人似乎将他卖给了一个新的主人。这个新主人拿着票据声称这个黑奴是他的财产。由于斯特朗没有受到犯罪的指控，而市长也不知道斯特朗的自由问题是否具有合法性，就释放了斯特朗。这位黑人奴隶跟随着他的保护人走出了监狱，没有人阻拦他。但是，事隔不久，斯特朗的主人给夏普一张通知，声称他的财产受到了剥夺，他要求恢复对这个黑人奴隶的所有权。459

282在当时（1767年），英国人的人身自由权利虽然在理论上是弥足珍贵的，但在实践中却受到了严重侵犯，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每天都受到了践踏和蹂躏。经常性的海上服役人员的强征就是一例。除此之外，在伦敦和其他英帝国的大城市活跃着一群绑架者，专门为东印度公司抓人。如果这些被绑架者不愿意去印度，他们就会被用船送往美洲殖民地，卖给种植庄园主。黑人奴隶买卖的广告公开登载在伦敦和利物浦的报纸杂志上；抓获和引渡逃亡的奴隶，将他们送到海上某艘特定的船上，可得丰厚的报酬。此时英国对奴隶问题的态度在世界上享誉很高，但这只是徒有虚名，是不切实际和值得怀疑的。在法庭上，法官们判案时由于没有什么固定原则，经常是举棋不定，意见不一。在英国没有奴隶，虽然这已经是一个很普遍的信念，可是在法律界，一些身处要职的人直截了当地表明了他们的相反意见。在乔纳森·斯特朗一案中，夏普先生经常去咨询的几位律师，一般都持这种观点。乔纳森·斯特朗的主人明确告诉夏普，伦敦首席大法官曼斯菲尔德和所有的高级法律顾问都认为进入英国的奴隶不能获得自由，可以合法地强迫他返回种植园。如果一个人不是像格兰威尔·夏普这样勇敢无畏和热心助人，大法官的意见或许会使他感到沮丧和绝望。但是，对于夏普来说，这只能使他意志更坚定地要在英国为黑人奴隶的自由而战。他说：“459

283被那些职业律师抛弃以后，由于缺乏法律援助，我不得不在艰难的处境中想方设法自卫。以前，不管是对法律的实际运用，还是对法律的基础知识，我都一窍不通。我从没有看过一本法律方面的书（《圣经》除外）。在那种情况下，我十分不情愿地去图书馆查找法律书籍的索引，然后托我的书商去购买。”白天，他的全部时间都被军械厂的事务占用了，在办公室里他担任最吃力的工作。因此，他只能在深夜或清早从事法律这一新领域的研究。他承认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奴隶。在给一位办事员朋友的信中，他谈到迟迟复信的原因：“我现在根本没时间写信。我晚上休息的时间不能再节省了。早上的时间必须进行一些法律观点的考证。毫无疑问，这方面还需要做更多的研究和考察。”接下来的两年中，夏普先生放弃了几乎所有的休息时间，对英国论及个人自由权利的法律都作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他费力地读完了大量枯燥乏味而且令人头痛的文献资料，对所有最重要的议会法案、法院判决和杰出律师的观点都作了摘要。在这项单调沉闷而且深入持久的工作中，他没有人指点，没有人帮忙，也没有人给他提建议。没有哪一个律师赞成他的这一项工作。尽管如此，他这一考证的结果，给他带来了满意的喜悦，也给那些法律界的绅士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吃惊。夏普写道：“感谢上帝，在英国的法律法规中，没有一条——至少我没有找到——为奴役别人的人提供法律依据。”他原本就迈着坚定的步伐勇往直前，现在他更是无所畏惧了。他以纲要的形式草拟了他的研究结果。这是一份平实、清楚而又大胆的声明，它的题目是《论在英国容忍奴隶制度存在的不合理性》（OntheInjusticeofTolerating459

284SlaveryinEngland）。他把这篇文章抄写了很多份，并使它在当时那些最有名气的律师中传播。斯特朗的主人发现夏普是个十分难以对付的角色，在斯特朗一案中，他寻找各种借口拖延结案，最后他提出了一个私下了结的妥协方案，被夏普严正拒绝。夏普继续在律师中传播他的手抄本小册子。最后，这些律师都起来反对限制乔纳森·斯特朗的个人权利，要求给予他个人自由。法院判决：原告在诉讼中败诉，交纳三倍的诉讼费用。夏普的那本小册子也在1769年公开出版。与此同时，伦敦发生了其他一些绑架黑人贩卖到西印度群岛的事件。夏普一旦知道这样的事件，就会立即着手营救这些黑人。非洲人海拉斯的妻子遭到了绑架，并且被贩卖到了巴巴多斯，夏普得知后，以海拉斯的名义向法院对肇事者提起诉讼，获得了赔偿判决，把海拉斯的妻子带回了英国。1770年，发生了一起暴力捕捉黑人的事件，手段之残忍，实在令人发指。夏普先生听到消息后，立即追查施暴者。那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名男子雇佣了两名水手，他声称一名叫列维斯的非洲黑人是他的私人财产。他们把列维斯拖入水中，淹了个半死，然后把他拖上一只小船，堵上嘴，捆住手脚。小船顺流而下，他们在格雷夫森德上了一艘开往牙买加的轮船。只要船一到牙买加，列维斯就会被卖做奴隶。尽管列维斯被堵上了嘴，这位可怜的黑人的哭喊声还是惊动了他的邻居。由于格兰威尔·459

285夏普早已被黑人们视为朋友，所以列维斯的一个邻居径直跑来向他报告了这一暴行。夏普立即去法院开具了一张带回列维斯的许可证并火速赶往格雷夫森德。可是，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那艘轮船已经起航。他便马不停蹄地将一张人身保护令送往斯宾赫德，终于在这艘轮船被英国海岸警卫队放行之前，将人身保护令送到。这个奴隶被他们吊在轮船的主桅杆上，正以泪洗面，一脸的悲哀。列维斯被立即释放带回伦敦，作案施暴者被拘捕。在这一案件的处理中，尽管夏普先生责怪自己笨拙迟钝，其实在头脑敏捷、决策果断和手脚麻利方面，是鲜有人能与他匹敌的。这一案件被交由大法官曼斯菲尔德审理。我们不会忘记，这位伦敦大法官关于奴隶制度的见解与格兰威尔·夏普是大相径庭的。但是这一次，这位法官没有把这一问题作为诉讼案件，他也没有就奴隶是否享有人身自由这一法律问题发表意见，而只是将列维斯释放了事，因为被告不能提供任何证据证明这位黑人是他的财产。然而到此为止，在英国黑人是否享有人身自由的问题仍然是悬而未决。不过，与此同时，夏普先生仍然一如既往地从事着他的善行。通过他孜孜不倦的努力和机敏果敢的行动，被他救援的黑人越来越多。最后，意义非常重大的詹姆士·459

286萨默塞特一案发生了。据说，这一案件是按照伦敦大法官曼斯菲尔德和夏普先生共同的意愿挑选出来的，旨在把黑人是否享有人身自由这一问题作为法律诉讼清楚明确地提出来。萨默塞特被他的主人带到英国后便逃跑了。后来他的主人抓获了他并准备把他卖到牙买加去。夏普先生和以往一样，很快掌握了这一案件，聘请了法律顾问为这个黑人辩护。曼斯菲尔德大法官宣布这一案件涉及一个普遍关心的问题，他要让所有的法官来作出裁决。夏普先生心里很清楚，自己将面临一场恶战，曼斯菲尔德将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来对付自己。但是，他毫无惧色，他的信念丝毫也没有动摇，令人欣慰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平日的努力在这场大决战中产生了奇异效果，人们对这一问题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许多声名卓著的法律权威公开声明他们将支持他。这件关于人身自由权利的诉讼案，现在正处于生死攸关之中，大法官曼斯菲尔德将在3名法官的协助下公正地进行审理。实际上，这也是在英国，除了被法律剥夺人身自由的人之外，对每一个人是否都享有人身自由权利这一根本原则和组织制度的审判。在这里，没有必要对这一审判的每一个细节加以详细说明。这一案件经过了数次的开庭、休庭、再开庭、再休庭的反复，经过了激烈持久的辩论。这一辩论主要是以格兰威尔·459

287夏普的那本小册子为基础展开的。在法律顾问们热烈的讨论中，大法官曼斯菲尔德那极有影响力的思想开始慢慢转变。最后，曼斯菲尔德作出了判决。他宣布法庭现在已经形成了完全一致的意见，这一案件再没有必要交由12名法官审理。他接着说，认领奴隶决不能得到支持，对奴隶的认领权在英国不能生效，法律也不予承认，因此詹姆士·萨默塞特必须立即释放。通过这种法律的保护，那时还在利物浦和伦敦街道上公开进行的奴隶贸易，终于被格兰威尔·夏普卓有成效地废除了。不仅如此，他还给人们牢固地建立了这样一条不证自明的公理，那就是：任何一个奴隶，只要他的双脚踏上英国的领土，他就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了。毋庸置疑，首席大法官曼斯菲尔德能作出这样一个伟大的决定，主要应归功于夏普先生自始至终果敢坚毅的起诉和控告。对格兰威尔·夏普的生活道路我们没有必要作更多的追踪说明。他不知疲倦地从事着那些有益于人类的善行。在把塞拉利昂这个殖民地作为营救黑人的避难所的过程中，他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致力于改善美洲殖民地本土居民印第安人的生活状况。他主张扩大和放宽英国人民的政治权利，要求废除对海员的强征服役。他坚持认为英国海员和非洲黑人一样，享有受到法律保护的权利。他们选择航海生涯这一事实，无论如何不能作为取消他们作为一个英国人的权利和尊严的理由，他认为个人的人身自由是第一位的。夏普先生同时也为英国和它的美洲殖民地之间友好关系的恢复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惜劳而无功，枉费了一番心机。当同胞自相残杀的战争——美国独立战争爆发的时候，他的正义感是如此的彻底，以至于他毅然决定不再考虑他那不合人道的工作，辞去了在军械厂的职位。459

288最后，他一直坚持自己伟大的人生目标——废除奴隶制。为了实现这一宏伟目标，也为了把在这一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力量组织起来，他们成立了废奴协会。很多人为夏普的榜样作用和他的热情所鼓舞，雨后春笋般地起来支持他。他一个人的力量变成众多群众的力量，他长年累月孤军奋战的自我牺牲精神最终注入了整个国民之中。他的衣钵传给了克拉克森，传给了威尔伯福斯，传给了布鲁姆和巴克斯顿，他的精神也影响了他们。他们也像他一样，以充沛的精力和坚定的信念忘我地工作，直至最后奴隶制在不列颠的疆土上被彻底废除。尽管后来提到的这些人的名字更经常与这一伟大过程的胜利联系在一起，但是，这一胜利的主要功绩毫无疑问是属于格兰威尔·夏普的。他从事这一工作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为他欢呼助威。他独自一人，与那个时代有法定资格的律师的意见和那个时代最根深蒂固的偏见对阵。他孤军作战，凭借单个人的努力，凭借单个人的财力。这场战争是为国家的宪法而战，是为现代英国公民的自由而战，这场圣战应当被载入史册。不应当被历史所遗忘的还有他持之以恒和坚忍不拔的精神风貌，他点燃火炬照亮了其他人的心灵，并且这火炬代代相传直至最后亮彻人心。在格兰威尔·459

289夏普去世之前，克拉克森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黑人奴隶问题上来。他甚至把这一问题选做了大学毕业论文。他对此是如此着魔，以致难以摆脱。有一天，他去了赫特福德郡的韦德磨坊附近，缓缓下马，闷闷不乐地坐在路边的草皮上。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下定决心献身于这一事业。论文写成后，他把它从拉丁文译成英文，并且添加了许多新鲜的说明，然后出版发行。同气相求，同声相和，他的身边集结了许多“同志”459

290。废除奴隶贸易协会那时已经成立，但他一无所知。后来他听说有这样一个组织，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完全牺牲个人的前途来从事这一工作。威尔伯福斯当选为议会领导，而克拉克森的工作却主要是搜集和整理大量的证据以支持废奴运动。这里提及的一个典型事例或许可以说明克拉克森敏锐和坚韧的个性：在对奴隶制度的捍卫过程中，奴隶制度的鼓吹者坚持认为，那些在战争中被俘获的黑人应卖作奴隶，否则在他们国内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悲惨的厄运。克拉克森知道有一些从事奴隶贸易的人在进行捕奴活动，但苦于一时没有找到证据。到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事例呢？在一次偶然的旅行中，克拉克森结识了一位绅士。这位绅士告诉他，大约一年以前他的公司里有一个年轻的海员曾经参加过奴隶抓捕队。但是，这位绅士不知道这位海员的姓名，更不知道这位海员现在在哪里，只能大致地描述他的长相，只知道他在一艘后备战舰上服役，至于在哪个港口他一无所知。克拉克森决定凭借这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信息，找到那个海员做证人。他几乎跑遍了所有后备战舰的港口城市，查找了每一艘战舰，终于在最后一个港口城市的最后一艘战舰上，找到了这位年轻海员。这个人确确实实成了一位最有价值和最有说服力的证人。几年之中，克拉克森与四百多人进行过通信联系。与此同时，为了搜集证据，他四处奔波，走过了35000多英里（56000多千米）的路途。长年累月呕心沥血的工作，终于使他积劳成疾，心力交瘁，再也不堪重负。但是，他仍然在这一领域顽强地拼搏，直至他的热情使人们完全觉醒，激起所有善良的人们对于奴隶的强烈同情。经过多年的长期斗争，奴隶贸易被废除了。但是，还有另一个伟大的目标有待实现，那就是要在英国的领土上废除奴隶制本身。在这里，仍然是意志的力量赢得了这一天的到来。在这一过程的所有领导者中，取代威尔伯福斯进入议会的福韦尔·巴克斯顿最为卓越。巴克斯顿曾经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顽童，他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坚强的意志力，这种意志力在他幼年曾表现为喜欢暴力、飞扬跋扈和固执任性。他自幼丧父，所幸的是他的母亲很有见识。她小心翼翼地磨炼他的意志，在强迫他服从的同时，对于一些可以让他自己去做的事情，她总是鼓励他自己去拿主意。他母亲坚信，如果加以正确引导，形成对一个有价值的目标的坚强意志，这是一个人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因此，她就这样培养自己的儿子。当其他人向她谈及儿子的任性时，她只是淡然地说：“459

291没关系的，他现在是固执任性，你会看到这最终对他是有好处的。”在学校里，巴克斯顿简直一无所获，他被看做一个智力低下、懒惰愚笨的人。他让别人给他代做功课，自己却到处乱蹦乱跳，惹是生非，一般到下午3时才回家。这个“智力低下”、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只对划船、射击、骑马和田径运动感兴趣。猎场的看守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不会看书写字，但对人生和自然有极强的领悟力。巴克斯顿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这位看守员一起度过的。其实，巴克斯顿天性聪慧，只是他缺少文化、训练和开发。正当他处于形成正义的还是邪恶的人生目标这样一个人生历程的紧要关头时，他很幸运地进入了格尼家族的生活圈子，这个家族不仅以他们良好的社会品行著称，而且以知书达理、乐善好施而闻名遐迩。与格尼家族的交往，正如巴克斯顿后来常说的，使他的生活绚丽多姿、五彩纷呈。他们鼓励他注重自我修养。当巴克斯顿进入都柏林大学并在那里赢得了崇高荣誉的时候，他满腔激情，十分兴奋地说：“是他们鼓励我、驱使我去为他们带回荣誉的。”他和这个家族的一个女孩结了婚，然后在他舅父汉巴利这个伦敦酿酒商的作坊里当了一名职员，开始了他的生活。459

292他的意志力，在他小时候使他成为一个难于管束的顽童，现在却使他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不知疲倦并且精力充沛。他做什么工作都精神集中、全力以赴。他身材魁梧，身高达6英尺4英寸（19米），而且精力旺盛，经验丰富，大家都叫他“大象巴克斯顿”。他不无得意地说：“我可以先酿一个小时的酒，再去做数学题，再去练习射击，而且每一件事都能聚精会神地去做。”无论做什么他都有坚强的决心和无穷的力量。被接纳为合伙人之后，他成了这家公司充满活力的经理，事无巨细他都亲自过问，生意之兴隆是前所未有的。他难得空闲片刻，因为每天晚上他都要勤奋自学，研究和消化布莱克斯顿、孟德斯鸠等人关于英国法律的评论。他的读书原则是：“看一本书决不半途而废。”“对一本书不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就不能说已经读完。”“研究任何问题都要全身心地投入。”巴克斯顿跻身于英国议会的时候，年仅32岁。他认为在议会里，一个议员的诚实、热心和消息灵通是使这个人成为世界上一流绅士的可靠保证。他所致力的主要问题就是要在英国的殖民地上彻底实现奴隶的解放。他常常把自己早年对这一问题的兴趣归因于普丽西拉·格尼的影响。普丽西拉·459

293格尼是埃尔哈姆家族的一名成员，是位精明能干、心地善良并且具有各种美德的妇女。1821年，在她临终之前，她反复交代巴克斯顿，要他把关于奴隶的问题作为他最大的人生目标。她的最后一个动作是试图再一次庄严地控诉奴隶制的罪恶，可是，在这最后还未完成的努力中，她断了气。普丽西拉的忠告永远铭刻在巴克斯顿的心中。他把自己的一个女儿也取名为普丽西拉，把女儿结婚的日子定在1834年8月1日，也就是黑人解放的那一天。这一天，女儿普丽西拉也从父母身边离开，离开了父亲的家到了丈夫的公司。也就在当天，巴克斯顿坐下来给朋友写了封信，他写道：“新娘刚刚离去，事情都已经圆满地结束，而且在英国的殖民地上再没有一个奴隶。”巴克斯顿不是天才，不是一个有才智的领导者，也不是一位发明家，他只不过是一位热心、直率、坚毅而又精力充沛的普通人。事实上，他的全部性格特征大致可以用他自己的一段话来概括，这一段话每一位年轻人最好都能铭刻心底。他说：“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体会到：人与人之间、弱者与强者之间、大人物与小人物之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意志力的差异，即所向无敌的决心。一个目标一旦确立，那么不在奋斗中死亡，就要在奋斗中成功。具备了这种品质，你就能做成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做的任何事情。否则，不管你具有怎样的才华，不管你身处怎样的环境，不管你拥有怎样的机遇，你都不能使一个两脚动物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写的人。”459

294第九章伟人出自商界一个对其本职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人，必然富甲天下。——所罗门格言世界上只有最蠢最笨的人才不能被培养成为一个商人。——欧文·费尔瑟姆459

295黑兹利特在他一篇精美而机智的散文中，把商人作为一种卑鄙小人进行了浮雕式的刻画：他们坐在飞奔的马车上，生命和交易（或职业）融为一体，他们声称自己必须要做的不是走出疾驰的马车，而是不耽搁生意，要让生意自行运转。黑兹利特写道：“对日常事务的良好管理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不是什么丰富的想象力或什么深邃的思想，而只是狭隘的关于顾客和利润的计算。”（《论思想和行动》）但是，黑兹利特给商人所下的这个定义是极为片面的，也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诚然，正像存在心胸狭窄的科学家、文学家和立法者一样，世上也有心胸狭窄的商人存在。但是，思想开明、心胸宽广、能采取大规模行动的商人也大有人在。正如伯克在关于印度法案的演说中所谈到的，他认识一些像商贩一样狭隘的政治家，也认识一些有政治家胆识的商人。如果我们考察任何一项重要工作取得成功所必须具备的品质，我们就会发现，它必须要有聪颖的天资、在紧急情况下迅速敏捷的行动、对大量的劳动者进行组织的能力、高明的策略、对人性的了解、经常不断的自我修养和在实际生活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我们认为，商业带给人们的熏陶决不会像某些作家所告诉我们的那样狭隘。霍尔普斯先生或许更接近真理，他说完美的商人几乎和伟大的诗人一样少见，或许，比真正的圣徒和殉道者更为稀少。事实上，“459

296商业锻造人”，这是任何其他行业都不能与之相比的。然而，长期以来，人们都存在这样一种偏见：天才人物不适合从商，商业也不适合于天才人物。几年以前有一个少年自杀了，因为他“生在一个杂货商家里，命中注定要做一个杂货商人”。他这一行为表明他的灵魂是不配享有杂货商这一职业的尊严的，因为并不是这一职业使他堕落，而是他自己使这一职业蒙受了屈辱。不管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所有诚实挣钱的工作都是光荣的。即使十指沾满尘土，心灵仍然是纯洁的，因为贬损人格尊严的与其说是肉体上的灰尘，不如说是灵魂上的肮脏。贪得无厌远远胜于脸上的尘垢，邪恶阴险远远超过手上的铜绿。459

297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在追求崇高目标的同时，决不轻视赖以谋生的诚实有用的劳动。作为古希腊七贤之首的泰勒斯，作为雅典共和国的第二代缔造者的梭伦和著名数学家海伯雷特斯都是商人。以其过人的才智被奉为圣人的柏拉图，在埃及游学的过程中，靠沿途贩卖石油所得的利润来支付一切费用。斯宾诺莎在从事哲学研究的同时，靠磨制眼镜来维持日常生活；伟大的植物学家林耐一边从事学术研究，一边从事皮革制造和皮鞋生产。莎士比亚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剧院老板，他的非凡成就与其说有赖于他写作剧本和诗歌的才能，不如说是以经营剧院的才能为基础的。波普认为莎士比亚从事文学创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得足够的维持闲居生活的收入。事实上，莎士比亚对他在文学上的声誉是全然不关心的。从来没有听说他自己出版过哪一部剧本，也没有听说过他认可哪部剧本的出版；而且，他这些作品的写作时间至今仍是个谜。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的生意兴隆、红火，使他有相当的资产可以回到他的故乡——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过闲居生活。乔叟早年当过兵，后来历任海关督察员、森林和公有土地视察员，政绩斐然。斯宾塞曾经担任过爱尔兰郡长秘书，后来又当了科克市的行政司法长官，据说他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生意人。弥尔顿开始是个中学校长，在共和时期，他被擢升为参议院秘书，并且现存的参议院动议通告簿和保存下来的大量的弥尔顿书信，表明了他在担任这一职务时所参加的活动和所发挥的积极作用。伊萨克·牛顿爵士是一位很有能力的造币厂厂长，1694年新货币就是在他的亲自监管下铸造出来的。考珀曾经以在商业活动中的严守信用而著称，他自我表白说：“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个诗人，只知道我是一个严格守时的人。”谈到这一点，我们会想到华兹华斯和斯科特的生活，前者是一个邮递员，后者是地方刑事法院的一名职员，他们两人不仅是声名卓著的诗人，而且也都是极为守时的实力派商人。大卫·李嘉图是伦敦的一位股票投机商，在炒股票过程中发了大财，这使得他可以集中全部精力从事他感兴趣的工作，并且在这一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459

298他阐明了政治经济学原理，这是因为他集商人的精明敏锐和哲学家的学识渊博于一身。贝利，这位卓越的天文学家，也曾经是一个股票投机商；化学家阿伦，曾经是一位丝绸制造商。至于今天，我们可以举出更多例子来说明这一事实：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的人并不是与商业这一要求行动敏捷、讲求效率的职业格格不入、水火不容的。格罗特，这位伟大的希腊历史学家，是一位伦敦银行家。约翰·斯图尔特·密尔是当代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他刚刚从东印度公司监察部退休回来。他能赢得人们的尊敬和爱戴，不仅仅在于他深邃的哲学思想，还在于他在监察部的商务活动：他建立了一套高效率的运作方式。商业活动的成功之路与其他领域的成功之路并无二致。如同获得知识和追求科学一样，坚忍不拔和吃苦耐劳是必不可少的品格。古希腊有句格言：“无论从事哪种职业，要想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都必须具有三个条件——天赋、学习和实践。”在商业活动中，能使人从中增长才干和见识的实践，是走向成功的最大秘密。有的人可能会在那里等待所谓的“幸运”，但是，企图像赌博那样赚钱，这种“幸运”459

299只会诱使人走向毁灭。培根总是习惯于说，身在商界就如同人在旅途，最近的捷径往往是最为凶险的，甚至有灭顶之灾；一个人如果想走最宽阔平坦的大道，那么他必须走一点儿弯路。他在旅途中的时间或许要漫长一些，但是他可以得到工作的乐趣，并且会给他带来满意的结果，他得到的快乐会更加真实、更加完美。每天安排一点儿活计去做，哪怕这活计是辛苦的，也会使人感觉到生活的醇美和快乐。赫丘利吃苦耐劳的神话，是人类通过自我奋斗取得成功的一个典型示范。每一个年轻人都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人生的幸福和成功主要取决于自己，取决于自己的力量的发挥，而不是取决于他人的帮助和庇护。当约翰·罗素爵士请求墨尔本爵士为诗人莫尔的一个儿子提供一点儿资助时，墨尔本在回信中提出了非常有益的建议。他写道：“亲爱的约翰，我把莫尔的信退还给你。当我们找到较好的解决方法后，我会很乐地意按你的意思去办理此事。我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让莫尔自己去做。这样就更为明确、直接和理智。让我们去为年轻人预备什么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这对他们也是最为有害的——会让他们自视甚高，不肯作出任何努力。我们应该告诉他们：‘你自己去想办法，你挨饿与否，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请相信我。墨尔本。”459

300明智地做出决策，精神饱满地去行动，在行动中能够吃苦耐劳，一个人往往就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在前进中他就会有动力，就会形成自己鲜明的个性，而且也会鞭策别人去行动。每一个人所得的回报或许并不相等，但从总体上说，每个人都会得到与其付出相当的回报。正如一句托斯卡纳谚语所说：“虽然每个人都不能生活在广场上，但每个人都可以感到太阳的光辉。”从总体上说，人生的道路过于平坦、过于顺畅对于人性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勤奋工作和经受磨炼的人生，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生活要好得多。事实上，当一个人踏入社会的时候，相对拮据的经济状况是刺激他努力工作的动力，这样的生活状况对他人生的成功似乎是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因此，当一位杰出的法官被问及什么东西对人生的成功最重要时，他回答说：“一些人靠自己出众的才华取得成功，一些人靠裙带关系取得成功，一些人靠奇迹的出现获得成功，但大多数人是从身无分文开始走向成功的。”我们曾经听说过一个非常卓越的建筑师的故事：他接受了长期的良好教育，并且到古老的东方做过旅行，旅行回家后准备从事一项实际工作。他决定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就从什么样的工作入手。因此，他从事了一个与房屋维修有关的职业，这是一个最下贱而且报酬最低廉的职业。但是，这位建筑师却有着良好的心态，他没想改行，而是下决心要一直做下去。因此，他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在一个非常炎热的六月天，一个朋友发现他跨坐在屋顶上全神贯注于房屋维修工作。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大声喊道：“对于这个走遍了全希腊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职业。”459

301他就是这样全身心地一丝不苟地从事自己的工作，直到他一步一步转入其他报酬更为丰厚的职业，最后达到他辉煌的顶点。必不可少的劳动或许可以被看做我们称之为个人进步和民族文明的一切东西的基础和根源。不经过自己的努力，就给人以完全的满足，不留下任何目标让他去希望、去追求和为之奋斗，世界上是否还有比这更大更强的灾难是值得怀疑的。生活中没有任何动力，也没有任何行动的必要，对于一个有理性的动物来说，这种感觉是最使人痛苦、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马奎斯·德·斯宾罗拉向霍勒斯·维尔爵士询问他弟弟的死因，霍勒斯回答说：“先生，他死于无所事事。”斯宾罗拉喊道：“天哪！无所事事可是足以毁灭整个人类的啊。”然而，那些在生活中遭遇失败的人，总是喜欢表现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无辜者的样子，似乎他们个人的不幸是其他所有人给他们造成的，而与他们自己毫不相干。一位很优秀的作家最近出版了一本书，书中描述了他在商业活动中遭遇的无数失败，并大胆地承认了自己对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的忽视。他得出结论说，他在生活中失败的真正原因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拜金主义。拉马丁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对算术的轻视。如果他在生意场上精明一点儿，或许我们现在就看不到他在晚年为自己四处募捐的悲惨景况了。459

302也有一些人认为他们生来就倒霉，这个世界总是与他们过不去，而他们自己没有半点儿过错。我们就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他如此表明了自己的信条：他说，如果他是一个制帽商人，老天或许会让他生来就没有脑袋。有一句俄罗斯谚语是这样的：“不幸和愚昧是邻居。”我们往往会发现，那些经常哀叹自己命运的人，大多数是自信心不足、不肯吃苦耐劳、不善于经营管理而喜欢铺张浪费的人。约翰逊博士当初来到伦敦的时候，身上只有1畿尼。他曾经在给一位勋爵的信中署名为“不知道晚餐在哪里的人”。约翰逊博士指出：“对这个世界的任何抱怨都是不公正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哪一个有功劳的人被忽视；一个人不能获得成功一般来说都是自己的过错。”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也持同样观点：“一个人因不大的功劳被人忽视而时时哀诉，那只是一个懒惰和优柔寡断的人试图向公众表达自己想获得成功的要求。当然，不显著的成绩是易于被人疏忽、难以发挥作用的。经过良好训练、完全成熟了的才华和智力，只要充分展示出来，是肯定能找到市场的。但是，你不能蜷缩在家里，期待别人找上门来。当退休的人的价值成为过去、被人忽视的时候，我们可以听到很多正在前进中的冒失人关于成功的呐喊。一般说来，这些前进中的人具有敏捷和活跃的优秀品质，而这些品质是实现其价值必不可少的。一条狂吠的狗比一头睡狮更为有用。”459

303专心致志、吃苦耐劳、计算准确、方法正确、守时重信和反应敏捷，这是从事任何商务活动获得成功所必不可少的主要品质。乍看起来，这些品质都是不值一提的，然而，它们对于人的幸福、安定和价值的实现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它们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一点没错，但是，人生的幸福就是由这些琐碎的东西构成的。正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行为的多次重复，构成了人的性格特征的总和，构成了一个民族的性格特征。而且，一个人或一个国家的衰落，就在于他或他们对这些小事情的忽视，因此撞上了“暗礁”，这种必然性我们几乎都可以发现。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做这些小事情。因此，我们有必要去培养自己做这些小事情的能力，不论你是管理家务、从事商务或其他任何职业，还是管理一个国家，都是如此。前面我们已经举出了在各个行业——如工业、艺术和科学——中的一些杰出人物的例子，在这里就没有必要去进一步强调吃苦耐劳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中的重要性。对琐碎事情的持久重视和关注构成人类进步的基础，这是从我们的日常经验中得出的结论，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勤奋，勤奋是幸运之母。准确无误也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人必不可少的标志。在观察中要准确无误，在说话中要准确无误，在贸易事务中更要准确无误。在商务活动中，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做好，因为完美无缺地做好少量工作，比偷工减料地做了10倍的工作还要好。一位智者常常说：“459

304稍稍停顿一会儿，我们会更快地完成任务。”然而，人们却对“准确”这一十分重要的品质重视不够。正如一位从事实验科学的卓越科学家最近所指出的：“在我的实验过程中我感到非常惊讶，能准确描述一件事实的人少得可怜。”然而，在商业事务中，甚至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影响人们对你的态度。在其他各方面都很好但不习惯于准确的人是不能被人信任的，因为他所做的工作不得不让人去反复核查，招致大量的麻烦、混乱和烦恼。在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中都完全不辞劳苦，这是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的一个优秀品质。当他被任命为参议院秘书的时候，他为自己糟糕的书写大为恼火，就聘请了一个书法教员教他，并且像一个小学生那样一笔一画地进行描摹，直到自己完全满意为止。虽然他身材肥胖，但他却十分擅长网球的削球。有人问他有什么诀窍，他开玩笑地说：“这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不辞劳苦的人。”他在小事情中一丝不苟，毫不马虎，这种认真精神在重要的事情上就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也因此声名鹊起，人们评价他像画家一样，“没有疏忽丝毫”。方法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使大量堆积如山的工作都能被称心如意地完成。理查德·塞西尔牧师指出：“459

