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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29卷第3期清华大学教育研究Vol129,No.32008年6月TSINGHUAJOURNALOFEDUCATIONJun.2008平民教育的流变和当代发展杨东平(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北京100081)摘要: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发轫的平民教育,在理论层面上与大众教育、普及教育、公民教育等同构;在操作层面上,主要面向农村、难民、贫民等弱势群体;在教育理论上,凭借的主要是进步主义教育资源,如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1949年之后,在实现工业化和移植苏联模式的社会变迁中,毛泽东发起的教育革命对城市化取向的批评、对工农及其子弟教育权益的关注,仍隐含了这一价值。当代平民教育、/
2、穷人教育学0实践,重新强调面向大多数人的价值,重视面向农村、农民工及其子女等弱势群体的教育,倡导/平民化的教育0,坚持教育平等、教育民主的价值。关键词:平民教育;教育公平;生活教育中图分类号:G40-011.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519(2008)03-0008-06中国平民教育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孔子/有教无类0的思想。在20世纪中国教育现代化的历史上,伴随五四新文化运动而发生的平民教育,酿成了影响巨大的现代教育运动。它在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教育中销声匿迹,在21世纪之初又重新出现,其源流和演变发人省思。一、20世纪上半叶的平民教育运动1911年废除帝制和民
3、国建立之后,民权高涨。平民教育与平民文学、平民政治等民主思潮相伴,在新文化运动中登上社会舞台。最早提出平民教育理念的,可能是1910年章太炎在日本创办5教育今语杂志6时提出的/提倡平民普及教育0的办刊宗旨。1915年,陈独秀发表5今日之教育方针6,提出/以人民为¹主人0的/民主国家0的/唯民主义0教育方针。1919年,平民教育的宣传出现了高潮。2月,李大钊发表文章,主张普遍建立劳工补习教育机关,给工人以教育。3月,蒋梦麟发表文章,称平民教育或曰/民权教育0,指出/此次世界大战之结果,平民主义已占胜势,世界潮流且日趋于平民主义0,称中国应步趋世界潮流,加强平民教育、发达人权教
4、育。/强国º之道,不在强兵,而在强民。强民之道,惟在养成健全之个人,创造进化的社会。0全国教育联合会第二次年会通过了5注意贫民教育案6,送交教育部和通知各地教育会。1919年4月,民间的5新教育6杂志刊登教育调查会5教育宗旨研究案6,提出以/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0为旨的全新教育主张,其/发展共和精神0的要义是/(1)发挥平民主义,俾人人知民治为立国之»本;(2)养成公民自治之习惯,俾人人能负国家社会之责任0。10月,全国教育联合会通过5失学人民补习教育办法案6的决议。一些高等学校也参与宣传平民教育,如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分收稿日期:2008-05-02作
5、者简介:杨东平,上海人,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为教育理论、教育公平、高等教育等.¹陈独秀.今日之教育方针[J].青年杂志,1915,1(2).º蒋梦麟.和平与教育[A].马勇.蒋梦麟教育思想研究[C].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43.»熊明安.中华民国教育史.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87.平民教育的流变和当代发展#9#别创办5平民教育6周刊和5少年社会6,认为/不先有了平民教育,哪能行平民政治0。一批新式知识分子纷纷走出学校,举办平民夜校、定期演讲、摆识字摊、问字处,开展不同形式的平民教育活动。1919年,杜威来华讲学,极大地促进了平民教育思潮的
6、传播。他在北京、上海、南京、福建等地多次演讲,大谈平民教育:/因为共和国者,则必须实行平民之政治;欲实行平民之政治,非有平民之教育不¹可0;/夫平民教育者,公共之教育也,国民人人所应享受者也0。/什么叫平民主义的教育呢?就是我们须把教育事业为全体人民着想,为组织社会各个分子着想,使得它成为利便平民的教育,不成为少数贵族º阶级或有特殊势力的人的教育。0/我们既然说平民教育,那就不可不顾大多数平民的生活。我们须把教育普及到大多数的平民身上去,使得他们觉得这种生活有乐趣,,我们实施平民教育的宗旨,是要每个人受切己的教育;实施平民教育的方法,是要使学校的生活真正是社会的生活。0»杜
7、威理论对中国现代教育最重要的影响之一,是1922年新学制(壬戌学制)的制定。新学制反映了社会发展对新教育的要求,提出了作为教育宗旨的/七项标准0:适应社会进化之需要;发挥平民教育精神;谋个性之发展;注意国民经济力;注意生活教育;使教育易于普及;多留各地伸缩余地。¼明确地将/发挥平民教育精神0作为国家指导教育的基本方针,鲜明地体现了五四文化的价值和时代精神。其中/适应社会进化之需要0、/谋个性之发展0、/注意生活教育0等条款,均为进步主义教育思想的体现。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发轫的平民教育,有两个不同的源头。一是在社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