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方王岳川谈现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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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丁方（南京大学美术研究院教授）：人类的历史文化发展到今天，已经积存了一系列基本的价值标准，伟大的、经典的艺术品通过文明的教育、历史地阅读，通过博物馆、美术馆、艺术名胜遗址而对人们持续产生着影响。这种价值标准虽有各个民族、各个文化的差异，但它们却具有人类共通的心灵诉求——对真、善、美的追求。作为画家，我三十年来曾数十次到中国的大西北，也到欧美去过多次，通过深入的观察和体验，更加确定了前述的价值判断标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代艺术是人类社会演进到现时代的一个怪胎，或者说是以资本为原动力的商

2、品社会的衍生物。在这样的社会中，一切因素的成长都要符合资本的需要、市场的需要。这种强大的外在力量，扼杀真正的创造性，艺术的灵光泯灭了，精神的王座坍塌了，只剩下一些变形的脸谱——肤浅冷漠的表情、嬉皮调侃的怪相，表现主义的嚎叫，在二十世纪的废墟上回荡。以往时代的艺术，主要关注恒久的问题——不管是审美的还是精神方面的，而当代艺术强调的只是“当下体验”，就是说当下的一切事情比什么都重要，历史地、未来的、永恒的、高尚的······几乎都失去了意义。我记得一位英国的历史学家曾说过：纵观人类创造文化艺术的几千年

3、的历史，若以19世纪为界限，前为古典阶段，后为现代阶段，两者进行认真比较的话，现代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古典所达到的艺术高度与灵魂深度。这一评价值得我们思考。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当代艺术最关键的问题是价值的颠倒，即试图把人类从有文化、有精神、有历史以来所建立的价值来一个彻底颠覆。另一方面，当代艺术的思想基础越来越苍白和虚弱，他遍地人类垂直向度的经验，而将人们扁平的日常经验拚命夸大。在当代艺术家那里，往往以“解放个性自我，反对一切权威”为借口，沉入一种自我迷拜的心态，自己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芝麻烂酱的事，

4、经过夸大的表现就变成天大的事。这种自我的迷拜，是现时代的最大的病灶。尽管当代艺术也对当下社会的异化现象进行表现，但往往调侃大于批判，痞性多于严肃，结果艺术的情调与品位被严重的败坏了。我并不是说当代艺术不能存在，它既是多元文化格局合理性的某种体现，也是时代特征的必然反映。最起码，当代艺术在媒材和表现方式领域进行了许多探索与尝试，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审美经验，这些都是应该肯定的，但这并不能遮掩当代艺术的问题。尤其我们不要忘记，中国是一个大国，中华民族有如此深厚的历史文化传统，痞气和调侃、肤浅与扁平不是中

5、国文化的特征，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王岳川：为艺术设现时认为自己设限的一部分，在这个意义上，艺术本性与哲学本性是本质同一的。这个世界上大抵有两种艺术能够撼人心魄：一是充满爱心的纯粹超越性艺术，一时被压抑扭曲的反抗性艺术。前者让人心灵净化，后者让人灵肉痛苦，丧失了这种哲学高度的艺术创作只能是名存实亡，只不过是技术和市场操作的冠冕堂皇的浮躁而异。事实上，西方后现代主义既颠覆了前者也压抑了后者，使当代艺术成为颠覆之后废墟上的虚无平面。读庞茂琨的绘画—俞可我们对艺术的期待，并不只是用它来表达讽

6、刺和意识形态的叛逆，它同样也有可能为人与人、民族与民族之间构建和谐的社会关系。尽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阅读艺术时，已经很难有一种欢悦的心情，但很多人仍有这样一种愿望，希望艺术家能制造出那些有色彩、造型、空间所构成的天堂，来获得在生活中不能得到的感受，从而消解人在生命旅程中的诸多隔阂。当然，这并不是说庞茂琨的画完全表现了人们的希翼，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或多或少地坚持了他对当下艺术的不同认识，一个让自己的绘画辗转于古典艺术中的愉快原则。虽然这样一段历史已经往事如烟，但这并不影响艺术家对于“亲近

7、”这个词的努力。这既是对自然的，也是对人的。他总是深信，艺术中所传递的精神慰藉，应该被艺术家遵循。他不愿让艺术总是站在社会的对立面来形成它的视觉影响力。所以说，庞茂琨的作品是可以进入的、亲切的、象征的。他把一种知识分子阅读人类历史和文学史的韵味糅合在自己的绘画作品中，以保持绘画这样的传统艺术与它的过去的联系。或许我们会说那是一个失去的世界，它的形象和表现与今天并没有太多关系，但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构成油画的基础仍然使我们想到艺术家准确而聪明的眼光、使人遐想的笔触、画面充满想象的形式因素，以及那些表现

8、秩序的结构。这正是让我们回归于绘画形象的永久性或庄严感的原因。正是这样的原因，让我们反思出今天艺术中的太多瑕疵。从纯粹的绘画角度看，庞茂琨所表现的只是一种憧憬，它让每个阅读他绘画的人不会投以失望的眼神。正因为这样，艺术家在面对人和自然时虚拟出的场景，进一步反映出家庭、儿女、朋友之间微妙的亲密关系，就像一片蓝天和白云的结合，让我们沉浸在另一种真实中，找出其中有意义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