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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社会学研究1999年第2期信任的建立机制:关系运作与法制手段彭泗清内容提要:本文首先从理论与现实的挑战两个方面说明了研究中国人信任行为的重要性,接下来讨论了过去研究中与中国人信任建立机制有关的主要观点及其存在的问题,然后报告了两次问卷调查的结果。调查发现:(1)作答者将关系运作当作建立和发展人际信任的主要方法,在长期合作关系中,情感性的关系运作方法较受重视,而在一次性交往中,工具性的关系运作方法较受重视。(2)在经济合作关系中,人们除了采用关系运作方法之外,还会采用法制手段来增强信任,关系运作与法制手段可以共存。一、引言(一)研究中国人信任行为的重要性信任在人类社会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是不言而
2、喻的。在西方,信任问题自古就受到思想家们的重视。在中国,“信”是五伦之一,对中国人的心理和行为有着重要影响。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信任像空气一样被当作理所当然的存在,没有成为学者们注意的焦点。在50年代以前,信任在社会科学中一直以沉默的面目出现,没有成为中心课题(Misztal,1996)。有关中国人信任行为的理论探讨和实证研究更是缺乏。心理学家(如Deutsch,1958)自50年代开始对信任进行实证研究。在80年代与90年代,信任成为西方社会科学界的一个热门课题。好几个学科中都出现了信任研究的专著或论文集(如社会学中有Barber,1983;Bianco,1994;Earle&Cvet
3、kovich,1995;Eisenstadt&Roniger,1984;Luhmann,1979;Misztal,1996。社会心理学中有Brothers,1995;Gambetta,1988。组织行为学中有Kramer&Tyler,1996;Lane&Bach-mann,1998;Menkhoff,1993;Zand,1997。文化与经济研究中有Fukuyama,1995等)。其中福山(Fukuyama,1995)的《信任:社会道德与繁荣的创造》(以下简称《信任》,1998)一书更曾登上美国畅销书榜,引起很大反响(相关的书评见郑也夫,1997)。西方社会理论家们将信任“捡了回来”,作为思
4、辨当代社会的概念性基轴(叶启政语,参见福山《信任》一书的中文版),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经济的全球化等因素使人类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信任问题变得日益重要也日益复杂。在这种意义上,正处于改革开放、“与国际接轨”过程中的中国,自然也应该重视对信任问题的研究。然而,研究中国人信任行为的重要性首先不在于外部的原因,不在于赶国际潮流的需要,本文根据笔者博士论文的部分内容改写而成。在此对杨中芳教授的指导谨表谢意。唯文中的错误概由笔者自己负责。53而在于信任问题给中国社会科学界和一切关心中国前途和命运的人士提出的挑战。这种挑战来自理论与现实两个方面。在《信任》一书中,福山强调文化
5、因素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他认为建立在宗教、传统、历史习惯等文化机制之上的信任程度构成一个国家的社会资本,一个国家的信任度高低直接影响企业的规模,进而影响该国在全球经济中的竞争力。福山指出,由于文化的差异,不同社会中的信任度相差很大。美、日、德属于高信任度社会,而中国与意大利、法国等属于低信任度社会。如果福山的观点能够成立的话,那么中国能不能有效地推行现代企业制度,能不能在下一个世纪成为经济强国就得打一个大问号。福山对中国社会信任度的看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与不少西方人士包括一些著名学者对中国文化和社会的分析一脉相承。早在一百年前,传教士史密斯(Smith,1894)在其《中国人的性格》一书
6、中就认为不诚实和相互不信任是中国人性格的两大特点。韦伯(Weber,1951,232)也写道:“所有到过中国的观察家都证实,中国人之间存在明显的不信任,这与基督教文化中人们普遍的信任和诚实构成鲜明的对比。”高伟定(Redding,1990)在其《中国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指出,华人家族企业的特点之一就是对家族以外的其他人存在极度不信任。在韦伯看来,中国社会中诚信的缺乏根源于中国文化的特点。韦伯(1951)区分了两种信任方式———特殊信任(particularistictrust)与普遍信任(universalistictrust)。前者以血缘性社区为基础,建立在私人关系和家族或准家族关系之上
7、。后者则以信仰共同体为基础。他认为中国人的信任行为属于特殊信任。特殊信任的特点是只信赖和自己有私人关系的他人,而不信任外人。不难看出,福山的论调在很大程度上是韦伯观点的延伸和发挥。自韦伯至福山的观点,涉及到中国社会乃至整个华人社会经济发展和社会现代化的根本问题,华人社会科学界理当作出全面的回应。有一些相关的理论论述和研究发现可以算作初步的回应,值得一提。第一种回应是强调中国文化构成的多元性,认为中国文化虽然具有关系特殊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