305方法就像把东西装入一个箱子，一个方法好的人比一个方法差的人要多装一半的东西。”塞西尔在商务中的敏捷是异乎寻常、不同凡响的。他的座右铭是：“要做许多事情的捷径是每次只做一件事。”他从不把一件事做到半途就扔下等到有空闲时再回过头来完成。遇上生意紧迫，他宁可牺牲自己的吃饭时间和休息时间，也不会忽略工作的任何一个环节。德·维特的座右铭和塞西尔不谋而合：“每次只做一件事。”维特说：“如果手头有一些必须立即完成的工作，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把它们完成。如果有什么家务事需要我去做，我会全身心地投入直到事事办得妥当。”有一位法国部长，他经常出没于各种娱乐场所，却以娴于商务活动而著称。当被问到怎样使这两件事协调时，他回答说：“很简单，决不将今天要完成的事情拖到明天。今日事今日毕。”布鲁姆勋爵曾经谈到英国有位政治家把这个过程颠倒过来，他的座右铭是“可以拖到明天的事情决不在今天做完”。不幸的是，除了那位法国部长外，许多人都是这样生活。他们几乎忘记了，这是一种懒人的生活方式，是不会走向成功的。这样的人也很容易依赖于自己的代理人，而这些代理人却往往是不可靠的。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出马。有一句谚语这样说：“欲想事成，自己去做；不想事成，遣人去做。”459

306有一位懒惰成性的乡绅，拥有一块有自由保有权的地产，每年坐收500英镑的地租。后来，由于无力还债，他把一半地产卖掉了，剩下的一半租给一位勤劳的农民，租期为20年。契约到期的时候，这位农民去交付租金，他问这位绅士是否愿意把这块土地卖掉。这位绅士感到十分吃惊，他问：“你想买吗？”“是的，如果我们能讲个好价钱，我就买。”“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位绅士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农民，“天哪，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用交付租金，靠两块这样大的土地都不能养活自己，而你每年都要按期交付我200英镑的租金，几年之中，你竟然能买得起这块地。”“道理很简单，”这位农民回答说，“你整天坐在这里发号施令，而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躺在床上坐享其成，而我起早摸黑忙里忙外。”当一个青年在获得一个职位后请沃特·斯科特爵士给他提建议时，斯科特爵士在信中写道：“请注意，不要让你的癖好成为你前进中的绊脚石，癖好的纠缠使你不能充分利用自己的时间。我的意思是指女人们称之为‘混日子’的东西。那些该做的事情就要立即去做，工作完成之后才能去娱乐，决不能在工作没做完之前去娱乐。在部队行军的时候，如果前面的人马不是平稳推进而是被打断，后面的人马必然陷入混乱。商务活动也是如此。如果前面的首要工作没有迅速、平稳和按期完成，后面的事情就会积压起来，等到这些事情突然急迫起来的时候，没有谁的脑袋能承受得了这种混乱。”459

307快速敏捷的行动或许是出于对时间价值的考虑这样一种责任感推动的。一位意大利哲学家总是习惯于把时间称为他的地产，这种地产不经过耕耘就不会产生价值。但是，只要及时耕作，它就会给辛勤的劳动者以相应的回报。如果让它荒芜，那么各种有害的、邪恶的种子就会滋生蔓延。稳定的职业最小的作用就是使人免受坏的影响，因为一个真正闲置的头脑就会想着去做坏事——懒惰是魔鬼的帮凶。受雇佣就好像是被雇佣者所占有，而无所事事就会感到空虚。一旦幻想的大门被打开，诱惑就会找到一个现成的入口，邪恶的思想就会大踏步乘虚而入。在航海中我们可以观察到，当只有少数人找到工作的时候，人们最容易怨声载道，甚至起来造反。因此，有一个老练的船长，当船上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总是发布命令：“洗锚。”商人总是习惯于引用这样一句名言：“时间就是金钱。”459

308其实，时间不仅仅是金钱，更恰当地说，时间是自我修养，是自我提高和性格的成熟。每天在琐碎小事上或在懒散中浪费掉的一个小时，如果用于自我提高，就会使一个愚昧无知的人在几年之中变成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如果把这一个小时用来做善事，那么他的生活就会硕果累累，功德无量。每天花15分钟用于自我提高，一年之后就会效果显著。高明的思想和仔细收集起来的经验并不占用什么空间，并且可以随身带到天涯海角，而不需要任何费用，也不构成什么拖累。对于时间的节约使用是保证拥有空闲时间的正确方法，它可以让我们顺利做完工作，而且可以继续推向深入，而不至于使我们淹没其中。相反，对于时间的错误计算会使我们总是匆匆忙忙，陷入混乱和困难之中，而且生活变成了敷衍塞责的应急手段，随之而来的往往是一场灾难。纳尔逊曾经说过：“我人生中的所有成功都归因于我总是提前一刻钟完成任务。”一些人在把金钱花光之前，从不考虑金钱的价值。对待时间他们也同样如此。他们让时间随意在闲散无聊中流逝，然后当生命快要终结、日子所剩无几的时候，他们才想到应当更明智地利用时间。可是，倦怠和懒散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已是积重难返，牢不可破了。失去了的财富可以通过勤劳重新获得，失去了的知识可以通过学习重新拥有，失去了的健康可以通过节制或治疗重新恢复，可失去了的时间永远不会再拥有。对时间的价值的充分重视，也可以通过守时重信的习惯来激发。路易十四指出：“守时重信是君王的礼貌。”459

309守时重信也是绅士的职责，并且对商人也是必不可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这种德行能更快地赢得别人的信任，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缺少这种德行能更快地失去别人的信任。那些约会守时、不让你久等的人，表明他珍惜你的时间，也珍惜自己的时间。因此，对于我们在商务活动中约见的那些人来说，守时重信是测试我们自尊心的最好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良心，因为一次约会就是一次明确的或隐含的契约，那些不守时重信的人破坏了忠诚，也不诚实地占用了别人的时间，因而必然有损人格。我们会发现，那些没有时间观念、工作疏忽懒散的人，一般也会去打破别人的宁静与安详。切斯特菲尔德勋爵，即原来的纽卡斯尔公爵，曾经俏皮地说过：“如果他的尊严在早上丢失了一个小时，那他要用这一天的时间去寻找。”那些不得不与这些不守时的人打交道的人，时不时地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他一贯迟到，按时只是不按时中的偶然。他磨磨蹭蹭好像有什么规律，他在约会中总是时间过了才到，到火车站赶车总是车开了人才来，发信总是等到邮局关门了才去。因此，其生意总是陷入一片混乱，每一个与他有关的人都被惹得发脾气。我们往往会发现，那些惯于走在时间后面的人也惯于走在成功的后面；而且，这个世界往往把他们抛在一边，让其来壮大抱怨不公平者和命运诅咒者的队伍。459

310最高级的商人除了要求具备一般的活动素质外，还要求有敏锐的感觉能力和执行计划的坚定信念。策略也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这部分来自于天赋，但它也是可以通过后天的观察和实践来开发和提高的。具有这种素质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正确的行动方式，而且一旦确立了目标，他们就会快捷行动以实现自己的目标，达到成功。这些品质具有特殊的价值，而且也是不可缺少的。这些品质在大规模指挥别人行动的那些人身上，就如同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指挥官身上一样。将军不仅要像一个勇士，而且也要像一个商人。他不仅要有高明的策略，而且也要了解人性，要有组织群众行动的能力。他必须给众人衣食，给他们提供必要的装备，以便他们能坚守战场并赢得胜利。从这些方面看来，拿破仑和惠灵顿都是一流的商人。虽然拿破仑非常关心细节，但是他同样有着丰富的想象力，这使得他可以眼光长远地考虑行动方案，并且经过迅速的判断在很大范围内考虑事情的细节。他对人性有着深入的了解，这使得他能够知人善任，选择最恰当的人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在这方面他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但是，在关键时刻，他所信赖的人非常有限，这也是取得胜利的重要保证。拿破仑的性格特征在《拿破仑通信》（NapoleonCorrespondence）中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揭示。这本书共分15卷，包括书信、命令和战报。这些通信是1807年拿破仑皇帝在埃劳之捷后不久，在波兰边境芬肯斯坦的一幢小别墅里写的。459

311当时，法国军队驻扎在帕萨尔格河附近，在它前面是俄国军队，在他右翼是奥地利军队，在它的后面是被征服了的普鲁士。和法国保持远距离联系的通信渠道必须穿越这个敌对的国家。但是，这一切都已经预先做了细致周密的安排，据说拿破仑没有遗漏一个兵营。部队的活动；从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和德国遥远的地方给部队提供补给物品；为了使波兰和普鲁士的产品可以顺利地运送到军营、运河的开通和道路的开辟，每一个琐碎的细节拿破仑都作了周密的考虑。我们可以发现，他指出了获得战马的地方，准备了足够多的马鞍，为士兵订购了鞋子，详细说明了所需面包、饼干的数量，并且还为部队准备了精神食粮，印发了有各种信息资料以备不时之需的杂志。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发现他在写给巴黎的信中，指出了法国大学重组的方向，制定了公共教育的方案，还有为《告诫者》（Moniteur）杂志撰写的布告和文章，修改预算方案的细节，关于变更在土勒雷斯修建马德琳教堂而给建筑师们的指示，偶尔还有对德·斯特尔夫人和巴黎新闻记者的讽刺，参与平息对《大歌剧》的争论，与土耳其苏丹和波斯国王的通信，如此等等。虽然拿破仑人在芬肯斯坦，但他的心却在巴黎、在欧洲甚至整个世界一百个不同的地方不停地工作着。我们可以发现他在一封信中询问奈伊是否及时收到了他送去的滑膛枪；在另一封信中，他指示热罗姆王子给符腾堡军团分发衬衫、大衣、衣服、鞋子、军帽和武器；他又催促康巴塞雷斯给部队发放一双层棉袜，他说：“在这个时候你跟我讲价钱是不合时宜的，袜子必须立即发放下去。”然后，他又告诉达吕部队想要衬衣，他们还没有收到。在给马塞纳的信中他写道：“459

312告诉我你们的饼干和面包是否准备就绪。”在给贝尔格的信中，他就骑兵的装备问题作了指示：“他们抱怨说缺少军刀，派一个军官到波兹南去购买；他们还缺少头盔，可以到埃布岭去订购……成天睡觉的话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的。”拿破仑事无巨细，每个细节都没有忽视。这也激发了众人的力量，因而行动起来自然就无坚不摧。虽然这位皇帝的大部分时间被检阅部队所占用，在这个过程中他每天要骑马走30～40里格（几十千米）的路程，要检查军务、接见部下和处理国家事务，很少有时间去从事商务活动，但他对这方面一点儿也没疏忽。必要的时候，他把晚上的大部分时间用于核对预算、发布急电、处理这个帝国统治的各个组织和各项工作的无数细节问题，这个国家机器的大部分可以说都集中在他的头脑之中。和拿破仑一样，惠灵顿公爵也是个一流的商人。说惠灵顿具有天才般的经商才能一点儿也不过分，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在惠灵顿还是个中尉的时候，他就对自己晋升太慢非常不满。他两次从步兵营到骑兵营任职，再回骑兵营时没有升级，他就先后向卡姆登勋爵、爱尔兰总督提出申请，要求到税务署或财经委员会去任职。如果这次申请得到批准，他或许会成为这些部门的一流指挥者，也就会成为一流的商人。但是，他的申请没有得到批准，他被留在了部队里，成了英国最伟大的将军。459

313惠灵顿在约克公爵和沃尔莫登将军的手下激情满怀地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在佛兰德和荷兰，他从部队的不幸和失败中，对错误的决策和无能的将军怎样挫伤士气有了深刻的体会。参军10年后，他由中尉提升为驻印度部队的一名上校。他的上司评价说，他是一位勤奋好学、精力过人的军官。他对部队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并注意整肃军纪，力图使自己的部队成为一支纪律最为严明的部队。哈里斯将军在1799年写道：“惠灵顿上校的军团是一支模范军团，在士兵与士兵之间的关系、纪律、教育和行为规范等方面都是无可挑剔、首屈一指的。”这使惠灵顿对自己的工作信心大增，不久他就被提名为迈索尔邦首府总督。在和马拉地人的战争中，他第一次以将军身份指挥战斗。在34岁那年，他以15000名英国士兵和5000名印度士兵对抗20000名马拉地步兵和30000名骑兵，取得了举世闻名的阿萨耶（Assaye）战役的胜利。但是，面对如此辉煌的胜利，他处之泰然，安之若素，丝毫不影响他诚实正直的性格。此后不久，展示他作为一位行政长官的令人钦佩的实际才华的时机到了。在俘获了塞林加帕塔姆之后不久，他被任命为一个重要地区的指挥官。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严格的秩序和严明的纪律。因胜利而洋洋自得，部队开始变得横行无忌、混乱不堪。惠灵顿生气地说：“459

314把宪兵司令给我叫来，叫他去执行我的命令，不绞死一些抢劫者，要想得到秩序和安全是不可能的。”惠灵顿对部下的严厉虽然有些可怕，但也正是这样，在以后的战斗中才拯救了他的部队。他的第二个步骤是建立市场和提供生活必需品。他开辟了大量的自由市场，增加了各类商人的信心。哈里斯将军写信给这位将军总督，高度评价他所建立起来的严明纪律和他在物质供应方面的深谋远虑与巧妙安排。这种对细节问题密切注视并且充分掌握的性格特征一直贯穿于他在印度的生活。令人惊讶的是，他写给克利夫勋爵的那封急件，全是关于指挥战斗的实用信息资料。有封急件是在他自己的部队正横穿图姆布德拉、面对河对岸数量庞大的杜恩迪亚精锐部队、有无数重要事情等着他去决策的情况下写成的，充分展示了他出众的才华。当然，这只是他最独特的个性之一。他能够暂时退出商业活动而很快地、全力以赴地思考另一些完全不同的事情。即使在极为困难的情况中，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尴尬和畏惧。带着将军的荣耀回到英国以后，阿瑟·惠灵顿爵士很快又得到了任用。1808年，一支人数过万、带着解放葡萄牙的特殊使命的部队交由他指挥。部队登陆以后打了两次胜仗，然后签署了《辛特拉条约》（ConventionofCintra）。约翰·459

315穆尔爵士死后，对葡萄牙进行新的征伐的指挥大权就托付给了他。但是，在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的战争中，惠灵顿令人恐惧地取得了胜利。从1809年到1813年，他所指挥的英国军队人数从没有超过3万人。但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是在半岛上的35万法国军队，而且大多数是富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由拿破仑手下几个最有才能的将军指挥。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如何才能使战争有一丝获胜的希望呢？他的精明和一般常识告诉他，必须采取非同一般的战略战术。他决定从几位西班牙将军身上吸取教训，这几位将军一到开阔的平原作战就必定被打败、被驱散。他觉得自己必须创造出同法军作战获胜的机会。因此，在1809年塔拉韦拉战役之后，他发现自己军营的四周都是法国精锐部队时，他撤退到了葡萄牙。这时，他决定实施驻扎政策。他派英国军官组织了葡萄牙军队，教会他们和自己的部队联合作战。与此同时，通过拒绝一切战斗的办法来避免失败的危险。他认为，他可以因此而挫伤法国军队的士气，因为他们没有取得任何胜利。当他自己军队反攻时机成熟、敌人士气低落的时候，他就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向他们发动猛攻。459

316惠灵顿爵士在这场永载史册的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凡响的品质，人们可以通过他所留下来的不加修饰的战报来领略。这些战报包括他所采用的各种各样的方式，成为他取得战争胜利的基础。困难和斗争最能使一个人经受锻炼，这种困难和斗争既来自于当时英国政府的愚蠢、虚妄和阴谋诡计，也来自于他所要拯救的人们的自私、怯懦和虚荣。事实上惠灵顿凭借自己的坚定信念，自力更生地经受了西班牙战争的洗礼，即使在最令人沮丧的时候也没有倒下。他不仅要同拿破仑的老兵作战，而且还要控制西班牙的执政团和葡萄牙的摄政团，为军队筹措粮食和衣服让他历尽了千辛万苦。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塔拉韦拉战役中，当部队正与敌人浴血奋战的时候，那些逃跑了的西班牙人袭击了英军的辎重部队，而且这群暴徒确确实实将行李物品抢了个精光。惠灵顿以一种崇高的耐心和自我克制力忍受了这样或那样的烦恼和苦闷；面对各种忘恩负义、叛逆和对抗，他以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保持着自己的方向。他对任何事情都小心在意、决不疏忽，对商务活动的每一个重要行动他都亲自参加。当他发现部队所需的粮食不可能从英国获得而必须依靠自己想方设法时，他立即与在里斯本的英国外交大臣合作，大规模地从事玉米生意。军粮经理部从地中海地区和南美洲港口运来了谷物。当自己的大小粮仓都已装得满满实实的时候，他把过剩的粮食卖给了忍饥挨饿的葡萄牙人。他做事从不存什么侥幸心理，期待出现什么奇迹，而是充分考虑意外情况的发生，以防万一。他对部队最微小的细节都十分关注，总是习惯于对那些易于忽视的问题全力投入，如士兵的鞋子、水壶、饼干和马饲料。惠灵顿卓越非凡的商业才能随处可感。毫无疑问，他对意外情况的防范、他对每一细节问题的关注，奠定了他取得伟大胜利的基础。最近出版的拿破仑给他弟弟约瑟夫的通信和《拉格莎公爵回忆录》（MemoirsoftheDukeof459

317Ragusa），都以大量的事实论证了这一观点。惠灵顿公爵以他在日常生活中的高明打败了拿破仑的将军们。他常常说，如果他懂点儿什么，那就是他知道怎样供给部队。凭借这些方法，他使这支临时募集起来的、未受严格训练的军队成了欧洲最精锐的军队。正如他所说的，他的部队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前面我们已经讲了惠灵顿的一个令人吃惊的能力——他能够从一件事情中抽身出来，不管他对这件事怎样全神贯注，也不管这件事怎样紧迫，他都能全力以赴地投入另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中去。纳帕雷曾讲述过这样一些与此相关的事情：当惠灵顿正在筹划萨拉曼卡战役的时候，他不得不向国内的朝政大臣们说明依赖贷款是毫无益处的；正是在圣克里斯托瓦尔高地，也就是在战场上，他指出了企图建立一所葡萄牙银行的荒唐无稽；正是在布尔戈斯叛乱中，他剖析了丰查尔的财政计划，揭露了拍卖教堂财产的愚昧可笑。每一件这样的事情都表明，他对这些事情的熟悉和了解，正如他对军队的每一行动指令都了如指掌一样。他在商务活动中表现出来的另一个性格特征，是他完全的诚实正直。当索尔特四处搜索抢劫并且从西班牙带走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名画时，惠灵顿决不要别人哪怕一分钱的东西。任何地方他都公平买卖，即使身在敌国也不例外。当他率领4万名西班牙士兵经过法国边境的时候，这些士兵试图通过偷盗和抢劫来“发财”459

318。惠灵顿首先对他们的军官进行了严厉训斥，然后尽力管束他们，把他们遣送回国。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法国的那些农民竟然逃避法国军队，带着自己有价值的东西来寻求英国军队的保护。与此同时，惠灵顿给国内的朝政大臣写信说：“我们已负债累累，现在我几乎不敢出门，因为许多债权人正等着要债。”朱尔·莫雷尔在评价惠灵顿的人格时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他这种坦白更伟大、更高贵的了。这位在部队里服役30年的老兵，这条坚强刚毅的汉子，这位战无不胜的将军，在敌国的土地上建立如此庞大的军队，但他却害怕他的债权人！这是一种征服者和侵略者从来不以为然的害怕，我不知道战争史上是否还有比这更崇高的纯朴。”但是，对惠灵顿本人来说，他很可能会否认这种行为的动机是伟大或高尚的，他决不会把商务活动中按时偿还债务这种行为当作是最高的、最大的荣耀。“诚实是最好的策略。”这句古老谚语的真理性已为日常生活经验所证实。诚实和正直对于商业和其他任何行业的成功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正如休·米勒精明能干的叔叔对他所说的：“在你和邻居做生意的时候，你的量筒要‘装满，堆起来，溢出来’，最后你是不会吃亏的。”一个很有名的啤酒酿造商，他把自己的成功归因于他卖啤酒时的慷慨大方。他走到装啤酒的大缸前，舀出一点儿品尝一下。他总是说：“兄弟们，日子还不是很富裕，每人再喝一碗。”459

319这个酿酒商豪爽的性格和他的啤酒在英国、印度和其他殖民地都声名远扬，这就为他发财致富奠定了基础。诚实的言行是所有商业交易的柱石。诚实之于贸易商、制造商，恰如荣耀之于战士和仁爱之于基督徒。在从事最卑贱的职业的人身上，我们也能时时看到诚实正直的品格。休·米勒曾经谈到收他做学徒的那位石匠，说他“把自己的良心放进自己所砌的每一块石头之中”。所以，一个真正的商人应该以自己工作的完整和牢靠为荣耀，一个精神高尚的商人应该以诚实履行合同中的每一个条款而自豪。一个诚实正直的制造商，从他制造产品的天才能力中，从他在买卖过程的诚实中，以及在生产出来的产品的质量中，不仅会获得荣誉和荣耀，而且会获得实实在在的成功。拜伦·杜宾男爵谈到英国人的诚实时，坚持认为这是他们成功的根本原因。他说：“凭借欺诈、奇迹和暴力，我们可以获得一时的成功，但是，只有凭借诚实和正直，我们才能获得永久性的成功。之所以英国人的产品和民族个性能在世界上占据优势，不仅仅在于贸易商和制造商的勇气、智力和能动性，更在于他们的智慧、节俭和最重要的诚实品质。而一旦他们失去这些美德，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英国就会和其他任何国家一样开始堕落，就不再能从世界各地交换来金银财宝。”459

320我们必须承认，商业贸易对人的品格的考验比其他任何职业更加严格。它严格地考验一个人能否诚实、自制、公正和坦诚。一个经受了这种考验而能不被玷污的商人，和一个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证实了其勇敢的战士，或许是同样光荣伟大的。许多从事商业贸易各个部门工作的人都获得了这种光荣。我们必须承认，他们从整体上经受住了这些考验。如果我们花一点点时间来仔细想一下：每天都有大量的金钱被托付给属下的人，这些人可能勉勉强强胜任这项工作——零钱不断地经过店员、代理人、经纪人和银行职员的手——在整个过程中都充满着金钱的诱惑，但极少有人背信弃义。或许我们不得不承认：持续的日常生活中的诚实行为是人性最大的光荣，即使没有金钱的诱惑，我们同样可以为此感到自豪。商人彼此之间的信任与信托，和信用制度所隐含的信任与信托一样，都是以这种荣誉原则为基础的。如果在商业贸易中没有在日常实践的这种荣誉原则，那么这种信任和信托是令人吃惊、难以接受的。查默斯博士说得很好，商人总是习惯于信任远方的代理人，哪怕是远在天涯海角。这种信任使他们常常把巨大的资产托付给别人。这些代理人或许从未谋面，仅仅以个人的人格作为担保。商人的这种信任或许是最好的征服行为，它能使另一个人为他效忠尽力。459

321尽管在一般人中间诚实仍然处于上升的趋势，而且英国的一般商业集团仍然从内心里坚持这一信念，把他们诚实的性格融入各自的工作之中，但不幸的是，正像以往一样，那些肆无忌惮、投机钻营、极度自私和利欲熏心的人，明目张胆地做出了种种不诚实和欺诈的事情。有掺假的商人，有不信守合同的无赖，更有一些可恶的制造商，他们以次充好，粗制滥造，以混纺绒线冒充羊毛，以“梳棉”冒充棉花，以铁制工具冒充钢质工具，制造出来的缝纫针没有针眼，制造的剃须刀仅仅是“造出来卖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假冒纺织品。然而，我们也必须看到，这种灵魂肮脏卑鄙、生性贪婪的人毕竟是少数。虽然他们可以发财，但却不能得到享受。他们既不能获得诚实的品格，也不能得到心灵的宁静。失去这些，财富也就毫无价值。拉蒂姆主教在谈到一个刀具商以2便士的价格卖给他一把不值1便士的小刀时说：“这个无赖骗走的不是我的钱，而是他自己的良心。”依靠暴力、欺骗和胡作非为得来的钱，虽然可以在无思考能力的人面前炫耀一时，但这被肆无忌惮的流氓所吹起的闪闪发光的肥皂泡，当被吹得鼓胀的时候，总是要归于破灭的。桑德雷斯、迪安·鲍尔斯和雷德帕斯等，大多数这样的人最后都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虽然对别人的欺骗可能不会被“揭穿”，骗得的财物也可能会保留下来，但这些财物只是一种祸害，而不是一种福祉。459

322小心谨慎、诚实正直的人发财致富的速度，可能不如那些不择手段、弄虚作假的人来得快，但他们的成功却是一种真正的成功，因为他们没有运用欺骗和不正当的手段。即使一个人一时不能获得成功，但他必须诚实，失去全部财产也要挽回人格的尊严，因为人格本身就是财富的源泉。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人，只要他勇往直前地走自己的路，成功就一定会到来，所有最高的奖赏迟早都会得到。正如华兹华斯所描写的“快乐勇士”：他深知肩上责任不轻，他目标单一，信念坚定；不等待幸运，也不屈服于困境，披荆斩棘，奋然前行；财富、荣耀、无边风景不期望一切从天降临。”大名鼎鼎的大卫·巴克利是一个精神高尚的商人的光辉典范。他是罗伯特·巴克利的孙子，也是畅销书《向贵格会教徒道歉》（ApologyfortheQuakers）的作者。他拥有诚实正直的商业习惯，以在商务活动中的公正、坦诚和诚实而闻名遐迩。很长时间，他是伦敦切普赛德街一所大房子的主人，主要从事与美洲的贸易。但是，和格兰威尔·459

323夏普一样，他也强烈反对英国对美洲殖民地的战争，因此，他也完全退出了商界。作为一个商人，他的才能、知识、正直和影响与他后来的爱国心和慷慨的慈善行为一样，是卓越非凡的。他是一面诚实和正直的镜子。作为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和一位真正的绅士，他信守自己的诺言就像履行条约一样从不含糊。他崇高的声望和高尚的品德使得当时的朝政大臣们都时时跑来倾听他的意见。在众议院就美洲问题的争论进行审查之前，他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并且进行了强有力的论证。罗斯爵士公开承认，他从大卫·巴克利那里得到的信息比从所有其他人那里得到的还要多。退出商界之后，大卫·巴克利并没有坐享荣华富贵，过安逸的生活，而是从事了一项造福于他人的新工作。因为资产巨大，他感觉到自己有义务为社会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他在沃尔森斯托住宅区附近建了一个工厂，几年之中投入大量资金，终于使它成为当地贫民养家糊口的生活来源。当他继承一位亲戚在牙买加的房地产时，虽然得到的奴隶价值约1万英镑，但他还是决定立即给他们自由。他派一位代理人雇了一条船，把这一群奴隶送到了美国一个自由的州，让他们在那里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有人认为黑人太愚昧无知、野蛮残酷，不配享受自由，巴克利先生要用事实来证明这种见解的荒谬无耻。在处理自己苦心经营所积累起来的财富方面，他自己做了自己遗嘱的执行人，他不想死后留下大量的遗产给自己的亲属和朋友，而要在有生之年给那些穷苦人以慷慨大方的帮助。他走访调查，给各个行业的人以支持。他在大都市资助了许多工厂，不仅为这些工厂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而且还把其中一些办成了伦敦市生意最红火、规模最庞大的工厂。直到今天，一些杰出的商人，如格尼、汉伯里和巴克斯顿等家族，都对巴克利满怀感激之情，因为大卫·459

324巴克利不仅在早年给了他们建议和资助，而且还让他们懂得了人生的责任和意义。大卫·巴克利是英国诚实正直的商人的光辉典范，也是永远值得商人们学习的楷模。第十章金钱的价值不是为了要将它藏入金库，也不是为了要有仆人服务，只是为了独立的人格尊严，和不受别人的奴役之苦。——彭斯（苏格兰诗人）借钱从来伤两家：借出者常常失去本钱和友情；借进者使勤俭治家的神经变得麻木迟钝。459

325——莎士比亚不要轻率地对待金钱——金钱能反映人的性格特征。——EL布尔沃·利顿伯爵一个人怎样处理钱——包括赚钱、存钱和花钱——或许是检测其才智高低的最好方法之一。虽然金钱决不能作为一个人生活的主要目的，但它也不是无关痛痒的东西，不能从观念上加以蔑视。在实际生活中，金钱在很大程度上是获得感官快乐和社会地位的手段。事实上，人性中一些最优秀的品质是与正确处理金钱密切相关的，如慷慨、诚实、公平和自我牺牲精神，更不用说勤劳节俭的美德；另一方面，是它们的对立面，如贪婪、欺诈、不公平和自私，就像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一部分人滥用和误用了金钱这种手段，产生了铺张、浪费、挥霍、奢侈等罪恶。正如亨利·泰勒在他经过深思熟虑写成的《生活备忘录》（NotesfromLife）一书中所指出的：“因此，在赚钱、储蓄、花销、送礼、收礼、借进、借出和遗赠等方面，正确的行为原则和方法几乎为一个人的品德优美作出了论证。”459

326在世俗的环境里，舒适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各种有效的途径努力追求的一种状况。它使人的肉体需要得到满足，而这种需要对于人性中更完美的方面的发展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它也使每个人能为自己的家人提供发展的物质条件。如果没有这些物质条件，那么，就如《圣经》中的使徒所讲的，这个人会“比一个不信教的人更坏”。对于我们个人来说，这种义务和职责是义不容辞的，是不可漠不关心的。人们对我们的尊敬完全取决于我们抓住机遇取得辉煌成就，从而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在现实生活中，实现这种目标所要求作出的努力就在于教育本身。教育会激起一个人的自尊感，会使他养成精明能干的品质，并且培养出耐心、坚韧和诸如此类的美德。精明能干、小心谨慎的人还必须是个办事考虑周全的人，他不仅要考虑当下眼前的生活，而且要有先见之明地为将来做出安排。同时，他还必须是个有节制的人，培养自己自我克制的美德，而不应该毫不考虑个人品格的力量。约翰·斯特林正确地指出：“教师本人自我克制的最坏的教育，也强于教师自以为是而不知节制的最好的教育。”罗马人恰好也用了同一个词“美德”来命名勇气。勇气存在于一个人的肉体感官之中，而美德存在于一个人的精神灵魂之中。最崇高的美德就在于克制我们自己。因此，自我克制一课——即为了将来的利益暂时牺牲当下的享乐——459

327是最需要学习的一课。这些最难上的课程自然是期望人们发挥他们所赚的钱的最大价值。然而，很多人习惯于把他们所赚的钱用于眼前的吃喝，直至挥霍殆尽。其结果是使他们在很大程度上陷入被动，无以为继。在我们周围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平日里贪图享乐，任性恣意，挥霍无度，一旦时势艰难，却发现自己囊中所剩无几，生活难以为继。这也是社会上出现一些人无依无靠、穷困潦倒和生活悲惨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一次，伦敦市长约翰·拉塞尔接见一个代表团，代表们谈到了国家向工人阶级征收赋税的问题。当轮到这位高贵的市长先生发言时，他说：“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政府对工人阶级征收的赋税，绝对不敢超过他们在酗酒这方面的花销。”所有的社会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失业问题，所以必须承认，即使“自我克制和自助自救”，也不能避免穷苦人民聚集在地方政府周围求援求助。现在，由于个人经济状况和命运好坏的原因，爱国主义成了只有真正独立的产业阶级才能有条件付诸实施的美德，而不再被认为是应具有普遍性的东西，这种现象是令人担忧的。萨缪尔·第欧这位颇有哲学素养的制鞋商说：“平日的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和统筹兼顾是让你在困难时期平安无事的最好方法，它在帮你渡过生活的险滩暗礁中，比国会通过的任何改革方案都更富有成效。”苏格拉底说过：“谁想转动世界，必须首先转动他自己。”459

