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式家具研究_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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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85年9月，王世襄兄编著的《明式家具珍赏》经香港三联书丿占、文物出版社联合出版，填补了此门学问过去只有外国人有专著、屮国人却没有这一令人遗憾的空白。一年之后。此书的英文版、法文版已经问世，徳文版今年亦将付梓，在台湾亦已正式出版小文本，它得到了中外学术界的广泛重视。世襄对古代家具的研究我是知之颇审的。他首先脱稿的是用了二三十年才写成的近30万字、有700多幅图的《明式家具研究》；而《明式家具珍赏》则是应香港三联书店Z请，从前一稿屮摘录出部分内容，把可以扑I到彩色照片的实物收入图版编著成册的。所以真正能体现世襄

2、研究成果的是《明式家具研究》。现在此书也将出版，我认为必将更加得到学术界的重视,所以感到特别高兴。世襄Z所以能完成这样一部煌煌巨著，是因为他具备一些非常难得的条件。所谓难得的条件并不是说他冇坚实的文史基础和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因为这只能算是研究我国古代文化必须具备的条件。难得的是他能实事求是，刻苦钻研，乔折不挠，以惊人的毅力，扎扎实实地劳动，一点-•滴，逐步积累创造为撰写此书所需要的各种条件。世襄在文物研究上一向把实物放在首位。1945年他从四川冋到北京，便已开始留意家具资料。1949年从美国回來，他更是--有

3、吋间便骑着车到处去看家具，从著名的收藏家到一般的住户，从古玩铺，挂货屋到打鼓人的家，从鲁班馆木器店到晓市的旧木料摊，无不有他的足迹。他的口行车后装有一个能承重一二TT斤的大货架子，架子上经常备有大小包袱、粗线绳、麻包片等，以便买到家具就捆在车上带冋家。我曾不止一次遇到他车上带着小条案、闷户橱、椅子等家具。只要有两三天假口，他便去外县采访，国庆和春节他多半不在家，而是在京畿附近的通州、宝堆、涿县等地度过的。遇到值得研究或保存的家具，原主同意出售而又是他力所能及的，便买下來。买不到便请求准许拍照。扑I不成，则请求准

4、许量尺寸，绘草图。拍照工作的进行，以他二十多年前拍摄我家木器的情况來说，就町以想象到他去各处拍照所付出的劳动。记得1959年冬天，他腋下夹着一大卷灰色幕布，扛着木架了和受邀请的摄影师来到我家，逐件把家具抬到院里，支上架子，绷上幕布，一件件拍完再抬冋原处。紫檀，花梨木器都是很重的，一般至少需要两三人才能抬动。在我家冇我们弟兄和他-起搬抬,每件木器又都在适当位置陈设着，没有什么障碍。我的母亲也很喜欢他有一股肯十的憨劲,—•切都给他方便，工作当然就比较顺利，但力气述是要费的。对是去别处就不尽然了。譬喻有的人家或寺院，

5、想拍的不是在地而上使用着的，而是在杂物房和杂物堆禅在一处，积土很厚，要挪移很多东西才能抬出目的物，等到拍完照就成泥人儿了。还要附带说明一下，就是揩布和鬃刷子都要他口C带，有些很好的家具因积土太厚己经看不出木质和花纹了，必须擦净，再用鬃刷抖亮，才能拍摄。这还属于物主允许搬动、允许拍摄的情况。若是不允许，白饶说多少好话，赔了若干小心，竟越惹得物主厌烦，因而被摒堵门外，那就想卖力气也不町能了。但世襄也不计较，还是欣然地进行工作，好像永远不知疲劳。像这样全力以赴地搜集资料，一直到六十年代屮期，人人都无法正常生活时才完全

6、停止。经他过日的明、清家具,或整或残，数量当以万计。他收集到的实物，只不过是所见的极少一部分，而经过十年浩劫,幸存下來的尚有八九十件。就全国乃至世界上的私人收藏來说，世襄所藏即使不是数量最多,也是质量最好、品种较全的。他拥有如此一人批珍贵硬木家具，多年來供他观察研究、拆卸测绘、欣赏摩華，别人是不具备这样条件的。过去一说起明清家具产地调查，世襄总是感到遗憾，1949年后的二三十年中，他竟连一次机会也得不到。而社会在不断地变革，越推迟调查，必然收获越小。可営的是待他年逾六旬,这个过去不可能具备的条件终于被争取到了。

7、1979年冬，他到苏州地区的洞庭东山，198（）年冬，去广东之后再度到苏州地区。尤其是后一次，见到“广式”家具六七千件之多。而洞庭东、西山则是在当地人士的带领下，几乎逐村、逐户进行采访的。像这样忖的明确、态度认真的家具调查，似乎做过的人还不多。世襄这几次采访，备极辛苦，但対他的研究和撰述,是必不可少、至关重要的。世襄I•分重视木工技法和保存在匠师口语屮的名辞、术语，因为这样的活材料是不可能在书本屮找到的。他和鲁班馆的老师傅们交上了朋友，恭恭敬敬地向他们请教，面对着不同的家具，一个个部位，一椿椿造法，仔细询问，随

8、手记在小本子上，回家再整理，不懂则再问再记，直到了了于心。我从他那里也间接知道了不少鲁班馆使用的名辞和术语。对于重要的文献占籍，世襄也下过很深的工夫。例如《鲁班经匠家镜》是明代惟一记载家具规格并冇图式的工匠手册•惟讹误甚多，很难读懂。他将冇关家具条款辑出，通过录文、校字、释辞、释条、制图，作了深入浅出的解说，写成《魯•班经匠家镜家具条款初释》一文。他还集中70多种淸代《匠作则例》，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