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钱氏学之方法特点——《文选》钱氏学研究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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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钱氏学之方法特点一一《文选》钱氏学研究之第卷第期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年月.・・文选钱氏学Z方法特点99••《文选》钱氏学研究之四陈延嘉长春师范学院《昭明文选》研究所，吉林长春摘要《文选》钱氏学暨“钱学”的研究方法是“连类举似”。连类举似法可视为博喻的一种发展。钱锤书运用这个方法对《文选》进行了创造性的解读，是对传统札记写法的突破和发展，对读者理解文学作品很有帮助。关键词《文选》钱氏学;连类举似法屮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在“钱学”研究中，时贤提出“训诂移笺法”这一概念，来概括“钱学”的研究方法。？“训诂移笺法”基本含义是把“移笺”落实在“训诂”上，使“被释词语意蕴尽宣”。笔者认为，“训诂移笺法”不能准确、全面地概括“钱学”的研究方法,应以钱镭书先生自己提出的“连类举似法”这一概念来代替“训沾移笺 法”。钱先生的选学研究主要体现在《管锥编》中，所以《管锥编》中使用的“连类举似法”也是他研究选学的方法。“连类举似”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连类”，即必须是有联系的具体的文艺现象;二是“举似”，后者更为重要。“似”者，可“连类”而不同也。这正体现了诗文相映生辉乂相辅相成的道理，体现了钱先生自觉运用辩证方法赏析和评判文艺现象的整体思维。此其~。其二，只因“似”而不同，才能在极为广阔的背景上，即从整个中外文学发展的流程中，拈岀数例甚至数十例，才能在训诂、词章、义理诸方面,既抉文心，又发雕龙,使钱先生所论Z问题“意蕴尽宣”；否则，绝无可能。这也正是钱先生的学术方法与传统札记写法的根本区别。连类举似法与修辞格之比喻不同。连类举似的目的在于释词义释句意，从此点看不是比喻。但其叶之又“类”又“似”之多重例证却与博喻有相通处。钱先生说:“若夫诗屮Z博依繁喻,乃如四面围攻，八音交响，群轻折轴，累土为山，积渐而高，力久而人。”而连类举似法之特点作用和目的与此同。故窃以为，从宏观而不从微观即纯修辞格之博喻看，连类举似法可视为博喻的一种发展。“连类举似”是钱先生在论述乐毅《献书报燕王》一文中的结语。《献书报燕王》虽不属《文选》，但其 论述涉及《文选》篇章。先将钱先生所引《献书报燕王》的原文全录如下：《献书报燕王》：“齐王逃遁走莒，仅以身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尽收入燕;大吕陈于元荚，故鼎反于历室，齐器设于宁台，蓟丘之植，植于汶篁。”以下，钱先生以“按”的形式展开论述，共谈了两个问题,一是语法问题，二是丫叉法问题。这里只谈丫叉法。什么叫、叉法钱先生在《毛诗》卷论《关雎?序》中指岀：诗文之句“皆先呼后应，有起必承，而应承之次序与起呼之次序适反。其例不胜举，别见《全上占文》卷论乐毅《献书报燕王》。古希腊谈艺谓Z一叉句法”丫叉法可分三个层次。第一、本句Z中的丫叉法。《论语？乡党》：“迅雷风烈必变”，《楚辞九歌?东皇太一》：“吉：兮辰良”，“风”、“辰”近邻“雷”、“日”,而“烈”、“良”遥俪“迅”、“吉”，“此本句中两词交错者。”第二、数句之间的丫叉法。此层次，钱先生举例达个,今择二例说明之。王勃《采莲赋》：“畏莲色Z如脸，愿衣香兮胜荷”，杜甫《有事于南郊赋》笔者按:此误，当是《朝享太庙赋》“曾何以措其筋力与韬铃，载其刀笔与喉舌”；钱先生谓：“王则上旬先物后人而下旬先人后物，杜适反是。”又举韩愈《奉和裴相公东征途经女几山下作》：“旗穿晓月云霞杂，山倚秋空剑戟明”，“五百家注引洪兴祖口：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陈延嘉一，男，山东福山人,长春师范学院《昭明文选》研究所教授，从事文选学研究。‘士人云：以我之旗，况彼云霞；以彼之山，况我剑戟。诗家谓之回鸾舞风格’；实亦、，叉法，风物之山紧接云霞，军旅Z旗遥承剑戟。”笔者按:此例Z用，在指出丫叉法即我国Z回鸾舞风格。