328一首古诗中也曾写过：“谁要是注重自身的变革，他就有可能变革世界。”确实，人们颇有同感，对教会的改革和对国家的改革比改变我们自身的坏习惯要容易得多。改变遗风陋俗这类事情，与其从我们自身开始，不如说是从我们的邻居开始，因为这样做通常比较容易被接受，比较符合我们的胃口。对于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现挣现吃、过一天算一天的人来说，任何教育都是低劣的，他们不可避免地处于软弱无能、无依无靠的状态之中，生活在社会的下层，受时间和季节的玩弄。他们没有自尊，也不可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在商业危机中，这些人更是四处碰壁。平时不知节俭、不知积蓄，即使他们受到别人的怜悯、同情，别人给予的也毕竟太少；即使他们心态良好，想到将来妻子儿女可能的命运，他们也会感到不寒而栗。科布登先生曾经对哈德斯菲尔德的工人说过：“这个世界一般被分为两个阶层——节俭阶层和挥霍阶层，节俭阶层注重积累，挥霍阶层拼命消费。所有的房屋、厂房、桥梁、轮船以及其他有利于人类文明和人类幸福的辉煌业绩的取得，都是那些注重积累的人即节俭阶层的功劳。而那些挥霍完自己资产的人一般也就成了节俭阶层的奴隶。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理所当然的节俭规律。如果我在这里承诺：任何阶层不精打细算、不周全考虑、懒散堕落，他们也能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那么我就是地地道道的骗子。”459

3291847年，布莱特先生在罗奇代尔的一个工人集会上的简短演说，表达了同样的思想和信念。他说：“就诚实的品质而言，在所有阶级中都可以找到，并且谁也不比谁逊色。”接着，他指出：“对于任何人或者说人类的任何成员，如果他想保住目前较为优裕的生活条件，或者想改变他目前较为糟糕的生活处境，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都是培养自己勤劳、节俭、克制和诚实的美德。人们要想改变自己不令人满意的困难处境，即使考虑他们精神的和肉体的状况，也绝没有任何捷径可走，而只能实践这些美德。人们会发现，自己周围的很多人正在通过这种方法不断地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使自己得到发展。”蒙田指出：“如同对声名显赫的人适用一样，道德哲学对于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适用的。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反映着人类整体的状况。”459

330一个人如果展望未来，他会发现等待他的主要有三种世俗性的可能事件：失业、疾病和死亡。前二者他或许还可以逃避，但最后一个却是在劫难逃的。然而，无论哪一种可能性发生，他都应该把生活的压力减轻到尽可能小的程度，这样生活和安排是一个精明人的职责，不仅是为了自己，而且是为了那些生存都依附于自己的人们。这样来看问题，诚实挣钱和节俭用钱是极为重要的。正当赚钱，是吃苦耐劳、不懈努力、不受诱惑和得到回报的希望的表现；而合理用钱，是精明能干、富有远见和自我克制的体现，而这些都是刚毅果敢性格的真正基础。虽然金钱可以代表一大堆毫无价值和实际用途的物品，但是它也可以代表许多有很大价值的东西，不仅是食物、衣服和感官的满足，而且可以是个人的自尊和独立。因此，对于每个人来说，储蓄是抵御欲望的防护墙，是地位的保证，也使他能在快乐和希望中等待更美好的一天的到来。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去努力获得一个较为牢固的地位，这其中包含了人的尊严——它使得一个人更为强壮，生活得更为美好。从长远来说，它赋予了他更大的行动自由，能使他有更多的力量留待将来使用。但是，如果一个人总是在欲望的世界里徜徉徘徊，那么他离成为奴隶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决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时时处于接受别人为他开具的各种条件，沦为别人的奴隶的危险之中。他免不了多少会有些奴颜婢膝，因为他不敢勇敢地面对现实。一旦身处逆境，他要么靠别人的施舍恩典度日，要么靠给贫民的救济生存。如果情况再糟糕一点儿，让他失去了工作，他就无法去从事另一领域的工作。为了获得独立，生活节俭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节俭既不需要超人的勇气，也不需要卓越的美德，而只需要一般的力量和普通人的能力。实际上，节俭只不过是秩序原则在家庭事务管理中的运用：它意味着统筹安排、合乎规则、精打细算和避免浪费。459

331节俭也意味着为了将来的利益得到保障，要有抵御眼前的诱惑的能力，这也是人超越动物本能的高贵之处。节俭完全不同于吝啬，因为正是由于节俭才能使一个人能够时时表现得慷慨大方。人也不能把金钱作为崇拜的偶像，而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有用之物。正如迪安·斯威夫特所说的：“我们的脑子里必须有‘金钱’概念，但不能一心想的都是金钱。”我们可以称节俭为精明的女儿、克制的姊妹和自由的母亲。显而易见，节俭就是适度——适度的性格特征，适度的家庭幸福和社会安定。概而言之，节俭是自助的最好展现。弗兰西斯·奥内尔的父亲在他进入社会的时候，对他提出忠告说：“我衷心地希望你事事开心如意，但我不得不三番五次地劝导你要节俭。节俭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德行。然而，浅薄的人可能会轻视它。其实，节俭是通向独立的大道，而独立则是每个精神高尚的人所追求的崇高目标。”我们摘引在这一章开头的彭斯的诗，蕴含很深的哲理。然而不幸的是，他只有高谈阔论而没有实际行动，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他卧病于床榻奄奄一息之际，他给一位朋友写了这几句话；“哎呀！克拉克，我感到处境糟透了。彭斯的可怜寡妇，还有他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们。我已非常虚弱。这已够了——这是我的一块心病。”459

332每个人都应该量入为出，按照自己的收入过日子。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诚实。因为，如果一个人不是诚实地按照他自己的收入过日子，那么他必定是虚伪地按照其他人的收入过日子。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消费缺乏长远考虑，并且只顾自己享乐，丝毫不为别人的利益着想，那么等到他发现钱的真正用途时，已经太迟了。这些挥霍浪费的人虽然天性大方，但在最后还是被迫去做一些肮脏丑恶的事情。他们贪图一时的安逸享乐，花天酒地，挥霍无度，不得不提前去支取存款，提前领取工资，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结果必然是债台高筑，不得翻身，严重影响自己的行动自由和人格独立。培根勋爵有句名言：“与其去赚些小钱，不如去存些小钱。”许多人不屑一顾随手扔掉的零钱和其他一些不当回事的支出，往往是人生中财富和独立人格的基础。这些浪费者往往属于这个世界中权利受到剥夺的阶层，其实他们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如果一个人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他还怎么能指望别人成为自己的朋友呢？一个生活节制适度的人，他的口袋里才会有去帮助别人的钱；而一个铺张浪费、缺乏远见和挥霍一空的人，是从来不会有机会去帮助别人的。当然，节俭决不是做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否则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守财奴。在生活和交往中心胸狭窄，斤斤计较，这是极端短视的，一般也只会导致失败。有句谚语，叫做“459

333只有一分钱的胸怀，绝不可能得到二分钱的收获。”慷慨大方和气量宽宏同诚实守信一样，是生活和交往中最为重要的原则。在《韦克菲尔德的牧师》（VicarofWakefield）一书中，尽管詹金森每年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欺骗心地善良的邻居弗拉姆勃朗，但正如詹金森所说的：“弗拉姆勃朗的财富在日益增长，而我却穷困潦倒并进了监狱。”日常生活中的无数事例都说明，人生的辉煌成就源于慷慨大方和诚实守信的生活准则。有句格言说：“一只空袋子是立不起来的。”同样，一个负债累累的人也是不可能独立的。要一个债台高筑的人去说真话，恐怕比登天还难，因此人们说，谎言是骑在债务背上的幽灵。负债者不得不向债主编造谎言以拖延债务的偿还时间，这就使得他极尽撒谎之能事。对于一个人来说，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逃避第一次还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种逃避债务的技巧对于逃避第二次债务往往是巨大的诱惑。不用多久，这位负债者就会深陷债务泥潭中不能自拔，难以脱身，不管他怎样勤勉努力也无济于事。走向负债的第一步就是走向虚妄的第一步。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发生的事情是债务接踵而来，如同谎言的编造源源不断。画家海顿从他向别人借钱的第一天起，就意识到了这种堕落。他认识到了“谁陷入负债，谁陷入悲哀”这句谚语的真理性。他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记载：“459

334现在我开始负债并有了债务，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事情。或许，只要我活着，我就再也休想摆脱它们了。”他那催人泪下的自传痛苦地回忆了在金钱问题上的尴尬难堪，以及由此带来的极度的精神沮丧、工作能力的完全丧失和时时重现的羞辱。一位少年加入海军时，他曾给他这样一段书面忠告：“对于任何你不通过向别人借债就不能获得的享乐，决不要去享受。决不要去向别人借钱，这会使人堕落。不过，我没有说你不要借钱给别人。只是要注意：如果你连本钱都无法收回，那就千万不要借出去。切记，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向别人借钱。”一位名叫费希特的穷学生，甚至拒绝了比他更穷的父母亲提供的借款。约翰逊坚信过早负债使人堕落以致毁灭。他关于这方面的论述是极有见地的，值得我们牢记在心。他说：“不要想当然地只把债务当作一种麻烦。你会发现它是一场灭顶之灾。贫穷不仅剥夺一个人乐善好施的权利，而且在他面对本可以通过各种德行来避免的肉体和精神的邪恶诱惑时，变得无力抵抗。……这是你首先要小心在意的。其次，不要向任何人借债。下定决心摆脱贫困。无论你拥有什么，消费的时候都不能倾其所有。贫穷是人类幸福的一大敌人。它毫无疑问地破坏自由，并且使一些美德难以实现，使另一些美德成为空谈。节俭不仅是太平安逸的基础，而且是一切善行的基础。一个本身都需要帮助的人是绝不可能帮助别人的。我们必须先自足然后才能出让。”459

335正视自己的日常事务，并且在钱财方面量入为出，斟酌考虑，这是每一个人义不容辞的职责。这种对收入和支出的简单的算术运算有着极大的价值。精明节俭要求我们在安排自己的生活水准时，必须低于自己的收入水平，而不能高于这一水平。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根据收支平衡的原则，拟订并忠实地执行一个生活的计划。约翰·洛克曾经指出：“要使一个人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至于入不敷出，他就必须时时留心自己的日常事务，定期进行收支计算。”惠灵顿公爵对他的所有收支都有一个精确而详细的账目。他对格雷格先生说过：“我非常重视自己结算账目，并且我也建议任何人都这样做。以前我总是让一位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去做这件事。有一天早晨，我收到几张催讨一两年来的债务的账单，这让我非常惊讶。从此，我改正了这一愚蠢的举动。这名心腹竟然没有去结清我的账款，而是拿了我的钱去投机。”谈到债务问题，他的意见是：“债务会使人受到奴役。我知道没有钱用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我决不让自己陷入债务之中。”对收支账目作详细记载，在这点上华盛顿和惠灵顿的做法可谓如出一辙。并且，华盛顿对家人的花销从不马虎，总是细细审查，以保证生活水准不超出自己的收入水平。即使在他身居要职、当了美国总统的时候，也是如此。海军上将杰维斯·圣文森特伯爵，曾经谈起过他早年奋斗以及在这过程中他不肯借债的故事。他说：“459

336我们家人口很多，但是父亲收入菲薄。在我开始自己的人生道路的时候，父亲给了我20英镑，这也是他曾经给我的全部财富。在海军基地过了一段相当优裕的日子以后，我向父亲又开具了一张20英镑的汇票，但汇票被退了回来，遭到拒付。我对父亲给我的这种惩戒感到无比耻辱，我发下誓言：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偿清债款，我决不再开具一张借款单据。我完全做到了这一点。当时，我迅速改变了生活方式，摆脱了困境。我独自生活，充分利用部队发放的津贴，我觉得靠这些津贴也可以过得很宽裕。衣裳脏了，我自己浆洗；衣裳破了，我自己缝补。我还利用床上的被套布料做了一条裤子。对这些津贴收入，我也尽可能地节省，以挽回我的名誉。有了一定的积蓄以后，我开始承兑汇票。从那时至今，我都是小心翼翼地按照我的收入水平过日子。”整整6年，杰维斯忍受了物质匮乏带来的各种困难，但是，他保住了自己做人的骨气，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正是凭借这种良好的品质和勇敢坚毅的性格力量，他慢慢地成长为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休姆先生有一次在众议院的发言，虽然引得人们哄堂大笑，但他中肯地指出，英国人的生活调子唱得太高。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大大超过他们的收入水平，可他们却怡然自得。如果我们听之任之，那么这种“风尚”459

337会对整个社会产生极为不良的影响。我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他们往往都只能成为狗熊。他们都只追求华丽的衣饰、赶时髦，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而这些东西决不会为一个人的果敢坚毅和绅士风度打下牢固基础。其结果必然是，我们为世界培养了一大批华而不实、俗不可耐的年轻劣绅。他们使我们想起一艘被人遗弃的船，上面只有猴子，时时在海上接运乘客。这样的人梦想成为有教养的绅士，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野心啊！外表装出绅士派头，可这是以牺牲诚实为代价的。尽管他们可能并不富有，可他们却似乎腰缠万贯。他们似乎是“受人尊敬的”，其实只有从最卑鄙意义上，即从庸俗的外表上才是如此。他们没有勇气按照上帝所要求我们的方式生活，而是按照我们自己所要求的荒谬可笑的时髦方式生活，生活在一种虚荣的满足感和不切实际的绅士世界之中。在社会这个竞技场中，上层人物时时感到斗争的残酷和生活的压力；在这中间，所有高贵的自制品质都受到蹂躏、践踏，并且许多美好的天性都惨遭扼杀。铺张浪费、悲惨处境和破产倒闭，都来源于那种想向人炫耀的虚荣心，而这些显而易见的世俗的成功本来是不需要我们去大张旗鼓展示的。我们在社会财富等级地位方面的欺诈行为，所造成的极为严重的后果，已经通过那些敢于表现不诚实而不敢于显示贫穷的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现了出来。在财富上孤注一掷、不顾死活地炫耀，就那些被卷入并受到殃及的无数无辜的家庭而言，他们并不对失败破产者表现出怜悯和同情。已故的查尔斯·纳皮尔爵士在印度离职之前做了一件勇敢而且正直的事情——459

338发布最后的《将军令》，对在印度军队中服役的年轻军官的放荡生活，以及由此给他们带来的可耻的债务，表示了强烈谴责。在这个《将军令》中，纳皮尔爵士强调指出：“诚实是与一个有教养的绅士的性格须臾不可分的。”这一点往往容易被人淡忘。而且“喝了香槟和啤酒不给钱，骑了马不给钱，就是一个骗子，而不是一个绅士。”那些生活水准超过自己收入的人，以及那些常常听从应召女郎召唤，在求欢之前签订债务合同因而生活糜烂的人，从他们职务方面看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军官，但他们决不是绅士。纳皮尔将军认为，那种时时陷入债务的习惯，使人对一个绅士应具有的感觉变得麻木迟钝。一名军官仅仅具备打仗的本领是很不够的，这种本领连一条恶狗也都具备。他坚持认为，只有信守自己神圣的诺言，只有按时偿还债务，一个真正的绅士和军人的形象才熠熠生辉。因为贝阿德是无畏无瑕的骑士，所以查尔斯·纳皮尔要让所有英国军官也都如此。他知道他们是“无所畏惧”的，但他也要让他们“没有耻辱”。然而，不管是在印度还是在国内，都有许多勇敢的年轻士兵，他们能够在紧急情况下在浓烟烈火中登上敌人的城堡，能够在艰难困苦中表现出自己的英雄气概，但却没有必需的道德勇气去抵制那些来自肉体感官的诱惑。他们不能对感官快乐的诱惑和自己的欲望勇敢地说“不”或者“我负担不起”，而且他们宁愿勇敢地去死也不愿去嘲笑自己的同伴。459

339一个年轻人，在他的人生道路中，必须经历排列在道路两边的一系列诱惑。对这些诱惑的任何屈服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影响，就是或大或小、不同程度的堕落。与此相联系，神所赋予他的天性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发生扭曲。而他摆脱这些诱惑的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勇敢地、坚决地用语言或行动表示出“不”。他必须立即作出决断，而不能等待着考虑和权衡理由，因为年轻人，就像“思考问题的女人一样总是陷入困惑”。许多喜欢深思熟虑的人，总是拿不定主意。但是，“不能做决定，本身就是一种决定”。一个全知全能的人是在祷告中的人：“主啊，引导我们不受诱惑。”但是，诱惑会来考验年轻人的意志。并且，只要你一次屈服了，这种抵制力就会变得越来越弱小。勇敢地去抵制，第一次果断的决定会给生命以力量；有了几次的重复抵制也就成了习惯。真正的抵制力在于人生早年形成的习惯的外化，因为习惯都是人们明智地养成的。精神这部机器发生作用主要是通过习惯这个媒介进行的，目的就在于减少内在的伟大道德原则的磨损。那些能使人们巧妙地千百次、不加思考地行动的良好习惯，确实是人的道德准则的重要组成部分。休·米勒曾经谈起，在他年轻的时候，生活非常艰苦，但他通过自己意志的力量，摆脱了一次强烈的诱惑，从而拯救了自己。当时他是个石匠，他那些同事们偶尔去喝喝酒，这也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有一天他喝了两杯威士忌，可当他回到家里，打开他爱不释手的《培根随笔集》（Bacon’459

340sEssays）时，他发现书上的字在眼前摇来晃去，自己已经有些不由自主。他说：“我把自己带入了堕落的境地。我喝得酩酊大醉，这是极不理智的，我不应该这样毁灭自己。虽然在那时下决心不喝酒是牺牲了肉体感官的快乐，但是我下决心不牺牲自己的理智去迁就感官。在神的帮助下，我成功了。”正是像他这样的决心构成了一个人一生中的重大转折点，并且为一个人将来性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如果休·米勒不是及时地以意志的力量摆脱了这种诱惑，他或许已惨遭毁灭。对于这种生活中的暗礁，是每一个青少年都需要时时保持高度警惕的。和铺张浪费一样，诱惑也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最危险的和致命的敌人。沃特·斯科特爵士常常讲：“在所有的邪恶中，酗酒与伟大是最势不两立和不共戴天的仇敌。”不仅如此，它也是与节俭、正派、健康和诚实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如果一个年轻人不能克制自己，那么他必须戒酒。约翰逊博士的事例就是千百万这种事例中的一个。谈及自己的习惯时，他说：“我不能节制自己，但是我把它戒除了。”为了卓有成效地摆脱坏习惯的纠缠，我们不仅要小心谨慎地与之斗争——459

341这种方法是有用的，而且我们要达到一个更高的道德境界。习惯性的方法，如立下誓言，对戒除坏习惯会有所帮助，但更为重要的是，要确立高尚的立身行事准则，并且努力去强化和纯化这些准则以戒除恶习。为此，一个年轻人必须严于解剖自己，把自己实践中的一言一行与自己的行为准则加以对照。一个人对自己了解越多，就会越感到自卑，或许对自己的自信心就越不足。但是，你会发现这些准则对于抵制当下的小诱惑，使你将来成为一个伟大而高尚的人是大有裨益的。这是提高自我素质的最高尚的工作，因为“真正的荣耀，源于自己对自己的征服。否则，征服者就是先前那个奴隶”。为了向人们公开怎样赚钱这一伟大秘密，许多流行书刊已经出版发行。但是，赚钱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每一个民族大量的谚语都证实了这一点。如：“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勤奋乃好运之母”，“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没有汗水就没有快乐”，“天道酬勤”，“世界属于那些勤劳和坚韧的人”，“贪吃贪睡必然债台高筑”。这些饱含哲理的谚语，是代代相传的知识宝库，揭示了发财致富的最好方法。在书本出现之前，这些谚语就在人们之中口口相传，而且和其他一些广为流传的谚语一样，它们是最早的道德准则。它们经历了时间的检验，并且人们的日常经验还在证实它们的正确。关于意志的力量和对金钱的妙用与滥用，所罗门的格言充满了睿智：“工作中偷懒的人和生活中铺张浪费的人是孪生兄弟。”“459

342去看蚂蚁的人，是懒汉；思考蚂蚁工作精神的人，是智者。”这位讲道者说，懒惰的人必然贫困，“像云游者那样贫困，像武士那样赤手空拳”，而勤劳和正直的人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酗酒者和饕餮者往往食不果腹，瞌睡虫难免衣不蔽体”，“谁对本职工作兢兢业业，谁就富甲天下”。但最重要的是：“智慧比黄金更可贵，智慧比珠宝更无价，它的价值无可比拟。”勤奋和节俭可使一个智力一般的人凭借自己的收入获得相当的独立性。即使是工薪阶层的人，只要他对自己的收入合理使用，精打细算，不做无意义的花销，他也能做到这一点。一分钱虽然微不足道，但无数家庭的幸福正是建立在对每一分钱的合理使用和节省的基础之上的。如果一个人不珍惜每一分钱而让他辛勤劳动所得随意从指缝里流走——一些送给了啤酒屋，一些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花费掉了，那么他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与一般动物并没有多少区别。相反，如果他不随便乱花一分钱——一部分用于社会福利事业或投资保险基金，一部分存入银行，其余的全交给妻子去统筹安排，用于家庭日常生活开支和家庭成员的教育费用，那么不久他就会发现，这种对每一分钱的注重会给予他丰厚的回报——459

343个人收入在不断增加，家庭生活越来越红火，对将来心里也没有什么担忧。如果一个从事实际工作的人志向远大并且拥有超乎常人的精神财富，那么他不仅自己会从中受益，而且其他人也会在他的生活道路中受益匪浅。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的，即使一个在车间劳动的普通工人也可能做到。在曼彻斯特铸造厂工作的托马斯·怀特就是一个典型，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对许多罪犯进行了成功的改造。使托马斯·怀特的注意力转向对罪犯进行改造的契机是，他偶尔遇上了如何让释放后的罪犯悔过自新，做一个诚实勤劳的人的难题。此后不久，他开始全神贯注于这一问题，并决定把解决这一社会问题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尽管他每天从早上6时到晚上6时都得在工厂上班，但他还是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主要是星期天——去从事对罪犯的教育改造，在当时，这些罪犯的确是一群被社会遗忘的人。虽然怀特每天从事这一工作的时间十分有限，但是成效却十分显著。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普通工人在10年时间里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把三百多名重罪犯从罪恶的深渊里拯救出来，开始重新做人。他被认为是曼彻斯特中央刑法院的道德医生。卓别林等人都失败了的地方，托马斯·459

344怀特却成功了。许多少年儿童经过改造回到了父母身边；许多罪犯经过改造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且确确实实是浪子回头，改过自新，成为一个个诚实和勤劳的人。这项工作的完成决非易事，它需要时间、金钱、精力、节俭。尤为重要可贵的是，怀特用自己在铸造厂劳动所得的微薄收入救济了许多被逐出了家门的人。每年他用于这方面的费用高达100英镑，这对于一个铸造工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尽管如此，他在给罪犯提供物质援助，博得他们好感的同时，还通过省吃俭用、合理安排维持了家庭正常的日常生活所需，为自己的老年生活积蓄了部分钱财。每一周他都经过深思熟虑将工资进行分配，多少用于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多少用来交房租，多少用于学校捐赠，多少用于救济穷苦贫民，而且这一系列分配都必须严格执行。正是通过这种方法，这位地位低微的工人实现了自己的伟大目标。的确，他的经历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光辉的典范，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人的内在目标的力量，展示了微薄收入经过深思熟虑和小心周到的运用而创造的奇迹，展示了一个充满活力和诚实正直的人的性格力量对他人的生活和行为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无论从事哪一行业的工作，只要这个工作是正当的，不管是耕种土地、制造工具、纺织棉纱还是站柜台营业，都不会使人有失身价和蒙受耻辱，相反，只会给人以荣耀。一个年轻人可能会经营木尺或量度丝绳，他从事这些职业并不会使他丢脸，除非他的心胸超不出尺子或丝绳的范围，像尺子那样心胸狭窄，像丝绳那样见识短浅。福利曾经说过：“不是那些有正当工作的人应该感到脸红，而是那些没有合法职业的人应该感到害臊。”大主教海尔也曾说过：“无论是从事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所有职业的命运都是美好的。”459

345那些从卑贱的职业走入上层社会的人，与其说应该感到害羞，不如说应该为自己所克服的困难而倍感自豪。一位美国总统，当被人问到他的战袍是什么，即耻笑他年轻时当过伐木工人的时候，他骄傲地答道：“一副衬衫袖套。”尼斯梅斯的大主教弗莱希耶年轻时曾经从事蜡烛制造工作。有一次，一位法国医生带有恶意地奚落他，刻薄地谈起他的出身。弗莱希耶回答说：“如果你也出生在我那样的环境里，恐怕到现在你还不过是个蜡烛制造者。”在赚钱过程中，最需要的东西是人的精力，积累财富则是最高的独立目标。一个人如果全身心地追求这一目标，鲜有不成功的。但是，量入为出，点滴积累，零攒细聚，使得金钱数量日益增加，却极少有人能做到。巴黎的银行家奥斯特瓦尔德曾经是个一贫如洗的人。每天傍晚，他都要到一家酒馆去吃晚饭并喝上1品脱啤酒，然后把他所能找到的所有软木塞都收集回去。他这样收集了8年，所得软木塞竟然卖了8个金路易，而这8个金路易就成了他发家的资本——他开始炒股。他死后留下了大约300万法郎的遗产。约翰·459

346福斯特引用了一个十分生动的例子来说明这种决心在赚钱过程中的巨大作用：有这样一个年轻人，祖上给他留下了相当巨大的家产，可他荒淫无度，恣肆挥霍，最后竟然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绝望之中他冲出家门想一死了之。可是在原野上，他被周围美丽的景色迷住了，而这些原本都是他的地产。他伤心地坐下来沉思默想了片刻，稍后坚定地站了起来，决定痛改前非，重振家业。他返回街上，看到一辆载煤的货车停在一幢房子前的人行道上，煤土撒满一地，他帮着把煤装进车里，并从此受雇做这项工作。那一次，他得到了几个便士，另外还有一些酒肉作为给他的赏金。他把这几个便士积攒了起来。这样，通过这种奴仆性的劳动，他1便士1便士地赚钱，也1便士1便士地攒钱，然后用积攒起来的钱做贩卖牛羊的生意。他对行情了如指掌，做起生意来也就得心应手。本钱大了以后，他又开始做其他生意。最后的结果是他发了财，恢复了他们家往日的产业。但是，他的吝啬小气根深蒂固，是个地地道道的守财奴。他死了之后，几乎无人去给他送葬。假如他精神高尚一点儿，并且以同样的决心去行动的话，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慈善家，这对他和别人都会有益无害。他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结局都是十分可悲的。在以往的年代，给别人和给自己带来舒适和自由独立，是无上光荣，也是人们所乐于去做的事情；而仅仅为了积累财富的人是心胸狭窄和悭吝小气的。不要养成无限制地省钱存钱的坏习惯，这一点是每个聪明人都必须小心在意的，而且对年轻人来说，生活过分节俭很可能养成贪婪的性格，在一个地方是美德的东西在另一个地方很可能变成邪恶。对金钱的崇拜——而不是金钱本身——是罪恶的渊源。对金钱的崇拜禁锢和压迫着人的灵魂，它关闭了通向慷慨大方地生活和行动的大门。因此，沃特·斯科特爵士指出：“宝剑能逼退一个人的身体，金钱能收买一个人的灵魂。”459

347商业活动所独有的弊病就在于使人的性格趋向于机器化。商人容易形成思维定势，见钱不见人。如果他只为自己而活着，他就很容易把其他人都当作自己的对立面。翻一翻他们的总账目，你就会了解他们的生活。如果以—个人拥有的金钱的多少来衡量他成功的大小，毫无疑问是一件令人茫然困惑的事情。从本性上讲，每个人都想成为一个成功者。即使一个意志坚定、头脑敏锐、动作敏捷的人，一旦抓住机会，他也会立即“上马”，不择手段地赚钱。这些人完全有可能既没有高尚的品质，也不会实施任何善行。一个一心只想着钱而意识不到更高思想的人，虽然他可以腰缠万贯，但他始终只是一个非常可怜的生物。金钱决不是任何道德价值的确证。金钱的闪光只能吸引它的所有者毫无价值的注意力，正如萤火虫的光辉只能把自己暴露给它的捕捉者一样。那些成为金钱崇拜的牺牲品的人，让人想起一只贪婪的猴子，它对某些人是一幅绝妙的讽刺画。在阿尔及尔的卡比利亚，农民把一只瓶口仅能容纳猴子爪子的葫芦形细颈瓶，用绳子绑在一棵树上，再在细颈瓶里放入一些大米。到了晚上，猴子来到树上，把爪子伸进瓶里，抓住自己的战利品。它试图把爪子拉出来，但由于它死死地抱住战利品不放，爪子怎么也抽不出来——459

348它竟然不知道松开爪子丢掉战利品。就这样，直到第二天早晨，当它被抓住的时候，它还是这样傻乎乎地握着爪子，或许它还在为抓住了大米而感到骄傲呢。这则小小的故事所蕴含的道德寓意，对人们的生活有着广泛的适用性。总体说来，人们是高估了金钱的力量。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不是那些富人所完成的，也不是通过募捐来完成的，而是那些收入微薄的人们的壮举。基督教的精神被那些最穷苦的人们传遍了整个世界，那些最伟大的思想家、发明家、发现者和艺术家也都是一些节俭的人，就生活境况而言，他们中的许多人与那些体力劳动者并无多大区别。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对于人们的好学上进而言，财富与其说是动力，还不如说是阻力。在许多情况下，它带来的不幸同幸运一样多。那些祖业殷实的年轻人，生活过于顺当，很快就会安于现状，对一切心满意足，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缺乏。由于没有任何特别的奋斗目标，他们会觉得时间无从打发，他们的道德与精神仍处于酣然沉睡的状态，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比随着潮水涨落的水螅体高出多少。“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打发时光，而这样的工作是多么的百无聊赖，多么的不堪忍受和不胜悲哀。”459

349然而，富有的人如果为高尚的道德情操所鼓舞，他就会视懒散为懦弱，摒弃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而且，一旦他想到了与他所拥有的财富和财产相联系的责任与义务，他就会比那些地位低下的人更强烈地感到使命的召唤。当然，这种使命感必须付诸实施。阿果人的祷告语或许是我们所知道的祷告语中最好的：“不要使我贫穷，也不要让我富有，只要能让我足以养家糊口就行。”在曼彻斯特城的帕雷公园中，已故下议院议员约瑟夫·布拉泽顿的墓碑上刻着这样一句名言，这句名言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我的财富不在于我大量的物质财产，而在于我那点儿小小的精神追求。”约瑟夫出身低微，曾经当过工人，但他的诚实、勤勉、守信和节制使他声名卓著、地位显赫。到了晚年退出议院之后，他到曼彻斯特的一个小教堂里当了牧师。他尽心尽责，兢兢业业，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深知他的为人，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是“要让人们看见”，或者赢得他们的表扬，而是凭自己的良心，尽自己的义务，使那些最低微的小人物成为一个诚实、正直、充满爱心的人。“可敬的人”就其本义来说，是无可厚非的。一个可敬的人是值得人们尊敬并且确实值得人们去注目的。但是，如果这种可敬仅仅是表现在表面上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就决不值得人们去注目。一个品行良好的穷人比一个道德败坏的富人要可敬得多；一个地位低下、默默无闻的人比一位声名狼藉，有犯罪记录的无赖要好得多。一个知识渊博、有远大人生目标而又能权衡利弊的人，无论他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他都会比一般人有更强的责任心。459

