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画皮_故事的原型和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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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学·文化“画皮”故事的原型和流变●张巍〔内容提要〕蒲松龄《聊斋志异》中名篇《画皮》的原型,最早可上溯到西晋时竺法护所译《修行道地经》中的一个故事,并在六朝志怪、唐传奇和敦煌变文、明清章回小说中均发现了相关内容。文章在论述完这一流变过程中的起始和过渡环节之后,进而考辩了“画皮”构想的由来,总结了该类故事的结构模式。〔关键词〕画皮原型流变〔中图分类号〕I20714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3536(2001)03-0036-04中国古典小说的很大部分带有民间集体创作的意味。之非人是鬼,便还其家卧于床上。妇便寻还来趋

2、往往一部作品正式成书之前,就已经在民间有着漫长的流传夫床,复卧如故。⋯⋯于是颂曰:过程。民众口耳相传之际,众多接受者同时也是新的创造变化人身如脱铠,作淫鬼形谐冢间。者。他们会在听来的故事里融进自己的主观愿望,进而讲述便啖死尸如食饭,夫尔乃知是罗刹。给别人。经过如此无数次的转述加工,那些不符合民族文化这个故事(下称《罗刹》)是用来宣扬佛教思想的。佛教审美心理与社会要求的成分被删改,代表民众共同理想的内教义认为,世间万物,变迁不定,而众生为虚幻所迷,辗转轮容则被添加,整个故事必然发生一定程度的形态变化。某一回于六道之中不得解脱,此乃

3、世间之大苦。故以忘却世事,般时代的某位作者会用文字记录下这个故事,从而保留了它此不染红尘,绝情灭欲,离家修行,求得涅木为第一要务。但人时的特定面貌。但故事仍继续流传着,还可能有其他作者再的情感欲望实乃天生而有,断绝情欲,本来就是违背人的本把它记述下来。这个历史过程如同一条地下的暗流,我们现性的,因则实行起来极为困难。而“食色,性也”,在要割舍的今看到的只不过是它露出地面的部分,即保存在文献中的作诸般欲念中,最难断绝的莫过男女之情欲。为了使僧侣们的品。修行实践能彻底地与佛教教义一致,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及蒲松龄《聊斋志异》的写作方式

4、是先从民间搜集素材,再其后学又想出了种种辅助方法(方便法门)。一种方法便是①由作者进行艺术加工,即“闻则命笔,遂以成编”,因此其中让僧侣们独坐墓冢之间,认真观看死尸的腐坏过程,并设想不少故事身上都闪烁着前代作品的影子,但其艺术成就又是凡人肉身也如死尸般肮脏不净,且又处于迅忽不定的无常变前代任何一篇内容相似的作品所不可比拟的。《聊斋》中的化之中,实在不值得留恋,故而应视肉身如臭皮囊,一心追求名篇《画皮》便正是如此。彻底解脱。以这种目光去看女子,一切红粉妖娆皆为白骨骷一“、画皮”故事的原型髅,且九窍流血,身有恶露,没有丝毫可爱之处。

5、这种思想被《画皮》讲述了一个恶鬼变成美女迷惑书生后被道士除称作不净观,意即观世间万物皆肮脏不净。去的故事。其最早原型,可以追溯到西晋时竺法护所译《修不净观是僧侣们抵御情欲的重要手段。《坐禅三昧经》②行道地经·学地品》中的一个佛经故事:明确要求“:淫欲多人习净观。”《禅法要解经》亦称“:著人相男子有妇,端正面貌无瑕,以诸璎珞庄严其者,令观白骨人相。”释迦牟尼本人也曾身体力行过不净观。身。夫甚爱敬。虽有是色,淫鬼,非人也。唯人血在《修行本起经》《普曜经》《方广大庄严经》《佛本生集经》《太肉以为饮食。有人语夫“:卿妇罗刹,血肉为食。”

6、子瑞应本起经》等佛传中,均有佛祖见色不迷的记载。其中夫不信。人数数语之,夫心遂疑,意欲试之。夜佯以《太子瑞应本起经》的记述较为详细。太子乔达摩对其父卧,出鼾声如眠。妇谓定寐,窃起出城潜于冢间。王为他娶来的美丽非凡的妻子毫无爱恋之意。半夜离宫出夫寻逐后。见妇脱衣及诸宝饰却著一面。面色变家之时,更是觉得这位名份上的妻子不过是革囊盛臭,丑恶恶,口出长牙,头上焰烧,眼赤如火,甚为可畏。前无比。而他后来在菩提树下快要成佛的时候,更是以不净观近死人,手掴其肉,口齿食之。夫见如是,尔乃知看待前来扰乱修行的三个魔王之女:36《甘肃社会科学》20

7、01年第3期©1994-2010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文学·文化菩萨答曰“:⋯⋯不惟无常,而作妖媚,形体虽流传颇广。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指出“:魏晋以来,渐译好,而心不端。譬如画瓶中盛臭毒,将以自坏,有释典,天竺故事亦流传世间,文人喜其颖异,于有意或无意间⑦何等奇?⋯⋯革囊盛屎,尔来何去?去,吾不用用之,遂蜕化为国有。”那么,这个故事受民间佛教传说的汝。”其三玉女化为老母不能自复。影

8、响,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但一个民族对外来文化的吸收,《过去现在因果经》中对三位玉女变化后的情景描述得从来都是在本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基础上完成的。对于符更为真切:合民族传统观念之处则予以接受,否则则予以摒弃。而外来时三天女,变为老姥。头白面皱,齿落垂涎。文化在一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