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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儒家的政治思想发展历程及其影响与地位 近一个世纪内,在中国大陆,儒家一直受到学界和政界的批判,把两千年来的专制统治和所遭受的社会灾难、思想毒害,一股脑儿都归咎于儒家及其宗师孔子。儒家的政治思想,在中国历史上究竟居何地位、起何作用,是精华还是糟粕,无论在学术上还是社会历史意义上,都是个必须澄清的问题。否则,正误不分,善恶不明,是非颠倒,舍弃优秀传统,将何以向后世交代。 孔子及儒家的政治思想中国古代文化遗产中,最为宝贵的应该是六经,亦称六艺,即《诗》《书》《易》《礼》《乐》《春秋》。据汉唐至明清的古代学者们考证,六经是孔子(约公元前551-前479年)将西周所保存的虞、夏、商、
2、周四代之典[1],经过鉴别,芟夷烦乱,翦截浮辞,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2],编纂而成,是对中国古典文化的伟大贡献。后世儒家以六经为经典,尊孔子为宗师。其实,六经也是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思想资源。明朝王阳明谓:孔子退修六籍(即六经引者注,下同),删繁就简,开示来学。[3]这是儒家们的共识。 孔子希望人类生活在一个公平正义、大公无私、互爱互利、和睦相处的和谐社会,他设计了天下大同的理想社会蓝图: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
3、出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4] 大同即其视天下之人,无外内远近,凡有血气,皆其昆弟赤子之亲[5]。孔子所设计的这个大同社会里,虽没有现代意义的政治、经济概念,但有非常浓重的道德含量。当然道德毕竟不同于政治,不具有权力,不可能产生权威性效果,尤其在以政治权力为主导的社会里,单纯的德治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空中楼阁。但是,如果执政者本身道德化,对人民实行为政以德的管理,把人民置于国家和社会中的主要与首要地位,尽力使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同时以政治力量推行全民的道德化,并不是不可能的。从这个角度说,德治具有一定的积极正能量。这是孔子及儒
4、家尚德惠民的政治思想主旨,也是全人类的愿望。 与孔子同时期的古希腊哲人柏拉图也有类似理想。他说:我们建立这个国家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某一个阶级的单独突出的幸福,而是为了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铸造一个整体的幸福国家。他把为全体公民谋幸福的统治者,称为金银集团,其自身心灵里拥有真正的财富而趋向美德和传统秩序[6]。但是柏拉图的公民把奴隶排斥在外,尚无全人类的思想,不及孔子之彻底的人道主义。 孔子尚德惠民的政治思想,不是无端产生的,而是在整理、编纂西周所保存的古典文籍时,从中国古代夏、商、周三代政治经典文献中提炼出来的。尤其是六经之一《尚书》第三篇《虞书大禹谟》说道: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5、。又说:正德、利用、厚生、惟和。西汉孔安国解释说:正德以率下,利用以阜财,厚生以养民。三者和所谓善政。[7] 善政就是德政,这是夏商周三代先王治世之经验。孔子正是由此而建立起尚德惠民的政治学说。以后,凡一直坚持孔子这一政治主旨者为真正儒家;否则,虽捧着孔子灵牌,口诵孔子之言论,而行儒外法内之实者,皆为伪儒。 《尚书》的德惟善政即政治道德化。正德为治国首要之政,孔子开宗明义说:故德者,政之始也。[8]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众星共(同拱)之。[9]以之道则国治,以之德则国安,以之仁则国和,以之圣则国平,以之礼则国定,以之义则国义,此御政之术。[10]正德首先要求执政者树立正确
6、的道德观。孔子云: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11] 儒家讲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把修身置于首位,视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础。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必须的。中外古今治国之道无非是法治、人治两种,如今人们重视法治,反对人治;但若治国只讲法,不重道德修养,就难免有重大缺失。 法(无论是宪法和各类具体法规)固然重要,但既要看其内容反映哪些人的利益,更要考察执法者的德性如何。因为一切法律都是由执政的官吏们来施行的,如孔子所言:凡制度在礼,文在礼,行之其在人也。[12] 如果执政者无德,有法不依,甚至违法乱纪,即便是最好的宪法和法律,也只是一纸空文而已。荀子
7、曰:故法不能独立,类(《方言》卷十三:类,法也。)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13] 自古以来,官民都是处于对立状态,支配力量始终是政府及其官员,只有使他们具有相当的道德修养,其权力有所自我约束,才能正确处理政府与百姓的关系,才能使社会和平安定。即使在合理的社会中,官员也应起表率作用,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14]。正德是吏治的根本所在,要举德而任。官吏是政权的执行者,现代人说,把官吏的权力关在制度和法律的笼子里。须知,仅仅如此是很不够的,还要修身,给他们加上道德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