350人生的最高目标就是要形成和具备勇敢的品格，使我们的精神和肉体——包括良心、灵魂、智慧和气质——都尽可能地得到充分发展。最终的结果是：除了财产以外，我们对其他任何东西都必须予以考虑。因此，最成功的人生不是一个人得到了最多的感官快乐，得到了最多的钱财、最大权力或地产，得到了最大的荣誉或名声，而是在于他表现出了最为勇敢的英雄气概，完成最大量的有益工作，为人类的发展尽了最大的职责。没错，金钱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力量，但智慧、热心公益的精神和道德品质也都是一种力量，并且是比金钱要高尚得多的力量。柯林伍德勋爵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让其他人去申请退休金吧。没有金钱我一样富有，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使生活过得优裕。如果不被任何不纯洁的动机所玷污，我会在我的土地上自食其力。我和斯科特柯林伍德的菜农。柯林伍德最大的业余爱好是园艺学。特拉法加海战结束后不久，他那位当海军上将的弟弟来拜访他，找遍了整个菜园，最后才在一条很深的沟渠里发现他，他和斯科特正忙着挖沟。可以继续在菜园里种植卷心菜，所有开销也不会比以前更大。”另有一次，他说：“我只要求自己支配自己的行动。拿100份退休金和我做交易我也不干。”毫无疑问，发财会使一部分人“加入社会”459

351，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但是，请特别注意，他们必须具备各种精神的、感情的和行为的品质，否则他们就只不过是富人，仅此而已。有一些“在社会里”的人，像克罗埃苏斯一样富有，可是他们并没有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也没有赢得任何尊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一只只钱袋子，他们的力量只能在自己的钱柜里发生作用。一个人生活在社会里的标志在于他是舆论的导向者和统帅者。一个真正成功和有用的人，并不一定在于他富甲天下，而在于他可贵的品格，在于他丰富的经验，在于他良好的道德。即使一个穷人，像托马斯·怀特一样，物质财富十分有限，但他关心人性的改造，懂得金钱的妙用而不滥用，充分利用了自己的财富和能力，他也可以毫无嫉妒地鄙视那些成为钱袋子，或者土地主的世俗成功者。第十一章自我修养决定人生人人都受过两种教育：一种是受教于他人，另一种则更为重要，即受教于自身。——吉本世上有畏难而退的人吗？有，则其终究无所成就。有身陷困厄而勇往直前者乎？有，则其必大放异彩。——约翰·亨特德者勇者直面困难并征服它。懒散愚笨者在辛劳危险面前瑟瑟发抖，459

352越是害怕越无济于事。——罗伊沃特·斯科特爵士曾说：“每个人所受教育的精华部分，就是他自己教给自己的东西。”已故的本杰明·布罗迪爵士为自己能记住这句名言而感到高兴。他过去常常庆幸自己曾经进行过系统的自学，而这一名言其实适用于每一个在文、理科或艺术领域内取得卓越成就的人。从学校里获取的教育仅仅是一个开端，其价值主要在于训练思维并使我们适应以后的学习和应用。一般说来，别人传授给我们的知识远不如我们通过自己的勤奋和坚韧所获得的知识记得深刻久远。靠劳动得来的知识将成为一笔完全属于自己的财富，它更为活泼生动，持久不衰，永驻心田，而这恰恰是仅靠被动接受别人的教诲所无法企及的。这种自学方式不仅需要才能，更能培养才能。一个问题的有效解决有助于探求其他问题的答案，而这样一来，知识也就转化成为才能。无需设备，无需书本，无需老师，也无需按部就班的学习，自己积极的努力就是唯一的关键所在。459

353最好的老师总是意识到自学之重要，并鼓励学生通过积极运用自身的便利条件获得知识。他们依靠的更多的是训练而不是直接传授，并努力使学生成为正在进行的工作中的一份子，这样的教育就比一味地让学生被动地接受琐碎、细小的知识更为高明。以上所述即是伟大的阿诺德博士工作的精髓，他竭力使学生依靠自身积极的努力得到提高，而他本人则仅仅是引导和鼓励。他说：“比起把一个孩子送到牛津大学享受安逸舒适而不好好利用自身的优势，我更情愿把他送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在那里他必须自谋生计。”在另一个场合他又说：“如果真有令人感激之事，那就是看到一个天性愚笨的人受到上帝的恩赐，得到诚恳、真挚、勤勉的培育。”当提到符合这一情形的一个学生时，他说：“我要向他脱帽致敬。”有一次在拉勒汉姆，阿诺德在教导一个非常迟钝的男生时尖锐地批评了他。不料这个学生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您凭什么生气呢？先生。实际我已经尽全力做出我最好的成绩了。”此后的好多年，阿诺德都常常对他的孩子讲起这件往事，并告诉孩子：“我一生从未感受到如此的震撼，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言辞，我永远也忘不了。”459

354从前面各章所述的众多在各个领域声名卓著的人的事例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即使是最高等的智力教育也是绝对无法与劳动相提并论的。适度的劳作使心灵健康，对人的体质也同样大有裨益。劳作之锻炼身体，正如学习之培育心智；社会的最好状态就是它既能为每个人提供工作，也能让每个人拥有一定的闲暇。甚至有闲阶级也不得不参加劳作，有时是为了摆脱空虚无聊，而更多的则是出于他们无法抗拒的本能需要。有的人到英国乡村捕猎狐狸，另一些人在苏格兰山上打松鸡，而更有许多人每年夏季去瑞士爬山以消磨时光。因此公办学校举行的划船、跑步、板球、田径运动等活动，在使年轻人的体力和体格增强的同时也增强了他们的智力。据说惠灵顿公爵在其母校伊顿公学看到男孩们在操场上参加运动时，无限感慨地说：“就是因为在那儿运动，我才打赢了滑铁卢战役！”丹尼尔·马尔萨斯在激励他上大学的儿子以最大的努力学好知识的同时，也鼓励他积极参加体育锻炼，说这是保持旺盛的精力、享受身心愉悦的最好方式。他说：“任何一种关于自然与艺术的知识，都能愉悦并提高人的心智。对于板球能同时锻炼你的四肢我感到极其高兴，我很欣慰地看到你把身体锻炼得很棒。”但是关于积极劳作说得更好的是伟大的神学家杰利米·泰勒，他说：“应避免庸闲，应用严格适度的劳作来充实每一段时光；这样一旦放松和休憩时，趣味便会油然而生；因为劳动中体力劳动最为重要，也最有益于驱除心魔。”在人的一生中，事业的成功更多地取决于身体素质，这一点并不为一般人所认识。霍德森在一封写给英国朋友的信中写道：“459

355我相信，如果说我在印度过得很舒心，从物质上讲，这得归功于当地令人大快朵颐的美味佳肴。任何行业中所需要的持续工作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都必须取决于这一点；因此参加运动，甚至仅将其当作脑力劳动的调节方式就显得尤为必要。很可能就是由于忽视身体锻炼，我们经常能在学生中发现这样一种不良倾向：不满足，不快乐，不活跃，因不满现状而异想天开，并抱有轻生厌世的想法。这样一种倾向在英国被称做拜伦主义，在德国则被称做维特主义。钱宁博士在美国也发现了同样情况，因此他声称：‘在我们的年青一代中有太多的人生长在充满绝望的思潮之中。’对这种年轻人的症状，唯一有效的拯救方法就是让其参加体育运动、工作和体力劳动。”伊萨克·牛顿爵士的童年时代最好不过地展示了童年劳动对一个人人生的影响。尽管对一个孩子来说比较沉闷，他仍然孜孜不倦地用锯子、锤子和斧子“在他的卧室里敲敲打打”459

356，做出各种各样的风车、马车、机器模型。而长大成人后，他依旧乐此不疲，为朋友们做了许多小桌子和小柜子。斯密顿、瓦特和史蒂文森少年时都是工具不离手。要是没有这种自我修炼方式，他们成年后是否还能取得累累硕果就要打个问号了。这就是在前面各章节所描述的大发明家和机械师的早期训练方式，他们的发明天才很早就渐露雏形。年轻时不断使用双手劳动的过程培养了他们的创造性，磨炼了他们的心智。甚至下层社会中的某些人也因此显身扬名，成为纯脑力劳动者，他们在日后的工作中不断地发现早年劳动的裨益。艾利乌·伯里特说，他发现只有辛勤劳作才能使自己高效率地学习，于是他不止一次地放弃教书和学习的机会，重新系上皮围裙，回到铁匠的锻炉和铁砧边，为的就是体质和心态的健康。对年轻人来说，练习使用工具，在培养他们学会生活常识的同时，还教育他们使用双手和双臂，熟悉并亲近有益健康的工作，在具体可感的实践中逐渐增进才能；向他们灌输有实干能力的思想，让坚忍不拔的精神最终在他们心中生根。严格地说，在这一点上，工人阶级比有闲阶层有着明显的优势——他们在早年就不得不在机器生产或其他工种中辛劳地作业，因而逐渐变得心灵手巧，游刃有余。所谓体力劳动阶级最主要的缺陷并非在于他们受雇于体力劳动，而在于他们被完完全全地雇佣，以致道德和智力上的才能因此湮没殆尽。有闲阶层的孩子则从小就被告知劳动是卑贱的，并一味避而远之，成人后便更是五谷不分；而贫苦阶层的人们，自小便生长在从事体力劳动的圈子中，长大后大都目不识丁。把体力训练、劳动和文化教育有机地结合起来，避免出现上述两种极端现象并非不可能，国外有许多试验表明，采用一种更健康的教育体制是完全可行的。甚至专业人员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他们的身体素质，一个作家甚至公开表示：“伟大人物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其身体素质高下和智力水平高低完全成正比。”459

357对一个成功的律师或政治家来说，拥有健康的呼吸器官和受过良好教育同样不可或缺。血液与氧气在具有呼吸功能的肺部表面结合，在很大程度上对保持思维活跃这一至关重要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律师只有经过势均力敌的激烈的法庭辩论的磨炼才能登上事业的顶峰；政治家呢，只有在拥挤的议院里发表亢奋冗长而蛊惑人心的演讲之后方能飞黄腾达。因此律师和议会领袖在工作中表现出的身体的耐力和活力显然比所需要的才能更为重要。这样一种能力在布罗汉姆、林德赫斯特、坎贝尔、皮尔、格雷厄姆、帕尔默斯顿这样伟大的人物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沃特·斯科特爵士由于残疾在爱丁堡大学被人戏称为“希腊大笨瓜”，而实际上他的身体非常强健：他能在特维德河与最好的渔夫一起叉鲑鱼，在耶洛与最好的骑手一起骑烈马。在他后半生从事文学研究时，对野外活动的兴趣也从未消减：早上写写《维弗利》（Waverley），下午会去猎野兔。威尔逊教授不仅善于驾驭优秀动人的诗句，而且还是个出色的棒球运动员。伯恩斯年轻时，就因为出色的身体素质而崭露头角了。伊萨克·施洛在凯特豪斯学校上学时就因善于技击而著称。安德鲁·福勒是索哈姆一个农夫的儿子，因拳击而闻名；而亚当·克拉克孩提时就因为力气大，能“随意滚动大石块”而出名，而这也许就是他日后能“思接千载”的秘密所在。459

358因而，拥有健康的身体是必要的。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教导学生养成思维的习惯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劳动高于一切”这句名言只有在掌握知识的前提下才是真理。学习之路对所有能把劳动和学习有机结合的人都是同样畅通无阻的。世上没有什么困难大到不屈不挠者都无法克服和解决。查特顿更是语出惊人：“是万能的上帝创造了人类，而如果人选择了困难，他们也将无所不能。”学习和经商一样，能力只是重要的因素之一：我们不仅要趁热打铁，而且在此之前也要不停地敲打，直到使它变热为止。精力充沛和持之以恒的人细心利用每一个机会，他们在懒散者所不屑珍惜的空闲时间里靠自学而获得的成绩之大是令人惊异不已的。凭着这种精神，弗格森在身上裹着一张羊皮就爬上高山，仰望苍穹学习天文；斯通在做园丁时学习数学；德鲁在修鞋的间隙中学到了深奥的哲学理论；而米勒则在采矿场做临时工的时候自学了地理。众所周知，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真诚地相信勤奋的力量。他坚持认为，所有孜孜不倦勤勉不辍的工作者都将是优秀而出色的；辛劳乏味的苦工是造就天才之路；艺术家技艺的纯熟是无止境的，而有止境的是他自己付出的汗水。他并不相信所谓的灵感，只相信学习和劳动。他说：“只有劳动，才配得上优秀这一殊荣。”“459

359如果你有不凡的才能，勤勉将不断提高它；如果你才能平庸，勤勉会弥补它。被正确引导的劳动不会付诸东流，而不付出劳动则必将一无所获。”福韦尔·巴克斯顿爵士也同样相信学习的力量。他谦虚地戏言，只要付出双倍的时间和努力，他将和其他人一样出色。他充分相信平常的方法和不寻常的运用。罗斯博士曾说：“一生中我认识许多人，我相信他们的天才有朝一日终会被人们认可，而他们全都是勤奋而坚毅的人。天才是因成果而闻名的，没有成果的天才就像盲目的信仰和喑哑的圣谕。然而优异的成果是时间和努力的结果，而绝不是靠异想天开得来的……每一个伟大的成就都是无数次练习准备的结果。才能来自劳动。任何成就都不是唾手可得的，甚至连走路，一开始也是举步维艰。演说家演讲时眼里不停地闪烁着激情，妙语连珠，其中蕴含的睿智和真理令他的心灵不断升华，他由此认识到成功的秘密在于耐心地重复，并忍受了众多异常的痛苦和失望。”全面性和准确性是学习上必须达到的两个目标。弗朗西斯·霍纳在为自己的学习制定规划时，特别强调完全掌握一门学科内容必须养成持续不断运用的习惯。他瞅准一个目标，把注意力只集中在几本书上，并且坚决反对“任何散漫杂乱的读书态度”。对任何人而言，知识的价值并非在于它的数量多少，而主要在于它能得到很好的运用。因此在实际运用中，有一点准确而精细的知识往往比泛泛的、肤浅的知识更有价值。459

360伊格纳蒂乌斯·劳拉有一句名言：“一次做好一件事情的人比同时涉猎多个领域的人要好得多。”在太多的领域内都付出努力，我们就难免会分散精力，这会阻碍我们进步，最终导致我们一无所成。圣里奥纳多伯爵在一次给福韦尔·巴克斯顿爵士的信中谈到了他的学习方法，并解释了自己成功的秘密。他说：“开始学法律时，我决心吸收每一点获取的知识，并使之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在一件事没有充分了解清楚之前，我绝不会开始学习另一件事情。我的许多竞争对手在一天之内读的东西我得花一星期时间才能读完。而一年后，这些东西我依然记忆犹新，但他们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智慧的多少并不在于涉猎领域的数量或读书的多少，而在于有目的地、适当地学习，在于学习某一学科时的思想集中程度，在于整个思维运动体系能遵循一贯的原则。艾伯尼西甚至持这样的观点：他的思想有一个饱和点，如果他填塞的东西超过这个极限，那它只好挤掉另外一些东西。谈到医学，他曾说：“如果一个人对他想做的事情有一个明晰的想法，那他在选择适于达到成功的方法时就绝不会含糊。”459

361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最有益于学习；随时都将获得的知识付诸实践才能真正地掌握它。因此仅仅拥有书籍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所需要的信息，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拥有符合个人实际能力的人生目标，并积极主动地为之做准备。自称家财万贯而兜里却一贫如洗不是真正的富有。我们必须亲自拥有足以应付任何情况变动的大量知识，否则在学以致用时，我们只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果断和敏捷对学习和经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让年轻人习惯于依靠自身的力量，任由他们在童年时尽可能享受自由行动的乐趣，这些都有助于增强上述两种素质。过多的指教和限制会阻碍自立精神的形成，就像绑在旱鸭子胳膊上的气囊一样，想随意漂流却被早早地束缚住，最终与之同归于尽。自信的匮乏可能是阻碍进步的更大原因，这一点人们并未普遍意识到。据说，人生中一半的失败是由缺乏自信心、畏于尝试导致的。约翰逊博士早已习惯于把他的成功归因于自信。适当的谦虚是与正确评价自己的优点相容的，谦虚并不意味着否定所有的优点，尽管有这样一些人，腹中空空却好自欺欺人。自信的缺乏继而导致行动上的不果断，这是性格上的缺陷，尤其阻碍个人的发展进步。收获甚微的原因一般都在于尝试不够。绝大多数人一般都希望获得自学能力，但却对不得不付出努力甚为反感。约翰逊博士坚持认为，“当代人的毛病是在学习上缺乏耐力”，这句话对现在仍然适用。我们或许并不相信学习有什么“贵族式”的途径，但是我们似乎相信学习有一种“大众化”459

362方法。在学校里，我们总想发明一种省力的学习方法来寻找通往科学大门的终极捷径；“在12节课里”或者“不需要指导老师”就能学会法语和拉丁文。我们效仿那些时髦的女孩，她们聘请老师来指导学习，条件是他不用语法和分词来烦扰她们。我们以同样的方式得到一点点皮毛知识；学化学就靠听一小段有趣实验的讲演，看见绿水变成红色的了，磷粉氧化而燃烧，我们就得到这点儿皮毛，而就这点儿皮毛的大部分可以说一无用处，尽管它总比什么也没有学到强，而我们还沾沾自喜地美其名曰“寓教于乐”。年轻人期望靠这种不劳而获的方式得到知识，这与真正的教育是格格不入的。这样的学习虽然费了脑筋，却不能提高智力。当时给予刺激，产生一种对知识的渴望和向往，但由于缺乏比娱乐更高的目的，它终究是没有真正好处的。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只是一种过眼烟云般的印象，仅是一时冲动而已；实际上这种只诉诸感觉而没有深层挖掘的方式就是享乐主义的表现。因此许多只能被活力和独立性激起的最出色的思想，现在却在沉睡着，很少被生活召唤过，除非大难突然降临，它才会从睡梦中惊醒。习惯于借娱乐以获取知识的年轻人很快就会排斥勤奋的学习方式。为了在运动嬉戏中学得知识，他们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扎实的精神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思想的肤浅和性格的软弱。布赖顿的罗伯特森曾说：459

363“东张西望的学习方式和吸烟一样伤神，而这也正是其长期蛰伏的原因。它最使人滋长惰性，也最使人软弱无能。”这种恶习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不断地滋长着。它像个隐藏了形迹的淘气鬼，对脚踏实地的劳动深恶痛绝，使人意志消沉。如果我们聪明的话，就应该向先辈们一样，勤耕不辍，因为劳动仍然是而且永远是取得成就的代价。我们必须有的放矢地工作，并且耐心地等待。所有最好的进步都是渐进的，但是信心满怀且积极热情的人，回报无疑会适时来临。一个人日常生活中就表现得很勤奋，他的尊严威望必将逐步提高，能力也会日益增强。但是还要持之以恒，因为自学是永无止境的。诗人格雷说：“劳动就是快乐。”坎伯兰主教则说：“用掉总比锈掉的好。”阿诺德声称：“我们永远没有停步休息的时候吗？”“永不言休”也是马尼克斯·圣阿尔德贡德毕生的座右铭。459

364只有适当地运用造物主赋予我们的才能，才能博得人们的敬重。正确合理地运用一种才能的人比同时拥有十种能力的人更受人尊敬。确实，拥有很高的才智和拥有世袭的巨额财产一样能体现个人的优越。那些能力是怎样运用的呢？这就像问那笔财产用来做什么。一个人可能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却一无用处，知识必须与仁、智相联系，并且体现出高尚正直的品格，否则便毫无意义。佩斯塔罗兹甚至坚持认为，智力训练就其本身而言是有害而无益的，所有的知识必须根植于受正确引导的意志之中。知识的获取确实可以使一个人避免在生活中走上邪路，但一点儿也不能防止自私自利，自私自利只能靠正确适当的原则和习惯来纠正。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确实能发现许多这样的事例：学识渊博的人，性格却是完全扭曲变形的；饱读经书的人，却毫无实际能力，不能灵活机变，只会亦步亦趋；不时把“知识就是力量”挂在嘴边的人却往往成了狂热者、专制者和野心家。除非受到明智的引导，不然知识本身只能使恶人变得更邪恶，而社会有了他们，恐怕就比地狱好不了多少了。或许，在当今时代，我们夸大了文化教育的重要性。我们已习惯地认为，因为有了众多的图书馆、科研机构和体育馆，我们就在不断地发展进步着。但是这些设施在辅助自学的同时却也往往阻碍个人达到自学自育的最高境界。有任意使用的图书馆未必博学，正如富有未必慷慨一样。我们无疑拥有伟大超凡的设备，但同样无疑的是，一个人只有通过自己的观察、注意、坚韧和勤勉才能更加明智通达。纯粹地占有知识与明智通达是大相径庭的，后者遵循一种更高的原则，而不仅仅是阅读——459

365一种往往沦为对他人想法的消极接受的方式，其中很少或者根本就没有积极主动的思维活动，这样的阅读只能像慢斟细饮一样使人日渐沉溺，只能激发一时之情感，对思想的充实和性格的塑造没有丝毫效果。许多执迷不悟者还抱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以为他们正在培养自己的心智，而其实却不过是在从事一种低级的消磨时光的游戏，其好处最多也莫过于因此使得他们没有时间去做更恶劣的事情罢了。还有一点也应时刻铭记于心：书本中获得的经验，尽管可贵，本质上仍只是知识的积累；而取之于生活的经验才是智慧之源，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前者。博林布洛克伯爵说得好：“任何形式的学习都既无法直接亦无法间接地使我们成为更好的人或公民，它充其量不过是一种精巧却华而不实的闲时之戏，而以此获得的知识无非是一种可敬的无知而已。”良好的阅读尽管有益，但也不过是启迪心智的众多方法之一，比起实践经历或榜样对塑造个人性格的影响来要逊色得多。远在文化普及大众之前英国就孕育出了许多智慧、勇敢而诚实的志士仁人。大宪章就是由一群不通文墨的人用他们自己的符号写成的。尽管他们并不谙熟以文字表达原则之道，他们却懂得如何理解、尊重并勇敢地捍卫这些原则。就是这一群没有文化却具有无比高尚人格的人为英国的自由奠定了基础。必须承认的是，教育的首要目的并非仅仅是灌输他人的思想，成为他人思想的奴隶和接收器，而是要拓展个人的才智，使自己能够在任何生活境遇中都泰然自若、应付裕如。许多在这方面最为成功的人士很少读书，布兰德利和史蒂文森直到成年才学会认字，但他们却建立了伟大的功绩，铸就了辉煌的人生；约翰·459

366亨特20岁时尚不识字，但他做的桌椅却能与最好的木匠媲美。“我从不看这个，”这位伟大的解剖学家一次曾在课堂上指着某一门学科的书说，“假如你想在你的专业领域里做出成就的话，你必须懂得这一点。”因此，重要的并非是你掌握了多少知识，而是你掌握知识的目的。掌握知识的目的应该是韬光养晦、塑造性格，应该是为了使我们更好、更幸福、更有用，让我们更加精力百倍地去追求人生的崇高理想。“人们一旦陷入一味欣赏、崇拜的恶习之中，就任其蔓延滋长，而从不关心道德品性——宗教理念和政治信仰即是道德品性的具体表现，他们就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我们必须自己去成为、自己去做到，而不仅仅满足于看别人的东西，思索、把玩别人曾经如何、又曾做过什么。让我们把生活当作最好的启迪，将行动视作最好的思想；至少我们应该能够像利希特那样宣称：“我已尽己所能，无愧于心了，任何人都无法再要求我做得更多。”因为在上帝的帮助下，根据自己肩负的责任和天赋的才能磨砺自己，这是每一个人的神圣义务。自律与自制即是实践智慧之始，而它们又扎根于自尊；希望——力量之伴侣，成功之母，即是源于自尊。最为谦逊之人或许会这样说：“459

367尊重自身，发展自身，这是我生活中真正的义务所在，我感谢社会及其缔造者惠赐予我人之躯体，必不滥用之，使我融入社会这一伟大的体系，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必将努力去恶扬善，使自己的品性尽善尽美。”自尊，亦即推己及人，而他人也必将尊重推及我身。相互尊重，方有公正与秩序。自尊是一个人所能穿着的最高贵的外衣，最能使心灵净化，思想升华。毕达哥拉斯最充满智慧的一句格言是他在其《金玉良言》（GoldenVerses）中要求学生去做的“尊重自身”。在这一崇高理念的指引下，他不会因淫欲而堕落肉身，也不会为奴性而玷污心智，这一品行，推及日常生活，便体现于各种各样的美德——洁净、庄严、贞洁、道德高尚和宗教虔诚——之中。弥尔顿曾言：“虔诚而公正地尊重自身乃是一切有价值的美德之兆始。”思想上的自贬非但会贬低自身，同样也会导致贬低他人，而思想如此，行动上也必然如是。当一个人往低处看时，其精神便不能振奋，要振奋精神必须昂然仰视才行。恰如其分的自尊让最卑贱之人傲然挺立，贫困也必因之而倍显高尚。一位身陷困厄却矢志不移的勇士着实令人敬佩不已。太狭隘地将自我修养仅仅理解成一种“过活”的方法未免太玷污它了。以这种狭隘的观点看来，教育毫无疑问是时间、精力的最好投资之一。无论在哪行哪业，智力都能使人更易于适应环境、改进工作方式，并使之在任何方面都显得更出类拔萃。善于同时运用双手和大脑进行工作的人目光更加敏锐，他会感觉到自身力量倍增——459

368或许这是人类心智所应珍视的最令人愉悦的感觉。自立自强的力量会与日俱增。一个人的自尊越强，就越能抵抗低级趣味的诱惑，他将能怀着一种崭新的兴趣看待社会及其运作；他将更富于同情之心，怀着同样的兴致为他人、更为自己工作。然而，自我修养未必会带来我上文多次提到的功成名就。一切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们，无论其受过何等的启迪，都必然要从事平凡的职业。任何能够授予普通大众的自我修养恐怕都无法使人摆脱必须完成的社会日常工作；但我们认为，从具体的事务中摆脱出来其实也并非不能。我们可以用高尚的思想使琐碎的劳动、艰苦的条件升华而无论贵贱贫富，因为无论一个人是多么贫穷或卑贱，都可以与伟大的思想家为伴，时常邀其促膝谈心，而他绝不会介意寒舍之鄙陋不堪。由是，良好的阅读习惯便成为最大的快乐之源和自我完善之途，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一个人整个的性格与行为。尽管自我修养未必会带来财富，但它却给人带来了与高尚的思想为伴的机会。一位贵族曾经轻蔑地问一位智者：“你的所有哲学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而智者的回答是：“至少我获得了心灵的宁静。”459

369但许多人仍时常在自我修养的途中备感灰心与沮丧，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未得到应得的待遇。一种下橡子，他们就期望它立即长成一棵参天橡树。或许他们将知识视同一件可推销的商品，但却时常因为它并不如他所期望的那样畅销而愤愤不平。特里门希尔先生在他的一份“教育报告”（1840～1841年）中谈到这样一件事：诺福克的一位小学校长发现自己的学校声望日落，生源日竭，便询问原因何在，结果发现大多数退学学生的家长举出的理由是，他们本期望“教育能使他们的生活更加舒适惬意”，却发现教育于之丝毫无补，于是他们让孩子辍学，从今往后再也别跟教育沾什么边了！这种贬低教育的看法在其他阶层之中也屡见不鲜，这是由社会上或多或少地存在着的对生活的错误认识导致的。仅将教育看做一种超越他人的手段或智力娱乐的方式而不是一种净化心灵、升华精神的力量，是对教育的一种亵渎。用培根的话来说：“知识并非为销售而赢利的商场，而是一个映照造物主的荣光，升华人类心智的宝库。”毫无疑问，通过劳动获得升迁并改善其社会地位是可嘉的，但绝不能以牺牲自我为代价。使心智仅成为肉体的苦役是对心智的奴役；因未能获得取决于勤奋和关注程度而非知识的成就就愤然作声、愤愤不平，这是心胸狭隘的表现。没有比罗伯特·骚塞在劝告其朋友的一封信中的话能更好地批评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了。他说：“459

370假如我能给予你什么有用的教益的话，我绝不会吝惜；但是，一个人要是选择自暴自弃，那就无药可救了。一个善良而睿智的人也会时而对世界感到愤然、为之悲哀；但是要记住，假如你履行了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义务，你就不会愤世嫉俗。假如一个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健康体魄和充足闲暇的人还想要求什么的话，那只是因为万能的上帝对他的额外赐福超出了他所应得的。”另一种亵渎教育的方式是仅将其作为一种智力消遣的方式来使用。在我们这个时代，有许多人迎合了这一口味。在我们的通俗文学中，对通俗刺激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兴趣，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存在着。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我们的书刊充斥着轻浮、俗丽这并不是说鄙视大众俚语。和对人类之法、自然之法的肆意践踏。道格拉斯·杰罗德是这样描述这一趋势的：“现在我们的世界对任何事物的反应都是哄堂大笑。我相信（至少我这样希望）终有一天我们会对此类举动感到厌倦。人类的历史并非一部彻头彻尾的闹剧史，毕竟生活中还是有一些严肃的东西的。我相信甚至有人会写出一部布道闹剧来。想一想英国的喜剧史吧，阿尔弗雷德的闹剧、托马斯·莫雷爵士的滑稽戏，还有他的女儿在棺材里的荒唐表演。如今书刊已普及大众，但它们更多是为那些心智尚未健全仍在发育阶段的人们准备的，它们对人们心灵的亵渎比起埃及的瘟疫和污染洁净水域、腐化政府官员的毒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459

371当然，偶尔从繁重的日常事务中脱身出来，选上优秀作家的一本好书来品读亦不失为一种高级的智力享受。无论男女老幼，一本好书对其吸引力绝不亚于源于本能的巨大冲动，适度的阅读显然是可取的。但要是像有的人那样，将阅读作为获取精神食粮的唯一途径，皓首穷经，整日埋头于自己臆造的荒谬绝伦的人生幻象之中，那将会比无所事事更浪费时间，因为它更为有害。养成阅读习惯的人往往会沉湎于小说中的虚幻情感，以至于疏离了健康、现实的情感。一位同性恋者曾对约克郡的大主教说：“我从未去听过悲剧，我的心可受不了。”小说所激发的文学意义上的遗憾不会产生任何相应的行动，它所引发的脆弱并不包含自我牺牲，而太频繁地为小说所感动的心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对现实无动于衷。布特勒主教曾说过：“在自己的心中描绘美好的美德绝非必然对养成这一美德有所助益，相反它却有可能甚至事与愿违地使心灵更加冷漠，逐渐地使之更麻木不仁。”适度的娱乐既是健康的亦是可嘉的；过度的娱乐则会使人性受损，应该对此保持警惕，极力避免，这自然不假；而“勤有功、嬉无益”这一古训更是尽人皆知。没有什么比终日沉湎于声色犬马的嬉戏中对一个年轻人造成伤害更大的了。他会失去其最为宝贵的品性，失去对更高级精神享受的追求，而平常的快乐会使其感到索然无味；而当他回过头来重新面对工作和生活的责任时，结果往往是厌恶和反感。“享乐派”459

