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游牧文化的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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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游牧文化的再认识　　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是人类两大主要文明。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的交往、冲撞，则是上古、中古时期人类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游牧文化的历史，头绪繁多，史料零碎、分散，语言混杂，其史事又多依赖农耕人的记载而得以流传，而农耕人的记述往往厚己薄人，其中对游牧人的物质、精神生活不少讹传谬见。多年来我国史坛，对游牧文化，从历史发展角度研究者多，从文明面貌角度研究者少，因此，对游牧文化实有作全面再认识的必要。一　　游牧人与农耕人在亚洲大草原上相争、抗衡有30多个世纪之久，征战往还，时停时起，休战期间，各自休养生息，一旦实力重振又抗争依旧。双方或恩威并用，楚才晋用，

2、以削弱对方；或南北对峙，互相訾骂，以寻找有利时机置对方于死地。农耕人因千百年来形成的偏见，往往视游牧人为野蛮，其实，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在生产和生活上都有文、野的方面，而一旦诉诸武力时，其野蛮程度则无区别。 　　历史上的游牧人与农耕人赖以生存、生产的自然环境不同。游牧人的生存空间，多在高山戈壁间、北方寒冷贫瘠之地，草原连绵，流沙千里，气候变化异常，山崩、泥石流不时泛滥，雪崩、暴风雪频仍不断。恶劣的自然条件、艰苦的生活环境锤炼了他们顽强的性格。游牧人依据气候的变化，水草的盈枯，或居停，或迁徙，常跋涉千里。农耕人的生存空间，则多在南方的河湖、平原地区，四季分明，气候宜人，既拓

3、垦荒芜，又修渠治水，形成田畴遍野，稻黍果蔬四季不断的良好生活环境。由于水利设施的兴建，农田的整治，面对天灾人祸，农耕人有较强的承受力。 　　游牧人以畜牧为主，饲养马、牛、羊，以及骆驼、牦牛、毛驴等，牛羊肉、奶酪为他们日常生活必需品，除羊以外，这些牲畜还是他们负重致远的重要交通工具，畜群的多寡，是其财富的标志。农耕人以农桑为本，春种秋收，稻黍稷麦，瓜果蔬菜，品种繁多，谷物的丰歉，是其财产的象征。游牧人且牧且猎，狩猎是其副业；亦有手工业，但工匠艺人多从外地俘掠而来，技术陈旧，工艺不精；经营商路辽远，中介贸易强，经营品种单纯，亦不长久。农耕人的手工业较发达，技艺精进；商业贸易

4、有较强的地方性，经营范围较广，品种繁多，市易繁荣。 　　游牧人常迁徙，行国随畜，毋城郭，行踪万里；驰骋草原，不畏艰险，闯劲十足，开拓性强，具有开放性，历史上亚、欧大陆政治、经济、文化的大沟通、大交融，实有赖于游牧人的这一特性。农耕人依赖土地，垦殖有成，则世代有赖，劳作以时，年有收成，往往足不出乡里，行限于方圆，安土重迁，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视野窄，闯劲弱，习性守成封闭。游牧生产，集中放牧，分散经营；农耕生产，个体耕耘，家户收获。 　　游牧人以牛羊马驼、奶酪皮毛为其主要产品，家庭副业贫乏单一；其王公、贵族靠掠夺牧民的牲畜以致富，其兴衰聚散，变化迅速。农耕人以稻稷黍麦等农产

5、品为主，家庭副业品种繁多；其帝王将相靠赋税、田租压榨农民，贫富悬殊，统治势力盘根错节，其兴亡聚散，变化较缓。游牧人以部落为基本单位，以氏族、家庭为纽带，迁移漂泊无常处。农耕人以乡村为基本细胞，城镇星罗棋布，姻亲血缘牢固相连，聚宗族、家庭而定居，数代同堂，其乐融融。 　　游牧人的大汗国、大帝国，如走马灯一般替换，虽曾震烁天地，然而“胡无百年之运”，其国祚短而兴亡速；政治建制松弛，虽有上下之别，却层次等第不多，规范也不严格，以武功论贵贱，王位继承无序，法制建树少，虽有成文法规，大多简陋松散，多依习惯法办事。农耕人的政治组织较严密，大小国家林立，宗法制、嫡长子继承制盛行，帝国

6、一旦形成，多绵延数百年；重文治，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相对稳定，法制设施较健全，民、刑分别立法，条例细密。　　游牧人日常生活，短服骑射，服饰简单便捷，居穹庐帐车、以马代步，食肉酪，婚嫁聘礼简易，一夫多妻，“父死则妻其从母，兄弟死则收其妻”的收继婚制流行。农耕人日常生活，长袍宽服，服饰多变多彩，驾车坐轿，居茅舍宫室，礼节繁多，男尊女卑，伦常道德不能侵越。游牧人丧仪简单，无冢无碑，殉葬不绝；农耕人棺椁土葬，设堂守灵，礼仪繁琐隆重，葬后树碑立祠，后人凭吊。 　　游牧人或拜萨满，或重巫术，或信神筮、马卜、骨卜；农耕人祀神，行龟卜蓍筮。基督教、伊斯兰教等一神教，始创于游牧人及其地区，

7、后传播于世界各地；佛教、道教、祆教、摩尼教等二元或多元宗教，多兴起于农耕人及其地区，盛行于亚欧大陆。多神教与一神教的主流或支流，均远播于农牧民间及农牧地区，各族皆有皈依之徒。     　　尽管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各有差异，但两种文明并无文野之分、高下之别，两者在长期相处的岁月里，一直互为补充，相辅相成，彼此影响，共同提高，它们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各有贡献。第1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