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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社会学研究2000年第4期·社会学笔谈·略论情感的社会方式情感社会学研究笔记王宁长期以来,情感被看作是个体的事情,同社会的关系不大,因而理所当然地成为心理学研究的对象。但是,在西欧北美,这种看法受到一些社会学家的挑战。他们认为,情感并不完全是个体的心理现象,它同时也是社会现象。因此,情感社会学作为一门新的社会学分支而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出现在西欧和北美。从历史的角度看,情感社会学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弗洛伊德(Freud,1963)。他认为,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人的情感、欲望和本能冲动在社会条件和社会关系的作
2、用下而逐渐受到制约、镇静、抑制和疏导的历史,作为其结果,外在的社会力量逐渐以“超我”的形式而内化到个人的心理结构中,并对个人的行为进行自我监视、控制和指导。马尔库塞(Marcuse,1955)和埃利亚斯(Elias,1978,1982)分别从批判理论和历史社会学的角度发展了弗洛伊德的这一思想。马尔库塞揭露了文明社会如何为着统治的利益而对个人的情感和本能采取“过剩压抑”。埃利亚斯则从历史的角度,经验地考证了作为人的自我约束的心理机制(类似于“超我”)的“社会发生”和“心理发生”的过程。埃利亚斯还和他学生、英国莱斯
3、特大学社会学系主任丹宁教授,在情感社会学的基础上建立了体育社会学。他们把体育(尤其是足球)和休闲看作是社会地建立起来的情感(如暴力情感)宣泄的安全通道,因而体育和休闲对维护社会的秩序具有积极的功能(Elias&Dunning,1986)。吉登斯也探讨了现代性对亲密性和情感生活的影响(Giddens,1992)。在美国,对情感社会学作出较突出贡献的是欧文·戈夫曼。他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一作中对印象和情感的自我管理和控制做了精辟的分析,该书堪称情感社会学的经典著作(Goffman,1959)。另一位美国社会学
4、家霍茨查尔德则分析了服务工作者(如空姐)的情感如何在商业机构中被扭曲和异化的,例如,她们的“微笑”成为服务产品的一部分而纳入了管理的过程,因而她们是情感劳动者,通过情感劳动创造价值和剩余价值,并在情感劳动中失去了真实的自我,为此,她们以各种细微的方式进行反叛(如程式化的假笑、尽量少笑以防止皱纹)(Hochschild,1983)。关于情感社会学的文献还有很多,在此不能一一回顾。有必要指出的是,由传统社会向现代性的转变,不但是制度和结构的转变,而且也是个人的心理结构的转变,也就是说,个人被迫要求对自己的情感进行越
5、来越强的自我约束和控制,人的情感也越来越成为外在的社会力量(组织、权力和资本)的控制对象。与此同时,情感表情逐渐符号化了,成为一种形象塑造、社会交往和服务于某种目的(如利润)的符号工具和手段。因而,现代性的代价之一就是情感的异化、淡化和虚假化。关注在现代生存条件下人的情感模式和情感生活质量,成为情感社会学的122任务之一。情感社会学已正式得到国际社会学界的承认。通过对主要的情感社会学文献的简要回顾,我们发现,情感社会学对情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情感的符号方式和社会方式的研究。我们这里不谈情感的符号方式,而只考虑
6、情感的社会方式。那么,情感有哪些具体的社会方式呢?可以说,以往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情感的社会接受方式。笔者认为,除了情感的社会接受方式,情感的社会方式还应包括情感的社会沟通方式和社会支持方式。下面,笔者分别就情感的社会接受方式、社会沟通方式和社会支持方式,谈谈自己的看法。情感的社会接受方式。1996年,笔者在国际刊物《休闲研究》(英国)发表了“罗各斯—现代性、爱洛斯—现代性与休闲”一文。其基本观点是,从启蒙运动以来,有关“现代性”的话语均是关于“罗各斯”版本的现代性,即强调现代性如何建立起对非理性的本能冲动和情感
7、的制约、控制和镇静的社会机制(如社会理性化、资本主义的商品化、与工业化相联系的科学管理和劳动纪律等)。但是,事实上,现代性还有另一个版本,即“爱洛斯”版本。“爱洛斯现代性”强调的是,现代性不但对人的非理性的情感和本能进行制约、镇静和控制,而且通过建立“合法的”、“安全的”“和“可接受的”渠道和空间对人的这些具有潜在危险性的情感和本能进行疏导、宣泄和释放。这种情感和本能的合法存在和社会接受方式,就是爱洛斯现代性。爱洛斯现代性和罗各斯现代性是现代性分化的结果。这种结构性分化使理性和非理性各有其合法的存在空间(社会接
8、受空间),从而使二者不致相互干扰,从而双方相安无事、各司其职。因此,罗各斯(理性)和爱洛斯(情感和本能)的结构性分化是历史的一大进步,它克服了传统社会中情感和本能的无所拘束和恣意妄为对理性造成的损害,但是,这种分化也使人们对罗各斯现代性产生“好恶交织”的情感(Wang,1996)。可见,情感的存在并不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它的存在方式是社会性的,也就是说,它在何时、何处和以何种频率而得到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