372的人们挥霍着、耗尽着生命的精力，枯竭了真正幸福的源泉，他们无法再使其性格或心智有长足的发展。一个沉溺于享乐而虚掷了青春的人甚至要比失去童贞的孩子、失去纯洁的少女和失去真诚的少年更令人惋惜。米拉波曾这样说过自己：“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我的早年生活使我失去了此后的岁月，并消耗了我一生大部分旺盛的生命力。”今天对别人所犯的错误明日就会回复自身，而年轻时犯下的罪愆也会在今后使我们自己受到惩罚。培根爵士曾写道：“年轻之本性的力量能超越诱惑直至他的暮年。”他指的既是体力又是精神的力量。意大利人吉斯在写给其友的一封信中写道：“我向您保证，我为生存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的确，我们在生活中是身不由己的，造物主先是假装慷慨地给我们小费，之后却毫不客气地把它记在我们的账上。”年轻时代的少不更事最坏的后果并非损害健康，而是玷污了人性。放荡不羁使一个青年堕落，等到他自己想重回纯真年代时却已悔之晚矣。假如说能有什么解救之途的话，那也只能是以一种热情的责任感去浇灌心灵，并投身于火热的工作之中去。就智力天赋而言，本杰明·康斯坦是最有天赋的法国人之一，但在20岁时他就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了。从那时起，他的生命不再有靠他自身的才华和自制就完全可以取得的成就，只剩下时时的哀叹。他从未坚持不懈地完成过一件事。康斯坦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曾想写出“伟大不朽”459

373的著作来，但就在他热切地追求理想之时，却不幸地堕入了低级趣味的生活之中。他伟大著作中的超验主义无法补偿其生活情趣的低劣；在着手写作宗教作品的同时他却频频地光顾赌场；在写作其《阿道夫》（Adolphe）的同时他又在赌场上耍着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尽管他智力超群，性格上却软弱无力，因为他对美德从无信仰。他曾说：“呸！什么叫荣誉和尊严？我年纪越大，就越觉得荣誉和尊严中其实空无一物。”这是一个可怜人的哀号，他把自己说成“除了骨灰和泥土之外什么都不是”。他说：“我就像一片阴影一样伴着卑劣与空虚飘过尘世。”他期望拥有伏尔泰的充沛精力，却没有毅力去实现它，只是一味地幻想。他的生命过早地耗尽了，只剩下一块行尸走肉。他说自己一只脚踏在空中，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缺乏原则和坚毅。因而，他空有万般才华却一事无成，在多年的悲惨生活之后，他精力枯竭地死去了。而《诺曼底人征服史》（HistoryoftheNormanConquest）一书的作者奥斯汀·梯叶里的一生则与康斯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整个一生就是完美地体现了坚毅、勤勉、自我修养和对知识无尽渴求的一生。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他失去了双眼，却从未失去对真理的热爱；他身体虚弱，总是由一位护士像照顾婴儿一样地抱在怀里从一个房间挪到另一个房间，却从未失去坚毅的精神。尽管他失明、无助，但他却用如此高贵的语句概括其文学生涯：“459

374如果像我想的那样，科学的价值以伟大祖国的利益来计算，那么我已如一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重伤而还的战士一样，将我的一切奉献给了祖国。无论我辛劳的结果如何，我都希望自己树立的这一精神典范不会消亡。我期望它能对抵抗我们这一代人的各种道德弊病有所助益，让那些抱怨缺乏信仰、无所事事、众里寻他却一无所得、精疲力竭的灵魂迷途知返，重新找回信仰与敬畏之心。为什么要如此痛苦地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就是容不下某些人，就是没有某些人的用武之地呢？这世上不是仍有着宁静而严谨的学习与研究么？那不正是我们任何人都能达到的地方，一个避难之所，一个希望之地么？有了它，我们就不会感到时光流逝的痛苦。每一个人都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每一个人都能高贵地生活；这是我已经做到的。假如我还能第二次开始我的事业的话，我仍会这么去做，我仍会选择让我走到今日的同一条道路。我已经双目失明，无望地忍受着折磨，但我还是要郑重地说，世界上有比感官享受、财富甚至健康本身更好的东西，那就是对知识的献身与追求。”459

375柯勒律治在许多方面与康斯坦都十分相像。他同样才华横溢，也同样意志薄弱。尽管他拥有超群的才智，但却缺乏勤勉的精神，厌恶连续性的工作。他也缺乏独立性。他将妻儿留给高贵的骚赛去抚养，而自己却退居到海格特格洛夫去向其信徒们大谈超验主义，高高在上，对在喧嚣而烟雾弥漫的伦敦城里勤勤恳恳工作着的人们不屑一顾；他高傲地拒绝朋友们的资助；尽管他有着崇高的哲学理念，但却轻视普通劳动者。而骚赛的精神是多么的不同啊！他不仅从事他自己所选择的琐碎而枯燥的工作，同时又怀着对知识纯粹的热爱追求着理想，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都不虚度：与出版商们所订的合约需要严格地履行，有一大家子的生计要操持。当他辍笔之时他就毫无所获。他曾说：“我的道路与上帝之路一般宽广，而我的生计则全靠这杆笔了。”在读完《柯勒律治文选》（RecollectionsofColeridge）后，罗伯特·尼克尔在给他朋友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个可怜的天才，仅仅因为缺乏一点儿精力和决断就断送了他本该无比完满的事业。”尼克尔自己是位真诚而勇敢的人。尽管他英年早逝，但他在短暂的一生中遭遇了无数的挫折。起初他做卖书的小买卖，结果弄得血本无归，还欠了20英镑的债，当时他感觉心里就像“一块磨石挂在脖子上”一样。他发誓，等把这笔债偿还后，他就再也不跟世上任何人借钱了。在写给母亲的信中他写道：“459

376亲爱的妈妈，请不要为我担心，因为我感到自己内心的信心和希望与日俱增。我考虑得越多（现在我的职业是思考，而不是阅读），就越觉得无论我今后是否能发财，我都一定会成为一个越来越有智慧的人，而这是更为可贵的。痛苦、贫困以及生活中其他一切令人谈之色变的拦路虎，我都坚信自己可以直面它们而毫无惧色，绝不会失去自尊、对人类崇高理想的信仰或对上帝的热爱。达到这一境界需要经历无数精神上的痛苦折磨，而一旦某人达到了，他就会像一个旅行者从阳光普照的高山之巅俯视山底的氤氲缭绕一般自由。我不敢说自己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但我感到自己正时刻地接近它。”造就伟人的不是闲嬉，而是努力；不是顺境，而是困厄。或许，在生活的任一驿站，要想取得任何成就，就必须首先面对和克服重重困难，而正如错误会成为最宝贵的经验一样，困难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一直认为：“一个虽屡遭挫折却百折不挠的人，将比一个一直顺顺当当的人更有可能取得成就。”他说：“有个年轻人告诉我，他在首场演讲中就语惊四座、技压群雄。这当然很好。他也许会继续进步，但也许会对自己的首次胜利沾沾自喜，止步不前；而当我看到一位年轻人在第一次尝试中虽未成功但却矢志不移、继续努力时，我相信这个年轻人将比绝大多数第一次就取得成功者更可能成功。”我们从失败中学到的智慧远远超过了从成功中学到的。我们往往通过发现什么不行才明白什么可行；而一个从不犯错误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所发现。当初，研究人员是在试图发明一种吸式水泵失败时，才开始研究大气压强规律，从而为伽利略、托里拆利和玻意耳等天才科学家开拓了一个崭新的研究领域。约翰·亨特曾说，除非医学界的专业人士有勇气像宣布成功一样将其失败公之于众，否则医学将很难发展。工程师瓦特则说，在机械师所缺乏的所有事物中，最缺少的是失败史。他说：“459

377我们缺少的是一本叙述污点的书。”有人曾给汉弗莱·戴维爵士展示过一个操作极为灵巧的实验，而他说：“感谢上帝，没有让我拥有如此娴熟的巧手，因为我总是由实验的失败中才有了重大发现的灵感。”另一位物理学领域的杰出科学家则在其发现日志中总结出这样一条规律：他在研究过程中似乎遇到不可战胜的困难之时，也就是他做出重大发现之契机。最伟大的事物——伟大的思想、发现和发明——通常是在艰苦中孕育出，在悲伤中思考出，历经苦难才得以确立的。贝多芬曾这样评价罗西尼：“要是他在孩提时代多一点儿勤奋的话，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音乐家，但他被他自己的天才惯坏了。”自信内心坚强的人无须害怕听取反面的意见，他们更有理由害怕的应该是不恰当的赞誉之词和过于友好的评价。门德尔松在参加其剧作《以利亚》（Elijah）于伯明翰一家剧院的首演时，笑着对朋友和评论家们说：“请严厉地批评我吧！不要告诉我你们喜欢什么，告诉我你们不喜欢的是什么。”459

378的确，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失败的经验远比成功重要。华盛顿打败的战役比他赢得的战役要多，但他最终成功了。而罗马帝国即使是在其战果最辉煌的时代，胜利也几乎总是以失败开始的。惠灵顿也是通过不断地克服其似乎不可克服的性格弱点才成为一代军事天才，培养出了他作为一个人和一名将领的优秀品质的。技艺娴熟的水手在大风大浪中磨砺出自立、勇敢和极端的自律精神，而我们的英格兰水手们——他们显然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水手——的高超技艺，则不得不归功于险恶的大海和波浪滔天的黑夜。困厄或许是个严厉的女校长，但你会发现她其实是最仁慈不过的。尽管我们很自然地对困厄的考验有畏缩之情，但当它来临时，我们必须拿出一个男人的勇气去面对它。彭斯说的一段话很有道理：尽管挫折与失意是严酷的教训，但它又包含着智慧哲理，你将到达智慧的彼岸，而不会在别处找到它。“困厄其实大有好处。”它向我们揭示了我们的力量，激发出我们的斗志；假如性格之中真的有如甜草药一般的价值，那它只有在受到压抑时才能散发出最芬芳的芳香。古话说得好：“失意乃是通往天堂之梯。”里赫特曾说过：“还有什么比因贫穷而被扼杀更可怜的人么？这就像将少女的耳垂刺穿，再将珍贵的耳坠挂在她滴血的伤口上一样。”459

379在生活的经历中你会发现，有许多人能够勇敢地面对贫困、无畏地抗拒困厄，但却在富裕这一更为危险的对手面前束手就擒。只有一个实在弱不禁风的人才会被风吹走斗篷；体格一般的人则更容易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之下自动摘去斗笠，因而承受顺境往往比面对厄运需要更加自律而坚强的性格。财富易使人骄傲，而困境则会使一个有决断力的人的心志更成熟、更坚毅。用伯克的话来说：“困难是位严师，把困难加诸我们之身乃是更了解我们、也更爱我们自己的主的圣谕。困难使我们的精神更加高亢，使我们的技艺更加纯熟。因此，我们的对手就是我们的救护神。”假如没有必须面对的困难，生活或许会更加轻松愉快，但人的价值却因之而降低了。困难是我们的试金石，它丰富了我们的心智，铸就了我们的性格，教会我们自立自强。因此，艰难往往会成为对我们最好的磨砺，尽管我们未能认识到。当年轻的勇士霍德森被不公正地从其印度指挥官的职位上撤职时，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斥责和咒骂之声，他深感痛心，但他仍有勇气跟一位友人这样说道：“我努力勇敢地正视最恶劣的现实，正如我在战场上面对强敌一样；我竭尽所能坚定地去完成赋予我的使命，我心中感到满足，因为毕竟我还能找到使我振作勇气的理由；即使是令人厌恶的差使，只要好好地完成了，那本身就是一种奖赏；即便没有圆满地完成，我也已尽力履行职责了。”459

380在大多数情况下，生活的战斗是打响在陡峭的山冈上的；不费吹灰之力，即使是胜利了也毫无光荣可言。没有困难也就没有成功；没有奋力反抗之物，也就没有值得争取之物。困难或许会使胆小鬼驻足不前，但对勇敢坚毅者而言，它只会是一种健康的兴奋剂。的确，所有的人类生活经验都在告诉人们，在前进的道路上的绝大多数障碍都可以靠坚定的善行、诚实的热情、积极的行动、持续的坚忍，更可以靠一种临危不惧、排除万难的坚强决心来克服。无论对国家还是对个人而言，困难都是最好的道德规范学校。事实上，困难的历史同时也是人类创造、成就所有最伟大与最美好事物的历史；很难说得清楚，地处北方的国家该如何感谢他们所面临的严酷而变化莫测的气候和原本贫瘠的土地，这些现已成为他们生存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他们所作的努力和奋斗是地处温带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因此，尽管我们最珍爱的是具有异国情调的商品，但创造出这些商品所不可或缺的技艺和勤奋却是植根于本国勤劳勇敢的人们心中的。459

381哪里出现困难，人们就必须懂得怎样面对困境，努力摆脱困境，创造美好的生活。遭遇困难能锻炼出人的力量和才智。正如田径运动员，只有通过登山来锻炼意志，才能在比赛时轻而易举。通往成功之路或许艰难崎岖，攀登高峰是一个人能力的最好证明。经验告诉我们，只有勇敢地正视困难才能战胜困难，正如你只有勇敢地拔开拦路的荆棘，才会觉得它们其实像丝绸一样柔滑一样。而对实现目标最有助益的就是我们内心的信念，坚信我们能够，也一定能够获得成功。因而困难在决心面前往往不战而降。只要我们坚持尝试，许多目标都能得以实现。除非你作了尝试，否则你永远无法知晓自己能做什么，而大多数人只有到了被迫无奈之际才会竭尽全力。意气消沉的青年往往会说：“要是我会这个会那个该多好！”但假如他只是一味许愿，他就会一事无成。必须将愿望化作决心和努力。一次努力尝试要远胜于一千次许愿。正是这句“要是我如何如何”显示了无能和绝望，而使人一味地徘徊在可能性之中，阻碍愿望的实现甚至实现其愿望的努力。林德赫斯特勋爵曾说过：“困难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被克服。”立即与困难放手一搏吧，在一次次的努力尝试中，你会感到自身力量的增强，面对困难你会更有“游刃有余”之感。因而，在与困难的搏斗中，你的心智与性格都将得到无与伦比的磨炼，使你能够满怀激情地、自由地、从容不迫地去奋斗，这些都是那些未曾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所无法理解的。我们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克服困难，而一个困难的克服会增加你面对下一个困难的勇气和决心。在学习中乍看之下似乎毫无价值的东西——诸如研究已经绝迹的语言、我们称做数学中的线与平面的关系等——459

382事实上仍有着极大的实用价值，不仅因为它们所包含的信息，更因为研究这些学问能激发起一个人的努力和蕴藏在其心中的实干潜能。因而此物激发着彼物，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前进的——不断地遭遇困难、克服困难，直到生命和文化终止之日。陷于灰心丧气则从未也绝不会对解决困难有任何助益。达朗贝尔对刚开始学数学便向他抱怨困难重重的学生是这样告诫的：“继续前进吧，先生！相信信念和力量即将向你走来。”长袖善舞的舞女和表演奏鸣曲的小提琴家都是在不断的练习和不断的失败之后才获得纯熟的技艺的。卡里西米在听到别人对其从容优雅的演奏赞不绝口时说：“嗨！您永远不会知道获得这份从容优雅是怎样的费劲！”有一次，当乔舒亚·雷诺兹爵士被问及他花了多长时间完成一幅画时，他的回答是：“我用了我的一生。”美国演说家亨利·克雷在给青年人做的一次讲座中是这样描述他培养其艺术天分之成功秘诀的——他说：“我毕生的成功，都应归功于一件事。在我27岁那年，我就养成了每天阅读、朗诵一些历史和科学著作的习惯，持续数年之久。有时我在麦田里朗诵，有时在森林，有时则跑到挺远的谷仓，那里有老马和公牛做我虔诚的听众。正是我这段早年的经历不断地激发着我的热情与灵感，并从此塑造了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爱尔兰演说家柯兰年轻时说话口齿不清，以至于在学校里被同学们戏称为“结巴杰克·柯兰”459

383。上了法学院后，他仍不时地为这个口吃的毛病所困扰。后来他参加了一个演讲协会。在第一次演讲刚开始时，他站起身后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但过后他竟奇迹般地做了一个非常成功的演讲。这一偶然事件使他对自己的口才有了信心，于是他更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演说中去。他每天都要用几个小时大声朗读最优美的文章，对着镜子仔细研究、揣摩演讲时的表情，并发明了一套特殊的手势来弥补其不甚雅观的外貌缺陷。另外他还模拟法庭辩论，就像律师真正面对一个陪审团那样用心地去练习。柯兰是在埃尔顿勋爵称之为成功之要件的“不名一文”的情况下开始执业的。他在做辩护律师的过程中，仍不时为当初演讲时缺乏信心的问题所困扰。有一回他被罗宾逊法官激怒了，拍案而起，奋起反驳。事情是这样的：在该案审理中，柯兰发现“他从未在他的哪本法律藏书中见过法官引用的这条法律”，而罗宾逊法官反驳道：“也许这是真的，不过我想这大约是因为您的藏书太少之故吧。”罗宾逊是位性格暴躁而政治偏见极深的法官，曾匿名写过多本宣扬极端暴力和教条主义的政治宣传手册。柯兰被法官这句影射自己生活困窘的话激怒了，他这样回答道：“459

384没错，尊敬的法官先生，我确实穷，买不起太多的书。我的藏书虽不多，但却是经过精选的，而且我相信自己以客观的态度细读过每一本书。我是靠研究一些优秀的著作来使自己有资格从事这一高尚的职业的，而不是去阅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坏书。我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相反，要是我能靠奴颜婢膝和腐化堕落来获得财富的话，我将深以为耻；假如我没有出生于富贵之家的福分的话，至少我还保有诚实的美德。假如我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古往今来无数的事例都告诉我，不择手段地博取荣耀和显赫地位只能让我被更多的人所鄙夷、唾弃！”对于致力于自我修养的人们而言，极度的贫困绝不会成为其生活道路中的障碍。亚历山大·墨累教授是在一块半边燃焦了的旧木板上学会写字的，他的父亲——一位贫穷的牧人——拥有的唯一一本书是1便士就能买到的《简明教理问答》（ShorterCatechism）。莫尔教授年轻时因无钱买牛顿的《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一书，于是就找人借了一本，把整本书用手抄了下来。许多穷学生为生计整日奔波，就像在白雪皑皑的原野里觅食的小鸟一样，只能用零星的时间学一点儿知识，但他们不懈的努力终于赢得了信念与希望。爱丁堡的著名作家和出版家威廉·钱伯斯在爱丁堡给一群年轻人讲演时，这样描述自己的出身以激励年轻人：“459

385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位经过艰苦地自我修炼之人。我是在苏格兰简陋的教区学校里接受最初教育的；直到我，一个穷孩子，到了爱丁堡之后才在白天的劳作之后将每个晚上都用于磨砺万能的造物主赋予我的心智。从上午七时与八时之间到晚上九时与十时之间我在一家书店当学徒，只有在下班之后我才能挪一点儿睡眠的时间来用于学习。我没读过小说，我的兴趣集中在物理学等领域。我还自学了法语。每当我回想起这些时光我都倍感欣慰，或许还怀着一点儿遗憾，因为我无法再回到那段日子了。我觉得当时的我，兜里揣的钱还不到6便士，在爱丁堡的一个破阁楼里学习的乐趣超过了我现在端坐在这无比豪华舒适的大厅里的感觉。”威廉·科贝特对他当年如何学习英语语法的回忆，对所有身处困境中的莘莘学子都富有教益和情趣。他是这样说的：“459

386我学习语法时还是个日薪6便士的二等兵。我那张警卫床的床沿就是我学习的地方，我的背袋就是我的书包，在膝盖上搁一小块木块就是我的写字板；我没钱买蜡烛或灯油，在寒冷的冬夜里，我只能借着火光看书。假如像我这样，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一无父母的支持，二无朋友的鼓励，尚且能够完成这一事业，那么试问在座的每一位年轻人，无论你有多穷，无论你的生计多么艰难，无论食宿等条件是多么糟糕，还能找得出什么理由不成功呢？尽管我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但为了买一支钢笔或一叠纸，我还是得从我那少得可怜的膳食费中扣出一点儿钱。我几乎没有一刻钟可以说是属于自己的，我不得不在一大群头脑最简单的人的闲聊、嬉笑、歌唱、口哨和打闹声中读书写字。你们能够想象吗？为了每一支笔、一瓶墨水或几张纸我要付出多大代价！当时我的个子已经有现在这么高了，我的身体很棒，运动量很大，而我们当时食宿之外的零花钱每人每周才2便士。对此我可真是记忆犹新，恍如昨日啊！有回星期五，我除了买生活必需品外，还剩下了半便士，本是用来在第二天早上买条红鲱鱼的，可那天晚上我实在是饥饿难当，就想从兜里掏出那半便士，却发现它竟然不翼而飞了！我趴在我那单薄得可怜的床单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我还想再说一遍，假如像我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尚且能够面对并完成学习任务的话，那全世界还能找出一个年轻人，说他有理由无法完成这一任务么？”我们还曾听说过一个同样令人感动的关于坚毅学习的例子。那是一个从法国来到伦敦的政治流亡者，他的本行是石匠，他曾以此谋生了一段时间；但后来经济形势恶化，他失业了，贫穷带来的恐惧写满了他的脸。在走投无路之时，他无意间遇见了另一位流亡者，见他以教授法语为生，收入颇丰，便向他请教该以什么谋生。那位流亡者的回答是：“做教师！”“教师？”石匠诧异地说，“可……可我只是个石匠！你一定在开玩笑吧？”那人回答道：“不！正相反，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建议你去当一名教师，我可以教会你怎么去教别人。”“不！不！”石匠回答，“这不可能！我年纪太大了，哪还能再学呢？我所知的太少了，怎么能成为一名学者呢？我哪能当一名老师呢？”于是石匠就离去了，又去四处寻找能用得上他本行的工作。他离开伦敦前往外省，奔波了几百里路，还是找不到一个雇主，无功而返。回到伦敦后，他径直去找那位流亡者，见面就说：“我已经试遍了所有的地方，但失败了，现在我想试着做一名教师了！”459

387于是他马上开始向这位朋友求教。这位石匠思维敏捷，应用能力极强，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语法、文法和标准的古典法语发音。当他的朋友兼老师认为他已能胜任教师一职时，石匠就去应聘一个空缺的教师职位并顺利地获得了这一职位。瞧！我们的石匠师傅最终成了一名老师！凑巧的是，他任教的伦敦郊区的一个学校恰好是他曾做过石匠的地方，每天一早他从教室的窗户向外望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自己建造的一个农舍的烟囱。开始一阵子，他还怕被村子里的人认出自己而有损于学校的声望。但当他证实自己确实是个极为称职的教师，而其学生也多次因法语成绩优异而受到公开表彰时，此类的顾虑就烟消云散了。同样，他还赢得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尊敬和友谊——无论是他的教师同事还是学生；而当他的过去，他面对困难努力奋斗的历史被他们所知时，他们就更增添了对他的敬意。塞缪尔·罗米利勋爵同样是位不知疲倦的自我修炼者。他的父亲是位珠宝商，祖父是法国的流亡政治犯。塞缪尔小时候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靠着在生活中的不懈努力与奋斗，他终于克服了所有的艰难困苦。他在自传中这样写道：“459

388当我只有十五六岁时，我就下定决心认真地学好拉丁文，而那时我除了一些众所周知的语法规则之外几乎一无所知。在此后的三四年内，我读遍了除了瓦罗、科伦麦拉和塞色斯这些只写作技术性主题的作家之外拉丁时代每一位散文家的作品。李维、萨勒斯特和塔西佗的著作我通读了三遍。我研究过西塞罗最著名的演说，翻译过荷马的许多作品。泰伦斯、维吉尔、霍洛斯、奥维德和朱维诺的作品我也是一读再读。”他还研究过地理学、自然科学、自然哲学，所知匪浅。16岁时他就当上了坎色雷法院的文书。他学习刻苦，不久就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他的勤奋和坚毅带来了累累硕果。在福克斯统治的1806年，他成为总检察长，平步青云，但他却总是为一种痛苦的、压抑的对自身素质的不满所困扰着，从未停止过不断地进步以期弥补。他的自传非常富有教益，实在值得一读。沃特·斯科特勋爵时常称他的一位青年朋友约翰·雷登是他所知的最能体现坚忍精神的典范之一。约翰是罗克斯伯格郡穷山沟里一个牧民的孩子，他几乎完全是靠自学成才的。正如许多苏格兰牧民的孩子们一样，雷登利用在山坡上放羊的闲暇学会了识字——凯恩斯则凭着勤奋从一个莱墨莫尔斯的放羊娃成为一名当之无愧的教授。正如穆雷、弗格森和其他许多人一样，雷登很小就感受到了一种对知识的渴求。当时他还是个赤脚的穷孩子时，每天步行8英里（19千米）荒野到克刻顿的一个山村小学去上学；这就是他受过的全部正式教育，其他的则全靠他自己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然从赤贫的山村中踏入了爱丁堡的大学校门。这位奇才最早是因经常光顾阿希伯尔德·459

389康斯特伯日后成为著名的出版商。的小书店而被发现的。每天雷登都待在升到半空中的梯子上，手不释卷地勤奋阅读，常常是废寝忘食。阅读书籍和聆听讲座是他所有的愿望。就这样他在科学的门前辛苦地劳动着、耕耘着，直到他那不懈的毅力给他带来了一切应得的胜利果实。未满19岁的雷登就以渊博的希腊文和拉丁文知识让爱丁堡的所有教授望尘莫及，之后他开始对印度感兴趣，打算在政府部门谋求一公职，虽未能如愿，但他得知有一个外科医生助理的空缺。他并不是外科医生，对这一行几乎一无所知，但是他可以学习，而他被告知必须在6个月内通过考查！雷登毫无惧色地开始在6个月内学习通常需要学习3年的知识，6个月后他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学位。斯科特和几个朋友一起为他打点行装，雷登在发表了他那篇优美的诗作《婴儿之见》（TheScenesofInfancy）后就航海前往印度了。在印度，他决心要成为一名最伟大的东方学者，但不幸染病打断了他的计划，让这位奇才英年早逝。459

390已故的剑桥大学希伯来语教授李博士的一生则是毅力和决心如何影响、决定了一位文学界泰斗的最好例证。李博士在什鲁斯伯里附近的一所慈善学校上学时，是个毫不起眼的孩子，他的班主任甚至称之为他所教过的最笨的学生之一。毕业后李博士给一个木匠当学徒，一直干到成年；为了充实闲暇时间，他开始读书。有的书里时常夹杂着一些拉丁文的引文，他非常想弄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就买了本拉丁文语法书，开始学习拉丁文。正如斯通早已说过的那样：“一个人要是学会了24个字母，想学什么能学不会呢？”李起早贪黑地学习，到他的学徒期满之时，他的拉丁文已非常娴熟了。有一天，李经过一座教堂，偶然看见一块希腊文墓碑，立刻又产生了学习希腊文的念头。于是他就卖掉了一些拉丁文书籍，买回一本希腊语法和词汇书。李津津有味地学习着，很快就掌握了这门语言。接着他又卖掉了希腊文书籍，买回希伯来文书籍，又开始学了起来——没有老师指点，也不期望以此升官发财，而仅仅是为了使自己的才能得以充分施展。459

391他继续学习西里西亚语等各国语言和方言。但他的学习与研究开始影响他的健康，晚上长期看书损害了他的视力。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恢复了健康，继续开始他的日常工作。他有极好的经商天赋，事业上的成功使他有足够的钱结婚，当时他只有28岁。婚后他决定尽心尽力地维持家庭生计，并正式放弃对文学的喜爱。为此，他卖掉了他的全部藏书。他本可以继续做干了一辈子的木匠活，以维持生活，但他的木工工具箱被一场火灾烧毁，使他一贫如洗。他穷得买不起新的工具，于是考虑给儿童做家教，因为这种职业最不需要前期的资金投入。尽管他精通许多门语言，但是他没有什么专业知识，这使他无法教下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开始勤奋地自学代数和写作，以便能够给孩子们传授这些基本的学科知识。他自然、淳朴、优雅的个性渐渐地吸引了朋友们，并使其以“博学的木匠”之美誉远近闻名。一位邻近的牧师斯科特博士帮他获取了一个在什鲁斯伯里慈善学校任校长的职位，并把他介绍给一位著名的东方学者。这些朋友为他提供图书，帮助李成功地掌握了阿拉伯语、巴西语和印地语。他在当地农村当民兵，仍继续他的研究，并获得了更多语言方面的证书。而其善良的资助人斯科特博士使李最终得以进入剑桥的女王学院。在剑桥学习期间，他的数学成绩十分优异，精通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正好学校有个阿拉伯语言和希伯来语言教授职位的空缺，他被荣幸地推举为这一职位的当然人选。除胜任他的教授职位外，他还自愿利用业余时间用东方的语言帮助传教士传播福音给东方各部落。他还把《圣经》翻译成其他几种亚洲方言。掌握新西兰语后，他帮助当时在英国的两个新西兰要员学习语法和词法。他当时编写的教学书直到现在仍被新西兰的学校使用。这就是塞缪尔·李博士不寻常的经历。它不但是坚持自学得以成功的明证，也是我们许多著名的文学家和科学家生活的真实写照。有许多例子可以用来证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都不晚”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能下决心开始的话，甚至在晚年也有许多事情可做。亨利·459

392斯佩尔曼爵士直到五六十岁才开始学习科学知识，富兰克林50岁才开始完全投身于博物学研究，德莱登和斯科特四十多岁才享誉文坛，薄伽丘35岁开始其文学生涯，阿尔菲耶里开始学习希腊语时已46岁。阿诺德博士学习德语也是在晚年，是为了阅读尼布尔的原著。詹姆斯·瓦特也一样，他在40岁左右为了能寻找有价值的机械原理著作，学习了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当时他是格拉斯哥的一个仪器制造商。托马斯·斯科特56才开始学习希伯来语。罗伯特·霍尔晚年曾被发现忍痛躺在地板上学习意大利语，以便能判断麦考利对弥尔顿和但丁的比较是否正确。亨德尔48岁才开始发表其伟大作品。确实可举出数百个这样在相对较大的年龄才开辟全新的道路、成功地进行新的研究的例子。除了懒汉或混日子的人，谁都不能说“我太老了，不能学了”。在这里我们愿重复我们以前说过的，推动和引领世界的不是天才，而是那些坚持不懈、目标坚定、吃苦耐劳的人。尽管有许多天才早熟的例子，但许多人小时候聪明、长大后却一事无成。早熟有时候是疾病的症状，而不是智力的征兆。所有“特别聪明的孩子”变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孩子到哪去了？追踪他们的一生，常会发现在学校常遭打击、略显迟钝的孩子长大后成就非凡；聪明的孩子也得到了回报，但他们凭借其优势获得的奖励并不总能证明其聪明。努力、奋斗和顺从更应获得回报，因为天资不佳却全力以赴的青年更应获得鼓励。459

393如果以小时候迟钝的孩子为题写一章，那一定非常有趣。在这里我们可以略举几例：画家皮耶罗·迪科托纳小时候被认为如此愚蠢，以至于被起了个“驴脑子”的绰号。托马索·吉迪通常以“迟钝的汤姆”闻名，尽管勤奋的他后来让自己名声大振。牛顿小时候上学时，也曾名列倒数第二。排在他前面的孩子欺负他，这个笨蛋通过向他挑战并打击他来展示自己的勇气。之后牛顿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学者以打败对手。他做到了，成为顶级学者。许多最伟大的圣贤除了不早熟外，还具备其他所有条件。伊萨克·巴洛小时候在学校因为脾气坏、好争斗而不讨人喜欢，成为学者后又以狭隘、懒散惹人厌。他将自己的这一切缺陷都归咎于他父亲经常说过的一句话对他的影响。他的父亲曾说，如果他少一个孩子能够让上帝高兴的话，他宁愿少的这个孩子是伊萨克·巴洛，因为伊萨克·巴洛是最没有希望的一个孩子。亚当·克拉克小时候被他父亲宣布为“一个难以忍受的笨蛋”。迪恩·斯威夫特没考上都柏林大学，只获得去牛津“特教学院”的推荐。著名的钱莫斯博士和库克博士小时候在圣安德鲁教会学校上学时被人们认为又愚蠢又淘气。他们的老师在大发雷霆之后，将这两个“不可救药的笨蛋”开除了。459

