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全球化」情境下的台灣文化的幾點觀察-王汎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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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面對公與義台灣的社會發展與變遷閉門會議全球變遷、國際互動、M型社會下如何追求台灣的永續發展與社會公義時間：97年12月15、16日(星期六、日)地點：陽明山中國麗緻大飯店(台北市陽明山格致路237號)議題一全球化與在地文化下的衝突與反思對「全球化」情境下的台灣文化的幾點觀察王汎森在進入本文之前，我想作一點聲明：我是歷史學者，在我的專業裡，全球化與在地化並未成為關注的問題，所以我對全球化理論了解很少，以下純粹是一個業餘的觀察。NorbertElias1939年在《文明的進程》（UberdenProzessderZivilisation）

2、中這樣說：「生活水準……總是部份地被自己的社會在全球網絡的分工體系1中的位置所決定了。」這段話已經透露了「全球化」的味道，但我們知道這個現象在最近一、二十年變得比N.Elias的時代嚴重不知多少倍，事情不是「部份地」被決定，而是越來越「大部份」地被決定。從文化上看，全球化與在地化，當然是對立的成份居多，只要看地球上消失的幾千種語言即可知，而且全球化的特徵之一是在資訊與經濟的統合過程中，把兩者之外的大大小小事物也捲進去。現代科技發展出來的訊息傳播及網路無遠弗屆的影響力，使得時間、空間的距離似乎不再具有意義，但另一方面，文化重視獨特性、差

3、異性（但不是基本教義式的在地性），所以就文化層面而言，時間、空間的距離仍具有莫大的意義。如果全世界的文化最後都變得一模一模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呢？我的看法是，在全球化的大趨勢之下，應在「文化」與「文化產業」之間作一個概念上的區分（當然，這兩者在實際生活中是分不開的）。思考經濟與思考「文化」之邏輯不同，也不應相同，這是根本。「文化」是日常生活實踐的一部份，像是空氣之於人類，平時並不覺得它的重要，可是一旦把空氣抽光了，它的重要性即刻突顯出來。絕大多數的文化內涵都是在地生活的實踐，而生活及傳統中有許多元素並不能市場化（譬如在公車上讀詩，

4、不一定有市場價值）。準此，我們如果再回過來思考這個問題時，一方面要正視全球化與台灣在地文化之間的問題，並在其中取得足夠的優勢，因為文化與在地生活分不開，不能為了在全球化的競合之局中力爭一個位置，而犠牲太多；另一方面，我們也應正視「文化產業」方面的問題，畢竟這與經濟、就1RobertvanKrieken,NorbertElias(London,NewYork:Routlege,1998),p.108.1業率等現實問題息息相關。訊息的世界與市場的世界可以是單向的，但也可以是雙向的。在地的東西也可能藉著現代科技的平台而闖入世界舞台。重點是在

5、地的文化一定要非常突出、非常獨特、非常優質，市場的意義強到一個程度，才可能有這方面的契機。另一方面是我們擁有的訊息傳播工具或通路系統必須強大到一個地步，才有可能將在地的變成全球的，這兩者一樣重要。以我們台灣這樣一個規模不大的文化體來說，必須既獨特而又吸引人，才可能契入全球舞台，而且還要經過一個包裝或重新編碼的過程，使得內容與意義是在地的，可是用來表達的語言是國際的。第二個方面就是我們所能掌握的各種訊息及通路必須夠強，也就是手上的擴音喇叭聲量要夠強。本世紀法國年鑑學派史學曾經引領世界史學的風潮數十年，在它聲名最盛時便有人說：論史學作品水

6、準之高，義大利可能不輸給法國，可是世界文化擴音器握在法國人手裏（包括法國史家著作英譯），弄得幾乎沒有人知道義大利史學家在做什麼。在地文化與全球文化市場之間的競合，也靠這龐大的、內容多樣的擴音器與通路。2002年，紀登斯（AnthonyGiddens）在台北演講時好像曾經強調SNG車使得在地的東西也可以成為全球的。但是，訊息及通路世界的操作複雜度遠遠超過SNG車不知多少倍。事實上應付全球化談何容易。一九九○年代末，馬來西亞總理馬哈地大力提倡「亞洲價值」來和全球化對抗，結果成效非常有限。最可悲的其實是，所謂「全球化」幾乎等於「美國化」，歐

7、洲國家也被美國弄得口不能言，在人文學這個行道，歐洲、日本昔日原有的榮光漸漸不見了。如果我的觀察沒錯，對於台灣這個規模的文化體來說，全球化下的文化情勢，常常像是流行性感冒一樣，感冒要來時擋不住，要去時留不住。處在這種情境下，在地文化的主體性要夠強，才能對全球優勢文化的影響有所篩選或調適。所以台灣的當務之急是建立一個極具包容胸懷的文化主體性，才能在全球化的局面中自處。但目前談台灣文化的狀況卻是最困難的，因為台灣文化面臨幾個問題：（一）文化領域嚴重政治化寫這篇短文時，我曾請助理在網路世界尋找一點參考資料，卻廢然發現過去幾年沒有幾篇相關的文章

8、。在僅有的幾篇中，對於過去、現在或多或少有些看法，對於台灣未來文化方向則大多不敢置一詞。我認為「集體緘默」的主要原因是過去十年政治力量對文化產生嚴重的壓迫，文化問題與統獨議題牽扯得太密，如果多說一點中國歷史文化，就會被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