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法》第16条中被误读的“告知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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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年第2《保险法》第16条中被误读的“告知义务”●韩永强【内容摘要】学界和立法者对英国(19o6年海上保险法》第18条和第20条的不充分理解，导致我国《保险法》第16条一直被误读为关于“告知义务”(披露义务)的规定，但其规定实为“陈述义务”(实答义务)。这种误读根源于英国保险司法实践长期对保险人的抗辩策略的迁就。不过，这种误读导致的我国《保险法》对披露义务(告知义务)的立法遗漏，碰巧“歪打正着”顺应了披露义务的软化这一当代保险法发展趋势。然而，《保险法》第16规定保险人“解除合同”，则与我

2、国《合同法》相关规定不协调，不利于实现“加强对被保险人利益的保护”这一修法目标，也偏离了英国保险法和合同法中的合同效力异动规则；将其修正为“撤销合同”则可矫正这些弊端。【关键词l披露义务告知义务实答义务陈述义务《保险法》第二次修改的目标之一在于“进一步明确保险合同当事人的权利义务，加强对被保险人利益的保护”。①循此目标，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七次会议2009年表决通过了第二次修改的《保险法》。2009年《保险法》第l6条关于投保人告知义务的新规定也是遵循这一目标而形成。国内外保险法

3、学界通说认为投保人告知义务是保险合同最大诚信原则的集中体现。大概谁也不会否认：我国保险立法间接借鉴了英国1906年《海上保险法》规定的最大诚信原则及其具体规则。该法是英国18世纪以来关于保险合同的普通法(判例法)的法典化；其中一些条文，尤其是第17条至第20条普遍适用于各种保险。②然而，基于对这些条文的深入理解，我们可以发现我国学界对于2009年《保险法》第16条的基本认识尚需澄清，《保险法》在投保人告知义务方面的立法借鉴也尚有完善的空间。一、重新认识英国《l906年海上保险法》第l8条和第20

4、条英国~1906年海上保险法》第17条至第21条专属一小节；该小节标题为“披露和述答(Dis．作者单位：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①吴定富：《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修订草案)>的说明》，《全国人大常委会公报)2009年第2期。②JohnLowryalldPhilipRawlings，Imuran~Law：Doctrin~mdPrineipl~(HartPublisIIing，Oxfo~2005)n．3，78115closureandRepresentation)”。③第17条为关于最大诚信原

5、则的规定，该条明定“海上保险合同是基于最大诚信的合同”。第18条与第20条是关于最大诚信原则的具体规则。第18条小标题为“被保险人的披露义务(Disclosurebytheassured)”。第20条小标题为“合同商洽中的述答(Repro-sentations[~endingnegotiationofcontract)”。第18条中的Disclosure与第20条中的Representation肯定有所区别，否则立法者不会分别以两个主题、两个条文进行立法。但是这部法律并未对二者进行一个最基本的描

6、述或定义，以致于对汉语法学界而言，要从这两个法条中发现二者的基本区别并不容易。不过，苏格兰最高民事法院在1940年指出了二者的区别：“一般而言，如果当事人知道一项事实，且其应该考虑到该事实可能重要，则即使该事实并未被问到，当事人未披露(non—disclosure)此事即为违反披露义务。与之对比，述答(representation)是对具体问题的直接回答。”④如此看来，披露义务是指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须主动告知重要事实，而述答是被动回答就特定事项的提问。在英美合同法中，一项基本规则是当事人的述答必

7、须属实，否则即为虚假述答(misrepresentation)；换言之，当事人有“实答义务”(dutynottomisrepresent)。⑤英格兰保险法学者也认识到这一区别，指出“违反披露义务关涉到被保险人须主动提供关于重要事实的信息，实答义务则是指被保险人须准确回答保险人的提问0”⑥英格兰法律委员会和苏格兰法律委员会共同主导的新一轮保险法改革认真考虑了苏格兰最高民事法院的上述意见，并意识到对二者进行区分的实际意义：“无论投保人是否意识到其述答为虚假，其对重要事实的虚假述答都会使保险单失效。违

8、反披露义务，仅在投保人知道未被披露的事实、或者其本来应该知道保险人认为该事实重要时，才会导致保险单失效。”⑦两个机构于2009年12月15日联合正式发布的《关于先合同披露义务和虚假述答的消费者保险法(草案)》也是基于这一区分而在第2条废除了消费者在投保时的主动披露重要事实之义务，规定其只须以合理注意如实回答保险人的提问即可，并明确指出最大诚信原则在消费者保险领域受此规定之限制。⑧此外，从学者基于英格兰保险法和合同法的相关论述中，我们也可以察觉到披露与述答之区③本文就保险合同法中的Discl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