394杰出的谢里丹小时候简直没表现出任何才能。当他母亲在向老师介绍儿子时，称之为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沃特·斯科特在爱丁堡大学上学时，达尔泽尔教授当着他的面宣称“他以前是笨蛋，今后也绝不会变聪明一点儿”。当查特尔顿被退学回家时，他被认为是“不会有任何出息的孩子”。伯恩斯曾是一个缺乏才艺的小孩，只擅长体育运动。戈德史密斯称自己为一株迟开花的植物。阿尔菲耶里离开大学时并不比他进校时聪明多少，在跑遍了半个欧洲后他才开始从事那项后来使他闻名于世的研究。罗伯特·克利夫小时候如果不是总被叫做“恶棍”的话也差不多是被当成“笨蛋”，他总是精力旺盛，爱调皮捣蛋。他的家人很高兴地把他送到马德拉斯。他后来就在那里建立起英国在印度的权力基础。拿破仑和惠灵顿都是极不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在学校里没有一样是出色的。就如前任的校长杜切斯·达勃朗特斯所说：“他的身体倒是健康，但在其他方面就像别的小孩一样毫无出众之处。”美国南北战争中联邦军总司令尤利希斯·格兰特小时候被他母亲称做“没用的格兰特”。他小时候很不机灵且不讨人喜欢。李将军手下最出色的中尉斯通沃尔·杰克逊年轻时以行动缓慢而闻名，然而他在西点军校学习时却以他的坚毅和忍耐而备受瞩目。只要接受了一项任务，不完成他是绝不离开的。对于他没有完全掌握的知识，他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一次又一次，”一个认识他的朋友写道，“当他被要求回答当天背诵的内容时，他总是回答说：‘459

395我还没有看呢，我一直忙着学习昨天和前天的背诵内容。’结果他在全班70人中以第17名的成绩毕业。在全班，在知识和成绩方面比杰克逊强的人可能很多，但最后只有16个人排在他前面，而有53人排在他后面。他的同学们常说，如果比10年而不是4年，杰克逊会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慈善家约翰·霍华德是另一个著名的“笨人”，在中学7年里没学到任何东西。史蒂文森年轻的时候只以投掷、摔跤术以及对工作的专注而出名。著名的汉弗雷·戴维爵士并不比别的孩子聪明，他的老师卡尔迪乌博士曾说过：“当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未认识到他的才华，尽管他是因为才华而如此著名。”的确，戴维在晚年的时候还认为他很幸运地在上学期间远离了“懒惰”。瓦特其实也是一位笨学生，尽管有些关于他早慧的故事，他的成功在于他的坚忍和执著。正是由于这些品性，加上他的细致和训练有素的发明能力，最终使他成了蒸汽机的发明者。459

396阿诺德博士有关儿童问题的论述也完全适用于成年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差别不仅在于天赋，更在于坚持和活力。坚持和活力很快能变成习惯。即使一个人不够聪慧，只要他坚持和用功，假以时日他也一定能超越比他聪明的同伴，最终赢得胜利。正是坚持说明了为什么孩子在校期间的排名往往跟他日后真正事业上的成功与否相反。我们常常惊异地发现，许多在校成绩优异的学生一出校门却变得平庸，而许多成绩虽然靠后但名次一直很稳定的学生，却成为各界的领袖人物。本书的作者当年就曾有幸与世上最大的笨蛋之一同班。一个又一个老师想尽办法让他变得聪明一点儿，却都失败了。无论体罚、嘲笑、称之为“笨瓜”还是诚恳的乞求，都无济于事。有时老师试着把他的成绩排在班级前列，结果他仍无可救药地跌落到最后一名。最后老师们都放弃了挽救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的努力，其中一位甚至称其“愚笨得惊世骇俗”。然而，尽管反应慢，这个“笨蛋”体内却拥有了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性。你会奇怪地发现，这个当年的笨蛋真正走上社会后却远远超越了他的大多数同学。作者最近一次见到他，他已是当地的治安大法官了。一只方向正确的乌龟赛过一只迷失方向的野兔。一个年轻人，只要他勤奋，笨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关系。头脑敏捷未必是件好事，正如有的孩子记忆极强，但忘性也大一样。而且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会觉得没有必要像不太聪明的年轻人那样培养随时用功的习惯和坚忍的品性，而这种习惯和品性对于任何性格的塑造都是至关重要的。正如戴维所言：“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自己所赐。”这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名言。459

397最后，让我这样来结束本章吧：最好的修养不是在学校从老师那儿获得的，而更多的是在我们成人后，通过勤奋的自我教育所获得的。因此，父母们无须期望孩子们的智力过早地出类拔萃，而应该让他们耐心地观察与等待，通过学习良好的榜样与不懈的磨炼取得良好的效果，剩下的就全都拜托上帝了。我们要让他们明白：应趁年轻的时候，自由地锻炼其体能，拥有强壮的体魄，引导自己完全走上自我教育的道路；仔细地培养其不断用功的习惯和坚忍的品性。只要具备了这些良好的素质，他们今后就能信心百倍地在自我教育之路上自由驰骋了。第十二章言传不如身教一切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崇高行动和业绩都会融入人们的心灵与血脉之中，崇高的会更崇高，不朽的将更不朽。——约翰·斯特林一个人的孩子也许能被窒息而死，但一个人的业绩永远不能被抹杀。不管我们意识到还是没有意识到，事业之树都常青。——乔治·艾略特459

398没有任何人能给我们提供人类社会远景的终极图画，但有一点可以相信，人类的每一个行动都会产生影响未来的无穷无尽的后果。——马尔梅斯伯里的托马斯榜样是最好的教员。虽然榜样是一种无声的语言，但它却教给人们许多书本上根本无法得到的东西。榜样的力量在于行动，行动比语言更能说服人、教育人、启示人。行动就是力量。与空洞的说教不同，榜样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一个人、鼓舞一个人，它给人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久而久之，成为习惯。一个人一旦在榜样的影响下形成了良好的习惯，就能受益终生。一万个空洞的说教还不如一个实际的行动。万千的说教家嘴上一套，行动上又是一套，这种说教又会有什么作用呢？459

399在现实生活中，总有人喜欢让别人按他讲的去做，而别人不能按他做的去做。言行不一致，拿大话、空话和套话去教育别人，这样的教育者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因为聪明的人都知道，人们往往是通过自己的眼睛去认识事物的真相，而不是只凭耳朵听到的来判断。亲眼看到的无疑要比道听途说的深刻得多、丰富得多。这也是许多大道理被讲得天花乱坠而人们却充耳不闻的原因所在。对于年轻人来讲，眼睛是他们获取知识的主要通道。不管小孩子看到什么，他都会无意识地模仿，不知不觉地，这些小孩子与他们周围的人的行为模式一模一样了。这正如许多昆虫呈现出与它们所吃的树叶一样的颜色一样。因此，家庭的影响就显得尤为重要。不管学校的影响、社会的影响如何，家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于一个人的影响都要大得多。家庭是社会的缩影，是塑造国民性格的摇篮。不管这个家是道德高尚还是道德败坏，它都对生活在其中的子女产生莫大的熏陶。在家庭中日渐养成的品德、习惯、生活准则、待人接物的方式等，往往对小孩的一生都有难以磨灭的影响。一个民族的全体国民都是从家这个“育婴室”中长大成人的，这个“育婴室”自身的环境、条件、道德、文化、思想品位等，都会在无形之中对生活在其中的小孩产生巨大的影响。公共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家庭生活规则的扩大化而已，积善行善之心、友爱他人之意都源自于家。柏克说过：“友爱他人是所有的人类之爱中最珍贵的爱。”从这一点友爱他人之心出发，大而化之，就会爱人类、爱世界。真正的博爱之心与真正的仁厚之心一样，渊源于家，却决不会只囿于家庭之内。459

400即使一些看似细小的行为，也不能等闲视之，因为这些细小之处对于小孩子品性的好坏有不可低估的作用。父母的性格、品行总是在孩子们的身上折射出来。往往是父母谆谆教导的东西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而父母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的有关情感处理方式、道德观念、勤劳风范和自我控制等具体行为仍然存留在孩子们的心中并产生持久的影响。一些明智的男人常常把孩子们看成自己未来的重现。确实，在许多小孩的身上我们都能见到这样的影子。父母无声的行动，哪怕是有意无意地一瞥，都有可能在孩子们的心中产生难以磨灭的痕迹。父母平时的良好行为曾抑制或去除了小孩子多少邪恶的行为，这实在无法弄清楚。而多少孩子沉溺于各种不健康的思想之中，及至走上犯罪的道路，这其中又有多少直接就是受了父母的影响？正是那些父母不经意的细小行为给了小孩子以巨大的影响，对他们的品性、为人产生巨大的影响。韦斯特曾说过：“母亲甜蜜的吻使我成了一名画家。”许多人的成功与幸福就与父母这些看似细小琐碎的事情有机地联系着，父母对小孩的良好影响往往能给他以后的成长起巨大的促进作用。在成名之后，福韦尔·巴克斯顿曾写信对他母亲说：“我总是由衷地感觉到，为别人尽心尽力去工作、去努力，这是一条不可移易的原则，这一原则是您——我的母亲——以自己的行动教给我的。”459

401巴克斯顿也常常满怀感激地提及一个名叫亚伯拉罕·普拉斯特奥的猎场看守人对他的无形熏陶。普拉斯特奥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巴克斯顿经常跟他在一起骑马、游玩，两人私交甚笃。这位既不能读书也不能写字的普拉斯特奥天赋极高，而且很有正义感。“他为人极为正直，很讲原则。他从不做任何一件我母亲认为不善或不对的事情，也从不说及。他总是把一切正义、美好和纯洁的东西灌输给我，他本人也就是一个充满这种思想的人。他的荣誉感很强，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从不苟且。他教人乐善好施。虽然自己也是身无分文，却乐于接济别人。这种人真是只能在古罗马哲学家塞尼加和罗马大作家西塞罗的著作中才能找到。普拉斯特奥是我最初的先生，也是我最好的先生。”兰代尔在回忆他母亲时曾说过：“如果把整个世界放在天平的一头，而我母亲在另一头的话，这巨大的天平会立即倾向我母亲这头。世界渺小是因为我母亲太伟大！”席梅尔·彭尼克夫人在晚年曾无限感慨地说起她母亲对她的深刻影响：每当母亲进入房子时，她那种庄严、祥和的感染力会立即改善谈话的氛围，她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语调都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有一种心灵纯净、浑身舒爽之感，每一个人的所思所想都得以自由地倾吐。“当我母亲在身边时，我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见，良好的家庭氛围对于一个人品格的养成是多么重要啊！459

402孩子们亲眼所见的父母的言谈举止，都深深地影响着孩子们的成长。也许父母教育子女的全部内容可以归纳为一句话——改善和提高你自己。人类所采取的每一个行动、所讲述的每一句话都会产生相应的影响，这些影响很可能是极其深远长久的。父母或周围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同样会对孩子产生相应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到底会是什么，常为人们所忽略。其实这是一个很严肃、很重要的问题。每一个人都在社会生活这幅巨型图画上画上了自己或浓或淡的一笔。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周围的其他人，人与人之间相互影响着。良言善行必定会长留人间，即使一时一地我们未曾见到它们所产生的直接结果，但它们的影响仍存乎浩浩人海之中，作为清和之气存乎天地之间。同样，一切丑恶的行为和淫秽的词语也会长期存在并产生其相应的影响。无论什么人，不管他是多么伟大还是极其渺小，都不可能认为自己的言谈举止既不产生好的影响也不产生坏的影响。好坏之间没有调和、折中的余地。不正即歪，不好即坏。人之肉体终归消亡，而崇高的精神却可以不朽。在理查德·科布登逝世的时候，迪斯累利先生在众议院宣称：“虽然他已离我们远去了，但他仍是众议院的一员，他那与时俱进、全心为民、敢作敢为的精神永存于我们众议院！”459

403在人生中、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某种不朽的精神实体存在。作为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单独存在，任何人都是这个相互依赖、相互联系着的社会系统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正是每个人的个人行为促进或减弱了一切坏东西的影响。现在植根于过去，今天植根于昨天，先祖的榜样和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我们，而我们每天的生活又在构筑下一代人生活的一切。每一代人都是以前无数代人的文化影响和熏陶的结果。水有源、树有根，人不可能离开先祖的文化而生存和发展。而活着的人的言行、文化又注定了与未来紧密相连。一个人的躯体终会消散，变成滚滚尘埃、缕缕清气，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业绩不会消失，他或好或坏的行为必将开花结果，影响来人。每一个人都肩负着极其重要而庄严的使命——承继过去，开辟未来。贝比奇先生在他的著作中以其特有的笔锋深刻地表述了这样一些思想：“459

404每一个原子，每一颗极小的微粒，不管它带来的是好处还是坏处，不论它是遭人排斥还是引人注目，它都包含有自己特殊的动机和意向，圣哲可以从中悟出理性和智慧，因为每一颗原子、每一颗微粒在其内在本质中，都蕴含有圣哲所谓的知识。一颗颗简单而平凡的原子以无穷无尽的方式与那些不足道甚至卑劣、低级的东西有机联系着，相互影响着。空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库，人类所说的一切，哪怕是低声细语都一一记载在这个书库中。在这浩瀚无垠的大书库的每一本书上，都客观公正、永不磨灭地记载了遥远的过去和最近的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人类无数未了的心愿、未践行的誓言、未能完成的使命都字字如铁地记载在这无形的书本之中。像那相互联系、统一运动着的细小微粒不曾消失一样，人自身的意志、心愿也同山岳永在、日月长留。如果说我们须臾不可少的空气就是一个永远不变的真正的历史学家，它真实地记载着我们人类的思想、情感、兴趣、爱好，而茫茫大地、浩浩太空和横流沧海都以其特有的方式，忠实而永久地记载着我们人类的所作所为的话，那么这种作用与反应的原理、原则毫无疑问也适应于它们自己。大地有灵，苍天有眼，人虽大智却不过是上天所创造的一种物质而已。没有哪一种运动，哪一种作用，不管是自然的原因所造成的，还是人为的原因所致，是完全消失了的。……如果全能的上帝真的已把那原本去不掉而清晰可见的罪恶的痕迹消灭殆尽的话，那作为全能的主宰他应当确立其特殊的规则，在这些规则的作用之下，即使那些十分狡诈的罪犯也总是与他所干的一切不可改变地联系着。”每一个单个的原子，无论你怎样去切割，它的内在结构依然存在，它依然通过各种各样的联系与周围世界紧密相连。作为单个的人，无论你把他置于何处，他也总是与周围世界发生无穷无尽的联系。外界的不良影响加剧到一定程度，好人就会变坏，就会犯罪。459

405因此，我们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我们亲眼所见的别人的行为举止，亲耳听到的他人的言谈话语，都不仅会对我们自己产生影响，而且会对周围的世界产生很大的影响。我们言谈举止会对我们的孩子、朋友和其他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一点我们自己也许并未能自觉地意识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影响确实存在并且在持久地起作用。因此，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人，都要严于律己、刚正不阿，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这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无论你多么贫穷，多么微不足道，你都应该这样去做。每个人都能长期坚持这样去做，每个人都要求自己这样去做，这就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在这个世界上，平凡的人生活得最实在，平常人的一言一行有时能改变一个伟大的人物。当然，伟大人物之所以伟大，往往在于他善于向平凡的人学习。事实上，平凡与伟大的实质区别并不在乎真理，许多貌似“高贵”、“伟大”459

406的人物其实是愚不可及的，而许多地位卑贱、为人冷落的下里巴人却富有智慧。智者未必贵，贵者未必聪，乃古今通理。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位卑下的人，他理所当然要把这些简简单单却又价值连城的种种启示归于他人，而他自己却一无所有。美丽的珍珠往往藏在其貌不扬的蚌壳里，山底下的灯虽不像山顶的灯那么地位显赫，但它仍在忠实地燃烧着，照亮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不管在什么情形下，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在山村茅屋、田野陋居还是在小镇陋巷中，不管其表面情形看起来何等不幸、何等恶劣，真正的大人物都可能在其中诞生。猛将常生于卒伍，良臣多起于布衣。为了他人，真正的大人物会勤勤恳恳地耕耘。有许多人就是耕耘着远远大于自己坟墓的大片土地，他们在忠实地燃烧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车间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科研基地，成为磨砺自己的熔炉，成为砥砺品行的磨刀石，当然也可能成为滋生懒惰、愚昧、堕落的场所。一切都在于人自己，在于你能否充分地利用一切机会择善而从，见恶去之。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条件，有不同的人，就会产生不同的结果。一个人能否主宰自己，这是他成为什么人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一个人如果能正直、诚实、勤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那么他就不仅为自己的儿女们，而且为整个世界留下了一份丰厚的遗产。他就是在坚持不懈地追求一种美好的生活，在这种看似平凡的生活中蕴含有极其珍贵的精神财富。这个人的一生就是对美好道德的雄辩，对不道德行为的严厉申斥，他就给世人上了正义的一课。对于所有过这种生活的人，世人都会由衷地感激他们、尊敬他们、追忆他们，因为他们为其儿女和其他人树立了光辉的榜样。波普认为，这些人的生活本身就是对赫维勋爵下面这段话最有力的反驳。赫维说：“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发现，我的父母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也如他们的儿子从未让他们掉过一滴眼泪一样。父母与子女之间会有什么影响呢？对此，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干什么事情，只停留在嘴上是不够的，关键要落实到行动上。奇泽姆夫人曾向斯托夫人谈及她的成功之道，她说：459

407“我发现，如果我要完成一件事情，我得立刻动手去做，空谈无益于事！”奇泽姆夫人的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夸夸其谈、哗众取宠而不注重实干的人最令人反感，成功也永远不会光顾这种华而不实、光说不干的人。如果奇泽姆夫人仅仅满足于她动听的演讲，陶醉于她那美好的计划之中，她自然就永远也不可能超出言谈的范围，那就只不过是一个空谈家而已，人们也就不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但当人们亲眼看到奇泽姆夫人以自己的行动实现了她的计划时，才赞同她的观点，才乐意援手相助。最大的慈善家并不是那些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人，也不是那些把一切都设想得极其美妙的人，而是那些脚踏实地去干的人。那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只要他对工作充满热情，只要他是一个有心人，经过努力，就必将赢得他想获得的成功与地位。贫寒的出身、卑贱的地位并不意味着不可改变。重在实干，贵在真想。托马斯·怀特也曾谈到过罪犯的改造问题，约翰·庞兹也大声疾呼过要创办孤儿学校，但要是他们没有实际行动，其良好的愿望自然就只是停留在嘴上、纸上的空洞无用的东西。只有当他们扎扎实实地去做这些事情，而不只是说说而已时，事情才会有所起色。这样，即使那些最无聊的人、那些对社会充满不满的人，当他们听到孤儿学校运动的热心追随者格斯里博士所说的约翰·459

408庞兹这位身体力行其生命诺言的朴次茅斯鞋匠对他的影响时，他们会受到多么大的震撼和鼓舞啊！“我对这件事情产生兴趣纯属偶然。在人的一生中，偶然性有时起决定性的作用。正如大江大河有时受一些微不足道的因素决定一样，人的命运常常充满神奇而不可捉摸的色彩。有时一个瞬间的念头会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这说起来似乎有些神奇，其实这是常见的社会生活现象。我最初对孤儿学校这件事产生兴趣就是由于看到一张图片。那是在一个位于福斯湾海滨的古老、偏僻和破旧的自治市，那儿是托马斯·查尔默斯先生的故乡。几年之前我到那儿去过一次。当我走进一家小客栈，坐下来喝点儿茶水，并休息一下时，我看到墙上挂着许多图片。图片上，一些漂亮的牧羊姑娘手中拿着牧羊用的弯柄杖，穿着节日的盛装，与海员们在一起嬉戏、玩耍。这些情景并未激起我特别的兴趣。在壁炉架的正上方挂着一幅画，画上描绘的是一位修鞋匠的房子。修鞋匠正在忙着活儿，厚厚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只破旧的鞋子正夹在两膝之间——他正在修补这只破旧的鞋子。修鞋匠宽宽的前额和厚厚的嘴唇显示他刚毅过人的性格，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正慈祥地望着他身边许多衣衫褴褛的小孩。这些不知名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瞪着好奇的眼睛望着这位慈祥的修鞋匠。不知道是修鞋匠目光的祥和之意感动了我，还是这群衣不蔽体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召唤着我，我走了过去。只见图画的下方写着几行文字：约翰·459

409庞兹，朴次茅斯的一位修鞋匠，他怜爱那些被人抛弃的小孩子，他不忍心看到这些失去父母——他们的父母大都过得很舒服——的无辜生命在街头流浪。于是，他像一个牧羊人一样，把这些孤苦伶仃的孩子收养起来。他拯救了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四处漂泊的小生命，把他们教养成一个个有益于社会的人。先后被他救助的小孩不少于500人。看到这些，我感到十分羞愧，我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样一个普通的修鞋匠，凭着自己的爱心，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为了这些被人遗弃的小孩而默默无闻地奉献着！名利非他所求，自己不求回报。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我深为自己感到惭愧，为自己对社会一无所为而深感愧疚。我深深地钦佩这位修鞋匠的业绩。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灵得以净化，精神得以升华。此后，我激动了好几天，我曾对我的朋友们说：‘这位修鞋匠是仁慈的化身，是博爱之父，完全应该在英国为他建立一座最高的纪念碑。’而今我已冷静和镇定多了，但我认为我不应该收回这句话。我决心继续这位修鞋匠的事业。他那‘怜爱众生’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约翰·459

410庞兹是一位十分聪明的人。像保罗一样，如果以其他方式他无法赢得一个穷苦的孩子，他会通过自己独特的高招去赢得他。人们常常看见他在海港码头上追着一位衣不蔽体的小孩，力图让这个小孩进他的孤儿学校。他不是像警察那样以武力服人，而是苦口婆心地讲道理，一直到这个小孩跟他来到他的孤儿学校。他知道爱尔兰人喜爱烤熟的马铃薯，他会给一个小孩一个热乎乎的马铃薯。人们常常看到修鞋匠穿着破烂不堪的大衣，把香喷喷的马铃薯送到衣衫同他一样破烂的小孩的口里。后来，修鞋匠的慈爱之心传遍乡邻，他本人从不在乎这些俗人所看重的盛名与赞誉。他眼望着苍苍人世间这些无依无靠的小孩，看着他们在凄风苦雨中落叶无依，独自飘零，他自己不过是尽一个修鞋匠之心之能去给他们带来点滴雨露和一缕阳光而已。他的所为能改变几十、几百人的命运，但面对这无是无非、无血无泪的人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幼小的生命被抛出其应在的家园，修鞋匠的心显得更加苍老了！他那慈祥的目光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泪痕。修鞋匠的名声因他的事迹而广播朝野上下。修鞋匠终于来到了万能的主的面前，主说：‘你为那些最可怜的人鞠躬尽瘁一辈子，你这是给我帮了忙啊！’”榜样对一个人品格的培养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生活在我们周围的其他人的品格、习惯、生活方式和他们对事物的看法都在有意无意地影响我们。有时，我们自己深受其影响而不自觉。好的行为规则对我们的生活无疑具有指导作用，而好的榜样发挥的作用则更大。榜样的行动是一种活生生的现身说法的教育，这种教育最丰富、最生动、最富有感染力。榜样本身就昭示我们应该怎样去做、不应该怎样做。一个坏的典型能在顷刻之间摧毁一座美丽的道德宫殿。459

411环境决定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就会产生什么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于品格正在形成之中的年轻人来说，慎重择友就显得十分重要。年轻人极易吸收、消化他人的思想、爱好，极易模仿别人的行为，与他人产生思想上的共鸣。朋友之中，只要一个染上了坏的习惯，有了不良嗜好，其他人往往仿而效之，许多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染上恶习，日久天长，竟至无法改掉，这就是交友不慎所致。埃奇沃思先生坚定地认为，年轻的朋友们在一起，极易形成一致意见，因为每一个人都易被对方所同化。经常相聚的人，连讲话的腔调都十分相似。我们看一个人只需看他有些什么样的朋友就行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选择一个好的朋友可能会成就自己的一生，选择一个坏的伙伴，足以把自己毁掉。埃奇沃思的座右铭是：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去之。科林伍德勋爵写信给年轻朋友说：“年轻的朋友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格言：宁可独自一人，没有朋友，也千万不要与那些庸俗卑劣的人为伍。你的朋友最好是那些品格高尚、具有崇高精神的人。他们应该与你一样。当然，他若比你更好，那是求之不得的朋友。”有许多人，当他们与益友相处时，他们会变好；反之，当他们与坏人为友时，他们自己也会变坏。在一定的条件下，外因会起决定性作用，尽管这种决定性作用是通过内因来起作用的。如彼得·459

412莱利爵士所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淫秽的东西能乱人心，看了之后总想模仿，有了此念，很有可能就会去行动。有时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促使人走到邪路上去。因此，我总是控制自己，眼不观邪物、淫画，也尽我所能去帮助每一位年轻的朋友。年轻人应该有远大的抱负，有志同道合、追求上进的朋友，对朋友的要求高也就是对自己的要求高。历来多少英雄豪杰视择友为大事。择德高行洁者为友，则己行必洁、德必高；择卑劣小人为友，则不过三日，自己亦成小人矣。弗朗西斯·霍纳平生喜欢与一些德行高洁、才学过人的人交朋友，在与这些朋友的高谈阔论中他获益匪浅。他曾感慨地说：“我敢断言，我从我的朋友们那里学到的为人处世的学问、所得到的知识财富，远比我从书本上寻章摘句得到的多。一位正直而富有才学的朋友就是一座圣洁的图书馆，只要你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就随时可以从中获取教诲。”谢尔本勋爵（后来的兰斯多恩侯爵）年轻时对令人尊敬的马勒泽布先生的拜访，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写道：“我曾走遍天下，拜访四方名人，但没有任何人给我以震撼感。及至我有幸拜见了马勒泽布先生之时，我的心陡然一颤。他像一位世外高人，在无声之中净化着我的灵魂，给人一种万物皆无所欲、飘飘欲仙之感。他是位至高、至洁、至圣之人，具有非凡的感化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绝非平常人所能有。”福韦尔·459

413巴克斯顿常常谈到格利家族对他性格、品质形成的巨大影响。他过去常常说：“他们一家改变了我的一生。”在谈及他在都柏林大学的成功时他说道：“我可以把我的成功归结为一句话，即格利一家给我的潜移默化的巨大影响使我不断追求上进。”正如在鲜花盛开的花丛中走过后，身上必然留下阵阵芳香一样，与德行高洁的朋友们久处，自己的言谈举止也会高洁起来。入芝兰之室，久而其身必香；入鲍鱼之肆，久而其身必臭。凡是熟悉约翰·斯特林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说，在与斯特林的交往中，斯特林给他们以种种有益的影响。许多人由衷地说道：“正是在斯特林先生的感悟和影响之下，我们才迷途知返，终成正果。”还有许多人说：“正是斯特林先生使我们明白我们是什么，我们应该干些什么。”特伦奇先生在谈及斯特林先生时曾说过：“凡是与斯特林先生交往过的人，没有不被他那崇高的品德所感动的。你只要与他生活在一起，你的灵魂就会得到净化，你的精神就会变得崇高。每当我离开他时，我总感到我超脱了许多尘世中无谓的烦恼，一种崇高的精神激励我奋发向上。”459

414崇高的品德、高尚的情操总会给人以鼓舞、以心灵的震撼。正如日月精华之气滋生万物一样，崇高的精神滋润着人的心灵。与斯特林先生在一起，我们的精神在无形中得到升华，恍如得道成仙一般。久而久之，我们也能像他那样来待人接物，为人处世。这正是心与心之间的相互作用，人的精神与精神之间相互作用啊。人作为万物之灵长，精神的需求更是一种内在的本质要求，高尚的精神需求是一种内在的本质要求，高尚的精神是一盏指路明灯，它的光芒直射人心，长驻人间。艺术家与艺术家的交往，彼此之间能产生一种强大的精神感染力，精神升华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从而得以相互促进。奥地利著名作曲家海顿的天才火花是英国著名作曲家亨德尔激发起来的。听到亨德尔演奏时，海顿的创作灵感一下子迸发出来。海顿说，要是没有这种影响，他决不能创作出《创世纪》（Creation）这首曲子。在谈及亨德尔时，海顿还说过：“他演奏的曲子如惊雷滚滚，金戈铁马之声不绝于耳。你哪里只是在体会他的曲子，你的血液都随着他挥动的手臂在奔流。”近代歌剧之父、意大利作曲家斯卡拉蒂是亨德尔的另外一个狂热的崇拜者。他跟随亨德尔走遍了整个意大利。在谈及对亨德尔的崇拜和景仰之情时，他总是在胸前划十字架表示他像崇拜上帝一样地崇拜亨德尔。真正的艺术大家总是诚心相待而不是相互嫉妒的。贝多芬对意大利大作曲家凯鲁比尼钦慕得五体投地；他对奥地利著名作曲家舒伯特的天才更是赞不绝口：“舒伯特的身上燃烧着一团天才之火。”459

415诺斯科特年轻时十分崇拜雷诺兹。有一次，这位举世闻名的大画家在德文郡参加一个公开会议，诺斯科特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一直冲到雷诺兹面前，几乎可以挨着他的衣角。诺斯科特激动地说：“我对您的天才由衷地感到佩服。”这是一位年轻人对天才情不自禁的佩服之情。同声相求，同气相应。天才的火花、灵感和激情往往在互相砥砺中闪现出来。勇敢的榜样往往能给懦弱的人以极大的鼓舞，英雄的举动常常震撼人们的心灵，使懦弱者挺立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在英雄的感召之下，无数普通人爆发出像火山一样的威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惊世骇俗的奇迹。有时只要忆及英雄们的光辉业绩就能使人热血沸腾、精神振奋，不管什么障碍都能克服。英雄的鼓舞力量就像号角一样催人奋进。波希米亚英雄齐什卡把自己的皮遗留给后人，制成战鼓，以鼓舞波希米亚人的勇气。当伊庇鲁斯王子斯坎德培去世后，土耳其人很想拥有他心脏边的骨头，想以此获得他生前在战场上左冲右突、所向披靡所展示出的勇气，增添无限的力量。当英勇无畏的道格拉斯护送布鲁斯的心脏去圣地时，看到撒拉逊人重重包围并渐渐逼近他的一位武士，毅然从脖子上把装着英雄遗物的银盒子取下来，把它丢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他一边高呼着“英雄的布鲁斯，道格拉斯一定像你一样英勇不屈”，一边冲向重重敌军，在布鲁斯的圣物旁，他大义凛然地牺牲了。459

416传记的主要作用，就是记载了许多品德高尚的光辉典范。我们伟大的先辈们通过他们的生活记录，仍然生活在我们中间；他们的行为举止，仍然清晰可见；他们为我们树立的好榜样，仍然值得我们赞赏、学习和仿效。事实上，任何在其身后留下光辉生活记录的人，都已为子孙后代留下了经久不息的宝贵精神财富，作为人们学习和仿效的模范在未来不断发挥作用，给人们的生活注入新的活力，帮助人们开创全新的生活，以其他形式体现其品格。因此，一本记载了这样一个真实的人的生活的书，就是一个精神财富宝库。用英国诗人弥尔顿的话来说：“它是一个伟大灵魂宝贵的命根子，使超越生命的生活目的不被遗忘，受到珍视。”这样一本书永远具有催人奋进、使人崇高的影响。但最重要的是，世界上有这样的书，它记载树立在我们面前、塑造我们生活的最崇高的榜样——是最适合我们心灵需要的必需品，是我们只能仿效和感受的榜样。“像没有见过太阳的幼苗和藤蔓一样，它们梦想着太阳，猜想着它的所在。于是，它们拼命地生长、攀爬，尽力去接近它。”459