上例说明了、叉句法的复杂性。第三、丫叉章法。钱先生接着指出：“有扩而大之，不限于数句片段，而用以谋篇布局者。”举诸葛亮《出师表》为例：“'郭攸之、费神、董允等'云云，承以'臣木布衣'云云“允等”：“臣”，继承以'受命以来,？?此臣之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承以'至于斟酌损益?？'；长短奇偶错落交递,几泯问架之迹，工于行布者也。”在此节最后,钱先生指出了他的写法和目的：“连类举似而扌奇摭焉，于赏析或有小补云。”在此节，钱先生共举例，除较明显可识之例外，他还指明“词隐脉潜”者,这哪里是"小补”，而是大补上述分析说明：钱先生所论已超岀了训诂的界线，而属于涮章的范围，应以“连类举似”称之为妥。这不单是一个名称的改变向题。有人以札记体为由，鄙薄《管锥编》。所以,钱先生到 底用了什么方法，是否只是资料堆砌，这涉及对钱先生之于札记体的突破和发展的认识，还涉及对“钱学”学术体系的探索，不可等闲视“打通”是钱先生学术的指导思想和根本方法,他在致郑朝宗信中不同意人们称其为比较文学家，明确指出：“弟Z方法并非'比较文学'？?而是求'打通以打通拈出新意。？'打通”就具体方法言，就是用连类举似法。《文选》钱氏学对选学进行了全面、深入和创造性的研究，与连类举似法的运用密不可分。这个方法贯穿《管锥编》之始终，所谈问题概莫能外，举不胜举，限于篇幅，以下从训诂、词章、义理三方面中涉及《文选》者各举一例以说明之。一训诂陆机《叹逝赋》。“川阅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世阅人而为世，人冉冉而行暮。人何世而勿新，世何人之能故”《文选》李善注引高诱《淮南子》注口：“阅，总也”，盖犹《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所谓“积日F1'阅，全失迁流“日度”之意，乃积水、死水耳。按:这是《文选》钱氏学训诂兼顾义理之一例。如果单从训诂角度言，“阅,总也”之解并不错;但以 此释《叹逝赋》Z“阅”却把活水变成了死水。钱先生举出张九龄《登荆州城望江》、杜甫《三川观水涨》、《汉书?盖宽饶传》、元好问《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之诗文语，证明“阅”当作“阅历”解。他进而指出“阅,，与“历”二字有别：“利奥巴迪怨天于人无顾藉云：'即不热心垂悯，姑亦冷眼旁观乎言外谓其冥顽梦墨，非独不关怀，抑且不寓目，是虽'历'而非'阅'也，用字相印。”提醒我们：“阅”有既“阅”且“历”与“历”而不“阅”之别。如单纯释《叹逝赋》之“阅”，从训诂的角度，就是多此一“举”。举出“威而不猛”、“谑而不虐”等例，说明“王逸见单词而忽全句也”。为什么“连类举似”如此之多“胥取词意易于通融混淆者，严加区别判辨，不使朱乱于紫。”有此深刻理性Z把握,必赖大量的感性经验之积累，这是用连类举似的缘由之一。二词章以连类举似法说明词章之例，在说明丫叉法中己涉及，再从诗文结构次序安排这个角度,介绍钱先生所论。他说：《文心雕龙》《章句》篇曰：“夫设情有宅，置言有位。章句在篇,如茧之抽绪。原始要终,体必鳞 次，附萼相衔，首尾一体。搜句忌于颠倒，裁章贵于顺序”；《潜溪诗眼》发挥山谷“文章必有布置”之旨，？然《文心》所论，只是行布之常体；《潜溪》知常体之有变矣,乂仅以无物之空言了事。【钱先生有感于此，遂“引而中之，以竞厥绪”。他举了许多“变体”例证,其屮涉及《文选》者有：“谢昆《游西池》起句：'晤彼蟋蟀唱，信此劳者歌'，钟评：'此二句常语，移作起便妙'。”钱先牛乂谓，贾谊《过秦论》结句：“仁义不施,而攻守Z势异也”，“即全文Z纲领眼目，'片言居要'，乃'众词'所'待而效绩'者，'一篇之警策'是已。顾就本句而论，老生之常谈，远不如'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而延敌'，'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等伟词也。”老牛常谈放在恰当处，竞成“一篇之警策”,这不发人深省么三义理陆机《叹逝赋》：“信松茂而柏悦，嗟芝焚而蕙叹,苟性命之勿殊，岂同波之异澜”按可作两解:气类之感，休戚相通，柏见松茂而亦悦，蕙睹芝焚而遂叹，所谓“我与尔犹彼”，一解也;修短通塞，同归于尽，松之大年与芝之强死，犹五十步与百步，物论未齐，忻慨为用，二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