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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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只是当时已惘然　　况周颐为“晚清四大家”词人之一。早年在京师，与词学大家王鹏运交往密切，离开京师之后，为了生计，多在武汉、扬州等地奔波。这首《角招》词，便是况周颐离开京师流寓扬州之时，回忆王鹏运及京师生活而作。　　角招　　竹西雪夜，怀半塘前辈京师　　旧盟误。分携久、暗惊心各自迟暮。凤城西畔路。梦逐冷云，和雁来去，相思自苦。算那是、湖山佳处，此际君应念我。向风雪地飘零，更狂吟能否。曾与。碧纱话雨，青帘醉月，佳会天应妒。只今谁共语。问讯君边，西山如故。伤春秀句。总不入、玉人箫谱。甚日云帆北渡。盼春到、小秦淮，黄金缕。　　《角招》为南宋词家姜夔所创制。　　“竹西雪夜，怀半塘前辈京师”为词序，交代词

2、作时序及作词缘由。“竹西”指扬州，唐代诗人杜牧《题扬州禅智寺》“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姜夔名作《扬州慢》开篇“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词人作词时，正值寓居扬州的落雪之夜。5　　该词作于况周颐流寓扬州之际，此时他已离开京师，作别挚友王鹏运。况氏词集中，有许多写给王鹏运的词，或是相互题赠，或是追怀往昔。这首词作内容上属于后者，作词缘由在词序中已经点明：怀半塘前辈京师。短短七个字，包含了友朋间的款款深情。半塘是王鹏运的字，况周颐在京师停留的短暂几年，王鹏运待他亦师亦友，况氏在词中，时常呼半塘为“词仙”，毫不吝惜地表达词人对于王氏词学造诣的景仰。同时，日常诗词唱和、佳日游赏雅集，并一

3、起校勘词籍，共同的爱好使得二人结下深厚的情谊。况周颐离开京师，也离开了京师的朋友圈，此后再也没有能够回到京师，回到往日校词的生活当中。在流寓扬州的一个飘雪的夜晚，除了思念挚友王鹏运，更忆及昔年在京师的岁月，特意于半塘前辈后注明“京师”二字：一是表明仍然身在京师的王鹏运，与身在扬州的自己已是天各一方；一是标出昔日居所，暗寓对于过往年华的无限感念。　　首句言“旧盟误”，句意落在一个“误”字上。也许词人曾经与半塘有过盟约，言他日再会，然而别离多时，终于还是未能践行这约定，正如杜诗所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赠卫八处士》），重逢的希望一次次落了空，因此用“误”字。“分携”是离别的意思。南宋词人

4、吴文英《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词上阕有句“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小楼前栽种着柳树的绿荫路，当初与情人就是在此路上作别，那路边的柳树，垂下的丝丝柔条，都牵绊着别离之人心底最柔软的感情。与昔日挚友离别已久，又屡屡未能履行会面的约定，如梭的光阴掷去，如今的境况已是“各自迟暮”，四字传递出一别数年竟然不再得见的消息，思之不禁暗暗惊心。然而让词人惊心的，又何止是时间上的各自迟暮！　　接下来的“凤城西畔路”，写京师旧景，再次指出挚友的所在地。“凤城”是京都的美称，“西畔”依字面可直解为西边，参李商隐《无题》诗云“5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果往

5、深了说，也许此处词人不仅用义山诗的字面，还暗用其诗意，以此点出自己与王鹏运的情谊之深，表明他们是“心有灵犀”的知交，亦无不可。　　“梦逐冷云”，本来“梦云”因宋玉《高唐赋》而多指男女幽会之事，此处显然不是。云已冷，梦里追逐的，只是冷云而已。不妨将“冷云”解作旧事，由于相隔之久，连梦里都难再追寻。以此字面写与挚友的难以重逢，即是重申首句“旧盟误”之意，使得相思之情，只能够“和雁来去”，随着北飞的大雁带去给远在京都的友人。人不如雁，大雁尚能自由地往来于南北之间，而人却为世事所牵绊，不能够得此自由。既有人雁之比，“自苦”的心态就可想而知。那么，词人便会自然而然地想，我如此思念着你，料想你在游赏我们

6、以前一同去过的湖山佳处之际，想必也会想念我的吧：“算那是、湖山佳处，此际君应念我”，此处从对方写起，明明是自己思念对方，偏偏按下一笔，却说对方在思念自己。这种“从对方写起”的技巧，在诗词中极常见，比方“诗圣”杜甫《月夜》诗云“今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以及擅长写慢词的柳永《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云“想佳人妆楼?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等等，如此含蓄的表现手法，能够使文本言尽意不尽，收到曲尽其情的效果。　　“向风雪地飘零，更狂吟能否”，“风雪地”与词序之中的“雪夜”遥相呼应，落雪的扬州冬夜，亦是无君之地，又能与谁相对吟哦呢？　　歇拍“曾与”二字，既是对于词作上阕

7、的顺势承接，因无人相对而想起以往共处之时，同时也自然连缀起曾与王鹏运“碧纱话雨，青帘醉月”的年华：“碧纱”5是有典故的，据《唐摭言》记载，王播年少时家贫，寄居在扬州惠昭寺木兰院，与僧人们同用斋饭，时日一长，僧人们便有意怠慢王播，不等他到场便把饭吃了。后来，王播当了官员，重回故地寻访旧迹，只见自己以前的诗作都被用碧纱笼上，以免尘土之侵，于是作绝句以纪之：“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碧纱”即用以说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