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汉学家白氏夫妇的《论语》“层累论”成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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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9年第2期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总第161期No．22009JournalofSichuanUniversity(SocialScienceEdition)SumNo．161§儒学研究§论美国汉学家白氏夫妇的《论语》“层累论"成书说金学勤(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610064)摘要：《论语》的编撰结集，自唐柳宗元起，不少学者置疑传统的观点。美国当代汉学家、《论语》英译者白牧之、白妙子在崔述和韦利等人的怀疑论基础上，建构出一种复杂的《论语》“层累论”成书说，不仅为《论语》各篇的编撰确定了具体年代表，而且认

2、为《论语》乃是一部“早期儒家史”，是孔子之后作为儒家传人的弟子和后裔政治搏弈的产物。这些观点可能会彻底改变《论语》、孔子、儒家，甚至中国哲学传统的形象，值得海内外学界关注。关键词：白牧之、白妙子；《论语》；层累论；政治博弈中图分类号：K207．8；B22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6-0766(2009)02-0019-061998年是美国汉学界出版《论语》英译本语》视为孔门历代弟子政治博弈之结果。有鉴最多的一年。一年间就有三部《论语》译本付于此，本文旨在向国内学者系统介绍白氏之梓：一是美国作家和汉学家大卫-亨顿(D

3、avid“层累论”及其对《论语》文本的政治性阐释，Hinton)的译本在美国华盛顿特区Counterpoint并就此两方面发表个人之见解。出版社发行①；二是安乐哲(RogerT．Ames)和一罗思文(HenryRosemont)两人“根据定州竹简、惊世之说“层累论”及其它最新考古发现之新译本”《孔子论语之哲《论语》之编撰结集，自汉代起大致有定论。学翻译》(TheAnalectsofConfucius：APhilosophi—然自唐柳宗元以来，疑古之风日盛，不少学者对calTranslation)在纽约出版②；三是白牧之(

4、E《汉书·艺文志》载“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BruceBrooks)和白妙子(ATaekoBrooks)夫妇论纂”之传统成书说提出怀疑，其中尤以清代崔(以下简称白氏)出版了他们名之为《论语辨》述(1740—18l6)之说影响最大。崔述认为，《论(TheOriginalAnalects)的《论语》英译本。在语》前十篇和后十篇在文体上有较大的区别。他这些《论语》译本中，白氏的《论语辨》是一通过考据研究证明，《论语》各篇不出于一人之部独特且颇具争议的作品，不仅因为译者根据多手，而是各不相谋，其后才汇编成册。前十篇是年考据研究的

5、成果提出了《论语》“层累论”最早的文本，后十篇大体分两次增补进原文，先(accretiontheory)成书说，还在于他们把《论是第十到十五篇，最后是第十六到二十篇③。崔①大卫·亨顿是20世纪第一个独自译出《道德经》、《庄子》、《论语》和《孟子》四部中国哲学经典著作的西方翻译家。亨顿本人是作家，并翻译过不少中国诗歌，其《论语》译本面向普通读者，注重通俗和流畅，可读性高。②安乐哲是夏威夷大学中国哲学教授，罗思文是马里兰圣玛丽学院文科杰出教授。该译本与此前所有译本不同之处，即两位译者声称从哲学角度翻译儒家思想，强调中西哲学之

6、差异，避免用饱含西方文化和宗教意味的英文词汇翻译儒家核心概念。因此，他们另辟蹊径，把“仁”译为authoritativeconduct，把“君子”译为anexemplarypemon，如此等等。③崔述在其著名的《洙泗考信录》中指出：“是以季氏以下诸篇，文体与前十五篇不类，其中或称孔子，或称仲尼，名称亦别。而每篇之末，亦间有一二章与篇中语不类者。非后人有所续入而何以如是?”收稿日期：2008一o8-28作者简介：金学勤(1966一)，男，四川成都人。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9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总第161期述

7、的观点不仅为近现代不少国内学者接受，且对章节最简短(平均l9字，全书平均每章30字，西方汉学界产生了深刻影响。英国汉学家韦利《尧日第二十》则多达123字)；该篇中除两章(ArthurWaley)被誉为20世纪最卓越的《论外，全以‘子日’开头；本篇没有采用其它篇语》翻译家J，在其《论语》英译本“前言”目中的文学手段(如弟子问、对话、场景和过中他大胆猜测：“《八佾第三》到《子罕第九》度词的使用等)，而且除了两处异常情况外，全的七篇内容是《论语》最早的核心文本，《乡党篇没有提及孔子之外的任何人，唯一关注的焦点第十》和《尧日第二

8、十》(第1章)明显和全书是孔子。”[3~203自氏找出了一些词源学方面的证据其它内容没有任何关系⋯⋯《子张第十九》全来证明其观点，包括“斯”和“处”两个字的是弟子语录，《微子第十八》篇以及《宪问第十使用。在《里仁》篇里，作为鲁国方言的“斯”四》和《阳货第十七》的部分内容不是儒家性字表示“然后”(当时的标准用法是“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