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聊斋》反《聊斋》与《浮生六记》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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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八节仿《聊斋》反《聊斋》与《浮生六记》及其他《聊斋志异》“用传奇法而以志怪”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一书而兼二体，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文言小说创作迅速臻于鼎盛，形成唐传奇以来的第二次高潮，这个潮流的中流砥柱是《聊斋志异》，但对《聊斋》的创作方法却形成了两种似乎对立的态度，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曰：“《聊斋志异》风行逾百年，摹仿赞颂者众，顾至纪昀而有微辞。”《聊斋》之后，出现了一批仿《聊斋》的作品，如沈起凤《谐铎》，乐钧《耳食录》，和邦额《夜谈随录》，浩歌子《茧窗异草》，宣鼎《夜雨秋灯录》及王韬《遁窟谰言》、《淞隐漫录》、《淞滨琐话》等等，也出现了一些反

2、《聊斋》的作品，如袁枚《子不语》，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俞蛟《梦厂杂著》及俞樾《右台仙馆笔记》、《耳邮》等等。深刻一点说，“仿”也好，“反”也好，都是对《聊斋》的模仿，都是《聊斋》巨大艺术感召力的表现。仿《聊斋》的作品是主潮，而沈起凤的《谐铎》是其中成就最高，最应该受到重视，又自有特色的。沈起凤（1741—？），字桐威，号薲渔、红心词客，别署花韵庵主人，苏州人。出生书香门第，但一生潦倒，卖文、做幕僚为生。二十八岁曾中举，此后却“五试不售”。五十岁前后在安徽祁门县做过几年县学训导。约于嘉庆年间，客死北京。沈起凤多才多艺，以小说、戏曲知名于时。所撰戏曲多达三、四十种，风行一时，但仅存《报恩缘》、

3、《才人福》、《文星榜》、《伏虎韬》合称《红心词客四种》。文言小说集《谐铎》成书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收小说和散文一百二十二篇，是他最有影响的作品。作者嬉笑怒骂，庄谐杂出，讽谕现实，惩创人心，故事多短小精悍，曲折多趣，常有诗情画意洋溢其间，有不少篇章颇肖寓言。把精警的思想，严肃的思考，与意趣盎然的故事，优美的意境，幽默诙谐的语言结合起来，亦“谐”亦“铎”，以“谐“引“铎”，给读者以思想的警省，但又是快乐的阅读，并获得丰富的审美享受，形成了沈起凤独特的小说艺术追求，《谐铎》因而在中国小说史上获得了自己的位置。《谐铎》得到过很多文人的高度评价。殷杰《谐铎序》云：“薲渔以谐入铎，故听其铎者，但觉

4、其谐；听其谐者，并不觉其铎也。……谐耶？铎耶？其薲渔之苦心耶？”王昶《谐铎序》云：“搜神说鬼，虽同赘客之谐；振聩发聋，不减道人之铎。……偶以订顽之义，托诸志怪之书。君岂妄言，吾当敬听。”马惠注意到了《谐铎》与古代志怪文学、寓言文学、讽刺文学的多种关系，故其《谐铎跋》曰：“《搜神》点鬼，志怪《齐谐》；发聩振聋，徇人遒铎。拈《南华》之妙谛，大都寓言；比东方之赡辞，半归谲谏。本恻怛慈悲之念，为嬉笑怒骂之文；借蛇神牛鬼之谈，寄警觉提撕之概。”《谐铎》今存乾隆辛亥（1791）藤华榭刻本及上海广百宋斋本，并被收入进步书局《笔记小说大观》，乔雨舟据以校点，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了排印本。其中作品，寓言讽世，多有

5、深意。如《桃夭村》，以影射映衬对比等手法，抨击和嘲笑科场黑暗，营私舞弊，贿赂公行，是非颠倒，而把坚持操守的才子佳人配为佳偶，又表现了作者的理想，并使作品获得了诗意。文中对桃夭村幽雅环境的描写，与污浊的世风人情形成强烈对比，发人深省。情节构思奇巧，语言清新雅丽，描写富于画意。《村姬毒舌》是一篇辛辣的讽刺小说，在明清时代反思和批判科举文化的进步文学作品中应该占有一定地位。新科状元以功名富贵骄人傲人歆羡人，一般俗流必馋涎欲滴，五体投地，然而在不知状元为何物也不知黄金为何物的村姑村媪面前，这一切就徒然只是暴露了自己的丑恶嘴脸和腐烂肝肠。与此相比，村人的生活方式显得特别清洁美好。在人们趋之若鹜地追逐功名

6、富贵并以之作为普遍的价值尺度的科举时代，这样的作品，不啻是读书人和世俗人等的清醒剂。故事的构思是以“不识”作艺术动力，把人物推进突变的情景之中，从而实现情节和意义的意外翻转，读来意趣盎然。人物的思想性格形成极富文化蕴涵的对比之后，人物的对话和表情，一颦一笑就都变得格外耐人寻味，作家的笔也就显得十分轻松灵动。《蟪蛄郡》巧妙地借朝菌蟪蛄生命短促的特征，构思一个蟪蛄的世界，让主人公在虚幻中享受荣华富贵，而寓意荣华富贵的虚幻。与唐传奇《枕中记》《南柯太平记》构思相同而别富意趣。《蜣螂城》虚构了一个蜣螂生活的世界，以蜣螂的习性和爱好来反观爱清洁的人类，结果就出现了香臭颠倒的效果。作者其实是借以讽世骂世，

7、肮脏的丑类已经把人间变成了“蜣螂城”，而这个“城市”的荣誉居民是孔方兄和“铜臭翁”。《鲛奴》一篇则借用神话传说，以奇特的构思和诗化的语言，叙述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穷书生景生向贫女陶万珠求婚，其母索以万金方许，景生无计，相思成疾，鲛奴撒泪成珠，未满其数，又临海一恸，助成其事。而陶万珠的母亲重的并非钱财，而是人品与真情，万金者，考验也。鲛奴之撒泪成珠，亦必真情“由中而发”，而非“机械”操作，不是“假