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与清季民初词坛宗尚关系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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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吴梅与清季民初词坛宗尚关系发微薛玉坤（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123）摘要：吴梅早年即与朱祖谋、况周颐、郑文焯等过从甚密，其汇校梦窗词的举动、对梦窗词的体认，以及以苏辛救梦窗词晦涩密丽之弊的主张，莫不与清季民初词坛宗尚气韵相通。而其沉郁悲壮、雄奇缜密的词风，亦即由此化出。且因长期执教南北上庠，民国词家与学者多出其门，故吴梅在近现代词史中光前裕后的地位不可忽视。关键词：吴梅《词学通论》《霜厓词录》清季四大家民国词吴梅(1884-1939)字瞿安，一字灵鳷，晚号霜厓，江苏长洲(今苏州)人。二十二岁时，即为

2、黄摩西延任苏州东吴大学堂文学教习，后历任苏州存古学堂、南京第四师院、上海民立中学教师。三十四岁以后，复历任北京大学、东南大学（后改中央大学）、中山大学、光华大学、金陵大学教授，参见唐圭璋《回忆吴瞿安先生》，原载《雨花》1957年5月号，引自王卫民编《吴梅和他的世界》，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88页。是近现代海内公认的曲学巨擘。历来研究者，亦多瞩目于其曲学成就。然正如张茂炯所云：“（吴梅）富藏书，博闻见，自经史大义，以至古今学术源流、文章派别，无不融会贯通。所为诗文，亦出入古作者林，自成一家，词曲特其绪

3、余耳。则向之藉藉以曲家称霜厓者，盖犹未深知霜厓者也。”张茂炯《霜厓三剧序》，《吴梅全集》作品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70页。其一生成就自不仅囿于曲学。即以其词而论，亦足为民国词坛一大家。夏敬观云：“瞿安为曲家泰斗，其词亦不让遗山牧庵诸公。”夏敬观《忍古楼词话》，《词话丛编》（第五册），中华书局1986年，第4810页。叶恭绰亦云：“瞿庵为曲学专家，海内推挹。词其馀事，亦高逸不凡。”叶恭绰《广箧中词》卷三，龙榆生《近三百年名家词选》引，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年，第237页。遗憾的是，霜厓词名为

4、曲名所掩，其词学成就除邓乔彬《吴梅研究》邓乔彬《吴梅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王卫民《吴梅评传》王卫民《吴梅评传》，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严迪昌先生《吴瞿安先生的词与词学观》载《词学》第十六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中略有概述外，其他专论尚不多见。本文拟结合其词论及清季民初词坛宗尚，探求霜厓词风之形成与演变，并藉由窥探吴梅在清季民国词坛的意义。一清代词学号称中兴，浙西词派标榜醇雅清空于前，常州词派张扬比兴寄托于后，至清季民初，词坛则大抵为常州词风所笼罩。龙榆生先生云：“言清代词

5、学者，必以浙、常二派为大宗。常州派继浙派而兴，倡导于武进张皋文、翰风兄弟，发扬于荆溪周止庵氏，而极其致于清季临桂王半塘、归安朱彊村诸先生，流风余沫，今尚未全衰歇。”《论常州词派》，《龙榆生词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287页。但客观而言，对民国词学有极大影响的清季四大词人，其词学虽导源于常州词派，但理论与实践并不囿于门户之见，已在相当程度上表现出融汇常、浙二派的宏通视野。如张尔田称朱祖谋所为词“跨常迈浙，凌厉跞朱。”张尔田《彊村遗书序》，龙榆生《近三百年名家词选》，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

6、年，第184页。唐圭璋先生以为：“（彊村）取径梦窗，上窥清真，旁及秦、贺、苏、辛、柳、晏诸家，打破浙派、常派一偏之见。”《朱祖谋治词经历及其影响》，《词学论丛》，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而得以亲炙彊村的龙榆生则云：“先生固雅不欲以常派之说自限也。”《今日学词应取之途径》，《龙榆生词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106页。对于清季四家中的王鹏运，龙榆生又认为：“要之鹏运于词，欲由碧山、白石、稼轩、梦窗，蕲以上追东坡之清雄，还清真之浑化。”《清季四大词人》，《龙榆生词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

7、97年，第447页。此论实由常派词论家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问涂碧山，历梦窗、稼轩以还清真之浑化”化出，不过在周济所列诸人之外，复增以浙派推崇之白石。此外，四家中的郑文焯早年学词亦由姜白石入，“入手即爱白石骚雅”叶恭绰辑录《郑大鹤先生论词手简》，《词话丛编》第五册，中华书局1986年，第4331页。，所作“取径白石，自成雅调”刘子雄《瘦碧词序》，施蛰存《词籍序跋萃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第609页。，论词亦多尚“清空”。按，郑文焯论词，既肯定“独皋文能张词之幽隐”，亦主张：“词之难工，以

8、属事遣词，纯以清空出之。”“词原于比兴，体贵清空。”“若词之大旨，……体尚清空。”参见《郑大鹤先生论词手简》，《词话丛编》第五册，中华书局1986年。况周颐学词受王鹏运、朱祖谋影响最大，龙榆生称：“是知况氏之词，体凡三变；所从得力，实为王、朱。”《清季四大词人》，《龙榆生词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467页。从前辈学者对清季四家的评述不难看出，晚清词人对清词发展表现出强烈的自觉反思意识，对浙派末流流于空疏饾饤及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