417凡是读过阿诺德和巴克斯顿的传记的年轻人，没有不为之感动的。读这样的书是一种崇高的精神享受，它使人的精神提高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也使人的意志更加坚定了。通过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明白了人是什么，人应该追求什么，我们的自信心大大增强，人生的追求目标也就会更加高尚，对希望的憧憬就会更强烈。这样一来，我们的心灵就不会空虚，崇高的精神就会与崇高的事业相统一，我们的身和心就会沉浸在美好的事业和崇高的精神之中。有时，年轻人会在传记作品中发现自己的影子。当柯勒乔凝思迈克尔·安杰罗的作品时，他真正感到这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作品，自己的经历与迈克尔的经历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他的灵感被激发，他的创造能力得到了提高。他不禁失声叫道：“我也是一个画家！”塞缪尔·罗米利在他的自传中坦率地承认，他深受法国那位德行高尚的大法官达盖索的影响。他说：“我得到了托马斯的作品，怀着虔诚的心情读完了他的《达盖索的故事》。他作为一个杰出的地方法官所走过的辉煌道路，他在平凡岗位上所干的不平凡的事业深深地打动了我。我的激情一下子燃烧起来，我的抱负陡然包围了我的心，新的光荣之路闪现在我的脑海中。”富兰克林习惯于把他的成就和名誉归功于他早期读了科顿·马瑟的《为善散文集》（EssaystoDoGood）——这本书来自科顿自己的生活。由此可见，一个好的榜样能影响多少人。榜样就是一颗颗火星，一旦把它们撒播到人间，这些星星之火就会形成燎原之势。塞缪尔·德鲁断言，他是在读了本杰明·459

418富兰克林的动人传记之后，才勾勒出他自己的人生，尤其是商业习惯的。因此，我们不能说一个好榜样自身的力量在某一点上已经消失，不能说榜样的力量仅仅囿于书本。上溯上百年、上千年乃至上万年，那些开天辟地、勤奋创业的先人们，那些扶贫济困、架桥修路、乐善好施、德行高洁的先人们，他们作为榜样的力量又何曾消失呢？我们作为后人，优势就在于能够继承古人的优秀品德，发扬他们的崇高精神，不断地开辟未来。我们应该读最好的书，效法最好的榜样，不断地完善自己。杜德利勋爵曾说过：“在文学上，我总是只与我认为很不错的老朋友交往，我的朋友是经过我长期选择的。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我变得越来越崇高，创作的愿望也愈来愈强烈。我总能从我的朋友那儿得到‘益处’，十之八九都是这样。朋友们不在的时候，我把以前读过的书温习一遍、几遍，这样所得的收获远比读一本新书来得快、来得多。”有时候一本书记载了一个高贵的人生典范，随手翻一翻，也会唤醒潜藏在我们身上的活力和灵感。阿尔菲耶里就是因为读了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Plutarch’sLives）而对文学产生浓厚兴趣的。罗耀拉在当兵时，有一次在巴比伦遭到敌人的围攻，他的腿部受了伤，只得卧床休息。这时他想找一本书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有人给他带来了一本《圣徒生活记》（LivesoftheSaints）。罗耀拉贪婪地读着这本书，书中的内容点燃了他的心灵之火。此后，他决心献身于建立宗教秩序。与罗耀拉一样，路德也是在读了《约翰·赫斯的一生及其作品》（LifeandWritingsof459

419JohnHuss）一书之后，才开始萌发创建新宗教的信念。沃尔夫博士则是在读了《弗朗西斯·方济各的一生》（LifeofFrancisXavier）这本书之后，开始投身于传教事业的。方济各火一般的热情和忠诚的事业心极大地震撼了沃尔夫年轻的心，促使他投身于传教事业之中。威廉·卡雷也是在读了《库克船长航海记》（TheVoyagesofCaptainCook）这本书后，才萌发了当一个传教士的念头。弗朗西斯·霍纳总是把那些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书籍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或信件中。这些书包括孔多塞的《阿莱颂》（ElogeofHaller）、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的《演讲录》（Discourses）和培根的《伯内特论马休·黑尔爵士》（Burnet’sAccountofSirMatthewHale）。这些书都记载了一个个生动感人的劳动创造奇迹的故事——总是使霍纳激情满怀。在说到孔多塞所著的《阿莱颂》一书时，霍纳说：“每次读这本书，书中的故事总是让我感动。我被一种激动的心情包围着。对于他们所干的事业充满无限的倾慕和向往。”在谈到乔舒亚·雷诺兹爵士所著的《演讲录》一书时，霍纳说：“这本书告诉我，什么叫勤劳，什么叫收获。”“关于培根的书，”霍纳说道，“459

420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像培根的书那样催人修身养性，他真是上帝派到人间来让我们明白成功是如何获得的，伟大是怎样造就的天才人物之一。他使人相信，劳动是一切人间奇迹的创造者，天才不是上天恩赐的圣物，而是辛勤汗水的结晶。这本书雄辩而又自然地讲述了一个个极其动人心魄的故事。没有任何一本书像这本书这样令人激动、给人鼓舞。”值得注意的是，雷诺兹本人也把自己钻研艺术的激情的产生归功于读了理查德逊描述一位大画家的书。同样，海顿也是在读了《雷诺兹的一生》后才从事同一个追求的。薪火相传，代代不息。勇敢而激动人心的故事，就是星星之火，它们一旦被具有相同才华、同样激情和同样追求的人拾到，就能在他身上燃起熊熊大火，成功与希望就在这小小的星星之火中蕴藏着。能得此星星之火者，鲜有不成功者。正是这些榜样鼓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才使星星之火得以代代相传。前面的人影响和鼓励后来的人，后来人又以自己的行为和业绩鼓舞和激励下一代人，这样新老交替而精神不灭，事业不绝！459

421对年轻人来说，最富有感染力、最富有价值的榜样莫过于那些能促使年轻人愉快地工作的榜样。愉悦的精神状态能极大地促使一个人去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一个人只要愉快地劳动，在碰到困难时，就不会灰心丧气。愉快的劳动心情永远和希望、成功紧密结合在一起。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目标的一种本质力量，激情与热情是愉快劳动的好朋友。在充满活力、充满热情的劳动中，辛苦会化成快乐，困难会变成动力，沮丧会变成信心。而且，一个富有热情、富有激情的人，能感染周围的许多人，带动他们像他一样去工作、去创造。愉快劳动这种精神能使困难低头，使挫折和失败让路，使普通人变得高贵。满腔热情去工作的人，他们自然心灵手巧，效率极高。休谟说，与其心情抑郁地成为万贯家财的主人，不如拥有一个愉快的心情，享受生活的阳光。格兰维尔·夏普在为奴隶们的权益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的同时，也不忘记在他弟弟的家庭音乐晚会上，不时吹奏长笛、单簧管和欧巴，借以娱乐、放松自己。在星期六晚上的清唱剧晚会上，当亨德尔演奏时，夏普则在一旁敲铜鼓。他还偶尔从事漫画创作，福韦尔·巴克斯顿也是一个十分愉快的人，他对田园风光特别感兴趣，常常和孩子们骑车在乡间溜达，家里的各种娱乐活动也总是少不了他。阿诺德博士是另一个思想高尚、令人愉快的人，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和培养年青一代的伟大事业之中。他的传记作者说过这样一段话：“459

422拉莱汉姆的圈子里，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里弥漫着一种欢快的气氛。任何新来乍到的人都能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任何新来的朋友只要一来到这里就能感觉到，这儿在从事一项伟大而又诚挚的工作。每一个学生都感到自己有一份工作要做，而他的义务、幸福就与他这份工作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股难以描述的热情与同学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当同学们发现自己是一个能担大任、有益民众的人时，当他们认识到自己将来能为民众谋幸福时，一股股暖流就袭遍全身。同学们在这种充满激情的生活中追求知识、追求自己的理想。阿诺德教会他的学生如何珍爱生命、珍惜自己，如何认清自己的使命。阿诺德总是生活在他的学生之中，想他们所想，思他们所思，他的心与每一个学生的心都连在一起。他们一起探讨人生、追寻知识。他离不开自己用心血哺育出来的学生，他的学生对他也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浓浓的依恋。他把自己对学生的爱、对知识和真理的追求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为了自己的信念、理想不顾一切，勇往直前。在他身上，我们只看到一颗火热的心，一颗永不停止跳动的心。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个人成长的关照，只要是有意义的，阿诺德就认为是他分内之事，他就有义务尽心尽力去干。他从不偏爱一行而厌恶另一行，事无大小，只要有益于社会，他都身体力行，以此为乐。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这永无止境的为他人、为社会尽力的事业之中，是他的精神寄托。他谦恭不倨，渊博不俗，心诚不浮。面对事业的召唤，他鞠躬尽瘁，虽九死亦不后悔。天必厚赏这种为他人而忘我的人。阿诺德先生净心磨砺自己，其志愈洁，其行愈高，其名百世不绝，其才亦愈精于至善。面对苍茫大地，他不问沉浮，只问耕耘。”459

423严父必出孝子，严师定有高徒。阿诺德不是严师，他是一位仁慈的长者，他如春风化雨，泽润英才。他以自己的毕生心血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有益于社会，有益于民众的人。其中有勇敢的哈德逊。多年以后，哈德逊从印度写信给家人，谈及他这位可敬可佩的恩师时说：“阿诺德先生对我产生的影响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的源远流长，以至今天远在印度，我仍时时感受到他的教育、关怀和启迪。人云，人一辈子得一尊师足矣。如此说来，此生我愿足矣。”一个心地善良、充满朝气而又勤劳苦干的人，能极大地影响左邻右舍，影响他的扈从，带动他周围的许多人。当然，他取得的成就也会鼓舞他周围的人。约翰·辛克莱爵士正是这方面的典型。阿比·格雷瓜尔称约翰是“欧洲最不屈不挠的人”。他家是一个有大片田产的大地主，庞大的家业就在约翰·欧·459

424格劳特家附近。这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凉地区，与北海紧紧相依，除了海水的咆哮声外，似乎听不到文明吹响的号角。在辛克莱16岁那年，他父亲去世了。管理家产、经营家业的重担落到了他的肩上。在他18岁那年，他开始在凯斯内斯进行大规模、强有力的改造运动，最终该改造运动被扩展到整个苏格兰。那时，农业还处在极为落后的状况，广大的田地还没有被圈起来，农夫也不知道如何灌溉、开垦土地。凯斯内斯的农夫生活十分贫困，他们连一头马都养不起。大量艰苦的劳动主要由妇女承担，家庭的重担也由妇女们承担。如果一个小农丢失了地主家的一匹马，那他就得跟一个女人结婚成家。这是极普通的现象，也是对他丢失一匹马的最便宜的惩罚。当时村里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什么桥了。那些买卖牲口的商人要到南边去，只得和他们的牲口一起游过河。一条高耸入云、布满岩石的羊肠小道爬在海拔数百米高的山上，这就是通向凯斯内斯的主要道路，要进出这里十分费力。当地人讲，凯斯内斯的路通天，有翅的鸟儿难飞过，农夫半世光阴都在路上忙。辛克莱见到这些情况，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决心在本切尔特山上修一条新路出来。那些老地主们都聚在一起，嘲笑这位年轻人要在这怪石嶙峋的高山上修路是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但辛克莱心意已决。他召集了大约2000名劳工，在夏日的清晨，他就和劳工们一起出发。他认真、负责地监管大伙儿的劳动，自己以实际行动鼓舞大家。经过艰苦的劳动，一条以前充满危险、连马都走不过去的6英里（10千米）长的羊肠小道，终于变成了车子都能过的大路，这在那些老地主们看来，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其实，这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许多看来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主要是缺乏一个有正义感、有感召力的领头人，因而无法干成。辛克莱当时年纪轻轻，并没有什么魔力，他只不过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振臂一呼，自然应者如云。他身先士卒，大伙儿又怎么会不卖命呢？人心齐，泰山移。因此，2459

425000来个劳工用自己的双手把一条羊肠小道建成了一条通天大道。辛克莱然后着手修建更多的路，建起了厂房，修起了桥梁，把荒地圈起来加以改良、耕种。他还引进了改良的耕作技术，实行轮作制，鼓励开办实业。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大大加速了现存社会结构的改善，给农民注入了许多全新的观念。凯斯内斯原本是苏格兰北部一个极为偏僻落后的地方，那里连人都很难进去，有人把它叫做“天涯海角之地”。而今，在辛克莱的影响和改造之下，这个地方的道路交通、农业、水产业都天下闻名了。这个小村成了名闻天下的模范村。在辛克莱年轻的时候，邮件由送信的人一周送一次。这位年轻的从男爵宣称，在他看到四轮大马车每天到瑟索地区送邮一次以前，他决不罢休。周围的人们对这位从男爵的话嗤之以鼻，谁也不信。当时有不少人嘲笑道：“啊，有一天辛克莱会看到四轮大马车每天都来我们这儿送邮！”但辛克莱的预言并未因别人的嘲笑而随风飘去。在他有生之年，四轮马车每日去瑟索送邮已成为事实。辛克莱先生的影响日渐增大，他为民众所干的事情也越来越大。他发现英国长期以来稳定出口的大宗商品——459

426羊毛的质量已日益退化。他虽然只是一个乡间的小小绅士，但他决心改变这种状况。为此，他通过种种努力，终于创立了英国羊毛学会。同时，他还十分注重实践。他自己花钱从各个地区进口了800只羊，著名的切韦厄特羊种也输入了苏格兰地区。南部的牧羊人都讥笑辛克莱的这一举动，认为南方的羊不可能在北方生长、繁殖，但辛克莱不为所动。仅仅过去了几年，就有不少于30万只切韦厄特羊散布在北方各乡村。土地的载畜率大大提高。苏格兰的土地原本一文不值，这下身价猛涨，收回的租金十分可观。辛克莱先生在英国议会呆了30年，从不错过一次会议，他的地位使他能更好地发挥他自己的作用，他也从来不放过任何发挥作用的机会。皮特先生注意到辛克莱在为民众谋福利方面的非凡才华和不屈不挠的勇气，对此十分佩服，于是他派人把辛克莱请到了唐宁街，并爽快地答应给他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也许有人会认为辛克莱是为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但辛克莱明确表示，他只从内心对皮特先生为帮他创办国家农业学会所做的努力表示衷心的感谢，此外再无其他。亚瑟·杨认为辛克莱创办国家农业学会只不过是水中捞月的事，他与这位从男爵打赌发誓，说：“你的国家农业学会只会在月球上存在。”459

427辛克莱十分果敢地开始行动，他不断唤起公众对这个计划的重视，获得了大多数有远见的议员的赞同，国家农业学会终于得以成立了。辛克莱先生被任命为该学会会长，该会所产生的巨大作用就不用说了。仅仅该会对农业和畜牧业的激励作用就很快遍及大不列颠联合王国。成千上万亩荒瘠的土地一夜之间变成了产金出银的良田和牧场，整个农村一下子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景象。同时，辛克莱又致力于创办水产业，瑟索和威克这两处著名的水产业基地的创立无疑也应归功于辛克莱先生的努力。他为此曾呼吁多年，四处争取支持，最后他又成功了。一个海港被圈起来从事水产养殖，这也是世界上最大和最繁华的渔港之一。约翰·辛克莱先生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公益事业之中，他不甘于安逸享乐的生活，而致力于开创性的事业。他总是扬起希望的风帆，开拓新的航道。在法国入侵迫在眉睫，民族和国家受到威胁之时，他又挺身而出。他向皮特先生提出，用他自己的家产组建一支军队。他言必行、行必果，立即回到北方，组织了一支600人的军队，后来这支军队增加到1000人。这支军队深受辛克莱先生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的鼓舞，被公认为是最优秀的一支自愿军。辛克莱除了在阿伯丁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之外，还兼任苏格兰银行董事长、英国羊毛学会主席、英国渔业学会总裁、国家财政署货币发行部专员、凯斯内斯地区议会议员和国家农业学会会长等职。在繁忙的公务之余，他还积极从事写作。他著述等身，足以使他留名青史。有一次，美国大使拉什来到英国访问，问考克大臣，在英国农业方面，谁做的工作最好？考克先生回答说，是辛克莱先生；后来，他又问英国财政大臣范西塔特先生，英国金融方面最大的成就出于何人之手？这位财务大臣当即说，是约翰·辛克莱爵士，是他的《公共税务史》（HistoryofthePublic459

428Revenue）。但他坚持不懈地勤奋工作的伟大丰碑，是一部可与其他任何人的著作比肩的作品：多达21卷的《苏格兰统计账目》（StatisticalAccountofScotland）。这部巨著耗费了他8年的辛勤劳动，他先后收到和处理的有关信件达2万余封。这部著作具有永恒的科学价值和史料价值。它出版问世后，立即引起很大轰动。但对辛克莱爵士来说，这不过是尽其爱国之心而已，他早已把名利置之度外。面对渐起的声誉，他非常坦然。他明白，一个人最大的快乐就是能为他人做点儿什么，多做了点儿什么也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相反，应该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直至生命终结。辛克莱爵士把该著的全部利润分配给了苏格兰牧师后裔学会。《苏格兰统计账目》一书出版之后，引起巨大的社会改革。许多压迫性的封建特权被废除了，许多教区教师和牧师的工薪得到了提高，苏格兰地区的农业也得到了很大的促进。辛克莱爵士看到这本书对社会的促进作用如此之大，十分高兴。于是，他公开宣称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收集资料，整理出版《英国账目统计》一书。但不幸的是，坎特伯雷主教担心这会干扰教会什一税的收取，因而不予批准，辛克莱的这一计划只好流产了。约翰·459

429辛克莱爵士精力过人，办事十分果断。在一些重大事件面前，他临危不惧，当断即断。1793年，英国著名的制造业中心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由于战争的影响，经济一直十分萧条，许多企业破产，银行倒闭，无数的房屋摇摇欲坠，广大人民的生活十分艰难，形势十分危急，若不快点儿想办法，后果不堪设想。辛克莱爵士在国会中反复督促议员们授权财政署立即向该地区投放500万英镑的贷款。这个建议被采纳后，他又建议由他与他提名的一些人协同执行这个计划，这一建议也被批准。这两个决议在深夜通过后，第二天一大早，辛克莱就心急火燎地来到银行，以自己的名义做担保，一次性提取了700万英镑，并于当晚分发给那些急需援助的商人。辛克莱知道政府部门与银行的拖沓作风，他不亲自督阵，事情就会被拖延，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很多麻烦。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这一复杂任务。后来，皮特在众议院召见了约翰·辛克莱爵士，告诉他说，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所需要的巨额援助实在无法如期筹措到手。“有关款项通过今晚的邮政将全数离开伦敦。”辛克莱爵士不无高兴地回答道。后来，在叙述这件事时，辛克莱爵士高兴地补充道：“皮特先生听了我这句话，像被刺一般，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约翰·459

430辛克莱爵士也是一位治家教子的能手。他对子女的要求极为严格，但不封建。他主张子女们到社会上去闯荡，去谋求自己的发展。望子成龙，此乃天下父母所共有之心。辛克莱爵士望子成龙之心十分迫切，但他从不压抑孩子们的个性与爱好，而是尽一位父亲的责任。就像给一棵棵幼苗提供足够的阳光和水分一样，他对孩子们追求学业和事业的举动，总是鼎力相助。使他高兴的是，他的儿女们都成了有益于社会的人。在他年届80高龄时，他乐呵呵地看到他的7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没有一个孩子学坏样、干坏事，没有一个孩子让他失望。每一个人都想看到自己的后代成为有益于社会的人，辛克莱先生也有此心愿，他终于如愿以偿。第十三章真正的绅士由品格造就他的侠义豪爽，举世无双，他的道德风范，长留人间，他举止高雅，谈吐不凡，他不朽的精神，像花儿在人们心头绽放。他无愧于人生，也无愧于“绅士”这一古老而崇高的头衔。——丁尼生459

431才能可以在独处中培养，但品格最好还是在人世的风暴中形成。——歌德品格，使一个人的魅力得以展现，使一个人的道德影响得以产生，使一个人能赢得世人的尊重。一个人的品格，能使整个民族为之振奋，能使整个民族为之自豪，成为国民行动的强大力量。品格是一个人征服他人的武器，是一个人崇高地位的基础，是一个人真正的桂冠和荣耀。贵族的派头不是来自贵族的血统，不是来自贵族的生活方式，也不只是来自贵族的才华，而是来自于一个贵族的品格。品格是一个人真正的徽标。——［英］《泰晤士报》品格，是人生的桂冠和荣耀。它是一个人最高贵的财产，它构成了人的地位和身份本身，它是一个人在信誉方面的不动产。品格，使社会中的每一个职业都拥有尊严，使社会中的每一个岗位的地位都得到提升。它比财富更具威力，它使所有的荣誉都毫无偏见地得到保障。它伴随着时时可以奏效的影响，因为它是一个人被证实了的信誉、正直和言行一致的结果，而一个人的品格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显著地影响别人对他的信任和尊敬。459

432品格是人性最好的形式。它是道德规范在个体身上的体现。有品格的人不仅是社会的良心，而且在任何一个有好政府的国度里，他们都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和民族的脊梁，因为主宰世界的主要还是道德品质，即使在战争中也是如此。拿破仑曾经说过，道德的力量比物质的力量强大十倍。各民族的力量、工业和文明全都依赖于个人的品格，也正是它构成了一个国家安全和稳定的基础。而法律和制度只不过是它的派生物。自然、个体、国家和种族之间的平衡与协调都只有依靠它们才能获得，否则就是一句空话。正如一定的原因产生一定的结果一样，一个民族的性格特征也会产生相应的结果。一个人即使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力一般，并且收入菲薄，但只要品格高尚，他也会产生较大的影响，不管是在车间、会计室、商业中心还是在议会。1801年，坎宁极有见地地写道：“我的人生之路必定是通过品格获得权力，我不会尝试其他的途径。我对这条道路充满自信。它虽然不是最短的捷径，但它是最靠得住的。”或许你会崇拜那些有才智的人，但在你信任他们之前，他们必须做一些事情取信于你。因此，约翰·罗素勋爵以深刻的洞察力指出：“在英国，向天才人物请求帮助，但听从品格高尚的人的教导，这是一条根本的原则。”弗兰西斯·459

433霍纳的一生就极有说服力地证明了这一点。锡德尼·史密斯指出，霍纳将会风范长存，名垂青史。科克本勋爵发表评论指出：“459

434他的一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的精神将感召每一个心地正直的年轻人。虽然他在38岁英年早逝，但他在公众中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声望。除了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和那些卑鄙龌龊的人以外，所有人都尊敬、爱戴、信任和哀悼他。死去的议员中从没有人像他这样获得议会的尊敬。现在，每一个年轻人或许都会问，他为什么会获此殊荣？是因为他高贵的出身吗？而他只不过是爱丁堡一个商人的儿子。是因为他巨大的家产吗？而他和他的家人除了勉强维持生计外别无长物。是因为他的职位吗？而他只有一个职位，而且仅仅干了几年，没有任何影响，工资也极为微薄。是因为他出众的才华吗？而他并不特别优秀，也没有任何天赋。他慎重稳健，唯一的目标就是不要出错。是因为他雄辩的口才吗？而他语调平缓，耐人寻味，没有任何夸张的恐吓或劝诱。是因为他高雅的举止吗？而他只不过行动正确，待人亲切而已。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他的见识、勤劳、严格的自律和善良的心地，这些品质是许多人所望尘莫及的；是他不同凡响的人格的力量，这种人格不是先天的禀赋，不是由什么特殊的元素构成，而是他通过后天的努力形成的。在参议院中，比他更具才华、更有雄辩口才的大有人在，但是，在道德品质各方面的组合中，却无人可与他匹敌。霍纳的一生表明，除了通过文化和慈善事业获得影响外，还可以通过其他各种途经获得社会影响，即使在公共生活的竞争和猜忌中，这种影响也不可抹杀。”富兰克林也把他作为一个社会名流的崇高声望，归因于正直诚实的个人性格，而不是才能或口才，因为自己在这些方面都并不出众。因此，他说：“正直诚实使我在人们中享有声望。我口才很差，根本谈不上雄辩。遣词造句还犹豫不决，很难说正确使用语言。不过我还是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和地位低微的人一样，对地位很高的人来说，个性也使人产生信心。据说沙皇俄国的亚历山大一世的个性力量，抵得上一套法律制度。在佛朗德战争期间，蒙太古是唯一不关上城堡大门的法国绅士。据说蒙太古的人格力量比一个骑兵团更有效地保护了他的家园。“人格就是力量。”在一种更高的意义上说，这句话比“知识就是力量”更为正确。没有灵魂的精神，没有行为的才智，没有善行的聪明，虽说也会产生影响，但它们都只会产生坏的影响。我们或许会从中受到教育或者会觉得它们有趣，但我们不会去崇拜它们，这就像要我们去崇拜一位扒手的敏捷或一位在高速公路上跑马的骑士一样，是十分困难的。诚实、正直和仁慈，这些品质并不是与每个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但它们却成为一个人的品格中最重要的方面。正如一位古人所说的：“459

435即使缺衣少食，品格也先天地忠实于自己的德行。”具有这些品质的人，一旦把它们和坚定的目标融为一体，他的力量就可惊天动地，势不可挡。他有能力实施善行，有能力抵制邪恶，有能力忍受各种困难和不幸。当史迪芬落入卑鄙地加害于他的人手中时，他们带着嘲讽的口吻问他：“现在你的堡垒在哪里呢？”“在这里。”史迪芬把手放在心窝上，勇敢地说。正是在不幸的环境中，这位正直的人的个性闪烁出了最耀眼的光辉。虽然他在其他各方面都已遭到失败，但他凭着自己的正直和勇气傲然屹立。艾尔斯金勋爵是一个独立性很强、小心谨慎而坚持真理的人。他的行为准则值得每一个年轻人铭刻在心。他说：“我早年的第一条行为准则和要求是，做我的良心告诉我那是我的职责的事情，把后果留给上帝去考虑。父母给我的教导我至死不忘，我相信他们从实践中得出的经验，我一直在实际生活中严格遵循，没有任何理由去抱怨说这种顺从是一种牺牲。相反，我发现他们指给我的是一条通向幸福和富贵的道路。我也应该给我的孩子们指出一条同样的成功之路。”每个人都会把拥有好的品格作为人生的最高目标之一。用高尚的手段保证这一目标实现的真正尝试赋予一个人努力的动力。而刚毅的思想观念，作为一种向上的因素，稳定和激活一个人的动力。人的一生最好有一个高标准的目标，即使我们也许不能将它实现。迪斯累利先生指出：“459

436不向上看的人往往向下看，精神不能在空中翱翔就注定要匍匐在地。”乔治·赫伯特极有见地地写道：“职业低下的人，如果把目标定得较高，他也可以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不要让意志消沉，一个壮志凌云的人肯定会比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有出息。”一个具有崇高生活目标和思想目标的人，毫无疑问会比一个根本没有目标的人更有作为。有句苏格兰谚语说：“扯住金制长袍的人，或许可以得到一只金袖子。”那些志存高远的人，所取得的成就必定远远高于起点。即使你的目标没有完全实现，你为之付出的努力本身也会让你受益终生。在生活中有许多虚假的性格，不过识别它们并不难。一些人知道品格的金钱价值，他们会为此弄虚作假，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克罗内尔·查特里斯曾经对一个以诚实正直著称的人说：“我愿意以1000英镑来换取你的美名。”“为什么呢？”“因为我可以用它赚取10000英镑的利润。”这个流氓回答说。诚实正直的言行是个性的脊梁，而对诚实正直的持之以恒则是它最显著的特征。罗伯特·皮尔爵士这位伟大的政治家死后几天，惠灵顿公爵谈到了他的品格，他说：“爵士阁下们：你们都感受到了罗伯特·459

437皮尔先生崇高、可敬的品格。我和他共事多年，我们两人都在议会工作，是多年的朋友并且私交甚笃。在我们的相处中，我深深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公正，他一直致力于公共事业水平的改善与提高。他是我最为信任的朋友。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没有对他一言一行表示过怀疑。”这也是这位忠诚的政治家赢得巨大影响和权力的秘密所在。对正直的个性来说，言行的诚实是同样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必须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不轻易变更自己的决定。一个美国绅士对格兰威尔·夏普的德行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把自己的儿子也取名为夏普。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夏普时，夏普回信说：“我恳请你把我们家族的家训——总是努力地做你希望出现的真实的自己——教给你的儿子。这句家训是我父亲教给我的。我的祖父在生活中认真而谦逊地实践了这一训示。虽然他是一个普通的人，但真实成了他在公共场合和个人生活中最主要的原则。”每一个尊重自己和尊重别人的人，都会在行动中严格遵循这一格言——诚实地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去做。如果一个人把高尚的品格融入自己的工作之中，认真细致地做好每一件事，他就会为自己的诚实正直和自己的良心而感到自豪。有一次，克罗姆威尔对一个聪明但有些无耻的律师伯纳德说：“我知道你近来的行为非常小心，对此你不要过于自信。狡猾可能会欺骗你，但正直却不会。”那些轻诺寡信的人决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他们的言语也就失去了分量。即使他们说出的真理，也被他们的品格扼杀了。459

438不管是在有人的场合，还是在无人的场合，一个真正有良好品行的人都会正确地行事。有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孩，当有人问他在没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拿一些珍珠放在自己口袋里，他回答说：“不，有人在场：我自己在看着我自己呢。我绝不会让自己做一件不诚实的事情。”这是一个关于原则和良心的简单而恰当的例子。原则和良心，在品格中居于主导地位，起着支配作用，在实践中它们捍卫了人格。它们对于生活不只是消极被动地去影响，而且有着强有力的规范作用。这种原则在日常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在塑造着人的品格，并且发挥作用的力量日益强大。没有这种主导力量的影响，品格就失去了自己的保护伞，面对斑驳陆离的诱惑，品格就时时有“叛变失节”的危险。任何一种诱惑都可能使人屈服，做出卑鄙或不诚实的事情。不管程度多么轻微，这都将导致自我的堕落。这种堕落不取决于你的行动成功与否，不取决于你的行动被人发现与否，而在于你不再是从前的你，成了一个罪人。你会时时感到不安，时时自责，或者说受到良心的责备，成为一个罪人是不可逃避的命运。或许，我们可以感觉到良好的习惯对性格的强化和支持所发生的巨大作用。我们曾经说过，人拥有很多习惯，而习惯是人的第二天性，是让一个人的行为和思想多次重复所产生的影响。梅塔斯塔齐奥坚持认为：“人类的所有东西都是习惯，品行本身也不例外。”459

439巴特勒在他的《比论》（Analogy）一书中，强调了认真地自我约束和坚定地抵制诱惑的重要性，随着行善成了习惯性倾向，最后就易于乐善好施，而不会屈服于邪恶。他说：“属于感官的习惯是由外部行动所产生的，而属于心灵的习惯是由内在的实际目标所产生的，也就是把它们转化为行动，或者是按照顺从、真诚、公平和仁慈的原则去行动。”布鲁姆勋爵也多次强调训练和榜样在青年时期的无比重要性。他说：“我相信，在上帝的旨意下，任何事情都可形成习惯。在任何时代，立法者有如学校校长一样，主要是依据习惯立法。习惯使得一切事情变得容易，而偏离了原有的习惯就出现困难。”因此，如果使节制成为一种习惯，那放纵就是可恨的；使节俭成为一种习惯，那么挥霍浪费就有悖于个人生活的行为规范。因此，在生活的道路上，小心谨慎和时刻留意以防养成任何恶习，是十分必要的。一旦向诱惑屈服一次，意志往往就会变得极为脆弱，失去抵抗力；而一条原则要成为一个决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的。一位俄国作家打了一个绝妙的比喻：“习惯就是一串珍珠，打开了一个结，珍珠就会全部散落。”459

