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源流-论文.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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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脉源流◎舒洁在克什克腾丘陵深处，我面对潢源敖包。是下午，浓烈的阳光照在堆积的石头上，从敖包顶端上空斜垂而下的绳索上挂满色彩各异的布条和纸旗。这是古老的习俗，蒙古人借此表达最深的心愿。也是对预言的尊崇。我在镌刻着“潢源”两个红色大字的石碑前站立，心中充满纯粹的敬畏。我告诉自己，这里，就是神奇的西拉木伦河的源头之地!在古时，这条孕育了辉煌文化的河流被称为潢水。那一天，我所站立的地方海拔一千四百二十米，是克什克腾红山北麓，在经棚西南；在我所处的西北方向，就是著名的达里诺尔。我牢牢地记住了一个地名：白槽沟。我平生第一次抵达这个地方，是为追

2、寻一条古老河流的源头，这是我此行的目的，那么单纯；那一刻，我心中涌动的指向那么直接，那么渴望变为直观的奇异：不错，我是那么急切地以想像贴近了西拉木伦河源头。之后，我对自己说，是的，我来了。顺着松软的沙地朝白槽沟深谷走去，沿途低矮松树较多．白桦醒目，林地间开着素洁的鲜花。向导说，从少年时起，他就熟悉这里了。那时，白槽沟周围到处都有大树。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瞬间，他的眼里倏然闪过温暖的光辉。我听着，我将这个向导视为西拉木伦河源头的见证者．一个用记忆和语言复活某一段历史的人。我知道，在自然生命世界，人类的足迹踏向哪里，就会在哪里留下鲜

3、明的印痕，西拉木伦河源头消失的大树，就是其中的一种。我跟在向导后面，不时拨开挡在眼前的树丛，我想像中的声音未曾出现，比如水声。我暗想，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大河的源头都应该是静谧的——静谧，就如某种箴言与真理诞生的前夜，一定存在阵痛。在地理特定的坐标点上凝望往昔，会发现某段历史的呈现形态是逆向的。女真人灭契丹就是如此，他们逆西拉木伦河北上，最终直捣辽上京。在蒙语中，女真的意思是“捕狍子的人们”。在成吉思汗的曾祖父葛不勒汗统领蒙古时期．逐渐强大的女真部族借故将成吉思汗的祖先俺巴孩钉在木驴上残忍处死，从此与蒙古人结为世仇。俺巴孩死前，曾托

4、人给太子合达安留下这样的遗言：“从今以后，你们要以我为戒。你们就是把五个指甲磨平就是坏了十个指头也要为我报仇!”1213年至1215年，成吉思汗三次攻打金中都，实则背负着先祖的遗言，这是他不敢悖逆的精神背景。而契丹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与他的西去的族人，则发出了“誓不食金粟”的族语。这象征着与蒙古部族的联盟，这种联盟源自蒙古与契丹两个民族对金人深重的仇恨。流传至今的成吉思汗临终遗言，与蒙古、金、南宋三国命运息息相关。那是一个谋略，其核心部分是“连宋灭金”SHANGHAILITERATURE嬉91⋯一鹫嚣一嚣i—：蠢被箴言决定的历史阵

5、痛．还表现在另一个你都无法读到，更无法读懂一个民族隐秘的心绪。方面：蒙古人人主元大都后，在近一个世纪．夜里马不卸鞍，通往漠北的驿站灯光不熄。长者们说，那个年代的蒙古人．他们准备跃上马背离开大都，以或许很多人不知道，绵延一千二百公里的大便回归故里。这个细节充分说明，蒙古民族相信宿兴安岭，其西南岭缘止于两拉木伦河上游北岸．横命，就如敬奉长生天。亘克什克腾旗东北部，旗域内总长约一百七十公我曾深怀一个疑问——在元初兴建的应昌里，由黄岗峰、阴山、巴彦哈剌等二十七座山峰组路，为什么会选在达里湖畔?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神成黄岗山脉。黄岗峰海拔二千零

6、三十四米，是大兴奇，但那些智慧的先人们一定接受了冥冥的神启。安岭最高峰。金大安三年(1211年)，成吉思汗诸去年八月，我再次来到应昌路．眼前只有遗址遗子攻破金边堡歇马黄岗梁，在此走马骑射，下蒙古迹，往昔塞外重镇应昌路仿佛是一句谶语，被湮没棋。如今石凳、石桌上阴刻的蒙古棋盘仍完好在尘埃中。明太祖朱元璋攻入北京后，元末顺帝妥无损。隆帖睦尔退守于此支撑了两年。在他离开人世的自然界与人类史集中留下的重要文明遗迹，前两个月，元末王朝摇摇欲坠．妥懂帖睦尔深陷酒无不赖水而生；水枯，则文明亡。黄岗梁，还有克什色笙歌，最终凄然辞世克腾旗境内的大青山

7、．此山岩臼中顽强生长的白然而，在达里湖西南方．西拉木伦河不为桦丛，在日生日落时分，都会被水的氤氲笼罩。水，所动。一定是人类文明之息的源头。而被人类自视为无科尔沁草原也不为所动。比辉煌灿烂的过程，在自然的恒定里．不过是短暂西拉木伦河是科尔沁草原的血脉。在历史与的一瞬，就如水泡破灭一样。我们一再默念与珍重地理双重意义上．科尔沁草原都是一个辽远的概的，还是伟大思想的灵息，这萌发萌动于河流之怀念——在元代，这里是成吉思汗二弟哈布图哈撒的奇异。尔管辖的游牧区之一：历史上的科尔沁草原东起是八月的清晨．在黄岗梁之巅远眺克什克腾嫩江、伊敏河，北及

8、蒙古高原东南部，包括大兴安草原，我再次联想到广袤的科尔沁，我不禁追忆刚岭中部山脉南北两侧，南至辽河、柳河、大凌河流刚告别的西拉木伦河之源．在这之间．我母亲的草域，西至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面积大约四十原保持缄默，就如送别远行的游子。无论如何，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