440习惯一旦形成，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作用，无需努力。只有在你违背习惯行事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它的力量。一件事做了一次、两次，你就会发现它变得容易，做起来得心应手。在一开始，习惯似乎不会比一张蜘蛛网结实多少，而一旦形成，它就像一条铁链一样结实。人生中的琐碎小事，单独来看，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就像从天降落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然而，这些雪花积累起来，却会形成雪崩。自尊、自助、勤奋、热情、正直，所有这些都是一种习惯，而不是人的信仰。事实上，原则，也只不过是我们给习惯起的别名，因为原则是一些词句，而习惯却是事情本身，如慈善家和独裁者，是根据他们的行为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来进行相应的划分的。因此，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大，我们的行动可以做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就是习惯使然，我们把自己编织进了习惯的链条之中。事实上，对年轻人进行教育、训练，使之养成良好的习惯，其重要性是怎么样强调也不过分的。在年轻的时候，习惯最容易形成，而且一旦形成，就终身受益。这就像刻在树皮上的字母，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变大变宽一样。“对一个小孩按照他应该走的道路从小进行训练，到了老年他也不背离。”他会自始至终地坚持。人生道路的起步决定了人生的方向，决定了人生的整个旅途。柯林伍德勋爵对一个他喜爱的年轻人说：“记住，在你25岁之前你必须养成自己的个性，它会终身为你服务。”459

441随着年岁的增长，习惯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人的个性也就慢慢形成，任何新的转变都已经越来越困难。因此，改变一种习惯往往要比养成一种习惯艰难得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一位希腊长笛演奏家向那些曾经师从低级乐师的学生索要双倍的学费，或许这个理由是正当的。根除原有的习惯比拔掉一颗牙要痛苦得多，困难得多。试图去改变一个懒惰成性的人，或一个挥霍浪费的人，或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在多数情况下你是要失败的。因为在每一个事例中，习惯都已经成了他们的生活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是难以根除的。因此，林奇先生指出：“最明智的习惯是在养成好习惯的过程中小心谨慎的习惯。”甚至连幸福本身也可以成为习惯。有的人习惯于看到事物好的方面，而有的人则习惯于看到事物的阴暗面。约翰逊博士指出，看到事物好的方面这种习惯要比每年获得1000英镑的财富有价值得多。在很大程度上，我们有能力去实现那些可以创造幸福和改善生活状况的目标，而不必去考虑它们的对立面。通过这种方式，考虑幸福的习惯就会像其他习惯一样涌现出来。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让他们具有这种快乐的天性，养成一种好脾气和愉快的心境，在许多情况下，或许比教给他们许多知识、让他们取得许多成就更为重要。459

442窥一孔而知全豹。同样，一件细小的事情可以揭示一个人的品格。事实上，品格存在于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中，体现在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中。品格的塑造就源于日常生活这个宝库，那些形成我们的品格的习惯也是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的。对品格的最好的测试是我们待人接物的方式。对待长辈、晚辈和平辈的优雅举止是我们快乐的源泉。它能使别人感到快乐，因为他们的人格受到了尊重，但它给我们自己带来的是十倍的快乐。在很大程度上，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注重自我修养来形成优雅的举止，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样。即使一个人身无分文，但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成为一个举止文明、态度友善的人。在社交场合中和蔼可亲，就像悄无声息的灯光一样，使一切东西都自然地带上了色彩。它比大声喧哗和力气过人更有影响，更有成效。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而又深入持久的，就像春天里的水仙在严寒中生长，慢慢地驱走了寒冷。哪怕是友善的一瞥也能给人带来快乐，给人带来幸福。在罗伯特逊给布莱顿的一封信中，他谈到一个与他有关的女人，“星期天，当我从教堂走出来的时候，一个贫困的女孩从我身旁经过，我友善地瞥了她一眼，她非常高兴，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这对我是多么生动的一课啊！原来幸福的给予是如此容易！我们错过了多少可以做一个天使的机会！我记得之后我心里充满了感伤，回来以后，也就没有多想此事。匆匆地一瞥给一个人的生活带来了片刻的阳光，也让一个人心灵上的生活负担轻松片刻。”459

443使人类生活绚丽多姿的道德和礼貌，比作为它们的表现形式的法律要重要得多。法律在这方面或那方面对我们进行约束，但礼貌却无处不在，它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充盈于社会之中。我们所说的有礼貌和行为规矩是同等重要的，有礼貌是由亲切和友善构成的。仁慈是人们之间各种相互友好和快乐交往的最重要因素。蒙田夫人指出：“友善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但你可以凭借它得到一切。”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就是友善，把它付诸实施不会给你增添任何麻烦，也用不着你作出任何自我牺牲。伯雷对伊丽莎白女王说：“赢得别人的心，你就拥有别人的心和财富。”如果我们都顺着天性友好地行动，远离一切矫揉造作和阴谋诡计，那么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人幸福快乐。让生活改变一点点的小小的谦恭言行，分开看也许没什么本质的价值，但若不断重复和积累，这些小小的谦恭言行的重大意义就会显现出来。这就像空闲的几分钟，或许是一天中极小的一部分，但若在一年或一生中把每天的这几分钟空闲都积累起来，那总数就极为可观了。459

444态度为行为增光添彩。说一句友善的话或做一件友善的事，如果所采取的态度恰当，会大大强化它们的价值。极不情愿地做的某件事，或者以高高在上的恩赐态度做出的举动，是很少被人当作恩惠来接受的。然而，有些人却为自己的生硬态度洋洋自得。虽然他们有善心、有资格，但他们的态度却使得他们的言行让人难以接受。如果一个人虽然不牵着你的鼻子走，侮辱你，但他习惯性地伤害你的自尊心，说些让你不愉快的话却还洋洋得意，那么让你去喜欢他恐怕很难。还有一些人，他们抱着可怕的优越感施惠于人，决不放过哪怕是一个极小的机会来表现自己的伟大。当阿伯尼沙为竞选圣巴塞罗缪医院外科办公室主任拉选票时，他拜访了这样一个人，他既是一个有钱的杂货商，也是个政府官员。这个人坐在柜台后面，当他看到阿伯尼沙走进来的时候，便立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准备让这位外科医生来恳求自己的选票。“我想你希望得到我的选票，先生。这对你的生活可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啊！”阿伯尼沙最讨厌吹牛的人，他被这个商人的腔调激怒了，他回答说：“不，我不需要你的选票。我需要1便士的无花果。动作快一点儿，把它包起来。我还有急事。”态度方面的修养对一个在商务中偶尔和别人谈判的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当然，繁文缛节太多未免带有纨绔子弟的浮华之气，而且也是愚蠢的。平易近人和良好的教养甚至被认为是在每一个岗位取得成功的人所必不可少的品质，因为它能帮人扩大生活的圈子，而且我们常常发现，没有礼貌、勤劳、正直和诚实等品格的话，一个人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也被化为乌有。毫无疑问，有些人有极强的包容心，他们可以容忍别人的缺点和毕露的锋芒，而更多地看到别人真正可贵的品质。但是，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并不会如此宽容，他们对别人的看法和印象主要是根据别人的外部行为形成的。459

445真正的有礼貌还表现在充分听取别人的意见。独断论者往往傲慢至极，狂妄逞能。这种品质的最坏形式是可想而知的，那就是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和傲慢无礼。人们应该听听不同的意见和观点。当遇到相反意见时，我们应该忍耐、忍耐再忍耐。当自己的意见不被别人接受时，我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保留自己的意见，而用不着大吵大闹，态度恶劣，甚至伤害别人。在有些情况下，言语的伤害是极大的，而且这种伤害比肉体的创伤更难以医治。为了论证这一观点，我们引用一则很有教育意义的小寓言，它是一个在威尔士边境传教的福音派信徒联盟的巡回教士讲出来的。他说：“在一个大雾迷漫的早晨，当我走向一座大山的时候，我看见山边上有一个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它的样子非常奇怪，我想它一定是只猴子。可当我再走近一点儿的时候，我看出他是个人。当我接近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竟是我的弟弟。”459

446那种产生于正直的心灵和友善的情感的礼貌像与生俱来的一样，与一个人的地位和职业并不抵触。和牧师或贵族一样，制造板凳的机械师同样可以拥有礼貌。礼貌与工作环境是没有必然的内在联系的，在任何情况下，人都不应该是粗鲁或鄙俗的。在许多大陆国家中，把各个阶层的人区分开来的礼貌和品质，或许可以为我们所具备，而且用不着我们牺牲自己作为人的优秀品质。当然，随着文化水平的提高和社会交往的扩大，这些大陆国家的礼貌和品质也正在慢慢为我们所拥有。从最高贵的人到最低微的人，从最富有的人到最贫穷的人，到在生活中没有任何地位或财产的人，造物主都不可能不给予他们最高的恩赐——伟大的灵魂。然而，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一个天生的绅士，他们只不过是一个伟大灵魂的主人。伟大的灵魂不仅仅存在于衣着华丽的贵族身上，而且也同样可以在衣着简朴的农民身上展现出来。罗伯特·伯恩斯有一次被一个爱丁堡血统的年轻人带到大街上，去辨认一个诚实正直的农场主。伯恩斯大声说：“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外表看来像个傻瓜的人极感兴趣，不是我说的大衣、无边圆帽、紧身裤和便鞋，但我说的这个人的穿戴就是这样。先生，这个人的实际价值，有一天会超过你我，甚至十倍于你我。”对于那些不能看到人的灵魂的人来说，一个具有伟大灵魂的人也只是其貌不扬的普通人。但是，在那些心地正直的人看来，性格往往有着自己醒目的标志，使一个人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威廉·格兰特和查尔斯·459

447格兰特是因弗内斯郡一个农场主的儿子。一场突发的洪水毁灭了他们的家园，也淹没了他们所有的耕地。这位农场主和他的儿子们面对茫茫世界，不得不做出何去何从的选择。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一路南下，到了兰开郡的伯里，想在那里找一份工作。站在沃姆斯利附近的小山上，可以俯瞰一大片辽阔的土地，可以看见艾威尔河蜿蜒曲折流经山谷。他们在这里完全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他们拿起一根木棍抛向空中，决定按照木棍落下的方向前进。根据木棍指示的道路，他们来到了并不遥远的拉姆斯伯塔姆村，在一家印刷厂找到了工作。在这里，威廉当了一名学徒。他们以自己的勤奋、节俭和特别的正直赢得了老板的信任和赏识。他们对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提拔。最后，威廉兄弟俩自己开办了工厂，当上了老板。经过多年的辛勤劳动、艰苦创业和乐善好施，他们发财致富了，并且声誉卓著，受到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的尊敬和爱戴。他们的棉花厂和印刷厂为许多人创造了就业机会。他们的勤勉为艾威尔河流域的人们作出了表率，到处都充满了活力和欢乐，一派繁荣富裕的景象。他们把自己巨大的财富慷慨地用于一切有价值的事业，建教堂，办学校，想方设法地提高工人的福利待遇。后来，为了纪念他们早年决定生活去向的事情，他们在沃姆斯利附近的山顶上建起了一座巍峨的高塔。格兰特兄弟因为其仁慈和善行而闻名遐迩。据说狄更斯先生对他们的事迹极为关注，并且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描写奇雷伯兄弟的性格时就是以格兰特兄弟为原型的。我们可以从许多相似的奇闻逸事中援引一则，来说明我们对格兰特兄弟俩的品格绝没有半点儿浮夸。曼彻斯特有一个批发商出版了一本非常低级下流的小册子，意在诋毁格兰特兄弟的公司。他给威廉取了一个极为不雅的绰号“比利纽扣”459

448。当有人告诉威廉有这么一本小册子时，威廉说这个人将来会为此后悔的。当有人把信息反馈给这位诽谤者时，他说：“哦，威廉认为有一天我会落到他手中，成为他的债务人，我得格外小心。”然而，商人往往预想不到谁会成为自己的债权人。事情却恰恰发生了，格兰特兄弟的诽谤者破产了。如果他得不到格兰特兄弟的签名，他的执照就不会生效，他就不能把生意再做下去了。到格兰特兄弟的公司里去请他们兄弟俩帮忙似乎是希望渺茫，但家人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走一遭。因此，他出现在被他称为“比利纽扣”的威廉面前，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情况并拿出自己的申请。格兰特先生说：“你曾经写过一本诽谤我们的小册子？”这个恳求者以为他的申请书会被扔进火里，威廉会拒绝给他的执照签名。但是，威廉把执照递给他，对他说：“我们有这样一条规矩，从不拒签一个诚实商人的执照，而我们还没听说你干过什么坏事。”这位诽谤者眼里充满了泪水。威廉继续说：“嗯，我曾经说过你会为写这本小册子后悔的。我这样说并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说有一天你会对我们多一份了解，你会为试图伤害我们而后悔。”“是的，事实上，我确实后悔了。我不该这样做。”“好了，好了。现在你对我们多了一点了解。不过，你的生意怎么样，我是说你准备怎么做？”这个可怜的人回答说，拿到执照后，他的朋友会帮助他。“但是你怎么履行合约呢？”459

449这人回答说，他现在已身无分文，全部给了债权人，对必需的日常用品也不得不严格限制，以便能够支付办理执照所需的费用。“朋友，这可不行，你的妻子和家人可不能这样遭罪。把这张10英镑的支票带给你妻子吧。拿着，拿着。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振作起来，努力去工作，你会成为我们之中最优秀的商人。”这位被深深感动了的商人声音哽咽着想说一句话表达内心的感激，但他说不出来。他手捂着脸，像小孩一样抽泣着走出了房子。真正的绅士是一个被塑造出来作为最高典型的人。“绅士”是一个伟大而又古老的称号，在人类社会的任何时代，它都是地位和权力的象征。“绅士总会是绅士，”一位法国老将军在鲁西隆对一群苏格兰贵族说，“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和危急关头，他都会挺身而出。”拥有这种品格本身就是一种尊严，它会赢得每一个宽宏大量的心灵本能的尊敬。那些不屈服于高官显爵的人，也会对绅士表示发自内心的敬意。绅士的品质不取决于他的生活方式或他的举止，而取决于他的道德价值；不取决于他个人财产的多少，而取决于他个人品质的好坏。《赞美诗》的作者对绅士的简要描述如下：“他走路目不斜视，工作诚实正直，说话诚心诚意，胸怀坦荡磊落。”459

450绅士的显著特征在于他有极强的自尊。他非常注重自己的品格，并不仅仅是因为别人看重自己的品格，而是因为他自己看重它，自己监视着自己。而且，正是因为他自己尊重自己，根据同样的法则，他也尊重别人。在他的眼中，人性是神圣的，因此，人与人之间必须有礼貌和宽容，有友爱和仁慈。据说爱德华·菲茨杰拉德勋爵在加拿大观光旅游时，看到一位印第安人妇女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裹在她丈夫身后吃力地行进着，而她丈夫却悠然自得，毫无负担，非常震惊。他立即走过去，把包裹背在自己肩上。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与生俱来的礼貌。真正的绅士有着极强的荣誉感。他小心谨慎，决不做出卑鄙龌龊的事。无论是在言语方面，还是在行动方面，他都表现得极为诚实、正直。他不会支支吾吾或敷衍搪塞，不会寻找托词或逃避责任，而是诚实、正直和坦荡。他的原则就是诚实、正直，按章办事。当他说“是”的时候，这就是一条“法律”；在适当的情况下，他也会勇敢地说“不”。即使有人用重金笼络收买，他也决不会接受贿赂，出卖自己。只有那些心灵肮脏、毫无原则性的人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在正直的乔纳斯·459

451翰威担任海军粮食储备委员会特派专员期间，他拒绝了一个缔约人各种形式的礼物，拒绝是他在担任公职期间的一个经常性的行为。惠灵顿公爵也具有与此相同的优秀品质。阿萨依战役结束不久的一天早上，海得拉巴朝廷的首相等待惠灵顿的接见，他想弄清在马拉他的王子与国王签订的和平条约中，为他的主子保留了哪些地盘和哪些特权。为了获得这些情报，这位首相给惠灵顿将军提供了大量钱财，大约有10万英镑。惠灵顿默不做声地打量了这位首相一会儿，然后说：“那么，你能保守秘密吗？”“当然。”这位官员说。“那么，我也能保守秘密。”这位英国将军满脸笑容，然后很客气地把这位首相送了出去。虽然在印度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并且通过这种方式惠灵顿可以得到巨大财富，但是他分文不取，仍然是两袖清风地回到了英国。这是惠灵顿至高无上的荣耀。惠灵顿的亲戚韦尔斯利侯爵，也具有与他同样的高尚品格。在征服迈索尔之后，东印度公司的经理们送给他价值10万英镑的礼物，被他严正拒绝。韦尔斯利说：“我不必去说我独立的个性，也不必去说我职务的尊严。除了这些重要的因素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使我拒绝这些馈赠，这对我来说是不合适的。我只为我的军队打算，别无他求。如果我克扣军饷，我会对自己更感到沮丧和失望。”韦尔斯利拒绝收礼的决心是丝毫不可动摇的。查尔斯·纳皮尔勋爵在印度的公职生涯中同样展示了他自我克制的高贵品质。他拒绝了不知节制的王子们准备送给他的所有珍贵礼物。他说：“自从来到新德以后，如果我贪赃枉法，我或许已得到了3万英镑的财富。但我是清白的。我们敬爱的父亲的宝剑，我已两度佩戴着它上战场（米尼战斗和海得拉巴战斗），丝毫也没有被玷污。”459

452金银珠宝和高官厚禄与真正的绅士的品格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一贫如洗的人也可能在精神上、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一个真正的绅士；他也可能诚实、正直、磊落、节制、礼貌、勇敢、自尊和自立，也就是说，他也是个真正的绅士。一个在精神上富有的穷人无论如何比一个在精神上贫乏的富人要占有绝对的优势。借用圣保罗的话说，前者是“一无所有，但无所不有”；而后者却是“虽然无所不有，但其实一无所有”。前者是凡事充满希望，无所畏惧；后者是无所希望，凡事畏惧。只有在精神上贫穷的人才是真正贫穷的。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只要他还保留有勇气、快乐、希望、美德和自尊，他就仍然富有，因为这样的人仍然受到世人的信任，他的品格成了他赚钱的资本，他仍然能直立行走，是一个真正的绅士。勇敢和绅士的品格偶尔也会在职业最低微的人身上体现出来。这里有一个古老但极有教育意义的事例：很久以前，阿迪杰河突发大水，河水漫过了两岸，维罗纳大桥也被冲垮。桥中心的拱顶上有一幢房子，房子里的居民从窗户里向外呼救。眼看房基要被冲垮了，站在河岸上的斯波尔维尼伯爵对周围的人说：“谁愿意冒险去救那些可怜的人，我将给他100个法国金路易。”一个青年农民从人群里走出来，把一只船推入急流。他把船靠住桥墩，把桥中心的这一家人接入船中，然后奋力向河岸划去，把这一家人安全地送上了岸。“勇敢的年轻人，这是你的钱。”伯爵说。“不，”年轻人回答说，459

453“我不会出卖我的性命。你把钱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吧，他们确实需要钱。”虽然这个年轻人只是个农民，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绅士真正的精神。1866年1月11日，在多佛尔海峡船舶停靠处发生的一些小木船船员营救一艘运煤船船员的事迹，也是十分感人的：一场突然从东北来的风暴把几艘轮船的锚扯脱了，锚掉入了海水中。巨大的海浪把其中一艘运煤船推向了离海岸很远的地方。面对如此狂风巨浪，那艘运煤船想再靠近海岸似乎已毫无希望。没有丝毫的诱惑可以使岸上的船员甘冒生命危险去救船或救人，因为在那艘船上找不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但是，在此紧要关头，勇敢正直的木船上的船员们根本没有想到钱。那艘运煤船一搁浅，站在西蒙·普里特查德岸边的就走上自己的船并且大声说：“谁愿和我一起去救人？”“我去。”“我也去。”立即就有20人走上前来，但是只需要7个人就够了。他们在岸上人们的欢叫声中，划着一只方头平底船在浪尖上跳跃前进。这样一只船能在翻腾的海水中行驶似乎真是个奇迹。不过，在几分钟里，在这些勇敢的船员粗壮有力的胳膊的撑划中，这只木船箭一般地靠近了那艘搁浅了的船。“在浪尖打来的时候使力。”459

454这只木船离开岸边不到一刻钟，运煤船上的6个船员就把船安全地开进了沃尔默海滨。在这一事例中，木船上的船员所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是无与伦比的，虽然他们素来就以勇敢著称。在这里，能把它记载下来使我们感到十分荣幸。特恩巴尔先生在他的著作《奥地利》中，讲述了一件奥地利皇帝弗朗西斯的逸事，展示了皇帝的个人品质：“有一次，霍乱在维也纳地区流行，皇帝带了一名随从武官在城市和郊区视察。忽然他看见一具尸体放在担架上被拖向坟地，后面竟然没有一个送葬的人。这种非同寻常的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经过询问他获悉，这个可怜的人死于霍乱。因为给他送葬很可能就会感染霍乱，所以亲戚们都不敢冒险送他去墓地。弗朗西斯说：‘那么，就让我们送他去那个地方吧。我的臣民们不能在没有得到最后的尊敬的情况下就被葬入墓地。’他紧随着尸体到了遥远的墓地，摘下帽子，毕恭毕敬地站立着，参加了葬礼。”或许这是一个揭示绅士品质的极好的例子，我们可以把它和另一个同样好的事例联系起来，这件事是几年前登载在一份晨报上的，讲述的是在巴黎的两个铁路工人。“一天，一辆灵车载着一副白杨木棺材拖着一具冰凉的尸体开往蒙特马特墓地，后面没有一个人为之送葬，甚至连一条狗也没有，如果这个死者有狗的话。那天下着大雨并且天气很阴暗。和往常一样，看到灵车来了，过路者都举起自己的帽子，事情就是这样。最后，灵车经过两个英国铁路工人面前，他们俩刚从西班牙来到巴黎。这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情。‘可怜的人啊！’459

455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葬，我们两人去吧！’于是，两人都摘下帽子，光着头跟在这位陌生的死者的后面，走向蒙特马特公墓。”绅士最重要的品格是真诚，因为真诚是“人类道德的顶峰”，是人类情感中正直的灵魂。切斯特菲尔德勋爵认为，真诚使一个人成为绅士。关于囚犯宣誓释放的问题，当惠灵顿公爵遭到克勒曼的强烈反对时，这位身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将军写信给克勒曼说，对于一个英国军官来说，除了勇气以外，如果还有什么可值得他引以为傲的话，那就是他的真诚。惠灵顿写道：“当一个英国军官发誓不逃跑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相信我，也相信他们的话。一个英国军官的话比哨兵的看守更有保障。”真正的勇敢和豪爽侠义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勇敢的人往往是慷慨大方而又宽厚仁慈的，而绝不会是个睚眦必报和冷酷残忍的人。约翰·富兰克林爵士的朋友帕里在评价他时指出：“他这个人从来不会逃避危险，但在温柔的时候，他连一只蚊子也不赶走。”在西班牙艾尔博登发生的骑兵格斗中，一位法国军官很好地展现了这种性格特征——真正的宽厚和无畏无瑕的骑士贝阿德的崇高精神。他举起剑准备袭击菲尔顿·459

456哈维勋爵，但当他发现自己的敌人只有一只手时，就立即住手了。他把剑丢在菲尔顿爵士面前，然后像往常一样带着深深的敬意拍拍手走了。同样是在伊比利亚半岛战争中，尼莱高贵和宽厚的品格也可见一斑。在克罗纳地区，查尔斯·纳皮尔身受重创，不幸被俘。他在国内的朋友们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英军派出一位特使从英国带着一艘护卫舰去查明他的下落。克罗特男爵获悉后，告诉了尼莱。“让这位俘虏会会他的朋友们，”尼莱说，“告诉他们他很好，在这里受到了特别的礼遇。”说完见克罗特还在那里踌躇徘徊，就微笑了一下，问道：“他还需要什么吗？”“他有一位年事已高的母亲，还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妻子。”“是这样吗？那么，让他自己回去告诉他妻子他还活着。”在当时，两国之间相互交换俘虏是被禁止的，尼莱知道自己放走这位年轻的英国军官有可能惹怒拿破仑皇帝，但拿破仑却对尼莱的宽厚行为大加赞赏。459

457尽管我们时时听到人们对骑士风范一去不复返的哀叹，但在我们这个时代里，还是经常可以看到勇敢和宽厚仁慈的事情，这其中所表现出来的自我克制的英雄气概和豪爽侠义的仁慈，在历史上都是无与伦比的。最近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表明我们的国民并没有堕落退化。在荒凉的塞巴斯托波尔高原，我们在危险的战壕里顶住了12个月围攻，各个阶层的人都无愧于自己祖先遗传给他们的高贵品格。不过，在印度经受的这场伟大考验中，国民的品质放射出了最璀璨的光辉。内尔进军孔坡和哈维洛克进军勒克瑙，军官和士兵都急于营救妇女儿童，这是历史上的骑士们所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哈维洛克是奥特拉姆的部下，但他还是把领导攻打勒克瑙的荣耀让给了哈维洛克，仅这一个行为就足以表明奥特拉姆是无愧于“印度的贝阿德”这一称号的。具有勇敢和宽厚品格的亨利·劳伦斯，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让我留下任何混乱，让我的精神连同我的肉体一起被埋葬。”科林·坎贝尔爵士急于营救被包围在勒克瑙的部队，在晚上带着大队的妇女儿童从勒克瑙撤退到孔坡，结果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完成了任务。一路之上，他带领他们穿过危险万分的大桥，片刻不停地告诫他们要注意的事项，直到把他们安全地送到去阿拉哈巴德的大路。然后他又带领小分队闪电般出现在瓜里尔。这样的事情都让我们为我们的国民感到自豪，也使我们确信那种与日月同辉的骑士精神并没有死去，相反，它充满生机地活在我们之中。459

458即使普通士兵也可以在血与火的战争洗礼中证明自己是一个绅士。在阿格拉遭遇战中，许多可怜的战士被烧伤和打伤，他们被抬回要塞，得到了妇女们的精心护理。在妇女们照看他们的几周中，这些粗鲁、勇敢的人表现得和任何小孩一样温驯，从来没有听说哪个战士说出过一个让妇女们震惊的词。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即当受了致命之伤的人死去，幸存的伤残者能够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时候，他们邀请那些精心护理自己的人和阿格拉的领导到美丽的泰姬陵公园聚会。在鲜花和音乐声中，这些粗壮的勇士，现在都已是伤痕累累和肢残体缺，他们起身感谢那些曾经为他们穿衣、给他们喂饭和在他们极度沮丧时安慰他们的温柔的女同胞。在斯库塔里医院，也有许多伤病员为那些照料他们的善良的英国女性祝福——没有什么比这些可怜的受难者的思想更美好的了。由于疼痛难忍，在辗转反侧的夜里，他们祈祷佛罗伦萨夜莺的幽灵能够降临在他们的枕上。1852年2月27日，远离非洲海岸的“伯肯希德”号船的失事，再一次展示了19世纪普通人所表现出来的骑士精神，这也是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可以引以为自豪的壮举。这艘船载着472个男人、166个女人和儿童，沿着非洲海岸疾速行驶。这些男人是当时在好望角服役的几个军团的官兵，主要是服役时间很短的新兵。在凌晨2点，当人们都还在酣睡的时候，“伯肯希德”号猛烈地撞上了一块暗礁，暗礁刺穿了船底，船很快就会沉入海底。隆隆的鼓声把战士们召集到上层甲板上，他们拿起武器迅速集合，就像行军打仗一样。大家一致决定，要保护妇女和儿童的生命安全。这群无助的人被从下面急急忙忙地带上来，默默地送进了几只备用小木船，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穿衣。当这几只小木船都划离了“伯肯希德”号船时，船长有欠考虑地说：“所有会游泳的人跳入水中，游向小木船。”但是，第91苏格兰高地联队怀特上尉立即反对，他说：“不行。如果这样做，那些载着妇女的小木船都会沉没。”459

459那些勇敢的士兵也都纹丝不动地站立着。再也没有备用的小木船了，因而也没有任何化险为夷的希望了，但没有人感到沮丧和恐慌。面临生与死的严峻考验，没有人逃脱畏缩。“他们没有发一句牢骚和怨言，更没有人号啕大哭，”幸存者怀特上尉说，“一直到船最终沉入海底。”船沉入了大海，这一群英雄也随之魂归大海。就在他们没入波涛的一瞬间，大海为他们鸣起讴歌生命的礼炮。他们得到了高尚和勇敢的荣耀。他们这样的榜样永远不会消失，他们的英名将流芳百世，永垂青史。一个绅士或许是因为成功地经受了无数考验而闻名，但他必须能够经受这样一种考验，即他怎样对那些低于自己的人行使权力？包括他怎样对待妇女和儿童？作为一个行政长官他怎样对待下级？作为一个老板他怎样对待职员？作为一名教师他怎样对待学生？在任何职业中他怎样对待比自己弱小的人？在这些情况下的慎重、宽容和友善往往被视为对绅士品格的最严峻的考验。有一天，当拉·莫特穿过一个拥挤的人群时，不小心踩了一个年轻人的脚，这个年轻人不由分说地立刻打了他一个耳光。“哎，先生，”拉莫说，“如果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你一定会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不迭的。”459

460欺侮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或许是一个附庸风雅之徒，绝不是个绅士。对那些弱者和无依无靠的人横行霸道的人，或许是一个懦夫，绝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暴虐专横的人，正如人们所说，只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奴隶。在一个正直的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以及这种力量所体现的良知，赋予他的品格以高贵。但是，怎样运用这种力量他必须特别地小心谨慎。因此，“拥有巨兽一般的力量是妙不可言的，但是像巨兽一般运用力量是暴虐的”。温文尔雅确实是对绅士风度最好的考验。在他的全部行为举止中，一位真正的绅士都会将心比心，考虑别人的感受。他会平等地对待自己的晚辈和被赡养者，尊重他们的尊严。他宁愿自己遭受一点儿小小的伤害，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对别人的不厚道而引起别人犯更大的错误。对那些在人生中没有和自己一样优势的人的缺点、失败和错误，他都采取一种极为宽容的态度。他甚至对禽兽都充满了仁慈。他不会去炫耀自己的财富、权力和才华。他既不会因成功而踌躇满志，洋洋得意，也不会因失败而垂头丧气，一蹶不振。他不会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会畅所欲言，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会以一种居高临下、屈尊俯就的姿态去给人以帮助。沃特·斯科特爵士在谈到洛锡安勋爵时说：“他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在这个时代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查塔姆爵士曾经指出，绅士的品格特征就在于在日常生活的小事上勇于自我牺牲，在利益面前先人后己。为了说明这种高贵的品格中体贴他人的主导性精神，我们在这里引用一则关于拉尔夫·459

461阿伯克龙比勋爵的逸事。据说，在阿伯克战争中，勇敢的拉尔夫受了致命之伤，被人用担架抬往急救中心。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他们把一个战士的毛毯枕在他的头下，这种办法确实十分有效。拉尔夫问他头下放的是什么。大家告诉他：“是一块毛毯。”“这是谁的毛毯？”他问道，身子几乎坐了起来。“是一个战士的。”“我想知道这块毛毯的主人是谁。”“是邓肯·罗伊的，第42号，拉尔夫先生。”“那好，今天晚上一定要将毯子送还给邓肯·罗伊。”即使是为了减轻临死前的痛苦，这位将军也不肯让一个战士一个晚上没有毛毯。无独有偶，和此事同样感人的是，在瑟芬战场上，锡德尼临死的时候把他的水壶递给了一个战士。在描绘十分可敬的弗兰西斯·德雷克爵士的行为举止时，高雅而又年迈的富勒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个真正的绅士的品格特征：“生活朴实，买卖公平，言语真诚，对不如己者仁慈，平生最恨懒惰。在关键问题上，不管别人是多么的可信，不管其技术多么的娴熟，他都从不依赖于别人的关心。他藐视一切危险，在关键时刻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无论谁是第二个），希望通过自己的勇气、技能或勤劳去战胜一切困难。”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